姜氏阿容完本[穿越]—— by:青霓明月

作者:青霓明月  录入:12-05

书名:姜氏阿容
作者:青霓明月
倒霉催的姜容死于非命,穿越在大祁朝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孩儿身上。换了副身子,时来运转,得了仙源府空间,得了心心念念的家人,以为自此就能过上温馨安乐的好日子了,结果老爹失踪了,弟弟被拐卖了,娘亲失心疯了,还缠上来一个据说是她老爹前世收的弟子,时刻不忘以她的未婚夫自居,这事儿怎么破?说好的田园风,怎么就朝着波澜诡谲的宅斗宫斗模式转变了呢?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穿越女伪村姑与重生男真太子之间的那些事儿。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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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姜家
太苍山脚下一处低缓的山坡上,一头壮硕的黑水牛正悠闲地低头吃草。水牛的鼻子上扣着一个环,环上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攥在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手上。
小姑娘眉目秀美灵动,皮肤剔透白皙,与村里的其他女孩儿大不一样。此时夕阳的余晖倾洒下来,给小姑娘镀上了一层柔美绚烂的霞光,显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小姑娘名姜容,正是桃花村唯一一户姜姓人家的女儿。
桃花村坐落在太苍山脚下,背山面水,风景独秀,如今正是一年里最好的芳菲二月时节,村子里遍植的桃树俱都盛放了一树树繁花,远望去一片粉白嫣红,如霞似锦,如同天际倾泻下来的一匹流光绚烂的烟霞锦缎,真真是满目芳华,寸寸清甜。
桃花村里的人家,大多是赵、王两姓,而姜容一家属于外来户,到如今才不过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跟姜容的年龄也差不多。也就是姜容出生没多久姜父姜奕就带着一家子搬来这里了。
当时姜家全家才只有三口人,姜父姜奕、姜母李歆以及才出生不久的小姜容。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姜家又添了两口人,也就是姜容的两个弟弟,大弟姜煜现今只有两岁多,二弟才出生不过六个多月,还未取名,平日里只平哥儿平哥儿的叫着。
由于是外来户,当初村子里划给姜家的地方正位于太苍山脚下,离得村子里其他人家比较远。这一片说是村子里的地方,其实同废地也差不离。
不过姜奕也并不在乎这个,离得村子里其他人家远些倒也有好处。至少清净,是非少。
姜家的屋子青砖黛瓦,有五间宽阔的正房,前后由青砖大石围起来两个大院子。前院里还有与正屋相连的两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做了杂物房。
院子一角当初种下的一株桃树如今已经颇具规模,盛放时如云似锦,漂亮极了!桃树下立着石桌石椅,即可供休憩,也可作饭桌。灼灼的春日暖阳下,一家人围桌而食,嗅着桃花香气,吹着薰薰暖风,别提多爽快了!
靠墙一边还搭着一架葡萄藤,架子下安置着长条的竹椅,炎炎夏日里,蝉鸣蛙沸的时节,往里头一躺,便是满满的阴凉与自在。
后院里则是特地开垦出来的菜地,一畦畦收拾得特别规整,放眼望去,一片蓬勃苍翠,各个时节都有应季的蔬菜。
而正房五间,正中央一间是堂屋,堂屋左侧一间是姜父姜母的卧房,再过去那一间则被姜奕改建成了一间浴室,与他们的卧房相连,也可从外面进入,出入方便。
堂屋右边两间,一间是姜容的卧室,另外一间则空着,并非是做客房用,而是为着以后的孩子预备的。现在有了姜煜,这一间自然就成了他的卧房了。
只不过姜煜还不满三岁,姜父姜母也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人睡一间房,再加上他特别黏着姜容这个姐姐,所以姜煜就暂时和姜容睡在一块儿了。
姜家的这座青砖大院,既宽敞又气派,在桃花村里可谓是独一份儿的了。
宽敞倒还罢了,乡下地方土地不值钱,只要有银子,多大的地方整治不起来?
关键还是这份气派,那屋顶上可全都是用大黑瓦铺设的,墙体俱都是大青石砖建成,就是地面上,也特特铺上了打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光是看着就透出一份儿硬朗疏阔,比那些茅草搭成屋顶的泥土块儿房子不知要甩出几条街去。
当初姜家这屋子落成后请村里人来暖屋吃酒时,不知引来多少赞叹与艳羡的目光。
甚至暗地里还有不少人打过歪主意,谁叫这姜家是外来户呢?谁叫他家一来就露了富呢?
更甚至还有人对姜母李歆的秀美容貌垂涎不已。
桃花村这一带山清水秀,地杰人灵,专是出美人的地儿。以往李歆没来之前,这里也有好几个颇为人称道的美人。然而自李歆到来之后,那些所谓的美人都被比成了杂草。
其实李歆的容貌还在其次,关键是她那通身清华柔美的气质,是哪个也比不上的。
这样一来,李歆就招了许多人的眼了。
然而那些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因为有姜奕的存在。
姜家虽然是新来的,但也不是好欺的。
姜奕看着并非五大三粗,相反身形峻拔修长,再配上那样一副如雕刻般深邃清俊的容貌,便是着粗布短衣,也依然抵挡不了他那浑身出众的气质。
若是换上一身锦袍,走出去说他是哪个世家大族里出来的贵公子也没有人不信。
姜奕李歆这对夫妻,当初甫一出现在桃花村,所引起的轰动那是久久都未曾消散。
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最终都没能得着什么好。因为姜奕不仅模样生得俊,那手脚上的功夫也俊得很。凡是来找麻烦的,都被姜奕给收拾惨了,以后再也不敢来寻衅生事。
因着姜奕的高武力值,村子里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惹事。随后李歆免费教导村子里的孩童学问,并时不时地接济一下那些生活困顿的人家,渐渐地,姜家也在桃花村站稳了脚跟,并逐渐融入了桃花村里的生活。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姜家跟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的关系都很亲近了,也真正的成为了桃花村里的人。
然而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一件事,却是彻底使得姜家陷入了艰难的境地,说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为过。
因为姜家的一家之主——姜奕,竟然失踪了!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
姜家没有人会种田侍弄庄稼,自从搬到桃花村以来,姜奕都是以打猎为生。
他功夫好,箭术高超,更有耐心,因此每回进山打猎都收获颇丰,相较于村子里其他的猎户,他的收获往往要超出他们数倍之多。
也因此,姜家的日子一直都很是过得。
然而不知何故,太苍山深处突然弥漫起了一片黑雾,人一旦进去了,就别想再找到出来的路。
渐渐地,山脚下的村子都传言说山里有妖崇作祟,进山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就怕某一日不小心误入了黑雾的范围,再也出不来。
是以,猎户们打猎的范围一下子缩减,收获也较往日少了许多。便是姜奕这样打猎的好手,收获也抵不上以往的一半。
即使这样,姜家的日子也很是富足。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歆在第三次生产时,竟然大出血,好容易救回来后,这身子就落下了毛病,每日里汤药不断。
那汤药里面颇有几味珍贵的药材,每一剂药都须得不少银子。
这么下来,没几个月,姜奕以前存下的银子就都填了进去。家里生计日渐艰难起来,兼且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要养,姜奕一时间竟也陷入了困窘之境。
为了妻子的身体,也为了家里的生计,在李歆身体好些的时候,姜奕再次进入了太苍山。只是这一回,他打算更深入一些,起码要猎到一个大家伙才行。说不得,只能冒险进入黑雾笼罩的地区去试一试了。
然而,这一去,姜奕竟然就没有回来。
以往姜奕也有一时没有回返的情况,不过为了不让家里的妻子孩子担心,即使耽搁了,多则三五日,他也会尽快赶回来。绝没有超过这个天数的。
但是这一次,姜奕竟是接连一个月都没有露过面。
刚开始村长还遣了村民们一起去找的,但是找了十余日,连一点姜奕的影子都没见着。村民们便不再帮忙了。毕竟他们也不能丢了自家的活计见天地去寻人吧?他们日子也要过下去呀,没得为了别人家将自家给拖垮了的道理。
纵使心里同情姜家的遭遇,但到底还是自己家更重要。
没出几日,村子里就流言四起,有说姜奕误入了黑雾区没能出来的,有说他被某个大家伙吃掉的,还有说他掉下了悬崖死不见尸的……总之就是各种不好的猜测。
反正没人相信在太苍山里失踪了一个月的姜奕还安然无恙。
凭着姜奕的功夫,以他那对家人着紧的性子,若是还安好,又怎会到现在还不出现?所以啊,他定然是遭遇不测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姜奕已经死去的事实。除了李歆和姜容。至于姜煜,他还未满三岁,根本就无法理解“爹爹不在了”的含义,每天只知道捉虫逗鸟儿的傻乐,期盼着爹爹给他带回好来吃的野果子和可爱的小动物。
于是,一夕间,村子里那些原本对姜家充满了艳羡的村民们,这会儿都对李歆娘儿几个充满了同情与怜悯。或许有的私心里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这没了姜奕,李歆娘儿几个弱的弱,小的小,为着李歆的虚弱身子家里的钱财又已经花的精光,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某些阴暗的心思在不知不觉间又有了萌芽的征兆……
☆、第二章 危急
姜容一手捏着绳子,一手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太苍山,目光含着几许忧愁。
蓦地,不远处草丛间掩映着的一个小身影窜了出来,正是跟随姜容一起出来放牛的姜煜。只见他向着姜容飞快地跑来,那两只小短腿儿像两只小轮子似的转得飞快,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他一边手里高举着什么东西一边叫喊着:“阿姐,阿姐,你看,我抓到了一只虫虫!”那稚嫩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兴奋与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霎时将这片宁静的青草坡都给搅合开了。
原本望着远处太苍山的姜容迅速收起了愁绪,转过身去,将炮弹一般扑到面前的小身子给接住了,面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嘴里却嗔怪道:“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心栽个大跟头!”
姜煜虽未满三岁,比起一般的同年孩子却是要高壮许多,和四岁的孩子也差不多了。他小胳膊小腿儿,胖嘟嘟的,眉目却是俊俏,若是换上一身喜庆的大红衣裳,怕是能去充当那年画里观音座下的福娃娃了。
被姐姐说道了一句小姜煜丝毫不在意,只将手里的一只绿色蚂蚱似的虫儿递到她面前,献宝似的道:“阿姐,你看!”
“行行行,我看到啦!我家阿煜最厉害啦!”姜容略看了眼小家伙手中紧紧攥着的虫儿,有些心不在焉道。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牵起弟弟的手,道:“走了,牛儿已经喂饱了,咱们回家了。”
“喔——回家喽!”小家伙跟在姜容身后蹦蹦跳跳的,东窜一下西摸一下,就是不肯好好走路。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紧紧挨在一起,有种入画般的宁静美好。
将将看到自家的院子,小姜煜就松了姐姐的手,兴冲冲喊着:“阿姐,我先去告诉阿娘咱们回来了!”不等姜容说些什么,他就飞一般往家里跑去了。
“慢着些儿!”姜容在后头切切嘱咐了一声儿。
直到看见弟弟的身影没进院门儿里,姜容才牵着自家的大水牛往屋后头的牛棚走去。
“阿娘,煜儿回来啦!”小家伙还没进门就冲里头大声喊着。
院子里的桃花树下,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孩,边走动间边轻轻摇晃着,眉目温柔,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正是姜母李歆。
听见声响,她忙向院门口看去,看见进来的小姜煜,她脸上立时盈满了笑意,眸中有种如水的温润光泽。
她快走两步向姜煜迎去,边走边道:“回来了?你这孩子,做什么跑得这么急?你阿姐呢?”
“阿姐牵了大牛去牛棚里了,我先回来给阿娘说一声嘛!”姜煜跑过来抱着李歆的腿摇晃道。
边说边踮起脚尖,使劲儿仰首往李歆怀里看过去。
“阿娘,弟弟怎么样了?有没有哭?有没有找我?你看,我给弟弟捉的虫虫哦!”说着姜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已经被捏得不成样的虫子往李歆怀里的婴孩凑过去。
李歆好笑地点点他的脑袋,一手抱着平哥儿,一手牵着他走到石凳上坐下,将他手里的虫儿捡起来放到一边,给他仔细擦了擦手才将怀里的平哥儿递到他面前。
她柔声道:“嗯,我们煜儿真是了不起,竟能捉到这么大一只虫子了。以后定会像你爹爹一样厉害!”
说到姜奕李歆的面色不由黯了一瞬,但是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要说姜煜最佩服的人是谁?除了自家英勇无敌的爹爹不作第二人想!
一听到阿娘说自己会像爹爹一样厉害,他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了,里面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来,重重地点了下自己的小脑袋,他一点也不谦虚地道:“嗯,那是当然!我以后一定会像爹爹一样厉害的!”
发完宏愿姜煜迅速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爹爹这么久还没回来?他说要抓一只狼崽子给我养着玩儿的!我知道,狼是很厉害很威风的对不对?等到爹爹抓回来了,我要给它喂好多好吃的,让它长得壮壮的……”
“你爹不会回来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姜煜的话。
李歆转过去,当看见擅自走进自家院子的那个人时,她脸色顿时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喝一声:“赵四,你来我家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因着气愤李歆柔白的面颊上沁染了几缕嫣红,更显得颜色娇艳,站在灼灼盛放的桃花树下,端的是人比花娇,风华无双。
刚踩进院门的赵四一时不由看住了,不禁往里更踏了几步,眯着眼使劲的在李歆的面颊上逡巡着,更甚至目光还似有若无地朝她起伏不定的胸脯看去,直恨不能将眼珠子长在那上面似的。
这人乃是桃花村村长家最小的儿子,行四,人称赵四的,他年已弱冠,却还迟迟不肯结亲,往常里寻着机会就欲往李歆身边凑,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姜家离得村子里比较远,又是独门大院儿的,赵四就是想起什么坏心思那也没机会。
而李歆也是惯常不出门的,家里有水井有菜地,并不缺水少食,做什么都方便得很,一年里也难得露一次面。
且,还有姜奕这尊大佛在前面竖着,似赵四这等心思不纯的人哪里敢轻易凑过来?
然而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姜奕的失踪,让赵四原本那快熄灭的隐匿心思死灰复燃。这一阵,他是见天儿地朝这里跑。
而李歆为了请动村长继续派人去寻姜奕,少不得要出来与人打交道,这一来,就给了赵四扒上来的机会。
就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李歆也不好过于斥责他,也只能尽量的躲着罢了。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村子里流言四起,基本已经认定姜奕遭遇不测了。如此一来,赵四更是认为自己有了机会。
“嫂子,”赵四开口唤道,渐渐向李歆这里逼近,眼中燃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焰火。
一见赵四这眼神,李歆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赵四这回是铁了心要对自己不利了。
她忙将怀里的平哥儿给姜煜抱着,低喝道:“阿煜,抱着弟弟回屋去!”
姜煜小心而又麻利地接过弟弟,下意识抱紧了,眼睛看着李歆,脚下却是没动。
看着姜煜茫然而又不安的眼神,李歆心里一痛,将他身子一推,声音厉了些,“还不快去!”
姜煜看了眼逼近过来的赵四,抱着弟弟往屋里跑去。他打算将弟弟抱回屋子里再出来帮阿娘打跑坏人!
赵四也并不拦着,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歆道:“嫂子这是给咱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么?好极!嫂子真真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趁着今日春光正好,莫不如我们——”
说着赵四就朝李歆伸出手来,然而不等他话说完,李歆就断喝一声,“赵四!你再敢进前一步,看我家夫君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甫一听见姜奕的名头,赵四心头就是一颤,伸出去的手也顿住了,然而转念想到姜奕早不知被什么虎狼豺豹的给分尸了,心下就安定了。
他冷笑一声,“嫂子莫不是大白日里说梦话?姜奕早就到阎王殿里报道去了,哪里还能回来?我劝你还是莫要指望了。”
虽然心里坚信着自家夫君会没事的,但是听见赵四这话,李歆还是脸色一白,身子一颤,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美人就是美人,纵使这般神色苍白的模样,也别有一番楚楚无依的可怜可爱,让人恨不能搂在怀里好生抚慰亲怜。
赵四眸中欲光大炽,大步上前就要一把将李歆拉进怀里,谁想才刚还十足柔弱的女子,竟是一瞬间从身后抄出一把木棍,对着他就兜头罩脸地挥舞起来。
李歆打在赵四的身上每一下都分量十足,恨不能用尽全身的力气。
这个趁人之危的龌龊畜生!最好一棍子将他打死了事!
然而不过挨了几下,赵四很快就反应过来,刚开始他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现在回过神来,哪里还容得一个妇人对着自己敲敲打打?
即使这女子是自己心头所爱,那也没得任她动手的缘故!若不然,以后纳了她家去,还不得被她骑到脖子上去?这可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赵四一把夺过李歆手里的木棍,丢了出去,表情狰狞地向李歆压迫而去。
本想着慢慢来的,让她心甘情愿地雌伏于自己是最好,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反正只要夺了她的身子,她还能怎么办?
到时候,这人是他的,这青砖大屋也是他的!至于那几个小崽子,俱都卖了换钱花!
这样一想,赵四顿觉豁然开朗,心想着自己以前可真是犯蠢了,这样一条大好捷径不走,反而奢望着慢慢打动这女人,让她对自己另眼相看,还想着以正妻之位相许。
嗤!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了。
不过一个破鞋,仗着一副好颜色,就将自己当作那千金贵女不成?
既然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那他还何必怜香惜玉?如此想着,赵四眼中凶光更甚。
☆、第三章 生死
眼见得赵四一步步逼近,李歆心头狂跳,脚下一步步退后,结果背部抵上了桃花树,退无可退。
她眼睛盯着院门口,期盼着那个脊背如山的男人能够如天神般降临。然而赵四已经来至眼前,她期盼着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阿奕,阿奕,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李歆心中绝望地呼喊着。
“怎么?嫂子,你还在等着姜奕出现呢?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早早的从了我是真。若是伺候得我舒服爽快了,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妾位,若不然,”说到这里,赵四的眼睛一眯,“嘿嘿”笑道:“村子里觊觎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这话中的未竟之意听的人胆战心惊。
李歆心下大怒,这个畜生!
她宁愿死也不要被畜生糟蹋了!
心头的怒火灼烧着全身,让人四肢百骸里凭生出一股力道,借着这股力道,李歆抬起一脚,朝着赵四胯下狠狠一踢,转身就跑。
“啊!”身后赵四痛得大叫出声,而李歆身子还未好全,踢出的那一脚并不如她想象中的严重。
所以痛过一阵之后,赵四倒是缓了过来。然而这一下子,他心头那个怒啊。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臭****!装什么贞洁烈妇!看你待会儿怎么在老子身下哭!
李歆还未跑出几步远,蓦地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她一下子被扑倒在地。
“啪!”赵四压在李歆身上,就是一耳光甩过去,口里恨恨道:“贱人!竟敢踢我的命根子!没了姜奕,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威风?不过是个破鞋罢了!”
嘴里骂着赵四伸手就去扯李歆的衣裳,“老子怜惜你欲跟你成就好事,你不来讨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还手!”
“刺啦——”一声突兀的裂帛声响起,李歆大半个白璧般的肩膀露出来,以及半角软玉雪峰,那浑圆饱满的弧线看得赵四眼珠子一突,眼中霎时变得血红,凶欲之光大盛,恨不能立时就将李歆吃进肚去。
李歆剧烈挣扎着,然而她那点子力气和一个精虫上脑的成年男子比起来又算什么,反而愈是挣扎愈是引得赵四呼吸急促,动作加大。
姜煜跑出来就看见这一幕,顿时气得要死,小豹子一般冲了过去,口里大叫着:“坏人!叫你欺负阿娘,我咬死你!”
然而他跑得再猛也只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哪里能奈何得了赵四这样一个成年男子?
还未近前,赵四一挥手就将姜煜甩了出去,他再顾不得说些什么,低头就朝李歆如玉的脖颈印上去。
“煜儿!”李歆惊怒失声,朝着被甩出去的姜煜大叫一声,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来,然而无能为力的柔弱身子又让她的心沉到了地底。
她绝望地闭上眼,眼中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心里道了一声:“对不起……”就要一咬牙结束这条命,总归能保持一身清白,好过被个畜生给糟蹋了去。
然而下一刻变故陡生,“砰”的一声,一根木棍结实地砸在赵四的脑袋上。
赵四脑子立时一昏,然而他晃了几下,并没有就此倒下去。他转头看过去,正看见手握着一根木棍的姜容。
见赵四看过来,姜容更加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扬手正欲再朝他敲一棍子,结果赵四倏的起身,反手就将棍子握在了手里,往回一拉。
姜容不可控制地被拉到了赵四面前。
李歆惊叫道:“阿容,快跑!”
然而这时已经迟了,赵四一把将姜容提起来,随手一甩,“大的小的都敢朝老子头上招呼,真当老子吃素的不成!臭丫头,敢坏我的好事,摔不死你!”
其实赵四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要他杀人,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凑巧,姜容正被他丢到门槛上,脑袋在上面一磕,顿时血流如注。
李歆忙扑过去将姜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将她身子翻过来,霎时,姜容满头满脸鲜血的骇人模样撞入她的视线中。
她立时怔住了,只觉满眼的刺红,她颤颤地伸出手去,往姜容鼻尖一探,却是一丝儿鼻息也不闻,她的阿容这是……没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李歆当即一口心血喷出,哀叫一声:“阿容!”
旋即人就倒了下去。
那头姜煜已经爬了起来,正对着赵四又踢又咬,就像一头疯狂的小豹子,誓死要将敌人消灭掉!
赵四正要将他甩开,结果看见那边姜容满头鲜血、李歆也昏死过去的场景,不禁一时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会儿就一死一伤了?
看见姜容那满头满脸的鲜血,赵四下意识以为人已经死了。再加上李歆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他登时骇得三魂丢了两魂,想也不想就扒开姜煜朝外冲去。
姜家外面一株硕大的桃花树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时不时从树后探头出来看一看。
这姑娘是村子里另一个大姓王氏一族的闺女,名玉霞,及至长到豆蔻之年,便与村长家的赵四订下了婚约,只等着满了一十五岁及笄后就嫁与赵四为妻。
谁知赵四长到十七八岁时偶然见了李歆一眼,竟从此对她生了绮念,原本在他眼里还颇为看得过去的王玉霞,从此成了路边杂草,再看不进眼里。
两人的婚约他也拖着,始终不肯娶了王玉霞过门,只一心恋慕着李歆,想保持着单身,只等着姜奕哪一日出事,他好趁机娶了李歆。
所以等到姜奕真的出事时,桃花村里就数赵四最为开心。他有种心愿得偿的畅快,若非怕人看见,他是很不能仰天大笑三声才好。
赵四一个大男人晚点结婚也没大碍,可就苦了一心祈盼美好姻缘的王玉霞了。
所以她是将李歆恨到了骨子里,恨她阻了自己的姻缘,恨她让自己的大好年华白白糟蹋,甚至恨老天爷不公,没给自己一副和李歆一般的花容月貌。
长年累月的恨下来,连带着姜家其他成员也被她恨上了。她巴不得姜家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所以姜奕失踪,第二开心的就要数王玉霞了。
然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更希望姜奕在的好,最好他缺胳膊断腿的被村民找回来。这样,赵四即便仍旧对李歆不死心,也还有个姜奕挡在那儿。
然而老天爷偏偏跟她作对,姜奕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下子,那狐狸精不是更得勾着她的赵四哥了?
所以,每次赵四一往姜家这个方向来,王玉霞就会偷偷跟在赵四后头。
然而这一次不像以往那样,她等了老半天,竟然就没见着人出来。王玉霞不禁心想着,难道赵四哥已经被那贱人勾着了?
正当她耐不住就要冲进姜家去时,赵四的身影出现了。
当看见赵四从姜家出来后,王玉霞眼中闪过一抹愤恨,随即就朝赵四跑过去,一把将人堵在了路中间,指着赵四的鼻子喝问道:“好啊你个赵四,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赵四以为自己错手杀了人,正自心慌意乱,着急忙慌的朝家里跑去,结果王玉霞就冒了出来,着实骇了他一大跳。
若是以往,他还会跟这女人解释一下,好稳住她,毕竟跟王家的这门亲事还是很有前途的,王家也不是那好欺的人家。
然而现在,赵四哪里还有那闲工夫?
他一把将王玉霞的手拍到一边,口里没好气道:“一边儿去!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快让开,别挡着我的道!”
然他这副样子,更加证实了王玉霞心里的猜测,认定他与李歆之间已经发生了奸情,所以对自己已经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王玉霞登时恨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怒气上涌,脑袋一热,“啊”的一声尖叫着蛮牛也似就朝赵四冲了过去,两手十根爪子全都朝他脸面脖子招呼上了,巴不得将他那张脸给挠花了。
赵四怎么也想不到王玉霞竟敢对自己动手,冷不丁就挨了好几下,脸上脖子上恁是给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王玉霞,你疯了不成?!”赵四怒喝道,一把抓住王玉霞作乱的两只手,将她制住了。
“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一个破鞋也值得你巴巴的去讨好,跟那哈巴狗一样,你怎么不去舔她的鞋?”王玉霞尖声骂道。边说边还拿脚去踢腾,狠揣了赵四好几下。
失去了理智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不要试图去和她讲道理。
此刻的王玉霞就是一个丧失了理智的女人,她满心满眼的怨恨一瞬间爆发开来,赵四不幸就成了她的发泄口。
她剧烈挣扎着,欲要摆脱赵四的钳制,脚下还时不时狠踹一下,就连嘴上也没闲着,死命朝他的肩膀上咬去。
这光景哪里有一点儿以往将赵四当情郎看的模样?说是仇人也没错了。
因爱生恨不外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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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呸”了一声,吐出一大口混着血水的唾沫,一脸狰狞道:“我是泼妇?李氏那个勾人未婚夫的贱人就温柔贤惠了?我呸!我他妈就是泼妇了,你待怎地?我还就泼给你看了!
“赵四,我王玉霞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不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老娘以往就是太惯着你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老娘就把姓倒着来写!”
话音未落,王玉霞再次发威,死命挣扎着朝赵四脸上脑袋上抓去,原本好好的发髻这会子也散乱的不成样儿,头发披散下来,衬着脸上疯魔的表情,那模样真真骇人得紧。
今日连着被几个女的打头上脸,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了,更何况赵四从来就不是个好性儿的。
这会儿反应过来,赵四咬牙发狠,额上青筋暴露,一把将王玉霞拖到路边桃树后头,狠狠将人掼倒在地,抬脚就朝她没头没脸地踢去。
边踢边嘴里还骂道:“泼妇,贱人!我叫你动我!老子也是你能动得的?!啊?你能啊!这还没嫁过来呢,就称起‘老娘’来了?你是哪个的老娘?活的不耐烦了你!”
嘴里骂得狠,赵四脚下也不含糊。可怜王玉霞再如何凶悍,那武力值跟他这个大男人也没法儿比。无法躲闪下,她只得努力蜷缩着身子尽力避免要害位置给踢中了。
赵四狠踢了一阵,直到脚下的王玉霞一动也不动了才停下来,嘴里喘着粗气。
眼见着王玉霞跟个死人样躺在地上,赵四先还没当一回事,然而眼前忽然晃过姜容满脸鲜血的模样,他心下就是一慌,这女人不会是给自己踢死了吧?
他抬脚就将王玉霞踢翻过来,凑近试了试她的鼻息,感觉还有气儿,他立时放下心来。只要没死就好。
然还不待他起身,原本闭着眼睛一脸被踢晕过去模样的王玉霞突然暴起,如同索命的厉鬼般伸出两手朝赵四的脖子掐去,同时咬住了他一只耳朵,上下牙齿重重一合。
“啊!”一声冲破云霄的惨叫从赵四口里冲出。
他猛地将王玉霞推开,伸手摸了摸耳朵,凑到眼前,满手的血!
而对面王玉霞却是满脸冷笑地睨着他,她嘴唇勾着,上头染了鲜艳的血色,说不出的糜艳慑人。
“王玉霞!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赵四丢下一句狠话,忙捂着耳朵跑了。
待赵四跑远了,王玉霞一下子跌坐在地,她狠狠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混着半角生肉,恰是从赵四耳朵上咬下来的。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悄散去,不知何时,夜色已经降临,天空仿佛是一大片漆黑无杂色的绒布,上面点缀着无数碎钻般的晶亮闪烁的星子。
村子里不时响起鸡鸣狗吠之声,衬得夜色中的桃花村更加宁静安详。
不少人家已经点燃了灯火,远远望去,让人心里安定而温暖。
王玉霞踉跄着起身,朝漆黑寂静的姜家院落望去,一双眸子黑漆漆的,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姜家。
姜煜朝着赵四跑掉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恨恨收回手,结果转身就看见院子里阿娘和阿姐都躺在地上,阿姐脸上还满是未曾干涸的血迹,模样吓死个人!
他不由吓坏了,忙扑到两人面前,“阿娘、阿姐”的连声呼唤着,眼中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淌下来。
终于,李歆悠悠醒转,她一睁眼就忙向旁边的姜容看去,待看到她依旧满脸的血迹时,意识到阿容已经没了气息并非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没了。
霎时间,她心头大痛,恨不能就此随了她的阿容一块儿去了。
就在李歆萌生了死志时,边上姜煜好似意识到什么,大哭出声,“哇哇哇……阿娘……阿姐……”
姜煜的哭声将李歆从悲痛欲绝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她转头看到幼子哭得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心中的死志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怎么能死呢?她还有煜儿和平哥儿!
阿亦也一定还活着,若是他回来不见了自己,该得多么伤痛!
如此,她怎么敢去死呢?然而李歆心头的悲恸却是更重。
她将姜容紧抱在怀里,哀哀哭泣着:“阿容……阿容……”
一旁的姜煜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感受到母亲哀戚的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
娘儿两个哭成了一团,猛不丁的,李歆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立时僵住了,忙止住了哭,胡乱擦了一把泪,往怀里看去,结果看到她的阿容真的动了下手指,不是她的错觉!
“阿容,阿容,太好了!你没事……娘还以为……”说到这里李歆心里一痛,眼泪直往下淌,她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放声大哭。
旁边的姜煜哭得一抽一抽的直打嗝,听见说阿姐没事了,他睁大了眼睛去看,然而眼睛里满满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胡乱擦了泪水,睁着一双大眼睛向姜容瞧去。
姜容恢复意识后,便听见了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她不由感到奇怪,怎么死后还有知觉的么?
她记得自己死后,身上蓦然一轻,接着灵魂不自主上升,飞扬,不知要往何处去。
灵魂四处游荡着,无法自主控制不说,随着时间的流逝,灵魂的力量还在不断减弱。除了刚一开始她的神志还清醒着之外,其余时候随着魂力的减弱,她的神智也随之削弱,整个变得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眼前一切所见都如过眼烟云,无法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一点印记。
世间各种各样的悲喜也再不与她相干,在她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恍惚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回归为一片虚无了。
溟濛中,一道金石相击般的清越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仿佛响在她的脑海深处。
只听得道:“前缘未了,不如归去——”
“归去”二字,余音缭绕,似回音般一直响在她的耳边。
接着,一股茫茫然无计可施的失重感笼罩在身,她还未来得及呼喊出声,下一刻,灵魂便似有了安置之处,没来由教她心神安定。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时空,又仿佛只是那么一刹那,姜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雨后晴空般的澄澈眸子,那双眼睛乌蒙蒙水润润圆溜溜的,教人一见便不由升起了无限的怜爱。
那小童甫一见她醒了,眼中乍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只听他唤道:“阿姐!”
阿姐?是在唤她么?
姜容眨眨眼,嘴唇动了动正欲说些什么,蓦地脑袋一痛,一股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似欲将她湮没。
昏迷之际,她听见一道温柔而又焦急的声音,“阿煜,快去村头请王大夫来!”
姜煜应了声,撒丫子就朝村头王大夫家跑去。
天上一轮圆月高照,洒下溶溶清辉,照得地面上一片清明。
姜煜很顺利就来到了王大夫家,只是跑得太快,才刚进门就撞上了一堵软墙。
“哎哟!”姜煜被撞得一个屁股蹲儿跌倒在地。
看去时,认出是王玉霞,姜煜下意识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皆因平日里王玉霞从来都没有给过姜煜好脸色,更甚至看他的目光很是阴冷渗人,对他小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姜煜麻利爬起来,就要绕过王玉霞走进王大夫家,谁知王玉霞两腿叉开,双手抱胸就那么往门口一站,跟只煞人的门神似的。
“你,你让开!我要进去!”姜煜鼓起勇气大声道。
王玉霞看着面前才到自己大腿处的小家伙,一个想法骤然在心里成形。
因着李氏她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嘲笑,这一回,她要教李氏那个贱人也生受一番煎熬!
李氏,不知道当你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卖了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会不会痛得剜心挖肺呢?
想着李歆到时候那一副天塌下来的绝望模样,王玉霞就觉心头痛快得很,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诡异畅快的弧度。
你可不要怪我!这就是你勾引人未婚夫的下场!
打定主意,王玉霞一把将姜煜提起,不待他叫喊出声,就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挟着他往村里某一处去了。
屋子里王大夫正在药房制药,恍惚听见外面有什么声响,他向着外面扬声喊道:“阿鑫,你去外头瞅瞅,是不是有人来了?”
阿鑫是王大夫的大孙子,虚岁十二,正跟着他学医。听了爷爷的吩咐,王鑫到外面一看,院门口并没有人。
他又向远处看了看,模糊见着王玉霞的背影,也没在意。
“爷爷,没人呢!大概是您老听差啦!”
约莫半刻钟后,王玉霞在一户院子前停了下来,敲响了院门。
半晌之后,里面才传出一道不耐烦的男声,“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开门之后,看见门口的王玉霞,男子立马扬起了笑,有些谄媚地道:“小姑姑,你怎么来了?”
王玉霞轻哼了声,抬脚往里迈去,“怎么我来不得吗?你这屋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了?”
王潜将院门儿掩上,跟在后头道:“那哪儿能呢?我这里随时欢迎小姑姑来。”

☆、第五章 前缘
王潜自然就是王氏一族的一员,他幼时父母就都撒手人寰,丢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好歹在族人的接济下勉强长到了这么大,如今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却还是个光棍。
因为他家无恒产,又没什么本事,惯常与那些狐朋狗友游手好闲的,因此没什么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说起来他年龄比王玉霞着实要大上好几岁,如何却唤她作“小姑姑”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在王氏一族中他的辈分比王玉霞要矮上一辈。
这种事在论资排辈的宗姓大族里是很平常的,甚至还有八十老翁唤襁褓中的小儿“爷爷”呢!
进屋后,王玉霞找了根绳子将姜煜绑得结结实实,又将他的嘴给塞上了,径直往地上一丢,对跟进来的王潜道:“我给你个赚钱的机会,你要不要?”
这时王潜才注意到王玉霞还带着一个小娃娃,不过他也没在意,闻言他眼睛立时放光,忙不迭点头道:“要要要,怎么不要呢?只是不知小姑姑说的这个机会是——”
王玉霞微微一笑,指着地上的姜煜道:“你看这个小娃长得如何?”
王潜顺着看过去,地上被缚住的小娃使劲挣脱着,小身子一拱一拱的如同一只肥胖的肉蚕,恁地可爱,一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狠狠瞪着王玉霞和自己两个,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试图喊出声来。
不说其他,单只这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叫人看了也爱得很。
王潜在姜煜面前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嗯,是个好模子,这眉眼俊的,整个桃花村也找不出这么个漂亮孩子吧?小姑姑,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别不是哪户大户人家走丢的孩子吧?”
说到这里王潜眉头皱了皱眉,面显忧色。
王玉霞没好气地呼了他一巴掌,道:“你再仔细瞧瞧,不觉得眼熟么?”
“哎,小姑姑你这一说还真的是。”王潜猛地一拍巴掌,朝姜家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不是他家的老二吗?怎么被小姑姑你捉到这里来了?”
王玉霞捡了个凳子坐下来,道:“这你就甭管了。你只说,他这模样,卖不卖的上价钱?”
王潜猛地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道:“小姑姑,你,你说的赚钱的机会,该不会就是让我把他给卖了吧?”
“唔,你看怎么样?”王玉霞紧紧盯着王潜,注意着他面上表情的变化,在一边不着痕迹地道:“姜家如今就剩下了娘儿几个,弱的弱,小的小,当真是可怜呐!地上这个,就是姜家嫂子托付给我,让卖了好换些个银子来花用的。”
王潜一听就不信,他这个小姑姑他还不知道?那是把姜家人恨到骨子里去的,又怎会可怜他们?更何况,他是万万不相信李氏会将自家孩子卖了的,还托付给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人去卖。
桃花村里姜家爱孩子是出了名的,将孩子一个个养得白白嫩嫩的,好吃好喝的不要钱似的供着,跟那富贵人家养公子姑娘似的。谁会相信李氏会舍得卖孩子?
如今就算姜奕真的回不来了,李氏吃糠咽菜怕也舍不得卖孩子。
不过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且听着他这小姑姑到底要说些什么。
只见王玉霞面上做出一脸悲色,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兴奋与恶毒的快意,继续道:“我可怜他们母子几个,便有再大的不忍,也只能答应了。但是我哪里做过这样买卖人口的狠心事?无奈只能来寻侄儿你了。你若顾念我家予你的恩情……”
王玉霞故意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只觑着王潜的面色。
王潜脸色不断变幻着,做出一副分明已经很是动心了,只是还下不了决心的表情,心里却是忍不住冷嗤了一声。恩情?就几碗剩饭剩菜的恩情?我呸!
王玉霞见状心里一喜,便再加了把火,道;“说来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于我帮助了姜家嫂子,没有食言;于姜家嫂子,多了可以周转的银钱;而于侄儿你,不仅可以趁机分得一部分银子,还可以借机亲近姜家嫂子。”
听到这里,王潜忍不住心里一动。
王玉霞起身往外走去,经过王潜身边时,轻叹了一声,“我看阿潜你至今还单着,屋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可真是平白辜负了你这般的好人才。如今那姜家嫂子也正闺房空虚,若是你两个能凑成一对儿,那可真真是天赐良缘呐!”
直到王玉霞离开好半晌,王潜仿似才惊醒过来,他猛地朝地上的姜煜看去,眼中的光芒在豆大的灯火中忽明忽灭。
他嘴里喃喃道:“天赐良缘?天赐良缘……哈哈,可不是天赐良缘么!”
想到曾经见到的李歆,他心头便热了起来。虽然那时只是惊鸿一瞥,然而那一瞬间的惊艳可是久久都留在他的心间,至今都未曾消去。
往日里那个女子可是连见一眼都难,然而如今,若是按照小姑姑说的去做,相信不久后她就是自己的人了!
他王潜也不是个傻的,王玉霞那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可是听得真真的。
她王玉霞跟姜家有仇,想卖了姜家二小子报复姜家,只是又不想沾上手,免得日后暴出来在村子里难堪,便想甩给他,好把她自己摘出去。
还拿着往日里的恩情来施压?我呸!不过就是施舍了我几顿剩饭剩菜罢了,还想要我记着一辈子不成?
不过一直到王玉霞离开了,王潜都没有出声反对,说出不卖姜煜的话,不过是为了王玉霞那句“亲近姜家嫂子”的话罢了。
他知道这是王玉霞在暗示自己,只要自己将姜煜卖掉,她就能够帮助他亲近李氏,甚至使法子让李氏嫁给自己!
至于地上的小娃儿,不管真的是李氏不得已要卖了,还是王玉霞偷偷弄来的,那都无所谓。只能怪他自个儿倒霉,偏生撞到王玉霞这个毒妇手上。
王潜冷漠地扫过地上不停挣扎着的姜煜,转而想到李氏,眼中便冒出贪婪的欲光。李氏,李氏。他在心里念叨了两遍,幻想着不久之后的美好景象,他的小腹就是一紧,下身某一处已经立了起来。
李歆将姜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好生安放在床榻上,又打来热水,小心将她头上脸上的血迹尽数清洗干净。
待看到女儿额头左上角那条深深的口子时,李歆心里又是一痛,眼中涌上一股热泪,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她忙将这股泪意给逼了回去,拿来以往姜奕自制的跌打损伤药膏,给姜容仔细抹上了药缠上了干净的布带。
这外伤的处理方法还是李歆从姜奕那里学来的。不过她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至于姜容的伤势到底如何,为何会一直昏迷着,这些情况她都搞不清楚。所以急需一个大夫来诊治一下。
她时不时往外看一眼,时刻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然而王大夫还是没有来。阿煜怎么还没将大夫请来?都这么久过去了。
李歆探手摸了摸姜容的脸颊,有些滚烫,莫不是发烧了?
她顿时急得不得了,发烧可不是个好现象,尤其是在重伤之后。到时候引发了一系列症状可怎么是好?
李歆忙拿布巾在冷水中浸透了,不时给姜容擦脸擦身子。
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效,李歆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眼见着阿容身上的温度愈发滚烫了,她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满心煎熬。
阿煜怎的还不回?李歆走到门口,看到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慌。莫不是阿煜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李歆在心里安慰自己,村子里的路阿煜是走熟了的,外面还有月亮照着路……可是他怎么还未回来?
躺在床上的姜容实则意识清醒着,只是一直无法睁眼醒来,也不知是头痛还是伤口疼,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得紧,她眉头不自觉微蹙着,潜意识里慢慢消化着原主的记忆。
原身姜氏阿容,名字同她一样,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了。
想到她的魂体即将消散之时的那道声音,“前缘未了,不如归去——”
这是说这个大祁朝的小姑娘姜容就是她未了的前缘喽?是她与这个小姑娘有着前缘因此投生在她的身体里,还是说这个小姑娘本身就是她姜容的前世呢?
姜容想不清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姜氏阿容已经魂归天外,而她也已经成了这幅身子的主人,那么今后,她既是阿容,也是姜容!
想通了这一点,姜容忽然觉得全身通泰,转而身体一轻,忽然来到了另一处所在。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么个地方?
难道她的灵魂又被吸进了另一个时空?不行,她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亲人,怎么突然又给她剥夺了去?!
不行,我要回去!
☆、第六章 空间
姜容心里呐喊着,下一瞬,她发觉自己又回归了身体。她蒙了一会儿,旋即猛地意识过来,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不禁“怦怦”跳动起来。
这怎么和传说中的随身空间的设定那么相似啊?
旋即她心里下意识就否定了,心里冷嘲一声,先不说那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就是真的存在,又怎么会落在她的手里?她能够有幸拥有那种东西吗?
她这种人,就像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一样,能够穿越重生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她怎么还能再祈求更多?
可是她心里又不免抱着一点奢望,因为刚才的经历分明再真实不过,绝非是她幻想出来的。
难道这一回老天是特意补偿她的不成?
上一世的她没爹没妈,从未体验过亲人的关怀爱护,这也就罢了,世上的孤儿又不止她一个,其实一个人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真的没必要伤春悲秋啥的。
但是!她特么就是一个事故体质啊!简直被衰神霉神厄神等各路不好伺候的大神轮番造访了个遍啊有木有!
她甚至不敢奢求自己能够过一天正常的日子。
被车撞上的那一刻,她其实一点也没有惊讶,甚至还很平静。如果她不是死于非命的话,那才叫人惊讶呢!
而到了这一世呢?老天不仅给了她一个完整而美好的家庭,还要附赠一个传说中的随身空间么?真的有这种可能么?
且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总不能连验证的勇气都没有吧?
深吸了一口气,姜容按照从各路小说中得来的经验,沉下心神,默念道:进去。
下一瞬,她的灵魂再次来到了那个地方,她反复试验了几次,结果证明她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随身空间啊有木有!老天爷这次怎么对她这么好了?
姜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随即心里轻嗤一声,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老天爷都已经送到她手里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敢接受的?
大不了再次变得一穷二白喽!又不是没经历过。
总不至于混得比上一世还要惨吧?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姜容好歹心安理得了许多,她这才有心思去打量这个地方。
一瞬间就惊艳了沉醉了美呆了有木有!
此刻她站在一处绿茵茵的芳草地上,右手边不远处流淌着一条丈许宽的溪流,溪水两岸,桃树夭夭,灼灼其华,落英缤纷,烟霞丽锦,粉蒸霞蔚,恰似天边的一片烟粉色的云絮。
置身于其中,让人如临浪漫仙境。浑身飘飘然,熏熏然,心醉矣!
走近溪流,便闻溪水潺湲,水声叮咚,清澈的水流漫漫淌过底下圆润玉白的鹅卵石。水中还有那巴掌大的肥嫩鲫鱼,轻摆鱼尾,款款游动,不时将飘落在水面的粉色花瓣咬进嘴里。
更有那嘴馋等不及的鱼儿,直接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抹曼妙的弧度,将那飘落而下的花瓣准确接住,旋即落入水中,又溅起几滴亮晶晶的水珠。
这一幅画面,显得是那么的生动而欢快。让姜容的心也不自觉跟着飞扬了起来。
顺着溪流往上行了一段路,她便看见了一所精致秀丽的大宅。
宅子东面植着一片竹林,其雅致天成,清音肃肃。每一根竹,都如最剔透清润的翡翠雕琢而成,又如那修长挺拔的雅仙,静静伫立着。
单独一根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韵味,而聚成一片,则不是画成胜似画成了。
宅子西面,是一片连绵的药田,其面积怕不有数十亩。
姜容走近看了一圈,其中药材林林总总,种类数之不清。单她认识的就有人参、首乌、当归、茯苓、黄芪、雪莲等等,也不知道这些药性各异的草药是如何生长在一块儿的。
且这些药草每一种看起来年份都不甚小,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也不知道是何人何时种植在这里的。
姜容一路走一路看,看得是两眼冒光,心头怦然,这些药材,得值多少银子呐!就是不拿去卖,留着自个儿用,也不知得用上多少年。
看完了药田,她又去了宅子后头,这里是一片连绵的山峦,有的光秃秃一片,上面什么都没有,连山石都裸露了出来,看着不是一般的贫瘠。
有的却是蓊蓊郁郁繁盛茂密,上面生长着各样花草树木,叶子绿得透亮,仿佛发着光,花朵则艳丽而纯粹,说不出的漂亮!
其间鸟声徜徉,走兽散漫,森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阵兽吼,置身于其中,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洗净了一般。
哦,她现在就是灵魂状态,所以行进得才这般轻松,轻轻一飘就越过了大段距离。
不然,她还真不容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空间内的景致大致扫过一遍呢。
至于再往外,则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气,无法穿透。
她的魂体在上面飘荡了一圈,了解了个大概,最后才悠悠晃向了那座宅子。
从上空看,宅子占地不下于数十亩,里面黛瓦粉墙,雕梁画栋,飞檐走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有花木扶疏、郁郁葱葱,当真是移步换景,处处皆透着雅致富贵。
姜容欲直接从上空飘进去,奈何刚一靠近,竟然就被弹开了。
再试,还是不行!奶奶个熊的,我还就不信了!
姜容屡战屡败,恁是没能进去。别说是进去了,就是想要靠近宅子上空一丈远的范围都不能够。
妈的!难道这空间不是属于她的吗?怎么她就进不去了?老天别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难道到头来要空欢喜一场?
姜容就是不信那个邪,这会儿也是无计可施了。
她恨恨地盯着底下的宅子,越看啊那个心就越是痒痒。想到这么大一块肥肉都到了嘴边却恁是吃不进去,这心里就别提有多郁闷了。
也幸好她不是身体进来的,要不然就刚才那么多下被弹开,四肢还不得被摔惨了!不过她的身体也无法像魂体这样四处飘荡就是了。
嗯?身体进来?若是身体进来她也没法儿飘到上面来了,而是直接走大门了。
想到这里姜容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非得从正门才能进去不成?这个空间可真是讲究!
想到就做,姜容“咻”一下就窜到了大门口,便看到了大门上方牌匾上镌刻着的那三个铁画银钩风骨天成的大字——仙源府!光是注视着这三个字,她就感到了一股无可抵挡的威势扑面而来。
她不禁被震慑得后退了几步,等回过神来再看去时,却是平平常常,好像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威势只是她的错觉。
姜容眉头微皱,心中念叨着这三个字,仙源府。是这个地方的名字吗?
看着面前那两扇厚重的红漆大门,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就她现在这么个灵魂体状态,能够把门推开么?
不过好歹得试一下。
姜容猛地朝大门撞去,那气势,简直一往无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别想拦着她!
反正物理攻击又不会对灵魂造成伤痛。
其实她也就是这么一试罢了,心里并不抱多大的希望。谁想下一刻,令她吃惊的是,她竟然就这么直接穿过大门进来了。
还因为用力过猛往前窜出去好大一截,差点栽了个跟头。
姜容回头看着那扇依然紧闭的大门,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是灵魂体呀!那实体能够挡得住她么?她真是笨呐!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想到。
其实这也不怪她,这是她作为人的思想惯性,一时间还没有扭转过来。
在宅子里四处逛了一番,姜容发现,除了卧室和与卧室相连的浴室,也就是古代所谓的“净房”她能够进去外,其他的屋子以及那些楼阁她竟然都无法进入!
而且那些地方还个个都给冠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儿,她细细数来,总共有一十八处。什么锦绣阁、百味居、妙音阁、芳菲苑、百川阁、丹心苑、万法阁、八卦楼、玄武楼、万寿阁、珍宝阁、天工阁、千机阁等等。
这些名字起得都很有代表性,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一些东西。比如这个锦绣阁,她怀疑其实就是绣楼;百味居,可能就是厨房;妙音阁,莫不如说是琴房……
只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还得以后来验证了。
她想着估计得等到自己以身体进来时才能叩开那些房间。
姜容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这个空间还真是有些别扭。
正打算出去了,姜容突然注意到园子一角坐落着的一座假山。这假山通体雪白,如同白雪雕刻而成,却又无白雪冰霜的冷冽感,反而表面泛着一层温润的如玉光泽,整个如同一大块暖玉般。
其形俊逸峭拔,温润丰满,每一面看来都是不同的风景,让人见之心喜。
先前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许是因为被花木遮挡了罢。
而在假山另一侧地下,有一汪池子,池子方圆不过丈许,里头生着一朵莲花,大小有如磨盘,半开未开,含而未露,花瓣形状颇为美好,边缘处透出一点白,轻薄如雪,有种引人探究的绰约逸态。
姜容盯着看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目光,心想这花等到盛开时不知又该是何等美景了。
☆、第? 池面无风而动,竟是凭白荡开一圈圈涟漪。姜容这才注意到,在那雪玉假山下方,一个孔洞内竟然不断有水滴渗透而出,滴落在水池中。
原来这池子中的水竟是这般而来。
她走近探头看去,忽觉一股清灵之气自水面扑面而来,直窜入心底,让她的灵魂都随之一清,好似被什么涤荡洗净了一遍。
她立刻意识到这池水很是不凡,竟是能够作用于人的灵魂。就刚才那么一下,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凝实了许多,头脑感到更加清明。
只是接下来却不再起作用了。
姜容不禁“嗤”了自己一下,还真是得寸进尺了,这等好处普天下怕也只有这一份儿了。她竟然还想要更多?
能有幸遇到一次也得感谢诸天神佛了。
她继续往里看去,池子里的水竟是分做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池水如冰露凝成,占地最深;中间一层有如乳液,凝而不散,深度比起上面一层起码少了一多半。
而最下面一层,竟是已经结成了膏状,色如凝脂,只有薄薄的一层。
姜容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液?至于下面更为粘稠的乳状、膏状物,说不定是更高级的灵乳、灵膏!
哇塞,这下发达了!
姜容小心凑过去,本来想舀一点来尝尝,结果手伸进去再拿出来,却是一个空。
她又忘了自己现在还是灵魂体啦!
姜容安慰自己,急个什么,反正这整个空间都已经是自己的了,还怕这些宝贝跑了不成?
回归本体,她感觉自己与这幅身子的契合度又上升了好多,几乎已经感觉不出隔阂了。想来是得益于池面上那一股清灵之气了。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够彻底掌握这幅身体了。
只是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无法醒来,尽管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姜容能够感受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两道不同的呼吸,一轻微短促,一绵长轻柔,估计就是这身体的阿娘和三弟了。
如今,也已经是她的阿娘和三弟了。因为全盘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且两人还是同名同姓,之间又存在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前缘”,所以姜容对于原身的亲人接受起来是毫无压力,甚至那些感情也能够感同身受。
姜容觉得,她除了多了前世的记忆外,自己和原来的姜容也没什么差别了。好似两人原本就是一体的,只不过现在又合二为一了。
想一想姜容就觉得美得不行,如今她也是有亲人疼爱的人儿了。
将她视若珍宝的俊爹美娘亲,萌萌哒可爱到爆的活泼小弟,以及一只白嫩嫩的小包子,这就是她的亲人!如今那些她前世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都已经拥有了!
说到爹爹姜奕,姜容心里就是一凛,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了。不过她是不相信爹爹出事了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被困在太苍山中某一处无法回来。
对的,就是这样!
等到她好了以后,她一定要去将爹爹找回来。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怎么能够允许这份幸福缺失一大块呢!
对了,还有娘亲!
赵四那个王八蛋,竟敢来欺辱她的美人娘亲,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她好了不狠狠收拾他一顿!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歆呆坐在床前,一晚上都守着床上的两个孩子没有合眼。
这一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煜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多少次她想要起身出去寻找,然而看着床上昏迷不醒发着烧的大女儿,以及才半岁大的小儿子,她的脚就像灌铅了一样怎么都迈不出去。
若是这期间阿容伤势恶化了怎么办?还有平哥儿,他才这么小,万一醒来找不见她该得哭得多么伤心?
就算这些情况都不会出现,但若万一闯进来一只野兽伤害了他们呢?虽然他们家院子足够高足够结实,足以抵挡绝大多数野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不敢去赌。只要有一丁点危害到她的孩子的可能性,她就不敢离开。因为那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
一边是重伤昏迷的大女儿和弱小的幼子,一边是年幼的二子,无论是哪一边她都舍不下。
这一夜,李歆的心反复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她不敢去想她的煜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测,竟然一去不回。
她无数次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甚至痛恨起失踪的姜奕来。
说好的很快就回呢?说好的平安回来呢?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若是他能早一日回来,那她也不会被赵四那个畜生侮辱!她的阿容也不会被害成这样!煜儿更不会一夜失踪!
然而恨到最后,她更是绝望起来。
她觉得心口仿佛空了好大一块,再怎么也填不满了。
这一夜,煎熬的不只是李歆,还有赵四。
他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姜家大女满脸鲜血的可怖模样。
她是死了吧?她一定是死了。
李氏会不会去县衙告他杀人?可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将那个碍事的臭丫头甩开,谁想到她一下子就磕到了门槛上。怪只怪她那脑袋瓜子太脆弱了,经不起一点事儿!
死了也活该!
可不管她是不是活该,杀人偿命总是没错的。就算他是错手杀人,就算他是村长家的小儿子,也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一大清早,赵四就起身跑了出去,连早饭也没吃。
“哎,你个死犊子,大清早的又跑哪儿去撒野呢!”赵四的老娘何氏追在他后头,看他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不由恨恨地嘀咕道:“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连饭也不吃……”
见得赵四是往姜家的方向去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屋里去了。
王玉霞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凌晨才睡下了。思及昨天跟赵四大打出手的事儿,她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好歹未婚夫妻这么些年了,他纵是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她以后要嫁的人。
不然,除了他,她还能再嫁给谁呢?谁还会娶一个退了婚的女人?尤其她现在已经不是十四五的青葱少女了。
她的好年华都耗在赵四身上了,赵四只能娶了她!
所以,为着以后能嫁过去日子好过一点,王玉霞觉得她应该去给赵四服个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圜过来。
男人嘛,还不就爱吃这一套。
然而到了赵四家,却得知赵四早就出门去了,还是往姜家的方向去的。
王玉霞登时就怒上心头,兀自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没将自己给气炸了。
快步来到姜家院门儿前,王玉霞就见到赵四在外头探头探脑,一副踌躇的模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咯嘣响,之前想的什么服软霎时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三两步走到院门口,“啪啪啪”的将院门敲得噼啪作响,像要拆门似的。
旁边赵四被她这举动吓得一跳,登时虎了脸,沉喝道:“王玉霞,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去!”
“做什么?你眼睛长着出气的看不见是怎地?你他妈都能来,老娘怎么就来不得了?还是说这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我看见了?”
“你个泼妇!嘴里没个把门的,乱吣什么!”赵四色厉内荏,虽然面上凶悍,眼中却一闪,似是被说中了什么的样子。
“哦,怎么?这有人做得还怕人说啦?”说完王玉霞不再理会赵四,扬声朝里头喊着:“不要脸的贱人!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自个儿男人才没了多长时间呢就勾搭上别个的男人了!我呸!”
“惯常装得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清高样儿,打量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就是个狐狸精!天生的下贱胚子!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骂了半天里面什么动静也无,好像没有人一样。王玉霞眼中划过一抹不甘,感情她都骂给聋子听了?
好,你不出来,我看你待会儿还怎么忍得住!
“这不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特地降下惩罚将那无耻贱人肚子里出来的小崽子给收了去呢!说不定啊,下一个就轮到——”
“砰!”院门突然打开,李歆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庞显露出来,一双秀美清润的眸子充满了血丝,此刻里面盛满了暴风雨欲来的盛怒。
“王、玉、霞,”李歆狠狠盯着王玉霞,一字一顿吐出她的名字,“你刚才说什么?”
外头的争吵辱骂她早就听见了,只是心力交瘁,懒得去搭理罢了,就当做是两只狗在外面吠好了。
说他们是狗还是侮辱了狗呢!他们家老黑就是一条忠心能干又聪明知趣儿的好狗,比起许多人来不知要胜出多少。
只是,王玉霞对她的侮辱喝骂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她竟然还牵扯到了她的孩子身上!简直不能原谅!
而且,恰巧煜儿昨儿一晚上没有回来,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否和王玉霞有关。或者说就是她做下的!
☆、第八章 砍人
见得李歆终于露面了,王玉霞轻蔑一笑,眼底却有掩饰不去的嫉恨。
尽管李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尽管她年纪比自己还大着好几岁,但是这女人竟还是一副十八少女的模样!
那眉眼依旧清丽非常,那皮肤依旧光滑白皙,眼角甚至连一丝皱纹都寻不见!一看就是生活在蜜罐子里被人娇宠着的模样!
哪里像她,还未嫁为人妇,还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嘴角就已经有了几分下垂,肤色更是暗沉,和李歆站在一起,倒像是比她大上几岁的样子。
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更别说李氏这个贱人还有那样一个俊朗不凡本事了得又始终将她捧在掌心里疼宠爱重的夫君。她怎么能那么好命!
偏她还不知足,竟然来勾搭自己的未婚夫!
这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
而旁边的赵四,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却从未对自己有过好脸色。自从这个贱人一出现,那眼珠子就很不能长在她身上似的。
王玉霞心里更是气恨非常,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抓花了李歆那张脸才好。
但是比起对李歆的身体造成伤害,她更愿意给她的心灵造成重重一击!看这个贱人待会儿还如何端得起来,装得下去!
王玉霞斜睨了赵四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下,道:“姜嫂子,你刚才说什么?哎呀,这院门口风太大了,我竟是没听清楚。烦请姜嫂子再说一遍呗。”
闻言,李歆抓在院门上的手一紧,直欲嵌进里面去一样。
她知道王玉霞是故意的,向来讲究与人为善从不曾动过恶念的李歆,平生头一回对人生了杀念。
她恨不能掐着王玉霞的脖子让她将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
然而她不能,她也做不到。
李歆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滚不休的杀念,语气淡淡道:“是么?那你这回可要听好了。我是问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语气平淡至极,面上也并无什么表情,然而王玉霞被她一双淡淡血色的眸子盯着,却是无端觉得背脊发凉,竟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杀意。
她本还想着多欣赏一下李歆这副忧急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此刻不知怎的竟然不大敢了。
意识到自己竟可笑地对面前这女人起了惧怕之心,王玉霞只觉懊恼愤恨不已,似是为了扳回一局,她扬起下巴道:“哎呀,我刚才可说了不少话呢,姜嫂子是问的哪一句?
“是‘不要脸的贱人’那一句?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那一句?还是‘惯常端着一副千金小姐的清高样儿’那一句?”王玉霞盯着李歆一字一句道,故意说得抑扬顿挫,饱含感情。
李歆眼睛霎时就红了,恨不能冲出去食她的肉啖她的血,她生气的不是王玉霞一再辱骂自己,而是故意跟她作对拖延时间!
要知道,很可能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的煜儿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赵四突然站出来道:“玉霞,嫂子问你什么话你只管答就是了,扯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王玉霞心中的恨又添了几分。倒不是她对这男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只是到底是她的未婚夫,却只顾着帮一个外人讲话,置她这个未婚妻于何地?
“呵,废话?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呐!”
王玉霞厉喝一声:“李氏,你现在来问我了?我告诉你吧,你的宝贝儿子早不知被卖到哪个腌臜地儿去了!你现在可高兴了?”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李歆脑袋一黑,身子差点软倒在地,好容易扶着门板努力撑起身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玉霞,“你说什么?”
看着李歆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模样,王玉霞心头那个痛快啊,她好容易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上翘。
然而她眼中那幸灾乐涡的畅快却是彻彻底底出卖了她。
李歆脑中只来回回荡着一句话,早不知被卖到哪个腌臜地儿去了……
面前王玉霞那张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的脸看着是那么可恨!
“啪”的一下,李歆只觉得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王玉霞!”李歆疯了一样朝她冲过去,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她!
屋里头姜容躺在床上,外头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努力挣扎着醒过来,但是眼皮子像是被什么给糊住了一样,就是无法睁开。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接着她听见王玉霞快意恶毒的声音:“早就想扇你个贱人了!怎么样?这滋味儿好受吧?”
王玉霞!她怎么敢!
姜容心头怒火翻涌,直烧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倏忽间,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起得太快,她脑袋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她强忍住不适,急忙跑了出去,从厨房里抄了一把菜刀握在手里。
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来至院门口,姜容就看见一副直让人睚呲欲裂的场面。
阿娘发髻散乱,眼睛通红,状若疯狂,两手胡乱朝王玉霞挥舞着。
赵四借劝架之机,从后头伸出两手将她狠狠禁锢着,实则是为了趁乱占便宜,那两只猪蹄正摸在不该触碰的地方。
阿娘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而对面王玉霞却是趁机对着她又踢又打,嘴里边还骂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一副势要打死她的架势。
她那如玉的脸颊上,清晰地印着好几道殷红的巴掌印,嘴角甚至沁出了血丝,脸上脖子上也被抓出了好几道刺目的血痕。可见王玉霞打得有多狠!
眼见得王玉霞高扬起手又要一巴掌狠狠落下来,姜容三步并作两步挥起菜刀就朝赵四大腿抡去。
“啊!”一声杀猪似的惊天惨叫盘旋在姜家院子上空,惊了不少飞鸟。
剧痛之下赵四手下不由一松,姜容趁势将李歆拉了过来,结果王玉霞正落下的一巴掌收势不及,直接打在了赵四身上。
虽然只是从他的侧脸擦了过去,但是那股巨大的力道却是将他带得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倒在地。
可见王玉霞的这一巴掌用了多少力道。若是落在了阿娘脸上,那她这张脸不毁也要肿上好几天。
可见王玉霞这一巴掌就是冲着毁容来的。这个恶毒女人!
姜容狠狠盯着面前两人,迟早她要叫这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赵四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嘴里哭天抢地地呼着痛,两手死命地按住伤口处,却是仍旧止不住鲜血哗哗的流。
姜容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心里冷哼一声,这只是收了一点利息罢了。赵四可是杀害原身的凶手,她又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虽说若没有赵四那一摔,她姜容也无法重新活过来,但是他做下的孽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抵消。
现在她就是姜氏阿容,她的脑袋还隐隐痛着呢,万不可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而且,他几次三番试图侮辱阿娘的行为,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赵四痛得额上青筋爆裂,冷汗直流,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狠盯着姜容,口里痛骂着:“死丫头,你竟敢砍我?!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就要朝姜容掐过来。
姜容眉头一挑,将手中的菜刀一挥,激起一道破空之声,横档在胸前,冷睨着他道:“有本事你过来啊!只要你不怕再被我砍上两刀!”
她的声音软糯清亮,说话跟那黄莺儿唱歌似的,但是这话却端的是狠辣至极。
再看她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架势,赵四倒是先怂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说来缓慢,其实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等到王玉霞回过神来时,就见到姜容拿着一把菜刀气势凛然地将李歆护在身后,而赵四却是痛苦地瘫坐在地,大腿上不断有鲜血渗出,染红了一大片。
姜容冷冷地看了王玉霞一眼,喝道:“还不快滚!等着吃我的刀子吗?”
平常村里人家就算发生了什么口角争执,真的动手打起来了,那也是拳脚相向的多,哪里会像姜容这样真拿刀子砍啊。
太吓人了有木有!刀剑无眼呐,万一不小心招呼到自个儿身上来了,那可有得受了。
别看王玉霞刚才还一副凶狠模样,其实最是怕死不过,这会儿被姜容拿着菜刀威胁了,连句狠话都不敢放,搀起赵四就快步离开了,行动那个迅速哦,深怕姜容会在后头拿着菜刀追杀她一样。
眼见着人走了,姜容才长出一口气,心下庆幸。其实刚才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就她现在这个身板儿,以及虚弱的身体状况,就算要她拿着刀子砍人也不定能砍中呢。
最开始砍赵四那一下她还是借助冲力得手的。
若是那两个再不走,她怕是就撑不住了。
也幸好那两人就是个没胆的,被她给唬住了。不然,她真的倒下去了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姜容一屁股坐倒在地,急促地喘着气,脑袋晕得不行,还一阵一阵的疼。但她还是撑着菜刀站了起来,将院门紧紧关上了,又上了一道栓。
这时她才完全放下心来,向身后的李歆看去,她不由一下子愣住了。
☆、第九章 契约
怪道她一直没听见阿娘做声,谁知道阿娘竟然像是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儿,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嘴唇不停翕动着,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姜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阿娘不会是大受打击被刺激傻了吧?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姜容急切道,拉着李歆的手不住摇晃着,试图将她从痴呆中唤醒过来。
然而不论她怎么叫唤,李歆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牵着李歆走到房间里,姜容给她处理了伤口,上好了药膏,再将她按在床上躺着,给她盖好了被子。整个过程李歆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一样。
姜容看着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原本以为的幸福美满的家庭,结果接二连三出了事。爹爹姜奕失踪,二弟姜煜也不见了踪影,现在阿娘李歆也失魂了。
她自个儿也还伤势未愈,身体虚弱着。剩下最后一个还好好的,也只是个半岁大的小娃娃,什么也不懂。
姜容感觉头更痛了。
蓦地,她发现躺在摇篮中的三弟平哥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却也乖巧得很,不哭不闹的,正睁着一对清澈无垢的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小手握成拳头欲往嘴里塞,嘴角某种可疑的液体正往下流着。
可真是个萌宝!姜容见了爱得不行,一瞬间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满满的正能量,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
不是么?前世那样艰难的日子她都过下来了,没道理这一世还过不下去了。
不就是爹爹弟弟失踪了么?她把他们找回来不就行了?
不就是阿娘受了刺激一时没有醒转过来吗?她就不信等到她将爹爹弟弟都找回来,一家人团圆之后阿娘还会好不了!
对了,她不是还有个高大上的空间吗?
老天爷都给了她这么大的金手指,没道理她过不好日子呀。
这样一想,姜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她朝摇篮里的平哥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俯身将他抱起来,柔声道:“平哥儿醒了呀?是不是饿啦?还是尿啦?”
听见她的声音,平哥儿便直直地看过来,看得她心头一片柔软,这就是她的弟弟呵!这就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等到给小包子换了尿布喂了米糊糊之后,姜容又把他哄睡着了。
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姜容心里默念了一声:进去。
结果恰如她想的那样,这回她是身体进来的。
一进到空间,姜容便深吸了一口这里面湿润新鲜到不行的空气,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净化了一般。
她直接来到仙源府大门前,伸手向大门推去。就在大门被她推开的那一瞬间,头顶的牌匾上蓦地射出一道金光,直将她整个都笼罩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长时间,笼罩在姜容身上的光芒渐渐隐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姜容睁开眼睛,眼中划过一抹亮芒。刚才的那一道光芒不是别的,乃是仙源府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一道功德金光。
同时里面还蕴含着大量的信息,有关这仙源府的,还有关于功德值什么的。
原来,这仙源府看起来美轮美奂的,里面还有各种各样数不尽的宝贝,却原来都不是无偿提供给拥有这处空间的人的。
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就得拿功德值来换!
所以上任主人戏称这地方其实就是个收集功德值的工具。
而功德值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又该如何获得?
消化了那些信息之后,姜容便知道了。
所谓功德,就是功劳和恩德,功是指善行,德是指善心,就是说她以后要多多行善,持有善心,就可以通过行善获得一定的功德值。
佛家不是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是不是胜造七级浮屠她不知道,但以后她若是救人一命的话,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功德值了。当然,救下的这个人不能是大奸大恶的罪人。不然,她救下他岂不是会间接害了更多的人?
相应的,若是除掉了大奸大恶之人,也可以获得功德值。
反正她以后要做的事情就是惩恶扬善,多行善事!
当然,她若是不作为也没什么,仙源府并不能逼迫她非要去行善,也无法因此对她施以惩戒。
但如此一来,仙源府里的东西她也不用想了。
若是没有功德值,这空间里的东西,别说是仙源府里的珍宝、丹药、武器之类世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就是外面的一棵草,她也别想带出去!
是滴,空间就是这么抠!
不过,她若是愿意与仙源府绑定契约的话,那么空间还是有许多好处给她的。
比如,桃花溪也就是仙源府前面不远处的那条溪流,里面的鲫鱼可以很便宜地兑换给她。
还有那药田里的草药,后山里面的各种珍稀矿石,竹林里的碧玉竹、仙莲池里的灵液……都可以给她优惠许多。
如果原本一条鲫鱼需要五点功德值的话,那么契约之后,就只需要两点啦!
要知道,桃花溪里的鲫鱼可不是一般的鲫鱼呢。那可是吃了之后能够温养经脉,强身健体的宝贝!
更别说那些草药啦、矿石啦、碧玉竹啦、灵液啦……都是世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只要她与仙源府绑定契约了,这些都可以拥有!虽然还是需要功德值,但已经少了大半了!真的是很划算呀!
而在仙源府里那十八间屋子或阁楼中的东西,更是让人口水直流有木有。
百味居里面的各种美味食材、万法阁里功能各异的符篆、珍宝阁里的宝贝珍品……
你,值得拥有!
姜容努力使自己兴奋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到底要不要契约呢?
不契约的话,她依旧是这空间的主人,随时随地可以进来,也可以用功德值换取仙源府外面的这些东西。
作为一个古代小娘子,光是外面的这些东西就足够令人发狂了。也足以让她经营出一份美好的生活。
而且,她怎么都觉得,自己和这么一座死物契约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只是,现在好像由不得她不契约了。因为她现在急需要用到仙源府里的东西。不然,光靠外面这些药材矿物啥的,她如何找到失踪的爹爹和弟弟?
爹爹倒还罢了,关键是还不满三岁的弟弟。时间多耽误一点,弟弟找回来的希望就要渺茫许多。
所以,还是契约吧!
姜容按照上一任主人遗留下来的信息指示,划破掌心贴到了仙源府大门上的饕餮铜兽上。
下一瞬,饕餮铜兽的两只眼珠子亮了起来,仿若有灵性似的直勾勾盯着她。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鲜血顺着掌心不断地汩汩流出,被饕餮铜兽的兽口吸收。
妈的,这吸的也太很了吧?她不会给吸干了吧?
本来她就身受重伤失了不少血,这会儿还没好利索就又被吸了这么多去。姜容直感觉脑袋一阵阵的发昏,若非扶着大门,她怕是要直接倒在地上去了。
所幸饕餮吸血的行为很快就停了下来,它的两只眼珠子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姜容迅速将手拿下来,惊讶地发现,她的手掌心竟然不药而愈了,上面一点伤痕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才划开了一道口子。
只是,这也太白了点吧?完全空白一片啊,什么都木有。她不是跟空间契约了吗?怎么啥子感觉都没有?掌心里不应该有个烙印什么的吗?
前任主人也只是留下了契约的方法,并没有告诉说契约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所以现在姜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搞不清楚她也没有一直纠结下去,等身体缓过来一阵就直接迈步往里走去。
融合消化了那些信息后,姜容对于仙源府里的十八座阁楼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径直往万法阁走去,先前她还无法进入,这一回却是畅通无阻了。
然而就在姜容踏进门口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几行讯息——
姓名:姜容
符篆品级:未入品
功德值:46点
同时还有一份各种符篆的价格清单自天而降落在她手上,每种符篆还附有简单的介绍,让人一目了然。
这是怎么回事?姜容眉头皱了一瞬便又松开了,管他呢,现在她才刚开始接触这些东西,不了解是很正常的。相信以后接触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只是,她竟然还有46点功德值,这一点倒是令她颇为惊讶。大概是原身做了什么好事吧。现在倒是她受益了。
进入万法阁后,姜容发现里面很是空阔,只有一团团漂浮在半空中的光芒。想来那些符篆就隐藏在这些光团之中吧。
姜容将手中的符篆清单迅速过了一遍,当看到那个“千里觅踪符”时,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果然没来错。
原本她想着,想要快一点寻回自家弟弟,最有可能帮助到她的就是这万法阁里的符篆,因为符篆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功能,而且符篆的见效时间是最快的。
现在她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所以也只能来碰一碰运气。如果没有她想找的东西,那么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没想到万法阁这么给力,恰恰就有她用得着的千里觅踪符!
☆、第十章 灵液
这千里觅踪符,顾名思义,就是用了之后,所要找的人只要没超? 诘匾磺Ю锏姆段В湍芙苏业剑?br /> 而这符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就只需要拿出一件沾染了所找之人气息的物品,将其和符篆一块儿烧掉。烧掉之后符篆会变幻成一只小巧的飞鹤,会循着所寻之人一直飞去。
这样只要跟在飞鹤后头,她就能够找到弟弟了!
姜容简直喜不自禁。
千里觅踪符需要的功德值是10点,还好,没有很贵,还在她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只是她总共也才只有46点功德值。唉,要省着点用啊。
确认买下一张千里觅踪符后,她的功德值立刻就减少到36点,旋即,半空中一团巴掌大的光芒向她飞过来,落在她的面前。
外面的光芒散去,露出里面的一张符篆来。
符篆约莫有巴掌来长,三指来宽,表面上淡金色的光华不断流转,一看就很土豪很霸气。
上面是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图画,俗称鬼画符,其一笔画成,从头连至尾,中间没有丝毫间断,让人看着有种玄妙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符篆了啊。
第一次拿到这玩意儿,姜容不禁小心的伸出手摸了摸,有种冰凉的质感,却如水般的丝滑。
嘿嘿,可真神奇!
姜容想着,光有千里觅踪符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代步工具,毕竟她不可能徒步跟在飞鹤的后头跑吧?那还不得累死她现在这个小身板儿。
最后她还需要银子。考虑到最坏的一种情况——弟弟已经被卖掉了,那她还需要拿钱去赎回来。没银子可不行。而家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她得想法子弄一点来。
不过这也好办,待会儿出了仙源府在药田里用功德值换上一根人参,到时候拿去卖了,银子也就有了。
至于代步工具,这时代常用的有牛车、驴子、骡子、马车以及马。
牛车、驴子以及骡子太慢,等她骑着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不予考虑。而她又不会骑马,别到时候人还没找到自己倒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那么就只剩下乘坐马车这一途了。虽然她也不会赶马车,但是仙源府既然这么神奇,那么肯定能够解决她这方面的顾虑吧?
姜容来到珍宝阁,脑子里同样出现了几行讯息。
姓名:姜容
鉴宝品级:未入品
功德值:36点。
旋即一本厚厚的册子向她飞过来,姜容接在手里翻开其中一页,上面便有一件件珍宝的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真实得有如立体,旁边还配有详细的介绍。
下面清楚地标注了价格,也就是兑换所需要的功德值。
在仙源府里,唯一的硬通货就是功德值。正应了那句——功德值在手,天下我有!
姜容将手中的册子大致浏览了一遍,也没怎么细看,只专注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这里面的珍宝物件太多了,想要一件件细细看下来,怕是得花上数日。
终于,她的目光停顿在某一件物品上,就是它了!
姜容在图片上点了下,旋即图片便整个放大了好几倍呈现在她面前,上面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将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研究了一番后,姜容心里愈发感到满意。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姜容需要的马车。马车通体由乌檀木打造而成,造型精致,线条流畅,上面雕饰有鲜活灵动的花鸟虫鱼,色泽乌黑油亮,透着一层润泽的微光。
外面看着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宽敞而舒适,分为内厢和外厢。马车底部和侧壁还设计有奇巧的机关暗格,可以另外放置和藏匿许多东西。
车窗垂着鲛绡纱帘,地上铺着冬暖夏凉的雪狐绒毯,顶上安置着夜间照明的夜光珠,中间还垂着东珠帘子……车内每一处都极尽精致奢华,却又处处妥帖顺意。
不愧是珍宝册子上的东西,便是一辆马车也担得起珍宝之称。也不枉她花费了15点功德值。
马车无马又怎么跑得起来?所以姜容只得又花了5点功德值从万兽园里换了一匹神骏漂亮的宝马,将它套在了马车前面。
这时和仙源府契约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凡是她从这里面兑换到的东西,对于她都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意。
就像是这匹宝马,刚一出来就对她这个主人亲昵得很。就算是让她给套住了用来拉马车,它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来。只是顺从着她。
姜容忍不住在马儿身上摸了摸,奈何人太矮,只能够到它的大腿。谁想它竟然主动趴下来降低了身高,让她可以尽情摸个够。
太乖巧通人意了有木有!姜容对它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她觉得自己这功德值花得太值了。
虽然现在只剩下了16点,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她觉得自己真是赚大发了。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和仙源府订下了契约。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姜容想到了什么,从万兽园里出来拐了个弯,来到了园子里的雪玉假山下的仙莲池边。
仙莲池里的灵液也算是空间给她的福利之一,兑换不需要太多的功德值,但是也不是免费的,一点功德值也只能兑换十滴灵液罢了。
考虑到现在只剩下了16点功德值,姜容没敢挥霍一空,先尝试着兑换了十滴灵液。
霎时,十滴灵液自动从池子里飞出,正当姜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接住时,不远处的一株花树上落下了一朵紫玉兰,飘飘然旋飞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接在手里,恰此时,十滴灵液尽数落在了玉兰花里。
啧,这空间真是神了!姜容心里不禁惊叹了下。
她随手扯过一根草叶子来,往玉兰花瓣里蘸了一滴灵液,滴进嘴里。刚开始她不敢一下子喝太多,怕这个小身子承受不了。
毕竟这灵液可不是一般的白开水,而是由纯粹的灵力凝练压缩而成。若是一下子摄入过量的话,她怕自己的身体会被撑爆。
饶是如此,她的身体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全身由里到外都感到阵阵的刺疼,同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姜容顿时顾不得那许多,立时跑进了卧室云海居旁边的净房,一通释放之后,她整个人都感觉舒服多了。
而她的身体表面竟然也排出了一层乌油油的灰黑色污渍,她只得将全身洗了个遍。
等到她从汤池子里出来后,站在一人高的琉璃冰镜面前一看,眼睛不由睁大了。
只见镜子里的小姑娘,肤如凝脂,面如灵云,仿佛集天地之钟灵毓秀荟萃而成,说不出的娇美灵动。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五官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就像整个由里到外净化了一遍。
而且,原本她额头上磕破的那道深深的伤痕如今竟然变淡了许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想必过不多久就能够长好了,恢复如初。
姜容喜不自禁地在原地蹦跳了几下,感觉头也不疼了,全身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灵液有洗髓质、健筋骨、温精神之神效。看她如今这模样,就知道这效果是如何立竿见影了。
姜容立刻拿着装着灵液的玉兰花出了空间,兑了一滴在茶壶中,剩下的八滴则小心地装进了一只瓷瓶中好生收了起来。
给阿娘喂了一杯兑有灵液的茶水后,她又滴了两滴茶水给平哥儿。
不是她不愿意多给他们喂一些,实是怕他们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只能慢慢来了,等到以后他们的身体习惯之后,就可以循序渐进了。
相信有了灵液的不断滋养,她的家人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姜容对未来的信心愈来愈足。
她从厨房捡了一篮子鸡蛋,并一包自家做的糕点,提着篮子出了门。循着记忆来到了王大娘家。
王大娘性子和蔼乐于助人,平日里没少帮衬着姜家,像是李歆生产啊坐月子啊,她都会来帮一把手,所以姜家和王大娘家走得很近。
而且王大娘家的小闺女王玉珠很能和姜容玩到一块儿,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人就特别熟稔了。哪家碰上个什么事儿了,直接喊一声就能立刻去帮忙的。
姜容这一回来就是为了请王大娘到家里去照看一下阿娘和平哥儿。他俩一个受了刺激失魂了,一个又还太小生活不能自理,姜容又怎么放得下心丢下他们出去?
王大娘家的院子敞开着,此刻正是吃午饭的时辰,他家厨房的烟囱上还在往外冒着气,想必正在做饭。
姜容才从院子里冒头,里头一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声音就响起来,“阿容,你来啦!”说着就快步向她跑过来亲热地将她迎了进去。
“你昨个咋地没来找我顽?我吃完饭去喊你来着,结果你家黑漆漆的,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我跟你说哦,昨天我和阿胜、阿贺他们在稻场上捉迷藏,可好玩儿啦!可惜你不在……”
王玉珠小姑娘一见姜容就兴奋得不得了,拉着她巴拉巴拉不停讲着昨天她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事儿。
☆、第十一章 寻弟
姜容兴致勃勃地听着,倒是觉得很有趣儿。八九岁的女孩子,一把清脆稚嫩的好嗓子说起话来跟鸟儿唱歌似的,就是内容再怎么幼稚,也让人生不起厌烦之心。
她不时跟着应和一声。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王大娘听见声响也没出来,很不见外地直接冲外喊道:“阿容啊,吃饭了没?就在我家吃呗。你等着啊,我这菜马上就出锅了。”
姜容走进去,边将篮子放下边道:“不了,大娘,我吃过啦。我来就是想请您帮个忙,不知道您下午有空没?”
见姜容竟然还带了东西来,王大娘脸就一拉,嗔怪道:“来就来呗,还带个什么东西?咱们两家还用得着讲究这个?你这孩子真是!还不快把东西收回去?……下午有空呢,阿容是有什么事还特地跑来说一趟?直接招呼一声就行了!”
姜容只不收,道:“大娘,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我阿娘身子不爽利,平哥儿又还小,我不放心丢下他们在家里,就想烦您下午去我家帮着照看一下。”
“嗨,多大个事儿啊!偏你这丫头还搞得这么郑重,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你放心,我吃过饭就你家去。这鸡蛋你可得拿回去,不然大娘可要翻脸了啊!”王大娘一把将篮子提起来塞进姜容怀里,坚辞不受。
看那样子,若是姜容再要推回来,她真的会生气的。
姜容心下叹了声,村子里大多数人家还是很淳朴很有人情味的,作怪的只有那么几家或者几个人罢了。哪里还能没有几颗老鼠屎呢?
她提了篮子,却将里面的点心拿了出来,递出去道:“鸡蛋不收,这个点心大娘总得收下吧?就是我娘自己做的,不费什么事儿,大娘可不许推辞了!”
这回王大娘却是笑呵呵地道:“那哪儿能啊,你娘做的点心可是咱们桃花村一绝,我上赶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要?”
旁边王玉珠跟着帮腔道:“就是就是,我娘不要我还要呢!快给我给我!”
说着就要作势去抢,似乎等不及要将这点心吃到嘴里的样子。
王大娘没好气地点了下她的脑袋,嗔怪道:“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怎么就不多学着人家阿容一点?你要是有人家阿容一分的乖巧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样的话王玉珠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朝着姜容吐了下舌,拉着她就跑了出去,口里没什么诚意的答应着:“好啦阿娘,我知道啦!”
“这孩子!”王大娘啐了一声,又冲姜容道:“阿容啊,我吃过饭就你家去啊——”
“哎,好的,您莫急啊!”姜容转过头回了一句。
跟小姑娘玉珠腻歪了一阵说了会儿悄悄话后,姜容就回家了,出来时间长了她不放心家里。
不多久,王大娘就来了,问起她是要去哪里,姜容只说是要去县城给阿娘抓药,至于赵四几次三番跑来试图侮辱阿娘,以及王玉霞跑到门口来破口大骂的事情,她是提也没提。
倒不是姜容忍气吞声,而是在这古代,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了,对于阿娘的名声绝对有碍。虽然受害人是她,虽然赵四并未真的得手,但阿娘到底牵扯了进去。
知道的人家会骂赵四不是个东西,而那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说阿娘水性杨花不安于室什么的,总归不好听。
就算姜容相信王大娘是个嘴巴子紧的,并不爱到处传闲话,但万一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呢?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就是自家阿娘了。
唉,在古代,名声这东西,不是你不在意就可以忽视掉的东西。在自身还未强大到足以碾压一切,可以将名声视若无物之前,她还是小心为好。
所以她是一点风声也不露,反正她迟早会找还回来的,伤害了阿娘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大娘,等我阿娘醒了您就将桌上茶壶里的茶水喂给她喝,这是按照大夫的嘱咐特意熬制的滋补药茶,您千万别忘了啊。”姜容最后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容丫头,你就放心地去给你娘抓药吧,不用挂心家里,大娘保证把你阿娘和弟弟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倒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记得不要理会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早点回来……”
王大娘殷殷地嘱咐了姜容好些话,她都一一应下了。
出了桃花村不远就有一条直通镇上的官道,道上不时有驿站的马车经过,专门供要进镇或者进城的人们搭乘的。
姜容以前跟着爹爹姜奕到镇上或者县城里出售猎物皮毛时,就不止乘坐了一回。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公交车么?从记忆里得知这个,姜容不禁感到一阵诧异,看来这个大祁朝还挺繁荣富强的,连乡下村子里都修了路通了车。
据说自从太祖统一天下建立了大祁之后,就颁布了“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法令,旨在巩固大祁朝的统治,收敛民心。
到如今这条政令还在施行着,大祁朝每一任帝皇上位之后都很热衷于将官道修遍各州各县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上位者这样做是为了使得中央的政令能够更加顺利地抵达地方各级政府,使得国家颁布的法令更加迅速地传播实施下去。毕竟道路通了,信息的传播速度就上去了嘛。
不过,底下的广大民众也是跟着受益了。自然,老百姓的心就更加归顺了。
姜容进了路边的一个林子,在无人僻静处将空间里的马车放了出来。
“走喽,赤云!”赤云就是姜容给拉车的马儿起的名字,因为它全身赤红,毛发浓密柔顺,跑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边的一朵绚烂云彩。
同时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千里觅踪符幻化而成的小飞鹤放了出去,下一瞬,颇通人性的赤云便跟着前面引路的飞鹤快速奔跑起来。
果不愧是收录在仙源府万兽园中的马儿,赤云不仅灵性异常,跑起来时又快又稳,还会认路,根本不需要人驾驶,就能朝着正确的方向行驶。
姜容不禁感到欢喜异常。
想到不久后就能够找回弟弟了,她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很有几分迫不及待。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心里又无端升起一丝惴惴不安来。
姜容抚摸着手里的一只木盒,这里面装着的是她在仙源府外面的药田里兑换来的人参,年份足有三百年,这还是里面年份最小的了。才花了她两点功德值。
所以她现在的功德值就只剩下13点了。想了想,她又从珍宝阁里花了3点兑换了一颗足有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一颗珠子在外面那就是稀世珍宝,足以引得世人趋之若鹜了。若是遇到急用钱的情况,还可以用来换钱花。
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好生将珠子塞进怀里藏好,姜容总算心安了一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这次找回弟弟的行动不会很顺利。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她怎么给忘了!
武器呀!身上没有什么防身的武器她总觉得像是光着身子在外面行走一样,很不安全。没办法,这都是前世里被身边层出不穷的意外给弄怕了。
每次出门要是不揣上一把武器,她心里就特没底。
拿着最后的10点功德值,姜容在归一阁的武器库里兑换了一把精致小巧得犹如艺术品的匕首。
别看它外表华丽就像是哄小孩儿的玩具一样,其实锋利得很,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姜容为了试验一下,特地停了马车捡了块石头上来,结果匕首切上去,完全没有感觉到一点阻力,就像切在一块豆腐上一样。
坚硬的石头就这么被切成了两半。
太凶残了有木有!简直就是绝世神器啊!不过她好喜欢!
姜容喜滋滋地将匕首归进鞘壳里,小心收进了袖袋中,心里一下子更安定了。
远远地看见城门口,姜容便将马车赶进了树林子里,一直走进了深处她才将马车收进了空间。
走到城门口,她仰起脖子望去,那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宜善县。
这可是他们青州永安郡的府城啊。她听爹爹说过,今上皇六子的的封地就是青州,他被封为了青王,府邸就坐落在永安郡宜善县内。
难道弟弟竟然被卖到了这里?
进城之后,姜容收起了飞鹤径直走进一家规模颇大的药铺,名为广济堂的。
她扫视了眼大堂,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伙计并一个坐在柜台后打盹的老头儿。也是,现在都半下午了,来看病抓药的人基本没有。
那伙计正没精打采地靠在柜台上,听见脚步声时立即打起了精神抬头看过来,哪知来的竟是一个小丫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来问道:“小姑娘,你来抓药的吗?”
姜容点头,“嗯,是咧。”
“你要抓什么药?带药方子了吗?”伙计继续问,引着她来到了柜台。
姜容微微一笑,脆生生道:“带了的。”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张方子递过去。
这方子可不是她胡乱作假的,而是确有其事。正是她阿娘产后一直喝的调养方子。
☆、第十二章 救人
伙计接过来看了看随后递给柜台后的老者,提声道:“魏大夫,有人来抓药啦!”
魏旭夫正打着盹儿梦见自己在啃一只卤猪蹄,结果被伙计这么一喊,卤猪蹄顿时就跑没了影儿。
他没好气地道:“喊什么喊?没见老头子我正睡觉呢么!”
说完就准备继续去梦那一只没吃到嘴里的卤猪蹄。
伙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冲姜容一笑,许是感到有些尴尬。他敲了敲柜台,重复喊道:“魏大夫,有人来抓药啦!”
“什么?抓药?谁啊?”魏旭夫抹了抹嘴角,抬头看去,结果一个人影儿都不见。
他顿时吹胡子瞪眼了,“臭小子,又在这里作弄老头子我!哪儿有人抓药?再敢瞎说明天你就晒一天的药!”
姜容也是醉了,身为坐堂大夫你这样玩忽职守真的好吗?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他竟然看不见?
唉,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人家,谁叫她现在还是个小矮子呢?身高都没有人家柜台高。
身高就是个硬伤啊。
“咳咳!”姜容故意咳了两声努力踮起脚试图引起魏大夫的注意。
“哦,原来是个小丫头啊。说吧,要抓什么药?”魏大夫看见果然有个客人,顿时坐直了身体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很敬业我很专业”的高冷高深姿态。
旁边伙计立时将药方子奉上。
魏大夫低头觑了一眼,慢悠悠起身转身面向那一排排药柜,不一时就将药抓好了。
“喏,这是一个月的量,共计十剂,十两二钱银子。”魏大夫将包裹得严严实实方方正正的十剂药包推向姜容,作势又要打盹去了。
结果就听见小丫头脆生生道:“我没带银子。”
“什么?”魏旭夫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容,“小丫头你耍我的不成?没钱你买什么药?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
魏旭夫没好气地摆摆手,一把将药包收了回去。
姜容也不生气,装作从背后的竹篓里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只木盒,放在了柜台上,道:“我没带银子,但是我带了这个。”
“这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银子使吗?小丫头别处玩儿去吧,就别来戏弄我这个老头子了。”魏旭夫一把将木盒推回去。
“魏大夫,你看看嘛,不看会后悔的哦!”姜容笑眯眯道。
姜容本就生得灵秀清透,这一笑起来真是玉雪可人,直教满室生辉,魏老头儿也不好斥责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姑且就看看木盒子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吧。
魏大夫漫不经心打开木盒,“小丫头,好了,我打开了。”
突然瞥见旁边小厮一脸惊叹的表情,魏大夫感到莫名其妙,低头一看,下一瞬,他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刷一下就将盒子盖上,将木盒抱进了怀里,生怕谁抢了去似的。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容,一改刚才的冷淡,一张老脸笑得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继而亲自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将姜容拉到大堂后边的厢房中,还不忘回头嘱咐小厮道:“苍术,你就在外头看着,别让人进来了啊。”
请了姜容在座位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魏旭夫这才笑眯眯开口道:“不知道小姑娘如何称呼啊?怎么不见你家大人来啊?”
姜容端坐在椅子上,微笑道:“魏大夫,您是想问我能不能做主卖掉这支老参吧?”
“嘿嘿,”魏旭夫讪讪一笑,搓搓手道:“什么魏大夫,听着多生分呐!你就唤我爷爷吧,我看你和我家的孙女差不多年纪。”
姜容心里暗笑,这魏大夫虽然是大夫,但也很有奸商的潜质啊。先前还对她爱搭不理的,这会儿见了那木盒子里的老参就跟她攀起交情来了。
若非因为急着找回弟弟,她非得好好跟他周旋一番不可。若不扒下他一层皮来,她就不姓姜。
不过现在,罢了,看在这老头儿还算不讨厌的份儿上,姑且让他占点便宜吧。
姜容从善如流,当即唤了声“魏爷爷”,又道:“魏爷爷放心,这参是爹爹让我来卖了给阿娘换药的,您且出个价吧。”
闻言魏旭夫就是一愣,没想到姜容说话这么直接,他心里不禁就生起怀疑来,谁家大人会将这么一支珍贵非常的老参交给一个小孩子来卖啊?
虽然心里怀疑但他面上却是不显,只道:“刚才我只是匆匆看了眼,并没看仔细,小姑娘且稍待一会儿,容我好生看看也好给你个实诚价。你看如何?”
姜容点头道:“这是自然,魏爷爷您尽管看吧。”
小半刻钟后,姜容怀揣着一千五百两的巨款出了广济堂的大门。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保不准广济堂会不会对她生了什么歹心思。
毕竟她才只是个小丫头而已,身怀这样一笔巨款,谁能不动心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想到魏大夫刚才付银子时那一脸肉疼的表情,她的心里就有些沉重。
姜容在街上七拐八拐,并没察觉到有人跟踪的迹象。不过也许有,只是她看不出来罢了。
拐进一家成衣铺子,买了身男童的衣裳,姜容重新换了身打扮,并将五官肤色作了修饰,整个人已经大变样了,看着就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和刚才的小丫头真是天壤之别。
姜容施施然出了成衣铺子,重新放出飞鹤来,快步跟在它后头。
结果刚从街角拐出来,她就看见了一副令人心胆欲裂的场面。
一匹全身乌黑只四蹄上染了一点白的高头大马正在街上飞奔着,速度有如闪电,上面坐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玄色锦袍男子,或者说是少年更为准确一点。因为他的身量看起来有些削瘦。
随着马儿的疾驰,一路上人仰马翻,路人纷纷闪避着,生怕给那不长眼的马蹄子擦上了。
“快闪开!”
“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啊,我的摊子!别挤别挤啊!”
街道上一片忙乱,而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打算,甚至跑得更急了。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躲避不及的时候,街道中央一个二三岁的小娃竟然站着一动不动,不知是吓得呆住了还是忘了躲开。
姜容直直地盯着那个小娃,煜儿,那是煜儿吗?
眼见着飞鹤也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姜容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其他,她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冲了出去。
“煜儿——”
“砰”的一声姜容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而那个小娃却被她及时推了出去。她心里便是一松,幸好来得及时。
眼见得马儿离得突然跑出来救人的小少年愈来愈近,好多人都偏过了脑袋不敢再看。
深怕看见那见义勇为的小少年血溅当场的画面。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匹飞奔的马儿会直接从小少年身上踩过去时,坐在马背上的面具少年却是突然拉住了缰绳,悬崖勒马般止住了了马儿的去势。
“咴咴——”马儿因为停得太突然,两只前蹄还高高地扬着,落下时几乎是擦着地上的小少年踩到地上的,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见状,两边的路人纷纷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踩中,不然那么好个小少年就要命殒当场了。
那可太惨了。
众人都以为下一刻那马上的面具少年会下来将小少年扶起,并跟他赔礼道歉,毕竟这小少年可是差点就被他纵马踩死了。甚至姜容自己也是那么以为的。
虽然她并不稀罕这人来扶她,但刚才那一下她扑得太急,她现在全身都痛着,尤其是手肘和膝盖处,导致她起身都难了。
这人又是罪魁祸首,他不来扶她,谁来扶她?
然而下一刻姜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只见那人一扬手,手中一根拇指粗的玄色鞭子破空而来,缠在她的腰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就突然腾空而起,被重重地甩到了一边的布匹摊子上。
“砰!”的一声,那摊子都被她给压垮了,上面的各色布匹哗啦一下子落下来,滚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好几匹都砸在了她的身上,砸得她几欲吐血!
“咳咳!”姜容猛咳了几声,还不等她站起身来,那面具少年就已经打马绝尘而去。
她一时气得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表情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吗?干坏事也干得这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啊!
哦,她怎么又忘了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人有三六九等的封建时代了?在这里,普通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定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一时兴起了还会杀两个玩玩儿呢!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还是非常非常生气!
心里忍不住诅咒他,骑得那么快当心从马上摔下来!若是侥幸没摔死,下次再叫姑奶奶遇上,定叫你也吃一顿鞭子!不抽得你屁股开花姑奶奶就不姓姜!
☆、第十三章 混入
“呀,这人好生残忍!不说下来扶一把赔礼道歉就罢了,竟然还一鞭子将人摔到一边,这也太没人性了些!”
“谁说不是?看他公然纵马行凶,浑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跑得这么快,赶着去投胎么?”
“唉,快别说了,看没看见那人座下的马?那可是有‘追云逐月’之称的乌云踏雪驹,价值千金呐!寻常老百姓哪儿能买得起?不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呢!”
“嘁,那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就算3 他是王爷太子,那也不能嚣张成这样儿吧?”
“就是,当咱没见过贵人不成?今上的皇六子也就是青王爷,那多尊贵的人物,还不是礼贤下士爱民如子,从来就没有欺压过咱们老百姓的?刚才那个能大得过咱青王爷?”
“嘿,说的跟你见过青王爷似的。人家那可是天潢贵胄,你能知道个什么?”
“没见过那也听过啊!自从青王爷被赐封地来到咱们青州之后,那可是为咱们老百姓做过不少实事呐!”
“也不知道那个小少年怎么样了?也真是佩服他,竟然有勇气跑出来救人。说起来惭愧,我们这些大人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孩子……”
“别在这儿放马后炮了,你要真的惭愧,刚才怎么不见你去救人了?”
纵马的面具少年都不知道去得多远了,街上众人还在对刚才一事议论纷纷。
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啊!我的儿啊——”
姜容循声看过去,便见一个妇人急忙扑向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娃,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不住地哭着,边哭便不住地拍打着小娃的屁股,口里骂着:
“叫你不听话!叫你乱跑!老娘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老娘打死你!”
妇人口里虽然骂得很,下手也挺重的,但却始终紧紧地将那小娃箍在怀里,生怕一个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一样。显见得是怕得狠了。
小娃显然被吓傻了,又被母亲好打了一顿,不禁哇哇乱哭起来,泪水不要钱似的流的慌。
见状,妇人又一阵心痛,忙给他擦起眼泪软语轻哄起来。
原来那个小娃不是她的弟弟煜儿啊。
姜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庆幸也有失落,至于后不后悔她却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不敢保证自己在得知那小娃不是自家弟弟后还会舍身相救。
但结果终是好的,不是吗?小娃获救,而她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好一阵之后,妇人才想起来去找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只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问了周围的人都说小少年早就已经离开了,她只得失望地牵着儿子回家了。
却说姜容跟在飞鹤后面,一路来到一间位置颇为偏僻的酒楼外。
位置虽然偏僻,但是这周围的景致却很是不错,只见酒楼边上一条清澈的小河汩汩流淌,岸边上杨柳依依,柳枝款摆,青烟漫漫,黄鹂鸣翠。另一边却是一片烂漫的桃花林,轻柔曼丽的桃花瓣在和煦的春风里徜徉。
而坐落于这片美好景象之中的酒楼,建设得也是颇为精致雅丽。
归林居。名字倒是起得颇有一番悠然意境。只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景?
煜儿又何以出现在这里?
别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吧?外面看着是吃饭的地儿,实则里面暗地里进行着某种买卖人口的龌龊勾当?
姜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虽然跟事实真相还差那么点儿,但也相去不远了。
她踏步而入,果真见到里面并无多少人。跟着飞鹤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两名气息内敛的青衣男子直直杵在门口,面无表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
这个时空是有内力这种玩意儿的,不说远的,她的爹爹姜奕就是个身怀内力的武功高手。
她感觉面前这两人和自家爹爹有种相似的武者气质。所以她不敢乱闯。
飞鹤飞到面前这间屋子就停下来了,说明弟弟果真就在里面,只是,现在要如何进去呢?
姜容站在院子里的一颗槐树下,跟门口的两个青衣门神遥遥对望,思索着该如何混进去。
青十五和青十六,也就是被姜容暗地里称为门神的两个人,自然不可能看不见她这么个大活人。虽然他俩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则心里已经忍不住寻思开了,这小子跑到这里来干嘛?站在那里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突然院子里又来了一伙人,为首一人身着锦衣,手上摇着不合时宜的折扇,一副“老子很拽很有钱”的骚包样,就是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厮也是穿锦着缎的,比起普通老百姓可是要气派得多。
待走到门前,锦衣公子身后一个小厮就站出来,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来递给了左边的青衣男子。
然后青衣男子就递给了小厮一块牌子,让开放了人进去。
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付了钱就可以进去了?
姜容眼珠子一转,本想着跑过去跟在那伙人身后混进去,但是又一想觉得这样太傻了。先不说那个锦衣公子会不会发现,就说那两个青衣门神也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若是连她这样一个小孩子都能够轻而易举混进去,那他们还要不要在这里混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如此,她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进去!反正她又不是没银子。
姜容施施然走到门口,青十六垂眸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咳,我要进去。”姜容开口道。
“一百两。”青十六缓缓吐出三个字。
“什么?一百两?”姜容惊声道,你怎么不去抢!
虽然她随随便便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年份最低的人参都换来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但这并不意味着银子很容易就到手,银子也不是那么廉价的货币!
要知道,寻常百姓最常用的还是铜板。石米不过六七百,也就是说买一石米才只需要六七百铜钱,而一石米有多少斤呢?按照宋石66公斤计算,那么1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近924—1848元。
普通老百姓一家子一个月生活费差不多也就是二三两银子,或许还不到。
所以说姜容用人参换来的那一千五百两银子着实是一笔巨款。而现在,这个地方一个入门费都要到了一百两,简直就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有木有!
看着姜容眼睛瞪得溜圆儿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青十五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青十六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笑纹,但很快又淡去。
他看了姜容一眼,不知怎的,姜容很容易就理解了他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意思——小屁孩儿,没钱就不要来瞎捣乱。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去玩儿泥巴吧。
尼玛,太欺负人了有木有!太小瞧人了有木有!
我又没说不给钱,你什么意思啊!
她可是来找弟弟的,就算要花再多钱,她也是非进去不可的!又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钱就被拦在门外呢!
姜容立刻掏出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下巴抬得高高的趾高气扬地递过去道:“喏,看见了没?小爷有的是钱!不就是区区的一百两么,拿去吧!”
嘴上说的豪迈,其实心里着实心痛。
青十六将银票接了过来,诧异地看了姜容一眼,再看银票,没有作假的痕迹,确确实实是泰丰钱庄发布的票号样式。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来。
“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吧?”姜容抬着下巴问道,要多傲慢有多傲慢。
“可以了,进去吧。”两人给她让开了路。
姜容轻哼了声,双手负在身后,装模作样地进去了。
才刚走了几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两声闷笑,估计是笑她人小鬼大吧,明明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偏要装得大人似的。
不过,笑吧笑吧,她也不介意。刚才那副样子,她有一多半是故意装出来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四面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位置摆着几盆花草。正中央有通向下面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底,不知通往了何方。
沿着楼梯往下,来到最底层,顿时一阵热火朝天的喧嚣声冲击过来。
她没想到底下竟建着这么一座巨大的建筑。建筑呈现环形,层层往上,总共有三层。东、南、西三面都是观众席。第一层是露天的,座位一个挨着一个,以粗壮的铁栏杆和中间的场地分隔开来。
第二层和第三层则是一间间独立的包厢,让人看不见房内的情形。里面的人却可以直接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景象。
剩下的北面,则是一堵厚实的石墙,只在最下方开着几个闸口。
此刻在中央的场地上,正发生着一场激烈而血腥的战斗,一方是徒手搏斗的人,而另一方却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场中与狮子搏斗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堪一击,似乎下一刻就会被狮子撕成两半,血流成河。然而他总在最危险的时刻躲过了狮子的攻击,反而借机给狮子造成了重创。
☆、第十四章 少年
看起来实力悬殊的两方却迟迟没有分出胜负,弱势的一方不断躲过了致命一击,尽管身上覆盖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却始终顽强地与狮子抗争着,甚至试图去杀死它!
因为如果狮子不死的话,那么死的就只能是他了。而他当然不想死去。
也正因为如此,这场搏斗才有了看头。观众们不喜欢太弱的人,那样就容易一下子被干掉了,还有什么看头?
现在这样他们才感觉热血沸腾!
每次看见场中的人躲过生死一击时,他们就会发出震天的呼喊,胸中激荡不已,为那人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就好像是自己一次次逃出生天了一样。
然而同时他们又矛盾地希望狮子能够咬死那个人,希望看到真正的残杀与肆虐,兴奋到无以复加的情绪只能通过炽热的鲜血来平复。
疯狂与暴虐,死亡与挣扎,绝望与胜利,这些便是这个地下斗兽场的主旋律。
姜容没有多加理会,匆匆看过一眼她便继续跟着飞鹤前行。
在斗兽场的地下牢笼里,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排列着一座座巨大的铁笼子,每一座铁笼子里面都关着十几个人,年岁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可以说都还是孩子。
只不过他们绝大多数人眼里已经失去了属于孩童的天真与纯洁,取而代之的是对生活对未来的麻木与绝望,以及对周边事物的冷漠。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突然,牢笼的门打了开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牵着一串小孩子走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一串”呢?
因为那条长长的绳索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绑着一个孩童,他们就像一个个铜钱被串在一起一样。
男子走到一间人较少的铁笼前,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将铁笼子打开来,将身后那一串孩童少年尽数推了进去。
十数个孩子进去后各自找准位置缩了起来,其中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兀自站在原地,一脸懵懂好奇之色。正是失踪一夜未归的姜煜。
他左右望了望,倒并不觉得怎么害怕,反而好奇地四处打量了起来。看够了一阵,他才抬脚往里走去,却是走到了一个独自待在一角的少年身边,挨着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抹惊讶,许是在奇怪竟然有人不怕他还敢往他面前凑吧?但更多的是漠然。
因为他天生一对绿眸,与常人大有迥异,所以从小就被人当作怪物来看,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大人,一见了他那双眼睛,就立刻离得他远远的,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更甚者,还有的人不问缘由直接对他大打出手,说是什么为民除害,打死他这个妖孽。就因为他生了一双绿眸。
但是他命大,不管怎么样都死不了,不管是被人打成重伤也好,还是发高烧烧得全身发烫也好,老天爷都没将他给收了去,硬是让他苟延残喘地长到了这么大。
被人抓到这里面来,他甚至还挺庆幸的,虽然仍旧免不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瞅着,但比起外面来可要好多了,而且每天还有东西吃。
所以他一点也没有想要反抗逃跑的心思,与其出去了饱受欺凌,还不如就在这里待着呢。
被同一个铁笼里的其他孩子或厌恶或恐惧着,他也丝毫不在乎,反而因为没人来跟自己抢位置而感到高兴。
但是这个小不点怎么就敢往自己身边凑呢?他难道就不怕自己?少年心里不由想到。
姜煜还真的没有怕他,也并不觉得他和自己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么?有什么好怕的?
靠着绿眼少年在角落里坐下来,姜煜感到很无聊,屁股底下跟安了弹簧似的动来动去。
他起身走到铁门边,想要出去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撼动不了那道铁锁。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好像被关在这里了,再也出不去了!那他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娘阿姐还有平哥儿了?还有爹爹若是带回来了小狼崽,自己也玩儿不到了?
姜煜心里顿时感到难受极了,他“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不停哭喊着:“我要回家……呜呜……我要阿娘……嗝、阿姐……”
许是受了他哭声的感染,其他的笼子里也陆续传出了动静,不少人跟着哭起来。
霎时,里面的哭声连成一片,刚才把他们带进来的那个中年管事跑进来就是一声吼,“哭什么哭?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们都丢进兽笼子里去!”
那些哭声一下子断了,就像是突然被按了停顿键一样,唯有一道哭声仍在继续,那就是我们的小姜煜,他才不管什么兽笼不兽笼呢!他就是要哭,谁叫这些坏人把他关起来的!谁叫他们不给他回家的!
他的哭声更大了,那个响亮清脆哦,穿透力足足的,直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姜煜平时都不爱哭的,但是他一旦哭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管事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满耳朵里都充斥着那道魔音。
他一下子冲到姜煜面前,隔着铁笼朝他吼道:“闭嘴!听到没有?!再哭老子就——”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刚才威胁的话好像压根儿就对这个小屁孩儿没用。
正在他尴尬时,外面一个小厮跑进来,凑近他耳边道:“吴管事,公子来了!”
“什么公子?”吴振才说完就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面上显出几分惶恐几分惊喜。
“那还不快去招待着?走走走,千万别叫公子不高兴了!”说着他就要往外面走,也不管姜煜哭不哭了。
“哎,吴管事,公子说要看人斗兽呢。”小厮在后头喊住他。
“斗兽?前面不是有斗兽吗?三层的甲字包厢一直为公子留着呢。难道没人领公子去?”吴振的脸色沉了几分。
小厮忙解释道:“那哪儿能呢!小的们可是巴不得将公子伺候得好好的。可是……”
吴振一巴掌糊到小厮脑勺上,喝道:“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事儿快说!”
小厮看了旁边的铁笼一眼,凑近吴振道:“公子说外头的斗兽忒没意思,他都看得腻了,叫咱们弄些新鲜的花样。”
“新鲜的花样?”吴振犯难了,斗兽还能有个什么新鲜花样?还不就是一人一兽上去卖力缠斗厮杀么?
哭了一阵子,姜煜精力有所消减,嗓子也哑了许多,无法再扯天呼地地大声嚎了。不过他是个有坚持的好孩子,即使声音小点儿也没关系,就是不能停下来。
整个铁笼子牢狱里,就听到他的声音。
吴振正自心烦意乱,冥思苦想着,再一听他这没完没了的哭声,登时就脱口而出道:“再哭,再哭就把你拖出去斗兽!”
话音刚落,吴振眼睛一亮,哎,这个主意好哇!公子不是看腻了成年男子那种斗兽吗?这回他就让这小娃娃来和野兽厮杀,想必定会很有一番看头。
着哇,就这么办!
吴振立刻就对小厮道:“去,准备着,今儿个就叫这些臭小子给公子表演一回斗兽。”
小厮脑袋一缩,面上掠过一丝不忍,“吴管事,这个,不大好吧?这些小子才多大啊,能撑得过一个回合么?别刚上去就叫野兽给咬死了。到时候可就败了公子的兴致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吴振的目光在姜煜所在的铁笼子里逡巡了下,道:“这样吧,将这笼子里的都放出去,每个人发一把匕首。至于野兽,就挑着那兽笼里瘦弱实力差些的,先只放一头出来,若是公子看得起劲了,再慢慢增加数量。”
管事的都这样说了,小厮也无可奈何,他只得下去准备了。
这个地方不只有前面那一个大型公开斗兽场,在后面还有一些小型的斗兽场,专门供少数人或者私人观看。
毕竟总有些人喜欢标榜自己的独特,认为自己如果和那些平头老百姓一起观看的话,没得失了自个儿的身份。所以那些小型私人斗兽场就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
此刻在三楼的回廊上,一个青衣锦袍公子正斜靠在一张贵妃榻上,手里无聊地把玩着一块玉坠,嘴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垂着,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下面。
在他面前还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陈列着各样珍奇精致的瓜果点心,以及酒水。
他身后静静站立着一墨衣侍卫,双手抱胸,脸色平静冷漠,一身气息收敛得几近于无,寻常人见了还只当他是个普通人。实则是他一身武功已经大成,近乎臻入化境了。
他简单地站立在那儿,便有一种岳峙渊渟的气势,而四面八方的情况,已尽数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有谁稍有异动,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击毙命。
而不远处,还叉手侍立着一个白胖的蓝衣管事。他时不时拿手擦拭一下额头,偷看那青衣公子一眼,显得很有几分紧张。
这人就是斗兽场的负责人,大管事,名唤周复。
他心里不断嘀咕着,怎的还不来?吴振那厮在搞什么鬼?
☆、第十五章 斗兽(一)
正当他心急火燎时,吴振出现在了楼梯口,他小心翼翼地上楼来凑到周复耳朵边,悄声道:“准备妥当了,周管事。”
周复顿时松了口气,踱步走到青衣公子身侧,躬身道:“公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青衣公子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这是表示让开始的意思。
不一时,下方一个硕大的铁笼子被一壮硕的铁塔大汉拖了出来,里面关押着的正是姜煜和绿眼少年一群人。此刻那些孩童俱都睁着一双茫然惊恐的眼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又慌又怕。
与此同时,对面的石墙突然向两边分隔开来,露出底下的铁栅栏。
铁笼中的少年们不禁看过去,结果下一刻那栅栏后头就出现了一个狼头,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嗷呜”,紧接着龇牙咧嘴露出了狰狞尖锐的牙齿。
看着这一幕,铁笼里孩子们顿时缩成了一团,一脸惊惧地盯着那头野狼。
铁塔大汉将铁笼打开,孩子们却更往里缩了,迟迟不肯出来。
上头吴振看得一急,就要朝下面喊一嗓子,让直接将那些小子给倒出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旁边的周复给拉住了。周复朝不远处的青衣公子努努嘴,吴振看过去,发现公子此刻正稍微倾身,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
吴振立刻缩了脖子闭紧嘴巴,心头后怕不已,得亏周管事拉了他一下,不然自己差点就犯了公子的忌讳了。他不禁朝周管事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见得里面的孩子都不敢也不愿出来,铁塔大汉登时瞪圆了一双牛眼,看着跟一对儿铜铃似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朝着姜煜扑了过去,没头没脸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嘴里哭嚎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被拖出来斗兽?!要去也应该是你去!”
姜煜淬不及防之下被打了好几下,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反击了回去。
他虽然还不满三岁,但是从小好米好肉地喂养着,从不缺衣少食,又时常被姜奕拖出去操练着,所以别看姜煜豆丁大的一个小人儿,实则很有一把子力气,起码比起五六岁的孩子也不差了。
而且他打起架来也有那么点章法,不像对面那个小孩儿只知道胡打一气,所以两个小孩子一时间倒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上面青衣公子看得更有趣了,没想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打起架来跟个发怒的小豹子似的,着实有那么一股狠劲儿,还懂得专挑人弱处下手,真是很有前途啊。
只是,这么一个小家伙怎么会混了进来?斗兽场断没有将这样小的孩子收进来的道理。
李长渊眸子微眯了下,也没有说什么。
姜煜越打越起劲,眼见着就要将对面那个小子打趴下时,突然那孩子一声吼,招呼起小伙伴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不要忘了都是这个臭小子害的我们!”
最后一句话太有杀伤力了,一下子就激起了那些孩子们心中的愤怒。是啊,都怪那个臭小子,要不是他,他们也不会被拖出来斗兽!打死他算了!
这一下子姜煜哪里还应付得过来?没几下就被包围了,左边踢过来一脚,右边抡过来一拳,直打得他昏天暗地。
绿眼少年一直冷眼旁观,然而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姑且看在这小子没有厌恶自己的份儿上救他一救吧。虽说迟早是个死,但他好歹还算是个劳力,待会斗起兽来说不定还能出一点力。
绿眼少年出手如电,看准机会一把将姜煜提出了战圈,让其他人的攻击霎时落空。不等他们集体攻过来,他就带着姜煜跳出了铁笼。
看到此处,青衣公子眉头一挑,眼中兴味更浓。而且在看到绿眼少年的那双眼睛时,他心里便是一动,想起了某个传说。
传说远古之时有太苍氏一族,离群索居,居住在太苍山脉深处,族人皆生有一双绿眸,可夜间视物。他们极擅隐匿潜伏,若是躲在林间,谁也别想找到他们。
还有传言说他们可以和林间野兽交流,与动物相处融洽,更甚至能够沟通植物,通过林间草木便能悉知林中的一切情况。
只不过这一族的人都活不长,许是天赋能力太过逆天,遭了天妒忌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族渐渐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再不为人所提起。
而原本因为太苍氏得名的太苍山脉,也已经沧海沧田面目全非了。再不复原本的雄奇瑰伟,只缩减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只不过,纵是如此,太苍山在大祁朝也是少有的大山。其绵延纵横三千多里,最高处可达一千多丈。
如今还知道太仓氏一族的人,已经很少了。便是有人偶尔从古籍上知道了,大概也会以为是前人编纂想象出来的一个族群。
而恰巧,青衣公子也即李长渊就是少数知道历史真相的人之一。因为李氏一族的传承时间,也并不比太仓氏短到哪里去。族内的藏书馆内,各种历史典籍浩如烟海,里面就有关于太仓氏一族的记载。
李长渊身为李氏一族的少族长,从小就天资聪颖,记忆力非凡,虽还达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寻常典籍看过两三遍也能记得牢牢的了。
而那本记录着太仓氏一族的典籍——《太仓史录》,他恰好就看过,且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只是单单一双绿色眸子,并不足以作为评判太仓氏的标志。那个少年到底是否为太仓氏一族的人,还得继续看看。
没想到偶然兴起的一个来斗兽场的念头,还能给他带来这样的一场惊喜,李长渊的心情更加好上两分了。
他继续关注着底下的动静。
此刻那笼子里的孩童们俱都被赶了出来,那名铁塔大汉也已经退出了场外不见踪影。
紧接着,从一楼的某个窗口里丢出来了十三把匕首,这与那些孩子的人数相符。
绿眼少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丢下姜煜就冲了出去,抢先拿到了两把匕首,塞了一把给姜煜。
“拿着,待会儿好好杀狼。”绿眼少年道。看着傻乎乎将匕首握在手里的姜煜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叹息。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待会儿能不能活下去。
不过他自身还难保呢,也管不了那么多。
不等所有人将匕首拿在手里,那边关着狼的铁栅栏就已经缓缓升了起来,将狼放了出来。
之前吴振说是挑出瘦弱实力差些的野兽来进行斗兽,但斗兽场里又怎会真的有那赢弱不堪的野兽存在?便是真的有,也早就沦为那些强悍凶猛的野兽的腹中之食了。
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一头野狼,除了皮毛有些黯淡之外,并未显露出一分颓势来。它的身形强壮高大,比在场的大多数孩童都要高,眼中凶光外露,明显已将孩童们当做了猎物。
它龇了下牙,并不急于进攻,反而慢悠悠踱步过来。待将场中的情形尽数收于眼中之后,它才选定了一个看起来最弱的猎物下手。
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如风一般掠过,待众人反应过来看去时,那头野狼已经咬在了一个孩子的脖颈间,新鲜浓烈的血腥味扩散开来,冲入鼻尖,让人几欲作呕。
而有人也真的当场吐出来了。
野狼一眼看过来,登时众人止不住的后退,尽管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冲出去对着野狼来上一下子。
野狼施施然收回目光,那眼中似乎暗含不屑,压根儿就没有将那些人类胆小鬼看在眼里一样。
它开始享受难得的美食了。
以往斗兽场上根本就轮不上它出场,因为它不够凶猛有爆发力,没想到这一次倒是将它放出来了,还送了这么多美味新鲜的猎物到面前来,它若是不好生享用一番岂不是太浪费了?
看着野狼进食的画面,孩子们更是惊恐无以名状,深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更有几个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
楼上的吴振和周复看得急死了,怎么就没人冲上去呢?你们这么多人,还都拿着武器,竟然还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活该被喂狼!
然而下一刻,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小小的姜煜豹子一般冲了出去,白嫩的包子脸一脸肃然,真有点一往无前、横扫千军的气势,看得三楼的李长渊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他心里不禁暗道,真是个好苗子啊,可惜太小了点。等到他能派上用场时,都不知到了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他还是吩咐了他身后的墨衣侍卫也即墨川道:“看好了,可别让这小娃死了。”
“是。”墨川沉声应道。
有姜奕这样一个武功高强打猎跟玩儿似的爹爹,姜煜可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娇娇儿。
☆、第十六章 斗兽(二)
有一回姜奕猎回来了一只大黑熊,拖回来后直接就在院子里扒皮抽筋了。
那会儿姜煜可是一直蹲在边儿上看着,不带眨眼的。甚至还上前摸过那只大黑熊。
现在的这只大灰狼算个什么?能跟爹爹猎的那只大黑熊相提并论么?
所以姜煜是真的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反倒是兴奋得不得了。他也能自己打猎了,等到他将这只大灰狼给干掉,爹爹一定会为他感到自豪的!
这样想着,姜煜小小的心里更是豪气冲云。
甫一靠近灰狼,姜煜就找准了它的弱点,调整好手中匕首的角度,朝着野狼狠狠插了下去。只是野狼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叫一个两三岁的娃儿得逞?
它轻轻往边上一跃便跳开了姜煜的攻击范围,而姜煜却因为去势太猛有点收不住身子,竟然直直往前面栽去。
灰狼看准时机,一个回身就欲朝姜煜咬下去。
姜容跟着飞鹤到来时正看见了这一幕,她登时吓得心跳都停止了。
“煜儿——”她骇得大叫一声,忙抽出匕首来,“唰唰唰”几下将面前的铁门给破开,冲了进去。
然而她距离场中毕竟有些距离,即使她跑得再快也无法立时? 系健?br /> 三楼上李长渊瞥了冲进来的姜容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绿眼少年,想看看他会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判断绿眼少年是否和太仓氏一族有关。
至于那个小娃,有墨川在,他死不了。
短短的距离好似天堑,灰狼向姜煜咬去的动作在姜容眼里好似放慢了几十倍一样,她心里不禁呐喊着:“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绿眼少年动了!
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却是来到了灰狼身边,手中的匕首正插在它的脖子上。
然而灰狼皮毛太厚,他用尽全力也只插进去了小半,再欲更进一步时,灰狼已经反应过来,抬起一爪就将绿眼少年挥到了一边,身子一个猛扑就将他按倒在地,狼嘴大张朝他狠狠咬去。
少年的匕首还插在灰狼的脖子上,虽然对它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这伤害却不是致命的,甚至无法对它造成重创。
然而此刻少年却惨了,他那细弱的血肉之躯又如何与灰狼相抗衡?
灰狼嘴里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它口中利齿上挂着的血沫。要死了吧?他早该想到这一日的。像他这样命贱如杂草一样的“野孩子”,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他并不后悔救了那个小娃,起码他是唯一一个以正常眼光看待自己的人。
少年将脑袋偏到一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那一刻的降临。
三楼上李长渊早已经从软榻上起了身,此刻他站在栏杆边上俯瞰着下面的情形,心里划过一抹疑惑,不是说太仓氏一族能够与野兽沟通么?怎么他却是完全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天赋?不然他也不会被灰狼攻击了。
还是说他并不是太仓氏一族的人?是他想岔了?那要不要救下他呢?
绿眼少年心里很是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只是这等待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怎么迟迟不见灰狼咬下来?
下一刻,他就听见一声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你还准备在地上躺到什么时候?”
他睁开眼睛看过去,却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正手拿着一柄寒光湛湛的匕首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而那头灰狼此刻正倒在他的脚下,颈上不断有鲜血流出,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而他注意到,这个小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神同那个小娃一般无二,跟看着正常人没两样。这是第二个这样看着自己的人了。而且,他竟然还救下了自己。
姜煜仰首看着姜容,眼里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他一把扑过来抱住她的腰,兴奋道:“哥哥,你好厉害!”
但是随即他心里又升起了几丝疑惑,怎么抱着这个哥哥就像抱着阿姐呢?
他仔细瞅了姜容两眼,细看之下竟然发现他和自家阿姐好像哦!
姜煜脱口而出喊道:“阿……唔……”
不等他喊出来,姜容就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给他使了个眼色,又在他手心里重重捏了一下。
姜煜也是个小人精,见状迅速意识到什么,立马闭上嘴巴不做声了,还偷偷地向四周看去,生怕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表情,看得人好笑。
姜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好好的一个零件都没少,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她真怕自己赶到时弟弟已经遭遇不测了。
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就后怕不已,幸好这个绿眼少年救了他,幸好他没事!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姜容转过头,才发现绿眼少年还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两人,她不禁笑了下,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又郑重向他道谢。
谁知绿眼少年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一个劲儿的挣脱她的手,站得离她远远儿的。
姜容不禁审视了下自己,她有这么吓人么?虽然现在做了少年打扮,将容貌弄得平凡了些,跟原来那副样子完全没法儿比,但也不丑好吧!怎么这少年就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呢?
她哪里知道,人家其实是受宠若惊外加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呢?
就在三个小人儿在底下相亲相爱时,楼上的李长渊眯了眯眸子,薄唇里吐出几个字来,“再放两头畜生出来。”
姜容正准备带着弟弟和绿眼少年两人离开,谁知还没走出几步,铁栅栏再次打开,两头猛兽从里面窜了出来。
一头灰狼,一头豹子,灰狼比之死掉的那只看起来要强壮厉害得多,豹子也是皮光毛亮的,野性十足。
两只看着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这是要他们团灭的节奏么?
尼玛!太可恶了!这斗兽场的负责人是谁?真该拉出去枪毙了,不,砍头!
他们可是一群粉嫩嫩的小孩子呢,怎么就下得了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灭掉那两头野兽,保住自己的小命。
趁着那两头野兽还没有冲过来之前,姜容一把将弟弟和绿眼少年拦在身后,退到墙角位置,又冲那些呆在原地的少年们喊道:“不想死的就快过来!傻愣着干什么?”
少年们立时惊醒过来,拿出吃奶的劲儿朝姜容这里跑过来。然而和灰狼、豹子的速度比起来,他们奔跑的速度简直和蜗牛有得一拼。
眼见着那头豹子朝着那个跑在最后头的少年扑上去,姜容咬咬牙,握着匕首就冲了上去。她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她无法做到漠视不管。
当然,这是建立在她尚有能力的基础上。
若是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舍己为人?说到底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只能保全自己所在乎的人。
见着姜容冲到面前,豹子并没有大幅度躲闪,只是侧了下身子,因为它显然没有将姜容看在眼里,并不认为这样一个弱小的人类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很快,它就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姜容的匕首刺进豹子的身体中,轻轻一划拉,便将它大半个身体都划开了。霎时,豹子肚子里的肠子内脏什么的都哗啦流了一地。
她的匕首可是仙源府出品,真正的削铁如泥!砍石头跟砍豆腐似的,杀这么一只豹子还不是轻而易举?难不成它的身体比铁还硬,比石头还坚固?
这一下大出众人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姜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杀掉了一头猛兽!还是以速度与灵活著称的豹子!
就连李长渊见了也是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握有这样一柄神兵利器。就那么轻轻一戳,一划,他斗兽场精心饲养的一只豹子就这么丧了命。
他紧紧注视着姜容手中的那柄匕首,眼中射出了一缕精光,流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意味。
这样的宝贝,他没遇着也就罢了。今天既叫他遇上了,又怎么还会任由它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姜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宝贝遭人觊觎了。
看着地上被杀掉的豹子,看着它肠子内脏流得到处都是,看着地上血流成河,她一下子就懵了。
两世加在一起,她连只鸡也没杀过好吗?不对,刚才她还杀了一头狼,但那是在急着救人的情况下杀的,跟现在正面对上哪儿能一样?这猛不丁一下子给她来了个过山车式的大跳跃,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好吗?
不过她好歹也是两世为人的人了,好歹也是经了不少大风大浪的,这么点定力还是有的。
她迅速拉过一旁吓傻了的小屁孩儿,逃离了命案现场。
谁想刚转过身,就见到那只大灰狼冲着角落里的弟弟和绿眼少年等人去了。
登时她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再次冲了过去。
☆、第十七章 亲近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耽美文库,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幸好绿眼少年很有那么两把刷子,在她赶到之前与灰狼周旋了一阵,将它挡住了,没让任何人受伤。
而姜容一来,情势立即发生了急转,她与绿眼少年两个一前一后对灰狼形成了夹击之势,再借着手中利器之便,不多久两人就联合将其干掉了。
看着地上死去的大灰狼,姜容已经没有什么害怕反感之类的情绪了。这杀一只是不得已,杀两只心颤颤,等到杀第三只,就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姜容冲着绿眼少年一笑,向他扬起了手掌。
少年不明所以,姜容忍住了扶额的冲动,走过去将他手掌竖起来,自己上去一拍。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来,立时将这个斗兽场中血腥与压抑的气氛冲散了不少。
姜煜也跑过来凑热闹,有样学样地拉着姜容与绿眼少年两人的手拍起巴掌来,嘴里“咯咯”的笑得欢畅。
少年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里滋生。这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愉悦与留恋,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其他的孩子看着这一幕,眼中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姜容见了,心里立时软了下来,还都是孩子呢。她便朝他们招招手,少年们见了,有的立即就跑了过来,有的却面露迟疑。
“都过来呀!”姜容笑着招呼他们道。
等到人都聚齐了,围成了一个圈,姜容掌心朝下伸出自己的手道:“来,伸出手来,像我这样……把手放到我的手上来,对,就是这样。”
等到众人都将手放上来时,姜容大声道:“来,让我们为胜利欢呼!”
其他人只觉得又新奇又兴奋,跟着她喊道:“为胜利欢呼!”
刚开始声音还有些不齐,但是第二遍时,众人都奋力呼喊出了自己的声音,“为胜利欢呼!”
口里喊出声,心也跟着飞扬起来,众少年只觉得这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萌芽了一样。这一刻,他们将永远铭记于心!
看着底下的一幕,难得的周复和吴振没有出声制止,两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逝去的情怀。
曾经的他们,也是这样的年少无知;曾经的他们,也是这样的少年不知愁;曾经的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激情岁月;曾经的他们,终究已经逝去了啊……
唉,好像难得矫情了一把。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感慨个什么劲。
李长渊也是静默不语。身后的墨川古井无波的眼中,难得的泛起了一丝涟漪。
“墨川,去,把那三个小家伙带上来。”终于,李长渊出声了。至于是哪三个小家伙,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墨川身形一晃,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抹黑烟迅速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已经落到了姜容三人身边。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墨川就一手提一个,胳膊下再夹上一个的将三人带上了楼。
姜容只觉得一忽儿人就已经上来了,站在三楼回廊的地板上,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简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牛逼好吗!整一个人体直升飞机啊。不,比人体直升飞机还要牛掰。
直升飞机起飞还需要时间呢,这个完全不需要好吗。刚才整个过程都不到三秒钟,她现在还在回味呢。
姜容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墨川,直要将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被这样毫无遮掩赤裸裸的崇拜眼神盯着,饶是向来镇定自若遇事我自岿然不动的墨川也有些招架不住。
关键是还不止她一人这样,旁边姜煜那小眼神儿和她不要太像哦。真不愧是一家子里出来的。
绿眼少年虽然没有两人表现得那么明显露骨,但也有那么个意思。总之三个小家伙集体用崇拜狂热的小眼神将咱们的墨川大侠洗礼了一遍。
最后的最后,墨川虽然没有落荒而逃,但也颇有些招架不住,只将冰块脸进行得更彻底了,试图以此来吓退几个小家伙。
旁边李长渊看着,眼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
他重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身体斜斜靠在椅背上,姿态显得悠闲而慵懒,眼神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姜容对着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从这人带给自己的惊艳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
啧啧,这人着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那一双眼,不大不小,形状却非常美好。看人的眼神,既清且柔,让人有种万里晴空之下暖阳斜照的感觉。
然而最毒是美人心,她可没忘了刚才就是这人发话让多放出两头野兽出来的。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恐怕不值一提吧?
而且看他这幅居高临下的悠闲自在模样,刚才明显将他们当作猴儿看了。想必他们在底下与野兽生死搏斗的时候,他们差点没命的时候,这人还嫌弃他们“表演”得不够精彩呢!
姜容暗自提了心,不着痕迹地将姜煜挡在身后,与绿眼少年并肩站着,静静地看着面前如玉的俊美男子,心里猜测着他将他们三人弄上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长渊以手支颐,将姜容的一系列神情变化俱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她的兴趣又添了几分。
而且,不知怎的,对着这小孩儿,他竟无端生出几分亲近来。
这可着实稀奇了。
面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家伙可是与自己半分关系也没有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对他生出亲近之意来了?
他心里很是感到疑惑,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好不容易有个引起了他的兴趣又叫他愿意亲近的人出现了,他倒是并不介意偶尔放肆一下,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来。
“过来。”李长渊对着姜容招了招手。
姜容小眉头微蹙了下,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是听话的好,免得面前这看起来很好的美男子一个不顺心就将她丢下去喂了野兽。
“嗯,真乖。”李长渊直接将人抱在了腿上坐着,旁边周复三个见了俱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们的公子何时变得这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画风不对吧?
不过公子怎么做他们也无权置喙。只是心里的惊悚到底久久未曾消散。
李长渊捏了捏姜容还未褪去婴儿肥的鼓鼓的小脸儿,手下柔软有弹性的触感惹得他爱不释手,他又多捏了几下,引得姜容心底里大骂不止。
泥煤,捏上瘾了不成?姑奶奶的脸也是随便能捏的?迟早要叫你还回来!
看着怀中小家伙敢怒不敢言憋屈隐忍的小模样,李长渊感觉颇为可乐,捏得更起劲了,直将姜容的小脸当成了小包子。
姜容忍得都快内伤了,直欲将这只在自己脸上作怪的猪蹄子给拍下去。
虽然这只手是长得很好看,完美得犹如绝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简直就是老天爷亲自给他捏出来的一样,但是这也掩盖不了它主人可恶的事实!
然而李长渊似乎察觉到了,在她爆发的前一刻及时将手拿了下来,摸了摸她头上软软的小发髻,道:“你闯进我的斗兽场来做什么?”
这不,兴师问罪来了吧?
姜容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刻就将原因道出,只是将一切和空间有关的东西都换了个说法,因为空间是万万不能泄露的。其他的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实话实说。
因为这人一看就是个聪明的,跟聪明人玩心眼子,是很累滴!她想玩儿也玩儿不过。
听了她的一番说辞,李长渊看向姜煜,将他唤过来,对上小家伙看过来的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他心里再次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股温情。
奇怪了,怎么今日接连对两个从来不曾见过面的陌生小孩儿生了好感呢?这两个还是兄弟,不,准确地说是姐弟。抱着姜容的那一刻他就辨出来她的真实性别了。
虽说这个年纪的男女孩子差别并不是很大,很容易让人混淆了,但气息脉搏什么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在他这样的武功高手眼里,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只要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
武功修炼到他这种境地,若是连男女都分不清楚,还是自戳双目算了。
之前之所以没认出来,只是因为没怎么注意罢了,也没往那方面去想过。谁会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会女扮男装呢?
现在倒是有了解释,一切都是为了行事方便好救下她的弟弟吧。毕竟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总归有些不妥。
只是,她又是如何知道她的弟弟是被卖到了这里来的呢?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别看他这斗兽场里颇为热闹,每天进出的人都不少,但实则保密性还是非常强的,没有专门的引路人是别想找来。
只是小丫头似乎不想多说,刚才也是一两句话就带过去了。他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为好。
下一瞬李长渊心里就惊讶了,咦,他甚么时候竟对人如此宽容了?寻常还没有人敢对他隐瞒什么,敢这样做的也早就叫他给想法子撬开了嘴收拾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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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索赔
这还是第一次,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对怀里这个小姑娘的不同。
他不禁深思起来,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
姜容还满心以为自己的说辞很是妥当,不想早就被面前的人看穿了。只是人家没有急着拆穿她罢了。
姜煜见面前这人迟迟不说话,就直接走开了,蹲到旁边的案几前,望着上面的瓜果点心犯起了馋。他好饿啊,自从进来这里就没有吃过饭了。
可是阿娘教导过他,没有获得主人的同意就私自动别人的东西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他不能有负阿娘的教导,不能做一个没有礼貌的孩子。可是他真的很想吃啊啊啊……
姜煜抬眼可怜巴巴地看了姜容一眼,用眼神诉说着自己好饿……
姜容顿时心疼了,被李长渊抱在怀里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长渊顿时回过神来,就见着面前一大一小俩小家伙都拿眼巴巴的小眼神儿瞅着自己。他不禁失笑道:“怎么了?”
“弟弟饿了。”姜容简洁明了道。
原来是这个。李长渊不由轻笑出声,还真是小孩子啊。
他摸了摸姜煜的小脑袋瓜子,温声道:“吃吧,想吃什么便拿什么。”又转头吩咐周复道:“去备一些吃食上来。”
“是,公子。”周复麻利地跑去备吃食去了,吴振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跑下去了。
姜容小心动了动,总觉得这样被抱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腿上很不自在,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她的芯子可是一个成年人,终究难为情。
“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也想吃东西了。”姜容对李长渊道。原谅她不敢直接说,还给找了个借口。
李长渊哪里能看不出她的真实目的?只是还是忍不住逗她道:“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姜容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很诡异的感觉,他们这才初次见面吧?这位大叔(按照现在的年纪),你这一见面就对我这么好,真的妥吗?你这样让我心里很没底好吗?
不过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通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她对这人的好感就已经蹭蹭蹭地往上涨了,且这趋势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甚至直觉他不会害了自己。
要知道才不久她还拿他当敌人看呢。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人肯定不会像他面上表现的这么无害,甚至都不算什么好人。不然他也不会颇为悠闲自在地在这里观看******大战了。
但是这感觉真的很奇妙,来得没有缘由。她也并不反感这人对她的亲近。
难道是因为这人长得忒好看的缘故?姜容心里哀嚎一声,姑奶奶我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但我真的不是颜控啊!
怕将人给逗毛了,李长渊最终还是将姜容放了下去。
姜容将绿眼少年也一起招呼了过来,三个大中小少年团团围坐在案几边,吃得口水横流,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然而却并不难看,相反还带着一股子少年人的趣致与童真,让人看着也不禁有了食欲。
墨川不由瞥了姜容一眼,她自己也就罢了,却不该没有经过公子的允许还将其他人也叫过来。往常公子的东西,无论是吃的用的还是穿的,不拘是什么,都决不允许其他的人触碰。
就算公子不用,直接丢了便是。
只是公子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侍卫更不好说什么了。
墨川心里不禁暗道,公子对这个才见面的小姑娘不是一般的纵容啊。却不知是为何?
这个念头才刚出现墨川就迅速打住了,公子的行为不是他该揣测的,他如何做自有他的道理。
吃饱喝足了,姜容才记起自己此行的大事。虽然弟弟现在是找着了,但却不知面前这位放不放人?
而且她擅自闯进了人家的“秘密基地”里来,不会被杀人灭口啥的吧?
见识过墨川的高超轻功之后,姜容心里再也不敢小瞧这时代的人了。没准儿就遇上一个武功高手了呢?
就算她有空间,有仙源府,但那也不是万能的,使用起来有颇多限制。哪里像人家武功高手,想出手时就出手!完全不用顾忌什么。
姜容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李长渊却是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仔细给她擦了擦嘴角,末了双手交贴于腹部,坐直了身体,宛若一介再清雅矜持不过的贵公子,和刚才那懒散闲适的模样判做两人。
姜容见状心里不由打起了鼓,也肃了面色,挺直了小腰板,直直向他看去。
李长渊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仿若烟波浩渺的湖面上起了一丝涟漪,叫人直欲伸手去轻轻拨弄,以期这抹涟漪荡漾得更深更远,扩散到整个湖面才好。
“唔,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来谈一谈赔偿的问题了?”李长渊声音温雅道。然那话中的意思却是叫人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赔,赔偿?什么赔偿?”姜容睁大了眼睛,实不知这所谓的赔偿从何处说起。
“你杀了我斗兽场中三头猛兽,难道不应该赔偿么?要知道,这些猛兽可都是武师们专门从深山密林中捕获而来,抓回来之后又以新鲜肉食喂养,好不使它们的野性血性丧失,光是这一点每日里就花费颇巨。
“再者,着驯兽师每日驯服它们,不得付给他们工钱?更何况,一不小心驯兽师就可能命丧兽口,到时候赔偿费安家费什么的又是一大笔支出。
“还有斗兽场里其他的一些清理费、修理费、维修费之类的我都没有算在内,这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每一头猛兽身上所花费的银子,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呐。如今,却是一下子就被你杀掉了三头,我们斗兽场的损失——”
李长渊看着姜容,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愁苦为难之色,似乎觉得向姜容这样一个小家伙索要赔偿让他很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却又不得不开口的样子。
一旁的墨川眼角禁不住跳了跳,心道公子今儿个可真是太反常了。他印象中的公子,可不是会将这么点小钱看在眼里的主儿啊!更不会为了这么点小钱与人说这么一大通话,他要真的想向谁讨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今却是……唉,墨川暗叹了一声,心里为姜容默默鞠了一把同情泪。
公子这般,必然有着更进一步的目的,说不得最后这小娃会被公子哄得什么都不剩。
呸,什么哄?忒难听了!公子是那样下作的人吗?不过意思是那么回事就是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公子这样的人,愿意放下身段来与她周旋,那就是她天大的荣幸了。
听了李长渊一番话,姜容颇感无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哦”了一声,直觉他说的有哪里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只得开口道:“你直说吧,要我赔多少。”
她确实是杀了人家三头猛兽,这她不否认,所以该赔的她是会赔的。她又不是没钱,犯不着赖这个账。
“爽快!”李长渊拊掌一笑,笑得一排白亮的牙齿晃瞎了她的眼。姜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自己貌似掉进了某人的陷阱中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再难收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要开出什么条件了。左右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她身上还揣着从广济堂卖药来的一千五百两,不,现在是一千四百两银子巨款呢。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听得李长渊又开口了,“不瞒你说,被你杀掉的那三头猛兽都是我心爱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专程跑来看它们了。”
公子,您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所以看见它们生生死在我面前,我这心里着实大恸啊!银子那种俗物怎么能抵消得了我对它们的喜爱之情?若是你能拿出来另一件叫我喜爱的物件,想必我这心里的伤痛之情必能得到大大的缓解。
“不然,我这心里就会一直难受着。我若是难受的话,便也不想看见别人在我面前开心。小家伙,你,可明白?”李长渊伸手抚了抚姜容皱成一团的小俏眉,看到它回归平顺的样子,心里才舒坦了。
尼玛!老娘不想明白啊!你这说来说去,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啊?银子你嫌俗,那什么不俗呢?你能说得直接点么?还要我来猜!
你的心思很难猜的好吗?
还有,什么叫“我若是难受的话,便也不想看见别人在我面前开心”?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是什么?我若不叫你满意了,你是不是就不准备放人了?
风在吼,马在嚎,姜容的心里在咆哮!
不管心里怎么腹诽,姜容面上还是不露一点痕迹的,或许只是她以为的不露痕迹。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然而她的眼神,她身上情绪的波动,都逃不了李长渊的法眼。
不过他还就是喜欢看着姜容心里气得牙痒痒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太好玩儿了!
他今天才发现了自己的某一项暗藏的属性,那就是蔫坏啊有木有。
☆、第十九章 被坑
姜容觉得自己绝对玩儿不过面前这妖孽,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傻的人,李长渊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他一定是对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感兴趣了,所以才这样大费周章而又委婉地讲了这么一通。
只是,这样真的很不符合您的身份好么?您不是应该高冷霸气地直接来一句“给我交出来!”的么?怎么突然转换风格了?这样欺骗小孩子真的好么?
而她出现到现在,只显露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手中的匕首,那柄神兵利器。
唉,这才头一回拿出来使,就遭了人觊觎,以后可再教她怎么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呀!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斗兽场又是建在地底下的,只要他不放人,她是插翅也难逃的了。
可是,真的要将匕首交出去么?她好不甘心啊!
姜容决定使出自己的卖萌绝技,负隅顽抗一下。
咳,话说,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还没有对谁撒过娇卖过萌,这一次可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心爱的匕首,她做点牺牲也是可以的。而且,她现在这个模样,这个年龄,本身就具备了卖萌的潜质啊。拿来利用一下,也不为过。
“大哥哥,”姜容走到李长渊面前,牵着他的袖子,软软地唤了一声,一双大眼睛使劲朝他放着电。快看我快看我,多萌啊,有没有心软一点了?
李长渊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差点破了功,这小丫头在搞什么鬼?肚子里憋着什么坏主意了?居然肯叫他一声了?
要知道她从之前到现在? 墒且恢北战袅俗彀兔挥薪泄簧摹?br /> 不过么,这个“大哥哥”听起来还真的是非常顺耳啊。没想到逗弄她一下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不错不错。
只是他明明看出了姜容的意图,却还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故意问她道:“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么?怎么一直在眨?”
噗——姜容恨不能吐他一脸血。
尼玛,老娘这是在撒娇啊撒娇!这你都看不出来,竟然说我眼睛不舒服!真是岂有此理!
姜容很想直接一把甩开他,高冷傲娇地转身离开,但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啊。
她继续拉着李长渊的手,晃啊晃的,边晃边道:“大哥哥,你是要我的那把匕首吗?”
李长渊点头,嗯哼,小丫头还挺上道嘛。
姜容顿时扁扁嘴,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着实可怜。
不知怎的,李长渊明知道这小丫头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疼了,恨不能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才好。好容易才忍住了,倒要看她接下来怎么演。
“可是匕首是我家祖传下来的,还是爹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可宝贝啦!爹爹送给我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要好生保管,我就一直贴身放着,生怕不小心弄丢了。
“大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好吗?不要抢我的匕首,不然我回家没法儿和爹爹交代。大哥哥……”
姜容靠在李长渊膝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跟一只可怜可爱的小鹿像足了十成十。怎不叫人心软心疼?
李长渊差点就点头答应了,可是最终还是坚持住了,不能被这小丫头蛊惑了去,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打量他就是对她心软呢。
他笑眯眯抚了抚她的脑袋,跟抚摸一只耍赖撒泼的小猫咪也似,口里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拒绝,“不行,你一个小丫头拿着那把匕首太危险了。还是交给我的好。”
见姜容还要再说什么,李长渊直接丢出了一句,“要匕首还是要弟弟?”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弟弟更重要了。
姜容蔫头耷脑地看了李长渊一眼,最终还是慢腾腾伸手进怀,将匕首给拿出来了。
“喏,拿去吧!”说完姜容就将脑袋偏到了一边,看也不看了。免得自己心塞!
“唔,这才是好孩子嘛。”李长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怎么看怎么充满了一股安抚的意味。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意思吗!
匕首交了出去,姜容满心失落,感觉自己再也不会爱了,连刚才李长渊识破她的身份也没有心思理会了。管他的呢,识破就识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长渊手中拿着匕首,大拇指在匕首鞘上轻轻一推,便将里面的匕首露了出来,顿时,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他很是满意地看着这把匕首,观其色,观其形,观其纹,无一不是妙到巅毫,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非同凡响。
色如秋水,寒光湛湛,繁星荧荧;形如潜龙,身姿矫矫,气势若虹;纹若渊鱼,若流波、若芙蕖……屈襞蟠曲,曲折婉转,流丽非常。
“哈哈,好极,好极!当真是一柄绝世神兵!”李长渊心头大畅,竟然朗笑出声。
墨川看着也甚为眼热,这等宝匕,举世少见啊,真想上手摸一摸,感受一番。不过他也是真心为自家公子高兴,得了这匕首,当真是如虎添翼啊。
而且这匕首的价值还不止在于它本身,关键还在于它的制作工艺,如此锋芒内敛寒光凛凛的匕首,其铸造手法定然非同一般,就不知是哪位铸造大师的作品?若是能够从中参悟出一二来,那好处简直是无可想象的。
显然公子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笑得这般开怀。
虽然是从小孩子那里哄骗来的,着实有点那个啥。不过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么,啊哈哈。
姜容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儿,嘴唇轻动,似乎在骂人,可惜声音极小,骂的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满意地将匕首收起来,李长渊看向姜容,知道她大概正在心里骂自己,不过他刚得了一柄绝世神兵,就不跟她计较了。
“好了,三头野兽的赔偿我收到了,心里甚为满意。”
姜容心里“呸”了一声,作,你就死劲儿地作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
“不过,”李长渊下一句就来了个转折,姜容立时警惕地看着他,这厮又想打什么主意?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会欺负你不成?”李长渊没好气地屈指轻敲了她一下。
看着姜容对自己这般警惕,他心里下意识就有些不舒服起来,不希望她对着自己露出这种神色。
哎哟,公子您说这话也不害臊?您哪儿是欺负人啊,您是将人欺负得惨了才对吧?欺负了人还不准人小姑娘表示下不满么?
李长渊的行径连墨川这个贴身侍卫也看不过眼了。不过他也没想着为姜容出头。左右公子不会真的占人小姑娘便宜就是了。这一点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因为占人便宜这种没品的事儿,他家公子可是不会干滴。
“呵呵,”姜容皮笑肉不笑地假笑两声,“没呢。大哥哥多好的人呀,怎么会欺负我呢?请我们又吃又喝的,大哥哥是再大方不过的人了。
“那三头野兽,每一头都价值不菲嘛,却一下子给我杀掉了,斗兽场损失可大了,让我赔偿是应该的。我哪里会不满呢?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得以遇上大哥哥这样好看又善良,大方又热情的人,我们家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我回家去定要在老祖宗面前说道说道,感谢列祖列宗在地底下保佑我,让我遇见了贵人。”
“噗嗤!”墨川和绿眼少年两个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姜煜却是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李长渊却是气笑了,这小丫头,还真看不出来啊,可真够伶牙俐齿的。那张小嘴儿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句句是好话,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分明是句句在说反话,讽刺他呢!
他面上淡然,实则心里正在磨牙,恨不能将小丫头抓过来打一顿屁股不可。
不过他到底忍住了,他怎么可能做出打小丫头屁股这种没风度的事情呢?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看着李长渊沉静的面色,不知怎的姜容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不会吧?几句话而已,难道就将他给得罪狠了?这人的心眼子也太小了吧!
正自心中惴惴,她便听见他道:“好了,你走吧。”
哈?让她走?她求之不得呢!
姜容就要牵着弟弟和绿眼少年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我们斗兽场的人,你要带到哪里去?”
姜容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仰天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故作懵懂道:“大哥哥,你说什么?”
李长渊伸手对着姜煜和绿眼少年一指,道:“这两个可是我们斗兽场的人,轻易是出不得的。”
姜容睁大了眼睛,暗骂一声,老娘的宝贝匕首都给了你,你还要闹哪样?
“大哥哥,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匕首吗?难道还不够?”
李长渊点头,“自然是不够的。匕首是你杀了三头猛兽对斗兽场作出的赔偿。他们两个,则是我们花银子买来的,你想就这样带着他们一走了之么?”
☆、第二十章 回家
不知为何,看着她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心里就一阵不爽,本来没想为难她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决定将为难进行到底。看她能把自己如何!
不服气么,不服来咬我啊!
如果墨川知道自家公子的想法这般幼稚的话,一定会惊讶得眼珠子掉一地。这绝壁不是他们家公子啊。公子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哦,那不知我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将他们带走呢?”姜容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无表情道。
猫了个咪的,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你丫要再敢狮子大开口,我就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长渊觑着姜容的面色,摸了摸下巴,貌似逗得过头了,这是要生气的征兆啊。罢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算了,谅你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我就吃个亏,意思意思一下,一人收你个……二十两好了。”
姜容狐疑地看着李长渊,她没听错吧?竟然只要二十两?而不是二百两?
唉,这娃被李长渊敲竹杠敲得都有心理阴影了,搞得她现在都觉得李长渊漫天要价才是正常的。冷不丁听见这么低的价格,她突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怎么破?
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觉得二十两都太多了。但是现在,却是觉得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起码没有坏到底。
姜容瞬间对李长渊跌到底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谈话的艺术了。李长渊现身演绎了一把何为奸商,姜容被她狠狠敲了一把还觉得他是好人。唉,这世道,智商就是硬条件啊。
“大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给弟弟和绿眼少年两人赎了身之后,姜容就紧接着道。
没看见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么。再不回去,王大娘该担心了。也不知道阿娘醒了没?有没有好点了?
李长渊见她思归心切的样子,也没打算拦着,点头道:“嗯。让墨川送你。”
姜容诧异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三人都还是小孩子,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有墨川这么个武林高手一路护送,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凑过来。
“李长渊,我的名字,可记住了?”末了李长渊定定地注视着姜容道。
姜容回视他,微笑了下,也回以自己的名字,“姜容,‘物有其容’之容。”
当然,姜容可不知道什么“物有其容”,这是她从记忆里得知的,是爹爹和阿娘给她起名的由来。
李长渊面上朗朗一笑,容色慑人,那一瞬间绽放出的光华着实叫姜容煞了下眼。
“姜氏阿容,我记下了。”李长渊似叹似笑道,一直注视着姜容等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姜容,会是那个姜么?”他以手覆额,低声呢喃着。
“墨风,你去查一下。”李长渊突然开口了,然而此刻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却不知他是在对谁说话?
下一瞬,空气中传来一丝极轻微的波动,一个全身着墨的影子一样的男人凭空出现,对着李长渊唯一颔首,身形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身为李氏一族的少族长,李长渊身边又怎么可能只跟着一个护卫?
墨川只是明处跟着的人罢了,在常人看不见的暗处,还有数量不少的暗卫隐匿在他身边,随时听候他的调遣,同时也是保护他的安危。
马车上,墨川在前面车辕上坐着赶车,姜容三人坐在车厢内。
能叫墨川这样一位武林高手赶车的,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而如今,姜容几人却是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若是叫人知道了,怕是得又羡又妒。然而姜容三个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姜煜年纪还小,又折腾了一天,早就已经感到困倦了。此刻正趴在姜容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对面绿眼少年静默不语,那双剔透如水晶一般的眸子里时常掠过一抹复杂的思绪。
他没想到姜容会将他一并赎出,毕竟他跟他们非亲非故的。若是为了他之前在斗兽场上替姜煜挡了那一下,那也大可不必。
因为他救下姜煜纯粹只是不想看他出事,就当是为着他是头一个以平常眼光看待他的人吧。
而且,姜容后来也救下了他,这恩情便已经还了。实在不必将他也一并带出来。
他这样的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甚至待在斗兽场里面还更好些,因为那里面是用实力说话。只要他的拳头够大,就没人再敢公然用异样的眼光盯他瞧,对他指指点点。
但是,他真的就不曾想过出来么?也不是。
当姜容拉着他一步步走出来时,他多少次可以拒绝的,但是他没有,他舍不得。
如今坐在这里,他才有心思去思考以后的事情。
难道要像从前一样过街老鼠似的夹缝求生吗?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茫然来。
姜容偶然抬头,便见到了少年这般的神情,心里顿时软了下,压着声音开口道:“之前真的是多亏了你,不然阿煜就要……”
后面的话她连说也说不出口,甚至是一想到那种情况她就心痛不已。她庆幸地轻吁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想起来我还怕得不得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你。”
少年垂下眸子没有看姜容,只陈述了一个事实,“你也救了我。”
姜容就是一笑,“那怎么一样?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算的。好了,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少年沉默了一下,终是吐出了一个字,“澜。”
“风行水波成文曰澜,又有‘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之句,‘澜’是一个好字。我以后唤你‘阿澜’可好?”姜容道。
少年嘴唇微抿,竟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从未被人这样温言相待过。
阿澜只说了一个名字,而没有提及姓氏,是没有也好,是不想说出来也罢,姜容顺其自然,也不想逼他,非要他道出。
毕竟姓名只是个称呼罢了。
姜容又问:“你家在哪里?今天太晚了,你就先在我家住一晚,等到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我没有家。我生来就是孤儿,无父无母。”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是听得姜容心里一涩。
曾经的她何尝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阿澜,你以后可以住在我家,我家里有爹爹、阿娘、我、阿煜以及三弟平哥儿五个人,若是你愿意,也可以成为我家的一员。”
闻言,阿澜蓦地一下子抬头怔怔地看着姜容,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颇有几分呆傻。
姜容偏头一笑,道:“你可以去了之后再做出决定。”
阿澜搁在膝头的两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底波澜大惊,久久不能平息下来。姜容绝不会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两句话就叫这个少年有了一股流泪的冲动。
他在受人欺负殴打时没有想哭,他在挨饿受冻生病受伤时没有想哭,他在四处流浪无以为家时没有想哭,然而现在,仅仅是一句话,就使得他想要大哭出声。
他忙将脑袋偏到一边靠在马车内壁上,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滚烫灼意逼了回去。
姜容也没有再开口,只将姜煜紧紧抱在怀里,给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点。
一路无言。
根据姜容时不时的指路,墨川顺利将马车赶到了桃花村村口。
姜容本想着请墨川到家去喝杯热茶什么的,毕竟别人一路将他们送回来,不尽下地主之谊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墨川直接将他们放下马车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她连想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唉,这也太高冷了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侠风范?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其实墨川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并非是故意不搭理人。这在不久的以后姜容就知道了。
此时已经酉时(五点)过半,天色将暮未暮,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但也可以看得清路。
正是吃晚饭的时辰,村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出来闲荡。姜容三人一路走过,只遇见了小猫小狗两三只。
阿澜频频看向抱着姜煜的姜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姜煜。毕竟小姜煜看着就墩实,很有些沉手。姜容几次托着屁股将人往上抬。
这还是在她喝了一滴灵液体质有所改善的情况下,换做以前,姜容抱着这个小胖纸可绝对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所幸家门已经近在眼前了,院子里亮着灯,姜容一见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向阿澜道:“喏,看到了没?那就是我家。”
阿澜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那座透出了些微灯火的屋子时,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家……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眼,小心翼翼而又忍不住感到窃喜。
☆、第二十一章 前世
走到门口时,姜容看着院子拐角处桃树上系着的一匹马儿,不禁感到奇怪,谁把马儿系到他们家院子外了?
她仔细地瞅了两眼,越看这匹马儿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半天想不起来。
才踏进院子,姜容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说话声,她心里就是一喜,难道阿娘已经好了?不然怎么跟王大娘搭话?
“这个,你看,阿容今儿出去了一天还没有回来,阿容她娘又一直昏睡着,要不你明天再来吧?”这是王大娘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响起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呃,这个不大好吧?你——”
“大娘,我回来啦!你在跟谁说话呢?”姜容抱着姜煜走进屋子里,身后跟着阿澜。
一见了姜容,王大娘立时就向她迎过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可吃了不曾?要是没吃的话我这就给你做上些,好歹将这顿给对付过去。咦,你怎么作这副打扮?”
转头看见她身后的阿澜,又愣了下,“这位是——”
姜容忙应道:“大娘,我吃过了,您就别费心了。这是阿澜,是——”不等她给阿澜编出一个身份来,眼角突然瞥见一个身影。
下一刻姜容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堂上坐着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我家?”
这声问喝,含着三分惊讶,七分怒意,声音大得屋顶都震了一震,将在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睡着的姜煜被这一声直接吓得从梦中惊醒,他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向姜容看去,“阿姐……”
“哦,没事没事,阿姐在呢,你安心睡着……”姜容抱着姜煜身子轻晃,又将他给哄睡着了。
她又转头对王大娘道:“大娘,您先坐会儿,等我将阿煜抱回房再来和您说话。”
“哦哦,好,你去吧,不用招呼我。”王大娘摆摆手,很不外道的样子。
姜容又对一边站着的阿澜道:“阿澜,你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桌上有茶水。”
招呼了一圈,就是剩下了面具少年没有理会。
王大娘都替她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对他道:“那个,阿九啊,你别在意,我们阿容还小,又是个直性子,一时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和她计较啊。”
结果面具少年也就是萧九却是理也没理,并不是他不近人情高高在上,而是他此刻实在是太震惊了,所以一时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
姜氏阿容,也就是师父的长女,不是在今天夭折的吗?
建昌三十一年春二月十九。时间没错,就是这一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师父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如果他早回来几天就好了。早回来几天,那么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的事,等到师父赶回来时,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原本圆满温馨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师父的长女阿容被人推倒在门槛上磕破了脑袋,因为没有及时请来大夫,没有熬到第二天就丧命了。
二子姜煜被人拐卖到了县城去,生死不知。师父找了好久,却一直都没有他的下落。
师娘被一场大火烧死,幼子平哥儿本应该随着一起葬身火海的,然而师父只在屋子的废墟下找到了师娘的尸骨。所以师父一直怀疑平哥儿是被人劫走了。
后来师父似乎找到了平哥儿的下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却没有将其认回。
所以自重生醒过来后,姜黎也是现在的萧九,就一路骑着乌云踏雪驹马不停蹄地赶往这里。青州,永安郡宜善县,青霞镇桃花村,这个位置他始终牢牢的记在心上。因为这里承载着师父一生的痛苦与悔恨。
后来师父去世了,他就帮助师父记着。
路上他连合一下眼都不敢,吃睡俱在马上,就怕时间耽搁了一下悲剧就无法挽回。
哪知到底还是迟了!就差一日!
然而不亲眼来看看他始终不甘心,所以姜黎还是来了。谁想天不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他以为事情的发展轨迹和前世一样时,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师父的长女竟然没死!而且还到县城去给师娘抓药去了。
得知这一点时,他瞬间就被巨大的狂喜给淹没了,然而下一瞬他又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
当然,姜黎并非是盼望着姜容出事,他只是还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重生到了十五年前。毕竟死后又在另一个人的驱壳中醒过来这件事着实太过惊世骇俗,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没有回过味来。
姜黎原本是一个孤儿,他不记得父母亲人,脑子里只有一些恍惚的记忆片段,似乎发生了一场大火,然后一切都没了。
大火中,有谁奋力对他呼喊着:“快走!快走!永远也不要回来!”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的脸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毁了。
再后来,他遇见了师父,师父收养了他,给他起名姜黎,并不嫌弃他可怖的面容,反而尽心教导着他,将全副心神都系在他身上。
渐渐地,从师父偶尔的话语中,他才了解到师父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自己的年岁与师父的长女相当,与师娘有过同样的被大火焚烧的经历,这些都让师父在他身上看到了至亲之人的影子。
而且,师父收留无父无母的自己,大概也是一种移情作用吧,期望着不知被卖到何处的姜煜能够遇到同样的好心人,能够像他一样被人收留。
对于这一点,他并没有丝毫怨怪。不管师父是出于什么目的收留的他,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师父对他的好都是毋庸置疑的。
建昌三十八年,新皇继位,始称崇安元年。得登大宝的是皇六子琮,先皇赐封封地青州的青王爷,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
倒不是皇六子无才无德,品行不堪,相反他文武双全,温文尔雅,对上恭谨,对下宽容有度,是众人眼中交口称赞的好皇子。比起他的那些兄弟们来说,他可谓是名声最好听的一个了。
然而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却偏偏与皇位无缘。
许是老天也嫉妒他的完美了吧,萧琮十四岁那一年,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自此摔断了腿,不良于行。
腿有残疾的人怎么可能做得了皇帝?就算他再完美也不行。
从此,皇六子深居简出,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被封为青王之后,他更是干脆搬去了青州青王府邸中,安闲度日。
其他的几位皇子们,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兄弟了。
随着今上年岁渐高,朝堂中的大臣们频频上折子要求皇上立太子。那时候,傻太子已经去世了好几年,若是姜黎没有在傻太子身体里醒过来,世间已经不存在这个人了。
就是还在世,一个傻太子,在大臣们眼中也是有相当于没有。
于是,太子争夺战开始了。明里暗里众位皇子王爷纷纷拉帮结派,聚拢势力,积累实力,争得是好不火热。
大皇子琅,被赐雍州,封雍王,他乃是宫中一低位妃嫔所出。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所恃优势有二,一为长;二为军功。
大皇子并不很受宠爱,母族也靠不上,年少时他就独身到了西北边境闯荡。他勇猛好战,带兵如神,很是积累了一些军功。虽然后来被建昌帝召回了京都,但是朝中有许多武将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二皇子瑾,生母为皇贵妃,从小可谓是受尽了宠爱,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了。瑾者,美玉也,有诗为证,“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
不像大皇子,琅,只是一种似玉的石头而已,终究不是玉。
母族给力,再加上二皇子礼贤下士,本人也颇有才干,朝中的文臣倒有一多半是支持他的。他的封地在“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自古有名的富庶之地。
三皇子瑜与二皇子乃一母同胞,两人年岁相近,自小感情就好。而且,三皇子性喜游山玩水,不爱受拘束,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他也没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愿做个悠闲自在的闲王。他的封地在益州。
朝臣们自动将他归为了二皇子一派。
四皇子瑨(jin),平日里低调寡言,凡事不爱出头,只忠君办事,不朋不党。封地在荆州,称荆王。
然而据姜黎前世所知,其实荆王私下里也在暗中积蓄力量,只是他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旁人很少关注到他。到最后皇位之争白热化的时候,这位也显示出了颇为不俗的实力与底蕴。
凡是生在帝皇之家的,有多少能够不对那个位置动心的?就是你不去争不去抢,也总有某些原因逼得你不得不去争不得去抢。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呐!
五皇子珉(min),乃是建昌帝偶然宠幸的一名宫女所出之子,向来不为建昌帝所喜。珉者,似玉的美石,故有“虽有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之句。
从这一点上说,他与大皇子倒是同病相怜,取的名字就没有好兆头。
☆、第二十二章 再生
且五皇子的性子也是颇为不讨喜,年少时就性喜渔色,被他祸害过的宫女不知道有多少。还在宫里的时候,凡是长得稍微齐整一些的宫女都躲着这位走。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看上了。
毕竟他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一位皇子,身份比起那些宫女太监之流,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若是他看上了谁,也不是轻易就能躲得过去的。
若单只这一点倒还罢了,能被皇子看上那是多大的福分呀?可惜这位不单只好色,还残暴无情,被他收用宠幸过的女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不是被虐死了,就是一个不小心惹得他不快给打死了。
试问这样的主儿,谁敢给他看上?
后来到了封府建衙的年纪,这位就被建昌帝远远的打发走了。他的封地在并州。
六皇子琮,其生母静妃生前颇得宠爱,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是以,六皇子自五岁起就独自在西苑生活,起居皆由宫中嬷嬷宫女照料。
西苑乃是没有生母抚养的皇子们的居所,说得直白点,就是皇家的孤儿院。
刚开始建昌帝对这个从小就失去母妃的皇儿可谓是颇为怜惜爱宠的,只是六皇子自生母静妃去世以后,性子就愈加的清冷寡言,就是对着建昌帝也是爱理不理的。
渐渐的,建昌帝也不爱亲近他了,只吩咐底下人尽心照料着皇六子的饮食起居,不得稍有怠慢。
再后来,六皇子长成为一位众人交口称赞的皇子,前面也提到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七皇子瑭,其生母丽妃在宫中颇为受宠,可谓是皇贵妃以下的第一人。母族势力不小。奈何这位这辈子投错了胎,不该投生在帝王之家。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他可谓是皇室中的一朵奇葩,不爱权势美人,只爱金银铜宝,就是那世人所谓的“黄白阿堵物儿”。他最爱不过的。
别的兄弟都在拉拢朝臣收罗能人异士,暗中积蓄力量。他呢?每天就忙着做生意,赚银子。谁要是挡了他的财路,他就和谁过不去。
丽妃多次劝谏,奈何他是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只听不应。说得多了丽妃生6 怕激起了他的左性,也不好多劝。最后也只得放任自流了。
这样一来七皇子更是变本加厉,将生意做得大大的了。所以他的身家在众位兄弟中可谓是最足的。且他的封地交州也颇为繁荣。
又因了他并不沾染权势,所以到最后他倒是成了众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只是他不知怎的和六皇子走到一块儿去了。
得,两个“废的”走到一块儿去了,正好,大家都不用担心了。与其让七皇子被别人拉拢去了,倒不如让他和六皇子凑做一堆儿。
只是最后的结果出来时,众人才知道这位只对黄白之物感兴趣的七王爷眼光是多么的精准。众位皇子之中,唯有少数的几位落得了好下场,这位赫然就在其中。
至于八皇子瑛,其生母乃是太后的侄女儿云妃,所以八皇子既是太后的孙子,也是太后的侄孙子,在太后那里的受宠程度谁也比不上。
姜黎上一世的记忆中,他的封地在幽州。因为大祁朝以分九州治理天下,他前面的七个哥哥将封地都给划分完了。轮到他时就只剩下了冀州和幽州。
而冀州位于九州正中,乃是京师王都所在之地,自然不可能封给一个皇子了。所以最后他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去了地处偏僻的幽州。
这一世,八皇子还只得十五岁,未到出府建衙的年纪。现在还在宫中太后膝下承欢。
这最后的九皇子珏(jué),是唯一的一个嫡皇子,然而他不仅克死了皇后,出生没多久还被诊出是个智力有所缺陷的,就是俗话所说的傻子!
刚开始皇帝对这位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子还是很重视的,不然也不会给他取名为“珏”了,还给封了太子。
何为“珏”?二玉相合为一珏。还有“翁伯以礼玉十珏以授仙童”的诗句,说明这是一个寓意很美好的字,承载着建昌帝对九皇子殷切的期望。
皇家的嫡庶观念虽然没有那么重,但也是有的。甚至很多时候皇位传承都是嫡长子继承制。
只是随着九皇子年岁渐长,而痴傻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愈加严重时,皇帝才算是对他死了心。对一个傻子寄予厚望,还不如培养前面那几个出众的皇子呢。
虽然他们的地位没有九皇子来得尊贵,但也不差了。
当皇帝,最重要的还是能力。
上一世,最终是六皇子笑到了最后,因为他的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治好了,完全恢复如初,让那些有心想找茬的人也说不出不是来。
而且,他在别人都没注意到他的时候,积聚起了强悍的实力,最后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力排众议荣登大宝。
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就要数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太尉一职的姜黎。
若没有他姜黎的支持,萧琮未必能坐得上那个位置。但是他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人诚不欺我也。
姜黎再睁开眼,已成了举国皆知的傻子太子,萧九,萧珏。
从回忆中怔忪回神,前世的姜黎,如今的萧珏禁不住在心内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原因致使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如今没有发生了,他都感谢上苍,让他再活一回,让他有机会守护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
将王大娘送出院门,姜容并没有将院门拴上,反正待会儿还要打开的。
一走回屋子里,她就走到萧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虽然她站着也没有人家萧珏来得高,但并不妨碍她做出这么一种姿态。
要的就是这种态度,她就是不待见他了,怎么地吧?
她没有将他捆起来鞭打一顿已经很仁慈了好吧?
虽然她很想这么做来着,但显然面前这人是个有功夫底子的,到时候制人不成反受其制,那可就玩得大了。
反正小人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了。
萧珏低咳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神情少有的温和,正准备开口说话,却是叫姜容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说吧,到我家来有何贵干?”姜容很不客气道。
什么?跟这种当街纵马行凶差点踩死她又抽了她一鞭子的人,还讲什么客气!不立刻将他扫地出门就已经很客气了。
来干什么?他难道能说是打算来救下她的?来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若他真的这么说了,不说他会不会被人当成是疯子,她也不会信的。
更别说他还在赶来的路上抽了她一下。虽然他是为了不耽搁时间而这么做的,他也并没有真的伤到她,他知道自己下手很有分寸,但终究是这么做了。
很显然,他已经将小姑娘给得罪了。还不是一般的得罪,而是狠狠地得罪了。
这种状况下,想要获得她的信任,貌似有点难。
见他无言以对,姜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巴一扬,偏过身指着外面就道:“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请出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说完姜容就走向阿澜,牵起他的手走了出去。阿澜微微挣了挣,却引来姜容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她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因此她下意识就将才不过十一二岁的阿澜当做了需要关爱呵护的对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在这个时代是不妥的。
“没什么。”阿澜连忙摇头,只是耳朵却是红了一角。
看着两人手拉着手亲亲密密地走出去,仿若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儿女,萧珏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竟陡然生出一股子戾气来。好像那个小子抢了自己的位置一样。
萧珏霍然一惊,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说起来他前世都已经二十有三了,虽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也有不少攀附权贵的人家并不介意他烧毁的容貌,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但是他一个都看不进眼里。若是有想要娶的女子,他早都娶了,何用别人送到面前来?
可以说,他前世整个人生中,只有一个女子闯进来过,还是个已经不在世间的女子。便是他师父姜奕的长女姜容,姜氏阿容。
师父常说他的阿容是如何早慧聪颖,如何慧黠灵动,如何活泼可爱,如何秀美清丽……听他念叨得多了,萧珏脑子里渐渐就刻画出了一个小姑娘的形象来。
后来师父去世了,再也没人在他耳边提起她了,小姑娘的形象却像是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一般。他时常忍不住想起。
偶尔他忍不住想着,若是这个小姑娘没有夭折的话,她该会出落成怎样一个风华无双的绝世佳人啊!
她与自己一般年纪,又有着师父的关系,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师父会将她许给自己为妻呢?
每当想到这样一种可能,萧珏心头便会涌上一股热意。
这当真是一种极美极好的可能。
☆、第二十三章 消失
每当从这种美好的遐想回归到冰冷的现实中时,他便会感到一种极度的失落。
可是他一直都清醒地知道,这种可能绝不会实现。就说她若是还活着,师父又怎会落到那种境地?之后也不会有收养他教导他的事情发生了罢?
然而谁能想到,人死之后还能复生呢?
他曾经的所有关于她的美好遐想,都有可能成真!
意识到这一点后,萧珏心中的激动狂喜简直难以自抑。
所以,他心里已经下意识将姜容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是以,在看到姜容与阿澜接触时,萧珏才会抑制不住地生了杀意。
不过,他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是么?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不急。
客房里面桌椅被物什么都是不缺的,只是难免积了一层灰,不过稍微打扫一下就能立马入住。
“阿澜,你以后就住这里。你看还缺些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今晚你先将就一下,明天咱们再到镇上去添置些东西回来。好不好?”
姜容将床上的被褥整理了一番,回过头来却发现阿澜怔怔地看着她,见自己看过去了又立马偏过了脑袋。
她心里不禁感到几分好笑,真是容易害羞的孩子啊。
回到堂屋,姜容见到萧珏竟然还坐在椅子上,她眉头皱了皱,“你怎么还没走?”
萧珏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少年人的身形显得消瘦而颀长,面上五官模糊的银色面具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诡异神秘的气质来。
姜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不由向后退去,直到退到了墙根位置走投无路了才被迫停下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么一个少年生出了忌惮之心,不由大怒,所谓怒从胆边生,姜容一下子生出了不少勇气来,对萧珏厉喝出声道:“站住!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再靠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虽然她故意做出这么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来,然而她忘了自己现在才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娃,又生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哪里有一点气势可言?倒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萧珏低低笑出声来,俯身看着姜容,细细地看了她一阵,心里一遍遍描摹着她的五官神态,袖袍下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下,想象着抚摸在面前小姑娘那粉腻的肌肤上该是何种感觉。
原来他的小姑娘生得这般模样啊。果真和他的想象极为契合,就像是从他心头长出来的一样。
又或者说,他心里的小姑娘从他的想象中走到了现实中来。
姜容被他看得一阵发毛,“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萧珏又忍不住笑了,他发现自己今天一天笑的次数都赶得上前世的全部了。
“我是萧珏。”他看着姜容的眼睛道,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触了下她的头发。
萧珏?姜容怔愣了一下,再看去时,萧珏已经大步走出了院子,身影没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总算是走了,姜容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人朝她逼近过来时,她还真怕他再对自己动手呢。
姜容走进左侧厢房中,看了看睡着的阿娘和姜煜,给两人分别喂了一点稀释过的灵液。
平哥儿熟睡着,王大娘说是晚饭时喂他吃过了一顿米糊糊,又给他把了尿,小家伙一直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磨人。
姜容给他也喂了一滴稀释了的灵液,又给他掖了下被子,将他伸出来的小胖胳膊塞回了被子底下。她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她以为已经离开的萧珏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轻身一跃就悄悄落在了屋顶上。他盘坐在姜容的屋子上方,静静修炼着内力,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关注着底下姜容屋子里的动静。
想到小姑娘此刻正安然酣睡着,他的嘴角就不由勾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发现屋子里的人竟然突然消失了!
没错,就是突然消失了。他突然一下子感应不到姜容的气息了。
萧珏大惊失色,立时跃下屋顶,从窗口一跃而进,跑进了姜容的屋子里,结果里面空空的,小姑娘完全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
萧珏努力沉下心神,在房间内四处仔细查找了一番,连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而始终没有发现姜容的下落。
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了。就算是有人将她掳走,他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虽然他原先的武功不在了,但是这么些年的眼力与警惕性还在,何况他现在已经修炼出了一点内力,不说像前世那样稍一查探方圆几十里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起码这偌大的院子里的动静他还是能掌握的。
然而刚才就在一瞬间,姜容的气息就不见了。
她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的,可是现在人呢?完全找不见了。
萧珏站在姜容的床前,上面被子还盖得好好的,说明她是从床上直接不见的。难道——是她自己不见的?
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却说姜容进入空间之后,发现空间里还是一派亮堂堂的景象,这是不是说空间里面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呢?
今天奔波劳累了一天,进入空间之后她整个心神都彻底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一处空间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不管她怎么肆无忌惮放纵自己,都没有人可以看到。
她穿过来也只不过才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却发现已经发生太多事情了。
昨天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浏览一番空间里的美景,现在且来补上吧。
姜容欢快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撒着欢儿,跑进桃林中围绕着一株又一株的桃树转着圈儿,摇晃着树干,上面的桃花瓣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落了她满头满脸都是。
“哈哈……”姜容仰着头看着上空桃花纷飞的场景,感觉心情整个都飞扬了起来,自己也好似化作了一片轻若无物的花瓣,随风而落……
她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到后来她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索性任由身子斜飞了出去,躺倒在地。反正这地面上的桃花瓣铺了一层又一层,又香又软,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香床,她可不怕摔坏自己。
在地上滚了两圈,沾得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桃花瓣,她也不捡下去,反而任由它们贴着自己。
躺了一会儿,姜容差点都睡着了,她立马惊醒过来,可不能在空间里睡着了,她待会儿还要出去的。
上次进来她就发现了,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是同步的,若是在这里面睡着了,阿煜和平哥儿半夜里醒了怎么办?到时候她又听不到,可不得惹得两个小家伙大哭一场啊。
进了仙源府,姜容喝下了一滴灵液,待身体里的少许杂质排出来后,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随后她去了离得最近的百川阁,其实就是藏书阁,取“海纳百川”之意,寓指里面藏书极多。本是想着来这里挑几本书看看的,谁想刚一进来,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几行信息:
姓名:姜容
书画品级:未入品
功德值:158点
随之一本书画清单从天而降落在她的手上,清单并不厚,相反极薄,但是打开来看之后,姜容就发现里面所包含的内容极多。
每一页上面都分有五个不同的板块,分别为类别、书名、作者、内容简介以及年代,点开其中一个板块上面就会跳出大量的内容来,让人简直看花了眼。就跟现代的手机功能一个样。
这也就罢了,姜容也只是心里感叹了一会儿这仙源府的智能人性化后就将清单放到了一边。反而是那个158点功德值更令她感兴趣。
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样一笔“收入”了?她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是了,她想起来了,今天在斗兽场里救下阿澜和那些孩子后,脑子里便冒出一行讯息,提醒了她。只是那会儿她忙着杀兽呢,哪儿有功夫理会这个?
自己从猛兽口中救下了他们,使他们免于命丧兽口之下。这也算是积了功德了。不管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起码这一次她是救了他们,所以便有功德加身,获得了不少的功德值。
而且不知怎的,她有一种感觉,似乎这里面的大半功德值都来源于救下阿澜的行为。看来功德值的获得对人不对事啊。
嗯?不对,姜容想起来,自己在街上还从萧珏那厮的马蹄底下救了一个小娃,怎么这一个就没有功德值呢?
若说这小娃是个罪大恶极的所以救下他反而增了杀孽,因此没有获得功德值还说得过去。只是,一个小娃会罪大恶极么?明显不可能啊。
所以,那就只能是她根本就没有做好事,没有做好事自然不会获得功德值。
但是,她明明将人推到了一边使他免于被马儿踩死啊。
难道说——就算没有她跑出来将人推到一边,那马儿也不会踩到他?
☆、第二十四章 体质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马儿不会踩死他,她却跑出来将人推到一边,还自以为是救了人,实则是多此一举?
可是那马儿明明就朝着那小娃奔过去了呀?只差一点就到他面前了!
蓦地,姜容想到一个可能,就是那马儿会直接从小娃的脑袋上空直接越过去,这样也就不存在踩死人的可能了。
呀,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冤枉人家了?
她不仅多此一举,还耽搁了人家时间,一看他大街上跑得那么急,定是赶着去做什么事的。结果生生叫她给耽搁了一会儿。难怪萧珏要用鞭子将她甩到一边去了。
说起来他也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摔下来的地方也是布匹摊子,有那些布匹给她做垫底的,她啥事儿也没有。
姜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件蠢事。不过,萧珏也有做得不对的,哪儿有人大街上纵马疾驰的!万一撞到人呢?
这一次他没有撞到,不代表下一次他也不会撞到。总之大街上纵马疾驰是很不对滴!
姜容在心里对萧珏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指正,好像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点她心里因犯蠢而升起的羞愧。
拍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姜容也就是纠结了那么一会儿就放开了,她也不是个凡事喜欢紧揪住不放的性子。现在事情也过去了,何必再想那么多呢?还是顾好当下和以后要紧。
如今有了这么一笔巨款,姜容便寻思开了,该用这158点功德值换些什么好呢?
先预留10点功德值待会儿兑换千里觅踪符。到时候进太苍山寻找爹爹可就全靠它了。
衣食住行,她现在貌似都不缺。啊,她想到了!武力值啊!
想起这个她就来气,花了她足足10点功德值兑换来的宝贝匕首,竟然就被李长渊那个混蛋给讹去了。10点功德值啊!很难赚的好吗?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起来就心塞。
靠人不如靠己,再好的神兵利器也终究是外物,说不定甚么时候就给人弄走了。就像今天一样。所以,还是得强大自身的力量!
只是,武功内力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练得起来的。
唉,她又好高骛远了!能够速成的东西都经不起实践的检验,反之,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东西绝没有速成的道理!
不然,满大街都是武林高手了。叫那些踏踏实实勤学苦练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高手们情何以堪?
所以,她还是慢慢来吧。反正她还小,不急,时间多着呢。
穿到一个年纪小的身子里就是占优势啊,做什么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况且,她还有空间这个逆天神器在手,所得到的加持已经足够多了,何必太心急?
不过没办法,她这也是被逼的,谁叫她刚一穿过来这家里就接二连三的遇到糟心事儿呢。爹爹失踪,人渣骚扰,贱人辱骂,弟弟被卖,娘亲还得了失心疯!
这一件一件的事儿赶事儿,就不给人消停。
等到找回爹爹就好了。有了威武霸气的爹爹坐镇在家,哪个宵小还敢来撒野?
这古代啊,家里没个男人还真的不行。不是她愿意说些丧气话,而是事实真的如此。他们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以往姜奕还在家的时候,那些村民们不说都来巴结着吧,起码见了面那也是笑呵呵的。似赵四那等人渣哪个敢来放肆?可是姜奕这才失踪了多久?一个个就跳出来起幺蛾子了。
真正愿意来关心一下姜家剩下的几个孤儿寡母的,除了王大娘家,还有几个?
呵呵,所谓世态炎凉,不过如此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姜奕失踪事件可谓是一块很好的试金石了。一下子就将人情世态给赤裸裸地检验出来了。
所以,一定要尽量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这样也能在遇见事儿的时候保护家人。
姜容抬步走向了归一阁,这里面包含了一切与“武”有关的东西,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件件齐全,俱都是举世罕见的神兵利器。
功法有内功心法、外功身法,外功身法又包含了掌法、拳法、腿法、步法等等,更甚至还有前人留下或收集来的修为结晶。
所谓修为结晶,即某些人以毕生的内力修为及记忆凝结而成的一种晶体,可直接灌顶进注到人的身体里,只要将其融会贯通那么你就是下一代功夫宗师,没有任何副作用。
只看你的悟性够不够,只看你的功德值够不够!
只要有足够的功德值,那么你值得拥有。
姜容囧囧有神,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推销的了?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当看到修为结晶这种存在的时候,她还兀自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看到后面的明码标价后,她就悟了。只要有功德值,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是,真的有必要辣么贵吗?
瞧瞧这个数字大的哟,她看得心头一阵噗通噗通,她所拥有的功德值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哇!
亏她还沾沾自喜,为了158点功德值心里乐得不行。她呀,就是太容易满足了。过过眼瘾也就算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兑换一本功法修炼着吧。
姜容正准备将手中的清单本子放下时,眼神蓦地一凝,盯着上面的某一处,眼中很是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么便宜的修为结晶?不是她眼花了吧?
可是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兑换值:壹佰贰拾捌点”,她反复看了几遍都是这个数。
姜容点开来看了下这个修为结晶的介绍,这才明白为何它价值这么低了。因为它对人体质的要求太高,极少能有符合要求的。
须得是女性,还要是玄阴体质,年龄不得超过十岁。这三个条件一算下来,能符合条件的简直凤毛麟角好吗?
这仙源府里的东西乃是一代代主人执掌仙源府时收集来的,当然,或许在最开始时里面也有不少东西,这个谁知道呢!
空间一代代流传下来,选定一个个主人作为功德的收集者来继承它,但是往往历代的主人都是有一定的年龄岁数了。
因为若是年龄太小的话,心智还不成熟,怎么能够要求他理智地利用仙源府里的东西呢?怎么让他行善修德收集功德呢?
所以这也就决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空间历代主人绝少有年龄在十岁以下的。至于十岁以下的女性玄阴体质的,就更没有了。
所以这么一个狂霸拽吊炸天高大上的高品质修为结晶,就成了一个鸡肋一样的存在。
它再厉害也得有人用得上啊。不然它就只能待在角落里蒙尘,还谈什么价值啊!
而姜容也算是历任空间主人里的一个特例了。不成熟的身体的身体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心智成熟的灵魂,所以她才能在这么小的时候被空间选中作为主人。
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满足了其中两个条件了!如果她有幸是那个什么玄阴体质,那她就发了啊有木有!想想就兴奋得不得了!
姜容努力平复下激动的心绪,别鸡冻别鸡冻,要万一自己不是玄阴体质呢?那岂不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了!
怎样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玄阴体质呢?简单!归一阁里有一块测元石,直接将手按上去,看上面的颜色变化就知道了。
世间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体质大异于常人,像是玄阴体质、太阳体质、九阴寒脉体质还有九煞体质啥的。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往往修炼起来比别人要快得多。
像是玄阴和太阳这两种,初期修炼起来速度足抵得上别人的几倍乃至数倍。别人往往累死累活十数年才能小有所成,但是他们就能在两三年甚至短短的一年内就能做到。
然而物极必反,这两种体质初期是修炼的爽了,但是到后来就惨了。
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玄阴体质的人愈修炼到后来体内积累的玄阴之气就愈重,如果不将体内的玄阴之气排除出去的话,到时候非但无法继续修炼,还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太阳体质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天爷往往还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玄阴和太阳是两种互补的极端体质,一阴一阳,相生互长,玄阴凝不昧其洁,太阳曜不固其节。若是拥有这两种体质的人在一起双修,就能达到阴阳调和的作用。
到时候他们体内的玄阴之气和太阳之气非但无法成其害,反而还能极大地促进他们的功力。
这个双修当然不是一男一女在一起进行某种运动了,而是一起修炼,修炼!虽然不可避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也只是小范围的罢了,就是对对手掌啥的,不要想歪了。
因为体质什么的是不会挑人的,玄阴体质也有可能出现在男子身上。
其实男子拥有玄阴体质倒是比女子更要好些,因为女子本身性阴,体内再不断地积累玄阴之气,那只会雪上加霜而已。男子就不同了,他们本身就充满了阳刚之气,还可以中和一下。
不过这个中和也是治标不治本,玄阴之气积累得多了,最终还是会爆发出来的。说起来也只是比女子要晚爆发那么一些时间。
☆、第二十五章 融合
虽说如此,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拥有特殊体质的,起码自己的一年之功就能抵得上别人的十年努力,即使后面再不能修炼了,比起绝大多数人还是要好很多的。
也因此,特殊体质向来为人们所推崇。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这个九阴寒脉体质,谁拥有了它谁就倒霉催了。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非但不能修炼,身体也不是一般的弱,还终年畏寒,跟个废材没两样。只能小心翼翼地养着,免得一不小心就嗝屁了。
除非能够找到根治的法子。可是人的体质乃是天生的,又岂是人力所能轻易改变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回归正题。
姜容上前将手放在大厅中央的那块一人高的测元石上,她心情忐忑的等待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上面。
好似过了一瞬间,又好似过了很久,蓦地,测元石上漾开了一阵阵的波光,青莹莹的,纯粹而美丽。
这是玄阴体质的检测现象啊!
惊喜来得太快,姜容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她不由嘿嘿傻笑了两声,之后的一切她都像是置身于云端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如何兑换了那团结晶的,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团白茫茫清莹莹的柔光就向着自己飞了过来,而后没入了她的顶心。
霎时,她只觉身体透心凉,全身好似被包裹在一层透明温凉的薄膜中,旋即,一阵剧痛从身体深处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靠,怎么会这么痛?!不是说完全无副作用吗?!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外面,屋子里一片漆黑,萧珏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身体和整个黑暗融为了一体。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小姑娘还是没有出现。
萧珏身上寒气透体,他整个人都似被冰冻住了一样,连带着屋子里也寒气缭绕。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杀意。
为什么!老天爷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却又再次将他生命里的美好剥夺!是在耍着他玩儿吗!
该死!都该死!
萧珏体内压抑着的煞气猛地冲破了牢笼,将他整个人的理智都快湮没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猛一下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整个人有如暗夜里的魔神,看着让人心惊胆跳。若是有人在这里,定要骇得直接昏死过去。
萧珏一脚抬起,就要踏出门外,蓦地,他身子一定,身上的煞气如潮水般退去,就像从未曾出现过一样。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身体竟然就维持着那个抬脚的姿势,定定地站了好半晌。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心心念念的小姑? 铮鱿至耍∷乖冢咸煲挥薪栈厝ィ∷男」媚锘乖凇?br /> 萧珏身形一掠,转瞬就来到了床边。
却说姜容承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整个人从里到外从肉体到灵魂,都被虐了个千百遍,才总算是令得那团修为结晶在她体内安分下来了。
不过,她这一番苦也算是没有白受。
前面已经说了,修为结晶是以某个人毕生的内力修为与记忆凝结而成的一种晶体。简单来说,修为结晶就像是某种存储器一样,里面存储着海量的精纯内力以及某个人的记忆。
现在姜容融合了这块修为结晶,那么也就相当于结晶里面原本存储着的那些内力以及原主人的记忆都被她接收了。
好处就是,她以后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劳心劳力地修炼内力,只要她想,那么就可以循序渐进地将那股庞大的精纯内力化为己有。比起自己苦哈哈地修炼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且那些记忆中包含了大量前主人对于武道的感悟与理解,还有各种功法见闻等等,只要她能够将这些记忆都消化完全,那么她就相当于是凭空多了一世的记忆,可以增加大量的经验与见识。
不啻于身边跟着一位宗师般的师父,随时随地教导她,指导她,帮助她!有了这个,还何愁在武道上走不远?
只要她悟性资质不是太渣,她将来成长为一代宗师那就是妥妥的啊。而且所需要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
但坏处就是,别人的内力终究是别人的,即使她能够化为己用,那也始终带着别人的烙印。
就像是心脏病人进行了器官移植手术一样,手术非常成功,但那颗捐献来的心脏不管与自身多么契合,总达不到百分百的适应,过后势必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良反应。
所以,姜容根本就没想着将这股内力化为己有,而是打算自己一步步修炼。
说她固执也好,骄傲也好,别扭也好,总之她不想太过依靠外力来增强自身,总觉得不牢靠。
至于那股庞大的内力,就还是让它安静地待在某一处角落里吧。也许将来某一天会用到呢。
对于修为结晶,她其实更看重的是里面的记忆,尤其还是一位武功宗师的记忆,无疑这才是一笔最大的隐形财富,带给她的好处是无法估量的。
只是里面的大部分内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具有冲击性了,就是俗话说的,一下子摄入的信息量太大,脑袋不够用了。
但是修为结晶可不会管这些,它只管一股脑地在姜容身体里横冲直撞,左突右击,直到姜容以极大的毅力以及忍耐力将它收服安抚下来为止。
这导致的后果就是,原主人一生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暴风般的就朝着姜容横扫而去,强势地进驻她的脑海,与她本身的记忆交缠融合。
她看到了盛端云从出生到死去那漫长的一生,看到了她牙牙学语,看到了她盘腿修炼,看到了她笑傲江湖……看到了她的欢笑,看到了她的泪水,看到了她的无奈与悲伤……
哦,盛端云就是凝练了这颗修为结晶的人。
初时姜容还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些,然而渐渐地,她被这一股巨大的记忆洪流所席卷,连自身是什么时候沉浸其中的都不知道。
她不自觉的将自己当做了记忆者本身,当成了盛端云其人,她所经历的就是自己的这一生。
如果她就这么沉迷下去的话,她将失去自我,再也醒不过来。
所幸,姜容最后挣脱开了,跳出了记忆之外,重新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切。
好歹她也是再世为人不是?她的经历虽然并不惊心动魄,波澜壮阔,但也自有其精彩之处,怎么能够被另一个人的经历所取代了呢?
睁开眼睛,姜容的眸子纯澈无垢,就如同刚出生时的婴儿一般,但她眼中的纯净绝非不知世事的单纯无知,而是历经世事、洗净铅尘后的洞彻,有如琉璃水晶般的明净清灵。
总体来说,姜容从修为结晶中所得到的好处远远超出了其弊端,所以对于盛端云,也就是凝练了这块修为结晶的前辈,姜容心里是万分的感谢,也自觉将自己当做是盛端云的隔代遗传弟子了。
毕竟她将盛端云整个修为与记忆都继承过来了,跟拜师也没差了,甚至还要更亲近几分。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定要去师父的家乡看一看,寻找一下师父是否还有后人流传在世。
若是有的话,到时候便将这份感激之情回馈到师父的后人身上,对其多加照拂。也不枉她受了师父这么大的好处了。
虽然结晶落在她手上并非是出自师父的意愿,而且她也付出了功德值,但这修为结晶毕竟是来自于师父,因果在这儿,她怎么可能无视?
姜容从师父的记忆中得知,和那股深厚无比的内力配套的有一部功法——《罗天阴阳诀》。顾名思义,这部功法乃是分阴、阳二决的,只是师父没有能找到可以和自己双修的具备太阳体质的人,所以最后也只能自己修炼阴决。
不过光是阴决部分就包罗万象,内功心法、外功招式,拳法、掌法、腿法、步法等等俱都在列,可谓是集武道之大成的一部功法,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也不为过。
此功法一共分为九重,九为数之极,是一个事物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此功法的非凡。
从师父留下的感悟中得知,这功法修炼到第三重就足以和当世绝顶高手相抗衡。当然,这个“当世”也是在师父的那个时代。
至于在现在这个时代,姜容还不是很清楚武道的情况,是没落了还是发展得更好了?这一切她都不甚清楚。
毕竟原主只是一个生活在小村庄里的小姑娘而已,见识有限。
虽然见过两个可称为高手的人,一个是自家爹爹,再一个就是墨川,但是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代表所有的武者啊。
所以现在的姜容对于这个时代的武道完全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罗天阴阳诀》的强悍。这样的一部功法,不管是放在哪个时代,都得是站在金字塔顶端接受世人膜拜的吧?
☆、第二十六章 轻薄
经过结晶的第一步融合之后,姜容全身的经脉俱已被那股庞大的内力所贯通,被拓宽!
再加上她先前服食过灵液洗髓伐经,可以说,她现在的身体,经脉宽阔且坚韧,体内几乎无任何杂质,通体清透如琉璃,就像是为武学量身打造而成的一样!
跟那先天道体也差不离了。
所以,她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求快而去化用师父的内力。短时间内倒是痛快了,长远来说却是极其不利的。
相信她只要开始修炼,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突破《罗天阴阳诀》第一重!
只是现在的她,刚经受过一番惨无人道的摧残与折磨,是兴不起什么修炼的心思了。
才刚出了空间,姜容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子里,准备好好睡觉,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里进来了个人。
现在她非常非常的累,谁想别想拦着她睡觉!不然她非得毙了他不可!
然而才刚闭上眼睛,她就感到自己床前突然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谁叫她刚经过了修为结晶的灌体呢?咱也是个有了武学基础的人儿了,虽然还没有开始修炼,但是那感知力那五识可是提升了一大层,跟原来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对于周身出现的陌生气息她很是敏感,立时就察觉到了。
几乎是立刻的,姜容就睁开了眼睛看去,床前的人在黑暗中很是模糊,且又背着光,以她现在的眼力也只能够看清个大概。但是那人面上的银色面具她是绝对看清楚了!
“萧珏!”姜容惊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她蓦地意识到什么,身体瞬间冰凉,心里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他来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
天哪!若是他看到自己凭空出现,那岂不是——
完了!这就是姜容此刻心里的感受。
但是转瞬间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不定他才刚来呢?说不定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呢?她干嘛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就算他真的看到了,大不了——杀人灭口!
姜容眼中瞬间爆出一抹浓重的杀意,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个秘密曝光的!她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怀璧其罪可不仅仅只是一句空话,而是无数血琳琳的事实写就的警世名言!
而且这还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一旦暴露了空间的秘密,她想逃都没地方逃。就算她能够躲进空间里去过一辈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呢?
毕竟这样一个宝贝,谁不想要?别说她无法给出去,就是她能够与它解除契约,她又岂能甘心?
可若是那些人拿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呢?她该怎么办?该如何抉择?
想必就算她妥协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和她的亲人!别到时候她想死都死不成!
一瞬间姜容的脑子里就滑过这许多思绪,心情反倒冷静下来了。
她冲着面前的萧珏甜甜一笑:“萧哥哥,你怎么到我的房间里来了?你来了多久啦?怎么也不叫醒我?”
萧珏沉默了一瞬,他的心里早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震惊。
刚才她竟然对他产生了那么强烈的杀意!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小姑娘,怎么凭空就……冒出来了?
此刻他就站在她的床前,距离如此之近,她身上清甜的桃花香气如此撩人,在暗夜中隐隐浮动。她的头发上还沾染着湿气,想必刚沐浴过不久。
可是,她是在何处沾染上的桃花香气?又是在哪里沐浴的?
还有,他自问自己的隐匿功夫绝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够察觉到的。可是她,在自己靠近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萧珏不禁朝着神仙鬼怪那方面去想了,莫不是说,他的小姑娘其实确实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只是个精怪化身而成的?
若果真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必要逼得她现出形迹来!
萧珏骤然朝着姜容发起了攻击,一双白皙修长的玉手仿佛从异时空穿梭而来,一瞬间破开了黑暗,袭向姜容的面门。
姜容瞳孔蓦地收缩,身体下意识一躲。然而她又哪里是萧珏的对手?
兼且她还在床上,如此狭小的地方,她往哪里躲?
眼见得萧珏的手直接向她抓来,姜容手边抓过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将他的动作阻了一瞬。
她趁机缩到了床角,霍一下掀起了被子朝他覆盖而去,试图借着这一下窜到床下去。
然而她到底低估了萧珏,也高估了她自己,她才抵达床边儿,萧珏“哗啦”一下将被子挥到了一边,一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了回来摔到了床里头去,整个人压了过来。
姜容大惊失色,抬起脚就朝他踢去,结果就听得萧珏一声痛苦的闷哼,她好像踢到了某人的要害位置。
但是管他呢!活该!将他踢得不能人道才好!姜容心里恶毒地想着,又要趁机逃走。
但是她就是那五指山下的猴子,又怎能逃脱出萧珏这个如来佛祖的钳制呢?还没折腾两下,就又被抓了回来。
这回萧珏根本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一手将她两手捉住按到了头顶上去,双腿压着她叫她那两条腿儿再无法作乱。
要是再给她踢上一下子,自己可真是要废了。
看不出来,小姑娘可真是够厉害的。竟能在他手上走上几个回合。
“混蛋!快放开我!”姜容压着嗓子叫嚷着,在他身下扭来扭去,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古人发育得早,男子十三四岁开荤的多得是。像萧珏前面几个哥哥,大多在这个年纪身边就已经被指派了教导人事的宫女。
他的五哥萧珉更是荒唐,十二岁,毛都没长齐的年纪就玩儿起女人来了。
而萧珏如今正是这个年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了,他又不像原身的傻子太子那样什么都不懂,所以可想而知,此刻他是什么感受了。
更何况他心里本就对身下的小姑娘怀着某种不为人道的心思。如今被她那娇软柔嫩的小身子使劲儿磨蹭着,他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反应。
姜容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根抵在自己腿心处的棍子她能不知道是个啥?
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表示震惊的好吗!尼玛,她这具身子才八九岁啊!这个禽兽萧珏,竟然对自己——
姜容登时咬死他的心都有了。但她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就怕激起这个禽兽的龌龊心思,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
霎时间,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俱都一动不动,沉默不言。
萧珏也很是尴尬,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东西了,怎么能对人小姑娘起了反应呢?虽然这不是他愿意的,好吧,其实他并没有不愿意,唉,越说越乱了。总之他错了。
好不容易压下身体里的那股躁动,低头看着小姑娘那充满了警惕的小眼神,萧珏心里突然就起了一丝促狭的心思。
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姜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粉润娇嫩的脸颊上,看着像是要咬上那花瓣似的小嘴似的。
姜容瞬间惊恐了,不是吧?他真的是个对幼女有某种癖好的变态?
她再顾不得其他了,就要张口大喊出声。
“救……唔……”下面的话被封在了口中,来不及吐出。
不知怎的,萧珏非常不希望有人进来打破现在的处境,所以当姜容要喊出声时,他想也没想就将唇贴了上去,封住了她的嘴。
李歆的房间里大人小孩儿都睡得死死的,根本未曾察觉到姜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而隔壁阿澜房间里,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没有人来赶他,没有人来砸他,身下的睡塌又香又软,还很暖和,他根本就舍不得醒,生怕这是一场自己臆想出来的美梦。
模糊中听到什么动静,他下意识将其屏蔽在外,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所以咱们的阿容小姑娘,继续受着大尾巴狼萧珏的欺负。
他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又香又软又甜的东西,好像怎么也尝不够一样。
仿佛受了蛊惑般,他下意识伸出舌头描绘着唇下的美味,忍不住放松了对姜容的钳制,伸手捧起她的脸颊,仿若捧着什么珍宝一样,使得自己能够更加的贴近她。
正当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时,一股大力袭来,一下子将他推开了。
姜容猛地将人推开,躲避洪水猛兽一样朝床下跑去。
萧珏有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再看去时他的小姑娘竟然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这如何能忍?
想也不想萧珏直接一把将人拦腰抱了回来。
“啊!混蛋,变态!你放开我……”姜容用力去掰勒在自己腰上的手,双腿胡乱踢腾着,心里又怒又怕。
玛蛋,老娘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么被一个猥亵女童的变态给夺去了!
尼玛,这变态武力值这么强,要是他真想对自己怎么样,那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拼着暴露空间的危险也要躲进去!
☆、第二十七章 重生
萧珏舔了舔唇,眼中的沉醉还未褪色,他凑近姜容的耳边,动情的喑哑声音听着是那般撩人,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你若再叫,我就继续刚才的事情。”
萧珏将脑袋搁在怀中人的颈间,满足地轻叹了口气,将人更抱紧了几分。
这威胁果然有效,姜容立马不敢再喊了,连动也不敢再动了。
过了好久,身后的人始终将她当做抱枕一样的抱在怀里,呼吸平稳轻微,好似睡着了一样。
“萧珏?”姜容试探性地轻喊了一声。
过了会儿才响起萧珏略带惺忪的慵懒声音,“嗯?”然后又没有声音了。
混蛋!你要睡就滚出去睡!不要在我家,尤其不要在我的房间里!
啊啊啊,姜容都快要崩溃了。这种被迫当抱枕还得时刻提心吊胆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啊。
老天爷,你去和周公约会了吗?快来把这厮收走啊。
过了会儿,萧珏直接抱着姜容躺了下来,仍旧搂着她不肯松手。
姜容实在受不了了,她怎么会任由自己躺在变态的怀里睡觉呢?正想着要不要浪费点功德值从仙源府里兑换一种迷药出来,将这厮给迷晕了丢出去时,萧珏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你,你要干嘛?”姜容惴惴不安问道。
萧珏没有作声,却是握着她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将脸上的面具一点一点揭了下来。
姜容瞬间瞪大了眸子,本以为面具下肯定是一张丑陋不堪惨不忍睹的脸,不然没事儿带着张面具干嘛?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吗?
可是现在她深深地为自己的这一谬误而感到羞愧,这哪儿是一张丑陋不堪惨不忍睹的脸啊?分明就是一张鬼斧天工的脸啊!
他是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啊,所以老天爷将造物的精华都给集中在他的脸上了。
每一个部位都毫无瑕疵,完美到就算鸡蛋里挑骨头也说不出不是来。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若曜石,鼻若悬胆,唇若桃瓣,肤若清雪。
沉凝时有若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闪耀时有若星空大帝一个回眸,灼灼辉光,湛如秋水。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偏生他风姿特秀,萧萧肃肃,并无一点娘气。
正是她最爱,咳,最欣赏的那种美男子类型。如果硬要挑出一点缺憾的话,那就是尚有一点稚嫩,还未完全长成。
可以想见,待得他日他完全长成时,该是如何的龙章凤姿,睥睨天下。
若变态都长成这样,那大家都愿意给变态猥亵了。
他这模样一露出来,别说是给他亲吻了,怕是上赶着来舔他鞋脚的也大有人在。没办法,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啊。无论在哪个时代,长得好看的人都天然有种优势。
如此一来,占便宜的岂不是成了她了?毕竟她内里可是个成年人,跟他这小清新的年纪一比,那就被比成阿姨了有木有!
姜容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看着姜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脸瞧,萧珏有一瞬间心里划过了一丝不满。难道这张脸就有这么好看了?
前世因为脸被烧毁,所以萧珏从未注意过自己的容貌。现在看到小姑娘对着自己这张皮囊出了神,他心里就不舒服了,好似被人喜欢的只是这一身皮囊,而并非他这个人。
随即他忍不住在心里冷嗤一声,如今这张脸的主人可是他了,他又有何好不满纠结的?总归这张脸是小姑娘所喜欢的,他应该对这点感到庆幸才是。
“好看么?”萧珏捏着姜容的小下巴逗她道。
姜容傻傻的点头,完全沉浸在美色的诱惑之中。
“喜欢么?”萧珏继续问。
这回姜容回过神来了,意识到他问了什么之后,小脸儿霎时变得血红,太丢脸了有木有,竟被一个小了自己这么多的少年给调戏了!
她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进去。
姜容鸵鸟似的闭上眼,头歪到一边,装作要睡着的样子,偏不搭理他了。
萧珏轻笑一声,凑近她耳边诱哄道:“喜不喜欢?说喜欢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她要知道他的秘密干嘛?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被他察觉了,如今的解决办法就是,要么杀了他,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再要么,就掌握住一个事关他生死命门的秘密!
这样一来,两人都掌握着对方最大的秘密,相当于是握住了对方的命门,那么对彼此也就有了顾忌,绝不敢轻易将对方的秘密吐露出去。因为一旦泄露出彼此的秘密,那么也意味着自己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可是姜容忘了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实力得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不然,弱者是没有资格同强者谈条件的。可她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幸亏她遇见的是萧珏。
只是,这个萧珏会有那么傻吗?会主动将自己的秘密把柄送到自己的手中?姜容眼珠子一转,转过头来注视着他。艾玛,距离太近,美少年的杀伤力更大,她在心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
她垂着眸子只盯着他的下巴处,道:“什么秘密?一般的秘密我可不听。”
萧珏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指下的触觉果真如想象中一般,不,是比想象中的更好,他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尼玛,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爱捏老娘的脸蛋?我忍!
萧珏抬起姜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脸对着脸,道:“我姓萧,名珏(jué),在家排行第九,生来是个傻子……”
随着萧珏每说一句,姜容的眼睛就更睁大了一分,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原先听着萧珏这个名字她还没有多大的感触,然而现在仔细听来,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她的脑海中霎时闪过一抹灵光,只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时没能抓住重点。
到底是什么呢?
只听得萧珏又缓缓加了一句,“萧乃国姓。”
萧珏,萧九,那不就是——
几乎是立刻的,姜容脱口而出一句话,“你就是那个傻太子!”
但是说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了,大祁国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是个傻的,可是看萧珏这个样子,像是个傻的么?再没有比他更精的吧?
再说了,太子不是应该在京都皇城的深宫里待着么?又怎会跑到桃花村这样一处“穷乡僻壤”来?
这太说不过去了。
看姜容一脸不信的表情,萧珏也没有多加解释,继续在她耳边道:“我确实不是那个傻太子,因为傻太子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姜容狐疑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因为我如今就是太子啊。”
“你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太子,怎么这会儿又说自己是太子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都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姜容很是不满地嘟囔道。
萧珏“呵”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姜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完了!这人不会连自己是穿越的都知道吧?
虽然他可能不知道“穿越”这个具体的词儿,但是他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装的了!心里说不定已经在猜测着她是哪里跑出来的孤魂野鬼上了“姜容”的身,要把她拖出去烧了呢!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姜容想多了。
许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萧珏并没有注意到姜容剧变的脸色,而是继续缓缓道:“我本是已死的人,却没想到,再睁开眼,已成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如今的萧珏,九皇子,傻太子。”
卧槽!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得好生缓缓。
什么叫他已经死了?又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不典型的穿越或者重生吗?
只不知道这位是哪一种情况啊?千万不要是穿越啊!
老乡见老乡,见血又见枪!两个人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为了防止对方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肯定会设法将对方给干掉的!
她不要与老乡相爱相杀啊。
姜容试探地问道:“那你以前是——”
被问到这个,萧珏定定地看着她,神情说不出的温柔,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道:“上一世,姑且说是前世吧,我是姜黎。”
“姜黎?你也姓姜?”这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吧?
“因为这个名字是师父帮我取的,我跟他姓。”
“哦,难怪,你师父姓姜——,你师父是谁?”姜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萧珏。
“我师父姓姜名亦,乃是青州永安郡宜善县青霞镇桃花村人。”
轰隆一声,姜容只觉得耳边一声闷雷炸响,炸得她头晕目眩。
姜奕?那不就是她爹爹么?怎么又成了萧珏的师父了?
不等姜容问起,萧珏就将前世的事情都大致给她讲了一遍。不过几句话就概括完了。因为他上一世,虽然最后手握重兵位高权重,但其实是乏善可陈的。
整个一生都没有多少可值得说道的事情。
大概只有跟在师父身边的那几年,才是他一生的亮点。
☆、第二十八章 亲吻
听完之后,姜容久久不语。
不过她至少搞清楚了几件事:
第一,萧珏是重生的。前世他是个孤儿,被自家老爹收养收做了徒弟,几年后武功大有所成,然后参边军,杀敌虏,建军功,一路高歌猛进,最后做了朝廷里的太尉,然而没等他享受富贵荣华,就被人给阴死了。
第二,萧珏现在是众所周知的傻太子,一旦他变得正常这件事稍微透露出一点风声,就立马会遭到众位皇子王爷的联合抵制与攻击。说不定各种暗杀陷害什么的就会紧随而至。
因为萧珏乃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嫡皇子,是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其他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须得先干掉萧珏才行。不然只要萧珏还活着,其他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哪个皇帝忍得了?
所以,现在她也算是握住了萧珏的生死命门了。这个秘密果真是深得她心。
咳咳,姜容小小的为自己感到羞愧了一下下。然而,得知萧珏竟然重生到这样一个身份危险的人物身上时,她更多的是高兴!
这样,他就无法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了。
姜容一下子感到轻松无比,现在她对于萧珏知道自己的秘密非但没有担忧恐惧之心,相反还有一种“秘密有人分担”的欣喜。心情转换之快也是她所始料不及的。
而这第三件事情,也让姜容知道了萧珏今天在街上纵马飞奔的缘故了。
那就是人家是急着赶来救自己的!
她不仅冤枉了人家萧珏,还错怪了他。可真真是不应该,以后要对他好一点才行!至于他大半夜跑进自己房间,以及将她初吻夺走的事儿,她也不和他计较啦。
那么,还剩下了最后一点。她记得送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那道声音说:“前事未了,不如归去。”
现在得知萧珏是重生的后,她不禁想到,这个未了的“前事”,是否就着落在他的身上呢?难道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了结与他之间的恩怨吗?
是恩?是情?还是仇?
见着姜容久久不语,萧珏以为是吓着她了,毕竟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会信呢?
但是他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第一个就是为了安小姑娘的心,故意将自己的秘密把柄送到她手中,这样她以后也不会时刻担心自己会将她的秘密说出去了。这一点上他和姜容的目标倒是一致的。
第二个,就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不然以后很多事情做起来解释不通。
还有最后一点,就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了。他的秘密可不是谁都听得的,听了他的秘密,就不要想着离开他和他撇清关系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知道他秘密的姜容已经被萧珏划拉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以后再不可能给她离开的机会。
咱们的姜容,尚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大尾巴狼的圈套之中,还在为着自己掌握了他的秘密而沾沾自喜呢。
唉,可怜的娃哦。
蓦地,姜容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前世……那个的时候是多大了?”
当着当事人的面总不好说“死”字,所以姜容就委婉地用“那个”代替了。
好在萧珏通透,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直接就道:“? 宜朗保腥!?br /> 他倒是对自己的死亡一点也不避讳。
姜容心里不禁“啧啧”惊叹了两声,看看,人家才二十三岁就已经位极人臣了。再想想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混成了啥样儿?说是一事无成都有点抬举她了。
二十三岁的时候,姜容刚从学校毕业一年,却连一份工作都干不长。并不是她学历差,没有能力,相反她智商情商都挺高的,还毕业于一所全国有名的名牌大学。
但是这些又有个屁用?命不好啥都免谈。
常听人说命运是懦弱无能者的借口。可有时候人不信命真的不行啊。
当她喝凉水都塞牙出门就被车撞时,当她常常给身边的亲近之人带去灾厄时,当她经常莫名其妙遇见一些晦气事时……她不得不信了。
姜容开始和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轻易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将自己修炼成一个资深宅女。就这样,还免不了厄运缠身。
没过两年,她果真就死于非命了。
来到这里后,姜家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她都怀疑是自己给他们带去了厄运了。若不是莫名其妙获得了一个逆天空间,证明老天爷还是眷顾着她的,她都想过要独自离开这个家了。
姜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天没有出声,萧珏的脸色一点一点黯下去,终究还是舍不得放开怀中的人儿,故意恶狠狠地捏着她的脸质问道:“阿容,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一般男子,大多十六七岁就结婚了,拖到二十还没结婚的已经算是大龄剩男了。而他死时已经二十有三,和小姑娘的差距着实有些个大。是以萧玦才有此一问。
这还是萧珏第一次开口唤出姜容的名字,虽然他面上看着阴沉,实则心里忐忑的没底,就怕从姜容口里听到一个“是”字。
姜容大眼睛眨了眨,什么跟什么呀?她怎么会嫌弃他老呢?他这么一大好有为青年,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啊。怕被嫌弃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不对,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嫌弃不嫌弃的话题呀?
见姜容没有回答,萧珏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一下子沉到了底,眼中霎时变得黑沉沉的,看着人的目光极为骇人,像要吃人似的。
“你,你怎么了?”姜容小心碰了碰他,深怕他突然一下子发疯了,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萧珏猛地扣住她的身子将人紧紧地按在怀里,几乎是命令道:“不准嫌弃我!也不准离开我!听到了没有?要是敢离开,我就……将你永远禁锢在我的身边。”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轻柔得仿若是情人间的呢喃,但是话中透出的森森寒意,却是生生叫姜容打了个寒颤。
尼玛,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什么“不准离开他”的话,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种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怎么破?
而且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勒得我这么紧!腰都要被你给勒断了好吗?
但是谁叫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呢?
姜容只得急声安抚他道:“我没有嫌弃你老!我也不会离开你。你听到了?现在是不是能放开我了?”
这话一出,萧珏整个人又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紧紧扣住姜容的手缓缓放松了下来,而后他抵着她额头道:“你是说真的?”
“嗯嗯。”姜容点头。
干嘛靠得这么近啊?眼睫毛都戳到我眼珠子里来了。
“我不信。”萧珏无动于衷道。
姜容无语,睁大着一双眼睛很真诚的看着他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信。”萧珏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姜容有气无力道,心里着实感到郁闷。
“你亲我一下。”萧珏面色不变地耍着流氓。
我去!你这个死小子,得寸进尺了是不是?!想让老娘亲你,下辈子去吧!
可是,现在貌似已经是“下辈子”了呢。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萧珏而言。
萧珏定定地看着她,就是不眨眼,看得她心里一阵毛毛的。
“我亲了你你就会信吗?”姜容确认道。
别等亲了之后他又来一句“我不信”,那她可亏大发了。
“嗯。”萧珏淡声应道。
算了,反正她还这么小,萧玦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这种年纪的亲吻能算得了什么?做好了心理准备,姜容微微侧过脸,嘴唇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她看着他,然而萧珏什么表示也没有。
她只得道:“我亲了。”
“亲错了位置,要亲这里。”萧珏伸出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唇。本来极寻常的动作在他做来偏就带出了一股子禁欲的味道,透着说不出的糜艳诱惑。
可是美色再诱人也抵挡不了他欺负人的事实。
尼玛,亲错了位置你刚才怎么不说?非得等我亲完了你才说?你这是几个意思啊?啊!
姜容一瞬间睁大了眸子,里面窜出来了一簇小火苗。可是当触及萧珏的眼神时,她眸子里的火就“噗”一声灭了个干干净净。
她很没骨气地凑了上去,两片樱花似的唇瓣印了上去。
萧珏唇动了动,似乎想要更进一步。可是姜容立刻就缩回了脖子,不给他一点机会。
当然,这也是萧珏没有真的那么禽兽的缘故,不然他若是当真想要做什么,十个姜容也拦不住他。
不过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不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们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萧珏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笑,搂着姜容躺下了身子,“睡吧。”
姜容不想跟他躺一块儿,总觉得太危险了,便道:“我要去看看阿煜和平哥儿醒了没。”
“不必,他们没醒。醒了我会告诉你,睡吧。”萧珏吐出的呼吸轻轻洒在她的发顶,带给她一阵酥麻轻痒。
她忍不住动了动,结果萧珏却是伸出了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哄她入睡。
☆、第二十九章 姐夫
姜容满头黑线,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儿,哪里还用得着人来哄她睡觉啊?
如此一来,她只得老实睡下了。本以为躺在萧珏这个危险分子的怀里会很难入睡,谁知她没一会子就去见了周公。
萧珏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这才闭上眼睡去。
翌日,姜容是被一阵清脆欢畅的鸟鸣声给吵醒的。她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着才睡醒时那种似醒非醒的朦胧睡韵。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不自觉想起孟浩然的那首简单却韵味深长的《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除去第三句外,其他三句无一不符合她现在的情境。
何物最关情,春晓鸟空鸣。
想一想都觉得甚美。
“阿容!阿容!”一个小姑娘旋风般冲进了姜家院子,当看见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时,她不由怔了怔。
小姑娘正是王大娘家的玉珠,她是来叫姜容去镇上看“花神”的。
“看花神?”姜容不由疑惑了,看什么花神啊?
“哎呀,你忘啦,今天是花神节呀!当然要去看花神了。”王玉珠很是理所当然地看着姜容道。
姜容搜索了下记忆,这才恍然,哦,今天是二月廿一,正是花神节呢。每年的这个时候,镇上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花神游街活动。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们都会赶着去看“花神”。
而这个花神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就是由长得好看的少女装扮而成的。不过也不是但凡长得好看的都会当选花神,还得是有福气受到花神祝福的少女才成。
镇上有一个花神庙,里面供奉着花神娘娘,每当花神节的前一日,各地选上来的美丽少女都须得在花神庙里度过一晚。到了第二日,得到了花神娘娘祝福的少女,会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香气,经久不散。
这个散发香气的少女,就是花神娘娘的化身了,会在当日也就是花神节的这一天坐在花车上游行,向街上的老百姓们抛洒香饼子,谁若是有幸得到了,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得到花神娘娘的眷顾呢。
所以每当花神的香车经过时,老百姓们都会争相随行,就为了一堵花神的美丽容貌,也为了能够抢到一块代表着祝福的香饼子。
花神节这一日,大街小巷的都会热闹不已,除了花神游街这一活动外,人们还可以进行“赏花”“斗花”“赌花”等等与花有关的活动。
家家户户也都会将自家种得好的花搬出来给路人观赏,若是谁家的花得了众人称赞,那主人就会笑得合不拢嘴。对花的称赞会被主人当成是对自家的高度赞赏。
邻里之间的还会互相攀比炫耀。
总之,这一天就是花的节日,空气里充斥着的都是满满的花香。
往年姜奕李歆总是一大早就带着姜容出门去看花了,不过自从姜煜出生后这两年倒是没有去过了。孩子还太小,街上又人潮汹涌,带出去总归不安全。
所以姜煜是一次也没去过,才六个月大的平哥儿就更不用说了。
还未等姜容出声,姜煜就在旁边叫喊道:“阿娘,阿姐,去看花神,去看花神,好不好嘛!”
一听可以出去玩儿了,姜煜那是兴奋得不得了,巴不得立马就出门去。
看见姜容将姜煜找了回来,又安然无恙啥事儿也没有的样子,李歆失魂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会听会看了,一些简单的动作也不需要人提醒自己就可以做了。
虽然仍就免不了偶尔会恍惚出神,但比起之前提线木偶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姜容相信只要再将爹爹姜奕找回来,阿娘的症状就会再次减轻,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毕竟她得了这失魂症主要还是心病引起的。
看着姜煜跳上跳下地嚷着要去看花神,李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淡笑,也看向了姜容。
至于阿澜和萧珏两人,也将视线投向了她,看她的意思。
阿澜是很想去的,毕竟他还没有去过那么热闹的场合,心里免不了有些向往,可是又怕自己的异色眸子会给姜家带来什么麻烦,心里颇为踌躇。
萧珏倒是无所谓,若是姜容愿意去的话,他自然会跟着。
迎着大家都看过来的目光,姜容不由扶额,怎么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成了她了?
“阿姐,去吧去吧!”姜煜在姜容的怀里不断扭着身子,缠磨着要去。
萧珏一把将他提起来,沉声道:“站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像个什么样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
姜煜小胳膊腿儿在半空中胡乱踢腾着,嗷嗷大叫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放开我!”
萧珏淡淡扔出来一个炸弹:“我是你姐夫,怎么就管你不得了?”
众人的下巴掉一地了有木有?
姜煜的姐夫?姜煜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姜容,那岂不是说,姜容是他的那个啥了?太搞笑了有木有?
姜容现在才多大啊,怎么就有,咳咳,那个啥呢!
阿澜忍不住向姜容看去,小姑娘玉珠眨着眼睛,似懂非懂。作为最有发言权的李歆此刻是清醒着的,然而她却是被这个话震得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至于姜煜这个混小子以及尚躺在襁褓之中的平哥儿,就更不要指望他们给出什么反应了。
“黎九,你在胡说什么呢!”姜容怒瞪着萧珏,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这混蛋怎么能这么来败坏她的名声呢!
至于“黎九”,“黎”是来源于前世的名,“九”是这一世的排行,这是萧珏对外的名字,所以之前王大娘才会唤他“阿九”。
这也是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所行的权宜之计。
现在他还未真正强大起来,所以实在不宜于暴露了自己,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姜家人的安危。毕竟姜家是他前世今生的羁绊,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
其实萧珏倒也没有完全胡说,前世姜奕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若是他的阿容还在,定要给她找一户好人家,要一心一意的对她好,要疼宠爱护她一世,要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条件数下来,舍他其谁?
这些他都能做到,自然姜容也只能嫁他了。
萧珏早就想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下来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说出来。至于姜奕那里,到时候他自有法子搞定。
“师……姜叔叔已经将你许给我了,你自然就是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对吗?”萧珏继续扔炸弹。
对你个大头鬼啊!我爹怎么可能将我许给你?这一世我爹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呢!
但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来?
所以姜容虽然气得小脸儿通红,却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不信?姜叔叔将你的生辰八字都告诉给我了。还说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了三坛子女儿红,等到你出嫁那日就会挖出来当喜酒。还说……”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信就是了!”姜容无比郁闷道。
这些明显就是姜奕前世告诉给萧珏的,可是这一点能说出来么?不管怎么样,人家就是知道,她也只能认栽了!
爹爹啊爹爹,你这是坑女儿啊!
见姜容认下了,萧珏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而李歆纵使万分不信自家夫君已经将宝贝女儿给许了出去,但是听见萧珏吐出来的这些话,她是不信也得信了。
因为女儿的生辰八字夫君是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这个少年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更何况,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着三坛子女儿红这件事,就只有她和夫君两人知道,这个少年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说,这个少年说的是真的了?
可是如果夫君真的将女儿许了人,又怎么可能不跟自己说呢?还是说他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自己?
毕竟女儿现在还太小了。他一定是怕她生气才瞒着她。
李歆此刻有种崩溃的感觉,自家的宝贝女儿,竟然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黎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阿容的生辰八字……”李歆看着萧珏,兀自不愿意相信地问道。
萧珏温声道:“婶娘唤我阿九就好。”说着就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她。
李歆接过来一看,眼前就是一昏,这上面确实写着他家阿容的生辰八字。她又反复看了两遍,再三确认之下,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真的很有可能是宝贝女儿的未婚夫。
姜容也凑过去看,尼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这个混蛋竟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是早就心怀不轨了吧,是吧是吧?
李歆手里捏着那张纸,很不愿意还回去,好像还回去就是将女儿交出去了似的。
谁想萧珏这时候来一句,“婶娘,如果你想拿着这张纸也没关系,阿容的生辰八字我早就了熟于胸,回头再写一份也就是了。”
神补刀手啊!霎时间李歆只觉得大受打击,精神又有点恍惚了。
☆、第三十章 杀人
姜容狠蹬了萧珏一眼,忙给李歆抚着背,又给她喂了混了灵液的茶水,不断安抚着她。
“阿娘,没事啊,没事啊,女儿还在这里呢。更何况他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爹爹怎么会轻易将女儿给许出去呢?等爹爹回来,咱们好好质问他一下,好不好?”
“嗯,是这个理。”喝了灵液茶,再经过姜容的一番安抚,李歆感觉好受多了,只是看着萧珏的眼神很是复杂,再也无法将他当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看待了。
“阿容,你到底去不去嘛?我家的牛车可等着呢!”王玉珠扯了扯姜容的袖子道。
这姑娘完全在状况之外,还惦记着要去看花神呢。
“阿姐——”姜煜拉长了声音撒娇道,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好啦好啦,去就是了。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乱跑,一定要跟在我和阿娘身边,听到没有?”姜容犹自不放心的叮嘱道。
“哦,好哦!去看花神喽!”一听姜容松了口,姜煜早就欢呼万岁了,哪儿还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见状姜容心里无奈叹息,也只能到时候看紧这混小子一点了。不然在花神节上被人拐跑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她又对王玉珠道:“珠儿,你先去吧,我们家还得等一会儿。”
“好吧,那你一定要赶上来啊!”王玉珠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道。
李歆道:“阿容,你带着煜儿去吧,和……黎公子还有阿澜好好玩儿,早点回来。我就不去了,在家照顾着平哥儿。”
姜容很不放心,想着阿娘一个人在家,万一要是犯病了呢?若是赵四那个人渣又跑来骚扰阿娘怎么办?
更何况她还想着带阿娘去镇上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呢。只是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阿娘,你就和我们一块儿去呗。没有你在身边,我们哪里能玩得痛快啊?”姜容腻到李歆怀里撒着娇道。
一旁萧珏看得很眼红,想着要是哪一日小姑娘肯这样对着他撒娇,他就是死也值了。
姜煜也跑过来帮腔,姐弟两个缠功了得,不一时就缠得李歆没法儿,只得点头答应了。
“哦,太好了!”姜煜一下子蹦得老高,嫩生生的包子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只是,咱们家的牛车怎么装得下这许多人?”李歆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姜容眼珠子一转,笑道:“阿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有阿九哥的马车呢,就是再多的人也装得下。你说是不是,阿九哥?”
最后一句时姜容转向了萧珏,暗中朝他使着眼色,示意他配合着自己的话头。
萧珏点头,“嗯,婶娘不用担心,我这就去将马车赶来。”
完了很自然地牵起姜容的小手,朝外走去。
因为还需要这人的配合,所以姜容也不好将他的手甩开。只是刚出了院子,她就甩开了,没好气地道:“跟我来!”
萧珏乖乖的跟在她后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今日姜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纱裙,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包,发尾垂在肩头,浓墨与新绿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衬着小姑娘如画精致的眉目,嫩藕一般的肌肤,当真如那六月里亭亭玉立的小荷一般,在柔柔的春风里展现着潋滟清灵的风姿。
等萧珏回过神来时,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屋后头的一片小树林子里。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姜容小手一挥,空地上就凭空出现了一辆马车,前头还套着马儿。那马儿萧珏一看就知道非同凡响,丝毫不比自己的乌云踏雪驹差,甚至还犹有胜出。
然而萧珏最震惊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姜容怎么就能够凭空就变出一辆马车来呢?
他不禁上前拉住姜容的手仔细看了看,白皙柔嫩,还不及他手掌的三分之一大小,看着就可爱得很,让人恨不能捂在心口不给人看见。
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威能?
若是昨晚之前,萧珏还会怀疑姜容会不会是什么精怪的化身,但是现在他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小姑娘确确实实就是姜氏阿容,这一点他已经在心内确定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又如何解释?
看着萧珏难得露出的呆样,姜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回神啦。你昨晚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反正都已经在萧珏面前暴露了,她也不介意再多暴露一点。因此就没有顾忌地直接在他面前凭空拿出了马车。
突然萧珏一个晃身消失在了原地,姜容不禁吃了一惊,他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多久,萧珏就回来了,身上竟然还沾染了一丝血腥之气。
“你,你做什么去了?”姜容心里有了个猜测,可是还有点不敢相信。
萧珏欲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可是又缩了回来,怕自己身上还未清除的血气煞气吓到了她。
“刚才有人潜伏在附近,我……去将他杀了。”萧珏垂眸道。
对于他来说,杀一个人实在不值什么。更何况那个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若是不杀了灭口,将阿容的秘密暴露出去,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但是杀人对于一个小姑娘而言就有些太严重了。是以他生怕小姑娘会厌恶排斥他。
然而预料中的斥责厌恶与害怕没有出现,反而听到面前的小姑娘缓缓道:“杀得好。”
萧珏抬眸看去,发现她神色冷冽,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女孩子的天真,反而遇事足够冷静沉着。
姜容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暗中潜伏着,刚才若非萧珏及时发现将其杀掉,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所以她才说萧珏杀得好。
“还有其他人吗?”姜容不放心问道。没想到她都这么小心地避到这里来了,竟然还有人跟了过来。
萧珏摇了摇头。刚才也是他大意了,没有提前查探一下四周的动静。只是他也没想到姜容会来这么一出好吗?
要不是暗中那人被姜容凭空拿出马车的这一幕给惊到了,从而泄露了自身气息,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二人竟然被人跟踪了。
可想而知那人武功也是不差的。
刚才为了速战速决迅速干掉他,不给他传出消息的机会,萧珏可是拼着重伤的代价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了他的。
而且那人面目非常之普通,扔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身上也没有任何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存在,可见是专门做这种暗中潜伏刺探之类的事儿的。
会是什么人派来的呢?目标是他还是阿容?
若说是他的话,不大可能,他来到这里的消息并没有谁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谁会特意盯着他呢?
那么就是冲着阿容来的了。可是谁会盯着一个小姑娘?
“阿容,你能够凭空变出东西来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萧珏问道。
姜容摇头,这么大的秘密,她会到处去说吗?又不是傻了。而且若是他没有大半夜跑到她房间里,她的秘密也不会暴露了。
“那你最近是否接触过什么人,引起了谁的注意?”
没有啊,她才刚穿过来没几天呢。原身就更不可能了,她除了跟着自家爹爹去过几次镇上和县城里之外,就一直待在村子里,到哪儿去接触什么能够派出暗卫的大人物啊。
姜容正准备摇头,可是,蓦地一个人闯进了脑海中,李长渊!她怎么把他给忘了?昨天还被他讹去了一把宝匕呢。
难道是因为那把匕首引起了他的注意?
姜容眉头微皱,心里升起一抹烦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被空间这个大馅饼砸中了,结果还不能轻易使用,不然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她怎么这么苦逼啊!都怪这里的武林高手太多了,没事儿飞来飞去干嘛呢?还让不让人有一点隐私啦!
不行,她一定得尽快将武功给练上来,不然她都不敢进空间了。要万一下次又有什么人跟踪她她却没有察觉到,在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那可就玩大发了。
到时候她不是被当做身怀巨宝的小绵羊捉起来,就是被当作妖怪给抓起来烧死!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她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见着姜容面色变幻不定,萧珏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不禁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怎么了?莫怕,有我在。”
姜容靠在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儿,却是觉得无比安心。
“你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对吗?”姜容问了声。
“嗯,不会,”萧珏立刻就道。就在姜容觉得他答应得太快显得不够诚心时,他又来了一句,“除非我死。”
姜容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衣襟,道:“我不要你死,你好好活着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就够了。”
萧珏握住她的肩头,轻应了声。看着远处波澜起伏的苍峦,他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下来。
☆、第三十一章 春光
“走吧,回去吧,我们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过了会儿姜容道,这时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好,咱们回去。”
姜容这回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蓦地想到什么,急声道:“等一下。”
说完不等萧珏说什么就快速钻进了马车里,却是进空间里去兑换东西了。
昨晚兑换了修为结晶之后,姜容还剩下了28点功德值,要留10点兑换千里觅踪符,那么她能用的就只有18点了。
兑换一个帮助萧珏遮掩容貌的高级人皮面具5点,一对帮阿澜改换瞳色的生物美瞳3点,这就去了8点了。
本来剩下的10点正好用来兑换一把匕首的,可是萧珏好像受了伤,还是为她受的伤,姜容只得忍痛放弃了兑换匕首的念头,转而花了4点兑换了两盒上好的药膏。
最后倒是还剩下了6点功德值。她不禁在心里摇头失笑,咱好像一直就处于赤贫状态,从来就没有大富大贵过啊。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好了,走吧。”姜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朝萧珏招了招手。
萧珏跳上了车辕,驾着车往姜家的方向去了。
姜容直接将他拉进了马车道:“赤云会自己认路的,不用特意管它。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萧珏看她说的神秘,心里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等马车停在了姜家院门口时,里面跳下来两个人。一个自然就是姜容了,另一个却是摘了面具模样变得完全陌生的萧珏。
不得不说空间出品就没有粗制滥造,件件都是宝贝。像姜容兑换出来的这个唤作“千幻”的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轻薄透气,萧珏戴在脸上后完全不需要时不时地摘下来,还可以根据想象任意变换容貌。
更绝的是,它还可以隐去自身的气息,让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这一点是最令萧珏惊奇的,因为一个武者身上的气息波动和普通人是有很大差别的。当然,在一般人眼中也不容易看出来,但是在那些同样是武者的人眼中就很明显了。
除非一个人武功修炼至大成,达到了传说中的返璞归真的程度,才能够将浑身气息敛尽,变得如普通人一般。
在这之前,想要做到这一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现在单凭着这个面具就能够做到了,怎不令人惊叹?
若是在对敌中,这一点可是能够帮人大忙。因为谁会去特意防备一个普通人呢?等到出手时才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到时候萧珏就可凭借这一点占敌先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在马车内反复试验,最终调整到了一个令自己和姜容都比较满意的容貌。面皮白净,长眉细眼,鼻梁挺直,嘴唇厚度适中,形状却很好看,有点唇红齿白的味道。
这模样让人见了很容易生起好感来,但因为他自身的清冷气质,却也让人不太敢直接凑上来。既不会太出挑夺尽人的眼球,也不会太平庸让人过眼就忘。
总之,这就是一副刚刚好的容貌。
李歆见了,免不了多瞧了两眼,没想到少年面具下是这么一张脸。
阿澜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自己就是生得顶好的,虽然一双眸子异于常人,但客观说起来,还是不得不让人承认他是个非常干净秀美的少年。只是寻常人们见了他总是将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反而忽视了他的容貌。
常年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就是生得再好他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从来就没觉得自己长得好。所以他甚少关注自己的样貌,也不去关注别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反正都只是一副皮囊罢了,有甚么好瞧的?长得再好还不如吃一顿? シ估吹檬翟凇U饩褪前⒗降男纳?br /> 而姜煜见了萧珏,却是故意走到他面前鼻孔朝天地对他重重“哼”了一声。这娃还在记恨刚才萧珏将他拎起来教训的事儿呢。
姜容将阿澜拉到屋子里,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给他道:“打开来看看。”
阿澜不明所以,照着她说的做了,结果就看见里面有两片半圆状的薄薄的东西。
“这是什么?”阿澜疑惑道。
“这个呀,你带上就知道了。”姜容笑呵呵道,暂时卖了个关子,没有告诉给他知道。
其实这就是姜容刚才兑换出来的另外一样物品,生物美瞳。
这个很好理解,美瞳大家都知道,而冠以“生物”二字呢,则是说它乃是一件生物基因物品,可以完全融入人体之中而不会有任何排斥现象,就像是原本从人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阿澜可以一直戴着,就连睡觉时也不需要摘下来。
萧珏进来时就看见两人头挨头距离极近的样子,不等他过去将人拉开来,姜容就让开了,将阿澜身体一转,面朝着镜子。
阿澜朝镜中的那个人看去,眼睛一下子就睁得老大,镜子里的人是他吗?怎么眼睛的颜色完全变了?不再是原来的翠色,而是变成了正常人的黑色!
他一下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儿,高兴得不知所措。
萧珏也感到惊讶,不过他在姜容身上已经见识过太多的惊奇了,这一个小小的改变眼睛颜色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有他的人皮面具神奇吗?
那可是能够直接改换相貌、隐匿气息的宝贝呢!
少见多怪!
萧珏在心里撇撇嘴,绝对不愿承认自己是看见姜容和阿澜这小子靠得太近而心里不舒服了。
阿澜高兴得一下子伸出手去,就要将姜容抱起来转圈圈。然而还不等他的手碰上姜容,斜刺里一个身影就插进来将两人隔开了。
萧珏居高临下地对阿澜道:“阿容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你最好记住。”
阿澜其实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是想要表达一番自己欢喜激动的情绪而已。没想到却惹来了萧珏这样一句话。
看着萧珏强势地拉着姜容走出去,他站在原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萧珏那恶劣的态度完全影响不到他,一下子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转而喜滋滋地盯着镜子里的少年瞧。
他的眼睛变成了黑色的呢!再也不用担心引来人们异样的眼光注视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大街上去了!
他可以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
光是想一想阿澜就激动得浑身发颤,不能自已。
耽搁了这么半天,终于,一家人才算是坐上了马车出发了。
路上碰到王大娘一家,姜容忙叫停了马车,跳下车去和他们打了招呼,又将小姑娘玉珠接到了自家马车上来。
“呀,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马车呢!这马车又宽敞又舒服,还有一股子好闻的香味!阿容,你家的马车好气派呀!这垫子真软,这是什么珠子?又圆又大,好像还会发光一样……”
一上车玉珠就兴奋得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像只唱歌的小百灵鸟儿。
姜容从案几上拿过一块点心塞进她的嘴里,道:“这不是我家的,是他的。”她指着外面赶车的萧珏道。
虽然不用人赶车赤云也能跑得又快又稳,还能自个儿认路,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太吓人了?
哪儿有马儿能自己跑的?所以就必须得有一个赶车的。
而车子里的这些人中,李歆、姜容是女子,自然不可能抛头露面来赶车。而性别为男的几人中,唯有萧珏年纪最长,他不来赶车谁来赶?
所以这个重担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了。
萧珏心里那个郁闷呀。当然,他郁闷的并非赶车,而是自己不能和他的小姑娘一块儿待在马车里。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个阿澜在那里杵着!
那小子也不知道避着点儿嫌,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人小姑娘凑在一起。
这些阿澜自是不知道的,他从上车后就一直和姜煜两个挤在窗子后头朝外面看,兴奋得和打了鸡血似的。
“哇,好多人啊!”
“大家都去镇上看花神吗?”
“那个牛车走得好慢呐!慢悠悠的,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镇上去啊?”
“啊,你看那里,那草甸子看着真软和,如果躺上去的话一定很舒服!上面还开了好多花儿,真漂亮!回来的时候咱们去摘花吧?”
两人一个十一二岁,一个两三岁,中间隔着八九岁,却完全不存在代沟的问题,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用点心零食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姜容看得真是好笑不已,也不管他们了,爱说就说吧,只要开心就好了。乡下地方也没那么多规矩,谁管你掀开窗帘大呼小叫的举动是不是无礼呢?
她自己也和玉珠凑在另一边窗户上,探头往外看着。外边春光正好,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苍翠欲滴,姜容看得是两眼冒光,眼中流光溢彩。
李歆则抱着平哥儿安坐着,拿着一个小布老虎逗他玩儿,听着孩子们欢乐的叫声笑声,她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有平复过。
平哥儿似乎也被外面的春光吸引了,连平日里心爱的布老虎也引不起他的丝毫兴趣了。
只立在李歆的腿上一个劲儿地探头往外看,不时乐得“咯咯”直笑,嘴角控制不住地流出某种液体,小模样着实可爱得紧,也不知道他自个儿在乐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闹事
外头萧珏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欢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勾了起来,伸手贴在胸口处,他的心里一阵滚烫。
这里放着他的小姑娘丢给他的药膏。阿容知道关心他呢,他可要将这药膏好生保存起来,一直留着。
将马车寄存在车马行,一行人出来后霎时就被外面那汹涌的人潮吓着了。要不要这么多人啊?
姜容看看自己这一行,俱都是小弱妇孺,尤其阿煜和阿娘怀中的平哥儿,都还太小了,要是一不小心给人流冲散了该怎么办啊!
她拉住萧珏道:“帮我打下掩护。”说着就靠在他怀里,将心神沉入了空间中。
萧珏将人圈在怀里拖着走,旁边李歆等人一时都被街上的热闹情景吸去了心神,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就是注意到了,也只当萧珏是护着姜容走路免得她被周围的人群冲撞了,而不会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不一时姜容就抬起了头,她的手上拿着七颗精致小巧的玉铃铛,每颗铃铛上系着一根红绳。
这是她用剩下的6点功德值换来的子母铃铛,带着母铃铛的人可以通过子铃铛感应到其他人的位置。正好用在这样的场合。
就是到时候万一走散了,姜容也可以凭借着这个子母铃铛找到人。
姜容自己带着母铃,将其余六颗子铃给同行的其余六人俱都系上了,连小包子平哥儿也有。
这也是以防万一,自此姜容才算是安心许多。
她不会想到,今日自己这个无意的举动在以后帮了自己多大的忙。
一行七人,萧珏和阿澜走在外面将李歆、姜煜几个护在里头,慢慢顺着人流前行着,从一个个摊子店铺前走过。
空气里满是喧嚣的人声,混合的花香,各种食物的香气,以及人们喜悦的心情。
蓦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花神来啦!花神来啦!快抢香饼子呐!”
霎时间,众人都向某一处涌了过去,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姜容忙一手死拉着姜煜,一手抓着李歆的袖子,顺着人流的方向向街边上靠近而去。她却是不怎么想凑这种热闹的,在旁边看看就行了,抢香饼子什么的就敬谢不敏了。
萧珏在一旁护着她,阿澜和玉珠也靠过来,几人围成一团才算是避免了被人流冲开的后果。
“呼——”玉珠长出一口气,抱怨道:“这人也太多了吧?刚要不是阿澜哥哥拉了我一把,我都要被卷带出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吧?不就是一个香饼子吗?至于抢的这么凶嘛!”姜容也很是惊讶了一把,对这些人疯抢香饼子的行为理解无能。
李歆嗔怪道:“你呀,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小心惹得花神娘娘不喜。香饼子本身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它代表的意头好,又是花神娘娘亲自赐予的,自然引得大家趋之若鹜了。”
姜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结果你越是不在乎什么,那东西就越是凑上来。
就像现在,一个东西蓦地从天而降朝着姜容他们这边砸了过来,叫萧珏一把抓在了手里。
他先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之类的,没办法,谁叫他前世经多了这样的事情?看到什么朝着自己射过来就下意识以为是暗器。
结果张开手一看,却是一个圆圆的香饼子,且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了。
萧珏就要随手丢掉,还是姜容手快拦住了,道:“既然都叫咱们捡着了,那还是留着吧。毕竟是来自于花神娘娘的祝福嘛!”
好吧,既然阿容这样说了,那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姜煜和玉珠两人凑过来瞧,毕竟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香饼子,以前都只是听说过呢。没想到他们也有“抢”到香饼子的一天。
萧珏顺势就将香饼子脱手丢给了两人去研究了。
几人继续慢慢走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就是随大流,主要的还是感受这一番节日的气氛。
蓦地姜容发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街道,几人就拐了进去。
街道两边俱都是一些比较正规的铺子,多是做花草买卖的。
几人一行走一行进铺子里看看,一路走下来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比如这时节都有哪些花儿开放呀,普通的像是桃李杏、杜鹃、水仙、迎春、山茶这之类的,精贵一些的有牡丹、芍药、海棠、君子兰等等,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一路下来都看花了眼啦。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几人闻声而去,发现是有人在一家叫做“聚芳斋”的花草铺子前闹事,说是什么这家以次充好,竟然拿再普通不过的杂草充当兰花卖给他。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就砸了你们这家店!”那人撸着袖子站在铺子门口破口大骂。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盆花草,看那叶子细长平直,倒像是他口中说的兰草。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蓝色直裰锦袍,腰间挂着一块儿水头十足的白玉佩,看着倒像是个家境颇为富裕的。不然也不会有闲钱来买什么花花草草。
通常只有那些家有余钱的才舍得花钱来买些珍贵稀少的品种回去摆放着,以显示自家的风雅品味。
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家里种些寻常的桃花梨花、杜鹃水仙的也能得着满院的芬芳,并不比那些种植珍贵草木的富贵人家所感受到的春意少。
聚芳斋因为这人的闹事,渐渐聚拢来了不少人。见状,那人骂得更起劲了,好似来看的人越多越好,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一般。
旁边有人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说道:“这不是咱们镇上谢员外家的大公子吗?怎么跑到聚芳斋来寻事儿了?”
“说是聚芳斋以次充好,拿了野草当做兰草糊弄他。”
“啊?聚芳斋怎么会做这种事?都是多少年的老字号了。再说了,那谢大还能认不出那是兰草还是野草?”
“唉,许是看走了眼。毕竟兰草在开花之前确实和那山林里的许多野草生得一个模子。”
“谁知道呢!我看哪,这其中必有蹊跷。这谢大闹事儿是假,欲臭了聚芳斋的名声才是真。”
“怎么说?”
“这不是花神节吗?镇上在这一日向来会举办一场斗花盛会,时间么,通常都在下午未时左右。
“到时候镇子里各家各户以及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可以拿出一盆最好的花去参赛,最后胜出者不仅可以得到一笔为数不少的奖金,关键是还会名声大噪啊!
“这名声盛了,生意不就跟着来了?”
“那这又和谢大闹事儿有何关系呢?”
“你听我慢慢道来嘛!这聚芳斋呀,已经连续三年夺下了斗花大赛的魁首,听说今年哪,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盆绝世名品,估计又要艳冠群芳了。
“而谢家本是以花草生意发的家,却是三年都与魁首的位置无缘,这名声哪,早就败落下去了,生意自然也就跟着一落千丈了。若是今年再叫聚芳斋获胜,那谢家也不用在花草这一行打拼了,还不如回家去种田呢!”
“是极,是极!所以这谢家就想用这卑鄙的法子毁了聚芳斋的名声?”
“嗯,想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这谢家也忒没品了!不说想着尽心培育出好花名品来,却在这上头花心思,难怪夺不了魁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显然已经猜出了谢大闹事儿的目的,只是更多的人却是不明其中真相。
若是接下来聚芳斋无法很好地解决这件事,那么还真有可能叫谢家阴谋得逞。
聚芳斋的掌柜很快就出来了,只见是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气质很是沉稳。
他一出来就环视了周围一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谢大谢明思身上,朝他作了个揖,朗声道:“不知谢大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我呸!李德全,你就莫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我就不信在你这店子门口发生的事情你还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叫你这拿杂草糊弄人的聚芳斋开不下去!”谢明思一阵怒吼道。
李德全眉头皱了皱,眼神往店里的某个角落看去,随即又立时收了回来,道:“谢大公子,说话得凭良心,我们聚芳斋在青霞镇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向来是诚心诚意,童叟无欺,何曾拿过什么杂草糊弄人?
“莫说是我不信了,就是店子里的那些老顾客也是不信的。你若执意要污蔑我们聚芳斋,说不得我们得去官府走上一趟了,好叫衙门里的老爷给我们聚芳斋评评理。”
谢思明冷笑一声,“哼,说得好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非要我将证据拿出来是吧?”
说完他转身就朝身后拿着花盆的小厮喝道:“福顺,把花盆拿上来!”
“哎,是,公子。”那叫福顺的立时走上前来,将手中的花盆递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 假”兰
谢明思叱骂一声,“给我做什么?是叫你拿给咱们的李掌柜好生瞧瞧,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他们聚芳斋卖出去的东西!别到时候说我故意污蔑他们。”
福顺又转了个方向,手中托着花盆,李德全却并不接,只道:“你且放在地上,我来好生瞧瞧。”
福顺回过头看了谢明思一眼,谢明思脸色一僵,却什么也没说。
他便将花盆搁在了地上。
李德全蹲下身向花盆里的那株花草看去,旁边的人也俱都伸长了脖子瞧去。
只见那盆子里的草叶呈剑形,革质,成直立状,颜色苍翠,很是精神,倒是符合兰草的特征。
李德全看了一会儿并不出言,谢明思就开口了,“这是我于一个月前从你们聚芳斋买回去的,当时李掌柜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是我们的采花人好不容易从深山老林子里寻来的,品相极好,原本是不打算卖的,想留作自用。只是既然谢大公子执意要买,我们聚芳斋也不好坚辞,总不好将客人阻在了门外。’
“当时我见李掌柜话说得那般好听,也断没有想过聚芳斋会做那等以次充好、以假冒真的勾当来,便花了巨金喜滋滋地将其抱了回去。结果呢?一个月过去了,这所谓的兰草竟然连个花骨朵儿都没长出来!根本就是棵杂草嘛!
“也是我太过信任你们聚芳斋了,也怪我没有好生掌下眼,这才上了你们的恶当!”
谢明思睨着李德全道:“如今,这件事你们聚芳斋打算如何给我个交代?”
李德全站起身来道:“这盆兰草确实是从我们聚芳斋出去的。”
谢明思下巴一点,冷嗤一声,“那还有假?难不成李掌柜的以为我会故意将其掉包污蔑你们聚芳斋不成?你也未免把我想得太下作了!我堂堂谢家又岂会干出这种事儿?”
他转身面向人群,提高声音道:“我们谢家,虽然近年来几次三番与斗花大赛魁首失之交臂,但这也只能说明我们谢家拿出来的花品相差了那么一些,却并不能说明我们谢家想要培育出名品名花的心思就差在哪里了!
“我们谢家一直以来可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从不曾想过要弄什么歪门邪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也干不出那等移花接木的把戏来。”
顿了顿谢明思又继续道:“本来我是不想将这件事揭露出来的,怪只怪你们聚芳斋做得太不地道!这盆兰草,我们谢家原是打算送到今年的斗花大赛上去的,自从买回来后没有哪一日不是精心养着。
“可直到今日,不说开花了,它连个花骨朵儿都没有长出来!这还叫我们谢家如何拿得出去?纵使我谢家有心想再去寻一盆来,可现在距离下午未时的斗花大赛也只剩下了几个时辰,就是重新寻了来,又哪里找得到什么好的?!”
说到这里,谢明思已是一脸苦相,他哀叹一声,以袖掩面,一副无比伤心忧急的模样。
“唉,竟是这样,原还以为是谢家故意来闹事儿污蔑聚芳斋的,没想到真的是聚芳斋做得不地道。”
“是啊,没想到聚芳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如今可不是害惨了谢家!”
“这下午的斗花大赛可叫谢家怎么办?难道就随便送一盆过去?”
“这件事儿莫不是聚芳斋原就计划好的?好叫谢家在斗花大赛上又一次败北?那前几年岂不是也存了什么内幕?”
“没想到啊没想到,聚芳斋竟然这么黑!以后可不敢在他家买花买草了。”
姜容一直在人群中看着事情的发展,心里不禁对谢家大公子佩服之至。
原本见着他这架势,她也和人群中一些人的猜测一样,认为他是来闹事儿趁机污蔑聚芳斋弄臭他家的名声的。
可是谁知道事情竟然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谢大公子好口才呀,他没有说聚芳斋怎么样,他只说他们谢家是如何的养花爱花,秉持着一颗初心,就为了培育出好花名花来。
这么一说可就给谢家拉了不少好感了,将谢家在人们心中频频与魁首无缘的无能印象减弱了不少。
毕竟魁首就只有那一个,谢家就算没有夺得第一但也差不了多少,且这态度可是一直“勤勤恳恳”的。
想必经过谢大公子这么一说,谢家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又要升起来了。
第二点就是,谢大公子频频将他谢家摆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激起了人们心中普遍的偏向弱者一方的心态。
话语中几番暗示聚芳斋将那盆杂草卖给他家就是不安好心,不仅这一次是这样,说不定前几次也都是聚芳斋使了什么暗地里的手段才将他谢家挤了下去夺得魁首的。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叫人浮想联翩,这可比直接说出来的作用明显多了。没见着那些原本站在聚芳斋一边的人都倒向了谢家么!
这个谢大,高,实在是高啊!
姜容都忍不住在心里对他竖起大拇指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家聚芳斋又怎么可能提前料到谢家会将这盆兰草拿去参加斗花大赛呢?这一点不成立了,那后面的那些话似乎也站不住脚了。
正当姜容这样想着的时候,聚芳斋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个人,只见那人宽袍缓带,青衣素素,面如冠玉,目似星河。端的是俊美无双,青衣风流,雅致天成,蕴藉无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不是李长渊那厮又是哪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从聚芳斋里走出来的?难道是在里面品茗赏花?
李长渊出来的一瞬,萧珏就向姜容看去,果然见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他心里顿时感到不豫,难道那人就有那么好看了?他生得也不比那人差,待他到束发戴冠的年纪,定然是要比他出色得多的。
所以,他又有什么好看的?
萧珏侧身就将姜容一挡,还伸手将她的眼睛给盖住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着实让人懵了一下,姜容大惊,萧珏又是在搞什么鬼?
她伸手欲要扒开他的手掌,可是怎么都撼不动分毫。她气得一脚踩在萧珏的脚背上,可就是这样萧珏还是没有松开。
最后姜容只得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专注听着场中的动静。
见状,萧珏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将人更贴近了自己怀中。只是抬头看见李长渊,他心里又是一阵郁闷。头一次生出快些长大好将这人比下去的幼稚想法。
唉,他当真是魔怔了。
若叫前世他的敌人或者手下那些将领知道了他这般想法,定是会感到一阵惊悚。
他自己也是感到不可思议的。然而心底里却也并不反感这样幼稚好笑的自己,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般的自己才活得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样的日子,温情得让人希望时间可以无限延长。
李长渊一出来,众人的目光不免都被他吸引过去,等着看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谢明思爆出来的“假兰草”事件倒被他们丢到了一边。
谢明思藏在袖子下的脸,在这一刻变得很是难看。原本他是得意的,事情正朝着他预料中的方向走,可现在却是突然冒出一个程咬金来!
还没说话,只往门口那么一站,就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
他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阴霾。
只见李长渊一步步朝地上那盆兰草走去,每一步行来,都像是漫步在云端一般,说不出的悠闲自若,清贵淡然。
谢明思悄悄向福顺使了个眼色,于是,就在李长渊走到花盆近前的时候,福顺一声大喊:“你要做什么!”同时扑了过去。
好像是生怕李长渊会故意对那盆兰草做些什么的样子,只是扑得太急“一不小心”就将花盆给扑倒在地了。
“砰”的一声,青花勾勒的瓷白花盆哪儿经得起这么样一扑?上面登时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旋即花盆碎裂成了几瓣,里面泥土洒落,兰草茎叶垂落在地,沾染了尘埃。
李长渊似笑非笑地瞧着这一幕的发生,若是他真的要做什么,绝非这么个小厮能够阻挡得了的;若是他不想做什么,也没有人能够逼迫着他去做。
一切只看他的心情罢了。
跟这么个蠢货计较,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不计较,有人却不愿意放过他,谢明思趁机发难,怒喝道:“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想要销毁证据不成?还是说你与聚芳斋就是一伙儿的?”
李长渊“呵”的一声轻笑,“我便是聚芳斋的东家,你说我是不是与聚芳斋一伙儿的?”
不等谢明思说话,他便面向众人道:“我聚芳斋广开八方门,欢迎四时客,以信待人,以诚待客,从这里出去的一花一草,不说每一株都是珍品名品,起码都是讲得出出处的。
“若说做出以真草作假兰这样的事,又是为的哪般?难道就为了贪下那几百两银子?我聚芳斋难道会那般愚不可及,目光短浅?”
☆、第三十四章 交代
众人纷纷点头,聚芳斋在青霞镇开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十年八年,犯不着为了一株兰草将自己的名声搭进去,那可不是太不值当了么?
李长渊不给谢明思开口的机会,目光如电地看向他道:“我且问你,我聚芳斋难道管得了客人买回花草去做什么不成?难道我们会提前预料到你们谢家会将这株兰草拿去参加斗花大赛?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谢家如何‘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怎么却连一株珍品花卉都培育不出来,还要到我们聚芳斋来买?这可不是贻笑大方了么!”
谢明思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这么个俊雅如仙的公子说起话来嘴皮子这般利索,竟是将他堵得哑口无言。可若不说些什么,他们谢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家如何如何么,怎么连参加斗花大赛的花卉还要跑到别家去买?!这一点完全就是诛心之言哪!
若是他不解释清楚了,谢家可就真得落实“无能”之名了!
“哼,我们谢家自然不差!
“牡丹名品姚黄、魏紫、雪塔、霞光;夜光白、紫金球、碧玉带、绿蝴蝶;瑶池春晚、平分秋色、太真晚妆、燕雀同春等应有尽有!
“兰花有程梅、送春、绿墨、白墨;绿云、翠玉、银铃、紫云;龙岩素心、铁骨素!哪一个不是珍品名品?
“只是,这些品种虽然珍贵,但到底算不得太稀罕,若想要夺冠,还差那么一点。”
谢明思昂声道:“我以为聚芳斋是早就暗中洞悉了我谢家的情况,趁着我谢家急欲夺魁的心思,便设下了这个圈套,拿着一株不知哪里寻来的品相极佳的野草往盆子里一栽,弄成个极品野兰的模样,引得我入彀!
“一则用这么一株野草拖住我谢家,好使我们不再去寻其他的极品花卉;二则,到时候这野草又怎会开出什么花儿来?我谢家可不就拿不出极品来参赛么?
“你们聚芳斋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就为了一个斗花大赛的花魁,竟然使出这么卑鄙龌龊的法子!”
谢明思一脸气怒悲愤的表情,这一番控诉下来,真是引得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呀。
李长渊眸子一眯,虽然还可以说出不少反驳的话来,但是问题的症结还是着落在地上的这一株兰草上。
若是能够证明这确实就是一株兰草,那么谢明思的指证自然不攻而破,之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成了污蔑。
若是不能证明,那么不管聚芳斋再如何分辨,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世人只记住了聚芳斋以草充兰卖给了谢家,为的就是将谢家挤下斗花大赛的魁首位置,好自己取胜。
更严重的,说不定世人还会忍不住猜测,前面几次斗花大赛是否也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内幕?
如此一来,聚芳斋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这一次别说是夺魁了,能够全身而退就是侥幸了。
谢家的这一招可真是使得好呀!
便是李长渊也觉得有些棘手了,这一时之间,该如何证明这一株就是兰草呢?除非它立马就能开出花来。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按说李德全应该不会给人捉住这样明显的把柄才是,他敢将兰花卖给谢明思,那么定是这株兰花的花期将近,马上就可以结出花骨朵开花了。
若是拿回去给它提供充足的肥力和温度,那么不出半月这株兰草就应该开花了才对。
可是为何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它却连个花骨朵都未结出来呢?
难道是谢家用了什么法子?
李长渊心思电转,一瞬间心里掠过这多思绪,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若是不能够令得这株兰草开花,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聚芳斋的这个屎盆子,是被扣定了!
谢家的这个计策,还真是简单有效啊!
“怎么?聚芳斋的东家说不出话来了吗?这是承认你们聚芳斋以假乱真意图陷害我谢家了?”
谢明思连续三问,一问比一问气势更盛,咄咄逼人,直要逼得人当场承认才好。
听到这里,姜容心里颇有点幸灾乐祸,叫你个李长渊敢讹去我的宝贝匕10 首!叫你敢吃我的豆腐!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不,才没一天呢,就遭到报应了吧?
我是斗不过你,但是现在有人能治你呀!
姜容心情那个爽啊,虽然现在被蒙着眼睛看不到李长渊那一副吃瘪的样子,但想也想得到他现在是如何的局促困窘了。
可惜她是想错了,李长渊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就情绪流露面色大变呢。
姜容想象中的情景完全没有出现,李长渊仍旧一副俊雅如仙的模样站在那里,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将这株兰草重新买下来,再另寻法子一定要叫它开出花儿来。
天下能人巧匠那么多,他就不信找不到让它开花的法子!
只要能让它开花,聚芳斋暂时承受的一点污蔑又算什么?到时候等到真相大白时世人的看法又会迅速扭转过来的。甚至因为这件事聚芳斋的盛名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一届的斗花大赛到底是要受影响了。白瞎了他特地找来的一株绝世名品。
李长渊正准备开口,突然一个清脆柔亮的小姑娘声音响起,他看过去时,面上就是忍不住露出一抹淡笑,原来这丫头一直在这儿看戏呢。
蓦地,他视线一凝,落在姜容身旁的李歆身上,久久未曾移开。
他心中顿起波澜,这个女子,怎会同祖母那般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若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再看姜容这个小丫头,眉目间同那个女子也是颇为类似,不难猜出两人间的母子关系。
怪不得了,他一见姜容和姜煜两个小家伙就莫名对他们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很可能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关系!
派出去的人还没查探出确切的消息,没想到他到这青霞镇上来一趟倒是先有了线索。
李长渊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之情,想着待会儿如何不着痕迹地套一下话。这时候什么兰草什么斗花大赛都被他给抛到了一边。
众人只听得那一声“等等!”,随后就见到一个清秀灵动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正是姜容。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冒头好吗?可是拦不住意外的发生啊。
就在刚才,她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地上那株兰草的求救信号。当下她心下大震,可是再三确认过后,她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弄错。
那株兰草是真的向她求救了!
莫非这兰草都成了精不成?还能向人求救?这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经历了穿越、空间认主、仙源府、功德值等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但她依然是一个无神论者,她觉得这一切定然有着某种解释,只是她还达不到了解其中缘由的那个层次而已。
但是现在,还有比“听”见一棵草“说话”更玄幻的事情吗?
有吗有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是为了获得功德值也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好,或许还连带着有那么一点想帮助李长渊的心思,总之她站出来了。
姜容走到那株兰草面前,蹲下身轻轻抚了下它的茎叶,这才转头对谢明思道:“这位大叔,这棵草你还要不要了?”
谢明思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豫,本来事情都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了,眼看着聚芳斋就要完了,这怎么突然又跑出来一个小姑娘?
但是看着姜容长得玉雪可爱的,他也不好过于斥责,还是回答了她:“一棵废草,我还要做什么?”
“大叔当真不要了?”姜容再次确认道。
谢明思不耐烦了,这谁家的小孩儿啊?听不懂人话还是怎地?
他摆摆手一脸厌恶道:“不要了不要了。”
“那大叔卖给我可好?”
闻言众人哗然,这小姑娘干嘛要买回去一株没什么用的野草啊?不是有钱人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吧?
谢明思也是有些惊讶,不过现在这株兰草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卖出去倒也不妨。
不过,“我可是花了两百二十两才从聚芳斋手里将它买下来的,小姑娘,你拿的出来那么多银子吗?现在我也不要你二百二十两,毕竟装花的盆都给摔碎了,你若是拿得出来二百两银子,我就卖给你。”
姜容当即就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百两银子面额的银票,递给了谢明思。
他接过来一看,没错儿,确实是二百两银票,还是从县城里泰丰钱庄出来的。
他不由狐疑地向姜容看去,这一出手就拿得出二百两银子,可见不是寻常人家里出来的。只是镇上那几家大户里他也没见着这么样一个小姑娘啊。
难道是从县城那边跑过来玩耍的?
不过管他呢,银子得到手才是真的。
然而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谢明思收起银票来,看着李长渊道:“聚芳斋的东家,如今可要如何给我们谢家一个交代?”
李长渊还未发话,姜容就道:“什么交代?这位大叔,聚芳斋又没有卖给你假货,你还要什么交代啊?”
☆、第三十五章 打赌
谢明思简直气笑了,感情这小姑娘是聚芳斋找出来的托儿,故意来捣乱的吧?
“难道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小姑娘你都没有看到?这株根本就不是什么兰草,只是一株杂草而已!”
“谁说它是杂草啦?它分明就是一株兰草!你自己认不出来就不要污蔑人家聚芳斋!”姜容振振有词道。
见状,李长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退到了一边,将位置让给了她。
“你,你这小姑娘,我不跟你狡辩,你站到一边儿去。这是我们谢家和聚芳斋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哼,说不赢就不说,分明就是你心虚!”姜容抬起下巴,看着谢明思的眼神要多鄙视有多鄙视,将一个娇俏蛮横的小姑娘形象扮演得是淋漓尽致。
“我心虚?哼,既然你说它是真的兰草,那怎么我买回去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它开花?
“如今可正是春兰的花期,我家里给它提供的肥力与温度没有不适宜的,可它连个花骨朵儿都没长出来!可见它根本不是什么兰草,就是一株糊弄人的杂草!”
“呵,大叔你可真是搞笑!你也说了如今正是兰花的花期,可这花期还没过去呢你怎么就料定它不能开花啦?更是以此否定它就是兰花,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要是以后那池子里的荷花晚开了一天两天的,你就要说它不是荷花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花花草草的么,那花期哪里就有那么准了?别说是晚开个一天两天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足为奇呀!
这谢家,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是眼看着自家在斗花大赛上又无望夺魁了才想出这么个招儿了吧?亏的他们刚才还为谢家叫屈呢!
这分明就是他们自个儿演的一出好戏啊!
这谢家,唉,真是没救了。
众人纷纷摇头。
谢明思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这天杀的贱丫头,真是可恨!竟敢跑出来坏了他的好事!他直直地盯着姜容,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不过没等他做出什么来,一个人影就晃了过来挡在了姜容身前,正是萧珏。而李长渊也上前了一步,隐隐护着姜容,看着谢明思的眼神冷了下来。
被萧珏和李长渊两人看蝼蚁一样漠视人命的眼神盯着,谢明思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等到两人终于将目光移开时,谢明思才蹬蹬蹬猛地后退几步,心中升起无限的惊恐来,他们谢家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谢明思沉了下心神,话题又说回到地上的兰草身上。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难道我谢家会弄不清楚它到底是晚了花期还是根本就无法开花吗?这分明就是一株杂草,你就不要在这里狡辩了。”
姜容心里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我若是让它开出花来呢?”
“那不可能!”谢明思断然否决道,说的很是肯定。
他怎么就这么肯定了?难道有什么东西能够令得花卉无法开花的吗?一旁李长渊看着谢明思的眼神若有所思。
“呵呵,大叔怎么就这么肯定了?我们就来赌一场如何?”
“怎么赌?赌什么?”
“就来赌这株兰草,今日我不仅能让它开花,还能带着它去参加斗花大赛!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算是我输!但如果我做到了的话——”
不等姜容说出后面的话,谢明思就冷笑一声道:“那我谢家就将宝华园双手奉上!”
宝华园!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谢家起家的根本啊。
那座园子面积不是谢家众多园子里最大的,但却绝对是品种最齐全、珍贵品种最多的,里面种植着谢家自发家以来培育收集到的所有珍稀花卉品种,就是放到整个大祁朝,那也是独一份儿的。
说是价值千金亦不为过,没想到谢明思竟然舍得将这样一座园子拿出来当赌注,是笃定自己根本就不会输么?
“我谢家的宝华园价值不消我多说,小姑娘你又能拿出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来呢?赌注赌注,这价值得对等才公平嘛!”谢明思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容道。
“不知道这个够不够呢?”姜容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珠子足有她的拳头大,就是在这大白天里,也散发着明艳柔和的光芒,想必到了夜间,那定然更是会光芒大绽!
“嘶!这是夜明珠吗?怎么会有这么大颗的?”
“传说我们大祁朝国库里有一颗别国进贡来的夜明珠,足有鸡蛋大小,那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若这一颗当真是夜明珠的话,那得值多少座城啊?”
“绝世珍宝啊!这小姑娘怎么拿得出这样一件宝贝?”
“不会是偷的吧?”
“偷?从哪里偷?谁还能有这样一颗稀世奇珍?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不得重重防备着,还能叫一个小姑娘给偷了去?”
“嗯,说的也是。那这宝贝就是小姑娘自个儿的了?”
“说不定是她家大人丢给她玩儿的呢!”
“那小姑娘得来自什么样的一个家族啊?连这样的夜明珠都能随便给一个小孩子玩儿!刚才看她随随便便就掏出两百两银票来,我就看出来这小姑娘身世不凡了。”
“谁说不是呢。”
糟!她好像做了一件错事儿。
听见众人啧啧惊叹的议论声,姜容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她实在没想到一颗夜明珠就能引发出一阵狂潮来。
都是经验主义害的人!以前看那些小说还有电视啥的,动不动就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什么宝库内壁上镶嵌着数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原来都是骗人的!
而且私心里,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一颗夜明珠有多么珍贵难得,毕竟在她的空间仙源府里,2点功德值就能兑换来一颗。
结果咧——现在她不就拿出来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姜容不禁朝自家娘亲看去,深怕在她眼里看见对自己的责怪和怀疑,却发现她虽然也面露惊容,但看着自己的目光依旧清润柔和,并未曾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她心里就大松了一口气。
而萧珏和李长渊两人就更是表现得平常了。也许在普通人眼中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属于稀世难求的珍宝了,但他们若想要还怕弄不到手?
看见姜容手中的珠子,谢明思是两眼冒光,那光芒都能和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有的一拼了。
“你的赌注就是这个?”他两眼紧盯着姜容手上的珠子,生怕她再收了回去。
姜容点头,谢明思立时大笑出声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还得请一个中人来做担保才行。”
可是请谁做中人呢?那人须得德高望重,须得两不相帮,青霞镇里有这样的人吗?
“哈哈,若是两位不嫌弃,那么就由老夫来做这个担保如何?”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将出来。
“郑老!”有人惊呼出声。
“是那个‘一言动京都,位至上九卿,名花诗圣手,解甲田园侯’的郑老?”
“除了他,还有哪个郑老?”
“我滴个娘哎!竟然有幸见到郑老一面,回了咱村儿可得羡慕死那群老头老太们!”
“快,咱得多瞅瞅,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不是?竟能引动郑老来当中人做担保,这个赌可得出名出大发了!”
“想必不出明日,这事儿啊,就得传开喽。不过传言哪有现场看到的来得真实刺激?这一回花神节可真没白来!”
“确实,一个宝华园,一个夜明珠,自此可就要天下闻名啦!”
李长渊看见走出来的郑老,眼神几不可查地闪了闪,待到郑老走到近前,他才向他淡淡颔首,唤了声“郑老”。
郑老摸着胡子笑了笑,道:“渊小子,你这小小的聚芳斋,今天可真是‘群芳荟萃’呀!哈哈……”
李长渊就是一笑,“郑老您这可不是将您自己也说进去了么?”
“那是,我老人家也来凑个热闹。”郑老丝毫不介意李长渊话中的调侃,反而颇为沾沾自喜道。
转向姜容,郑老目光颇为温和道:“小丫头,来,老头子我给你做这个担保,将你的夜明珠暂且交给老夫保管吧。”
姜容对这个慈和洒脱的老人家很有好感,冲着她甜甜一笑,就将手中的珠子给出去了。
“小丫头,就不怕老头子我将你的宝贝给昧下喽?”郑老摩挲着手中的珠子,逗着姜容道。
姜容眨眨眼,您这么逗我一个小姑娘玩儿真的好吗?
她故作疑惑道:“都说您是‘一言动京都,位至上九卿,名花诗圣手,解甲田园侯’的那个郑老,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大人物,难道还会昧下我的一颗珠子吗?”
☆、第三十六章 往事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郑老朗声大笑,声音足可震天,可见其欢喜之情。
不过面对谢明思的时候,他可就没有那么平易近人了,只觑着他道:“你的赌注呢?也拿过来吧。”
郑老,您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啊,这样区别对待真的不怕被人说道说道吗?
若是真的怕被人说,郑老也不会活得这般洒脱了。活到他这个年纪,什么声名利禄都看得淡了,还在乎别人什么说法?
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家伙了,只图个欢喜自在。
早在定下赌约的那一刻,谢明思就遣了另一个小厮福平回去取了宝华园的一应地契来。这会儿立刻就双手奉给了郑老。
他本还想着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好生瞻仰一下郑老的风姿,结果就被他老人家大手一挥赶走了,“好了,赌约已定,只等到下午未时结果就自见分晓。到那时你再来吧。”
谢明思踌躇着,郑老眼睛一瞪,“怎么,你不相信我这老头子?”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您老人家呢!只是……”
姜容“呵呵”一笑,道:“郑爷爷,他哪儿是不信您呀?他是不信我和聚芳斋呢,怕我们动什么手脚!比如说,悄悄地将这株兰草给掉包了,是不是这样啊大叔?”
谢明思被说中了心思,讪讪一笑,却并不否认。和郑老的面子比起来,自家的宝华园才更重要好吗!
“那你说要如何?”郑老问他。
谢明思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绸布袋子,从里头拿出来一块拇指大的印章,道:“这是我的私人印章,谁也无法作假,我现在在这株兰草的叶子上戳一下盖上印鉴,若是到了下午这印鉴还在,那么就说明它还是原来那株。”
“嗯,办法不错,你盖吧。”姜容点头应允。
这没什么好不答应的,若是拒绝的话,到时候赢了也会被这人抵赖,说是他们作假了。
只是,“你真的能确定你这印章独一无二,无人能够仿冒吗?”姜容再次确认了一下。
说到这一点,谢明思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得意洋洋的神态,“那是自然,可以说我这份印章那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谁也别想仿冒。就算仿也仿不出来。”
“那就好,别到时候结果出来了你不相信。”
谢明思轻哼一声,“愿赌服输,我谢明思可不是那没赌品的人。”
见李长渊郑老姜容等人都进了聚芳斋,众人也没什么热闹好瞧了,便都纷纷散了。不过嘴里依旧在议论着接二连三发生在聚芳斋门口的事儿。
一进门,姜容就赶紧对李长渊道:“李叔叔,你能给我找一间单独的屋子吗?”
“你叫我什么?”李长渊神色很是不善的盯着她,“昨天不还唤我‘哥哥’的么?怎么今儿就变了?真是个善变的小家伙,这样可不好。”
姜容无语,现在是纠结称呼问题的时候吗?能不能关心一下事情的重点!虽然说她确实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为了膈应下他,不然她心里不舒服。
明明没想要帮他的,可结果却还是帮了,这让她心里有点别扭的不甘心。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住自己。
好在这里还有一个明白人,郑老一听就道:“小丫头是不是已经有了让它开花的法子了?”
姜容点头,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是郑爷爷聪明,不像有的人,就只会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计较。”
说着还斜了某个“只会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计较”的人一眼,那意思不要太明显。
李长渊忍不住磨牙,好啊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编排起我来了!迟早要收拾你一顿!
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
见着李长渊吃瘪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郑老先是惊奇了一阵,继而很没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他不断摇头,“哈哈,没想到渊小子你也有今天呐!真该叫斋老头来看看,让他头痛无比的长孙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哈哈……”
李长渊干脆不理他,就当做没有看到,直接吩咐了李德全,“带她去扶风院。”
李德全不由一怔,扶风院可是公子偶尔路过这里时下榻的院落,寻常除了公子自己和他身后常年跟着的侍卫墨川,其他人都是不许进入的。怎么这一回竟允许这个小姑娘进去了?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疑惑,公子既然吩咐了,那他照办也就是了。
然而下一刻一个声音响起来,“我也去。”却是一直跟在姜容身边的萧珏。
姜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对。
李德全为难地向公子看去。
李长渊正端过一杯茶盏,漫声道:“我那院子可不是什么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
萧珏眸子眯了一瞬,李氏一族嫡长孙李长渊,他记忆中有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毕竟上一世他跟自己可不是一辈的人,又不在一个圈子里,自然没有什么联系。
没想到这一世倒是早早地就遇见了。
萧珏伸手搭上姜容的肩膀,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眼神暗含挑衅地看过去,缓声道:“我不放心阿容的安危,作为她的未婚夫,自然是要一步不离地跟随在侧,好照顾保护她的。”
“噗——咳咳,”李长渊刚喝下去的茶水竟是一口喷了出来,他可从来没做过这么有损形象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个。
“你说什么?小子可别乱说话,阿容还这么小,哪里就有什么未婚夫了?”
李长渊很是不豫地盯着他。
郑老也是满眼惊奇,不过他目光在三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嘿嘿”笑了两声,便继续端坐着看好戏了。
萧珏也不理他,只低头看着姜容,半是威胁半是哀求地道:“阿容,你告诉他。”
姜容心里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儿,萧珏啊萧珏,你要不要走一处就说一处啊?搞得好像我们真的是未婚夫妻了似的。
可是,她又没法儿真的反驳。只能沉默不语。
李长渊自然就当她是默认了,又转过头看向李歆,“这位……是阿容的母亲吧?”
李歆点头。
李长渊道:“那我就唤你阿姐吧,看你的年纪应该要比我长上几岁,你应该不介意吧?”
李歆摇头,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看着颇为亲切,便也由着他了。
郑老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歆,因为她一直没有出声,且怀里还抱着个婴儿,郑老也不好多盯着她看,之前只扫过一眼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是没有具体看清她长得什么模样。
这会儿看见了她的面容,郑老一向处变不惊的眸子里也出现了波澜,这个年轻妇人怎的和弟媳妇生得这般像?
他口里的弟媳妇就是他之前提到的斋老头的老婆,斋老头全名李容斋,郑老全名郑景瑞,两人是打小的交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因此一直以兄弟相称。是以李容斋的夫人章氏也是他的弟媳了。
而李容斋便是李长渊的祖父,说起来郑老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郑老常到李家走动,自然也是见过章氏不少回的。这乍一看见李歆,还以为是见到了年轻时候的章氏呢!可见两人的相貌是像足了十成十的。
老友家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章氏年近四十的时候意外又怀了一胎,生了个女儿,被斋老头和章氏老夫妻两个爱得跟个什么似的,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只是章氏到底是高龄产妇,当时生产的时候着实吃了一顿苦头,生下来的小丫头也弱得跟只小猫儿似的,那哭声细得跟蚊子哼哼一般。
当时都说养不活了,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亲骨肉夫妻两个哪里肯放弃?
后来还是观云大师给指点了一条迷津,说是将女孩儿打小养在人烟稀少之处,让她少接触红尘世情,与人世少沾染上因果,这样心思也就纯澈无垢。心思少,也就容易养活了。
后来他就再没见过那个女孩儿,也不知道被李家送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再后来却是说找不回来了,章氏为此大病了一场,日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
还未至古稀之龄的人,如今倒有一大半的日子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郑老就听见李长渊问李歆道:“阿容可是真的与这位订下了婚约?”
李歆也是不说话,面有不舍为难疑惑等种种神情闪过。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李长渊便沉默了,再看萧珏的眼神就颇为不善了。
若是他的猜测为真,阿容的娘亲当真是自己那位失踪已久的小姑姑,那么阿容可就是自己的小表妹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小表妹,竟然已经许了人家?还是这么个臭小子?当真是岂有此理!
“我不同意。”李长渊脱口而出道。
除了知道往事猜出了些什么的郑老察出那么几分味道外,其他人都睁大了眼睛朝他看去,实在是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立场说出这话的。
人家小姑娘的亲身母亲都还在这儿坐着呢,怎么就轮到他来说“不同意”了?太过越俎代庖了吧?
☆、第三十七章 极品
说完之后李长渊也意识到不妥,不过他说出去的话向来就没有收回来的,所以他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同意。”
大家都没有理会他。
姜容直接就拉着萧珏催着李德全带路了。李歆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又回头去哄着平哥儿玩儿了。
阿澜和姜煜两个压根儿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一进了聚芳斋便到处看来看去,这一丛杜鹃花上闻一下,那一朵牡丹上嗅一下。末了蹲在一株白玉兰前,脑袋挨着脑袋对着花儿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两个年龄相差近十岁的人,相处起来竟然意外地合拍。
估计是脑回路的构造差不多吧。
众人各忙各的,唯独剩了李长渊一人坐在那儿生闷气。
姜容将兰草重新安置在李德全拿来的一只花盆中,没管一边站着的萧珏,拿出来一只小瓷瓶,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滴出一滴液体来。
这液体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兑换的灵液,她自己用了两滴,一滴给稀释在了茶水中,如今已经给李歆和姜煜、平哥儿三人喝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了七滴。
她之所以笃定自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令兰草开花,所恃的便是这空间里的灵液。
之前已经说过了灵液对于人的好处,其实对于植物而言,灵液同样效果显著,有促进生长、增强生命力、提升品质的奇效。甚至如果给一株植物长期浇灌灵液的话,许是还能让其生出一丝灵智来呢。
滴下第一滴时,兰草的叶子很快就变得精神了许多,如雨后洗过了一样,叶姿幽雅潇洒,碧绿清秀,亭亭然,肃肃然,还未开放便已有了那么一股子君子之风。
兰草上传来一股喜悦欢快的情绪,叶子轻轻动了下,似乎在向姜容道谢。
姜容一笑,继续滴下第二滴,上面迅速结出来一串小巧可爱的花骨朵儿,秀丽莹然。
但是它竟然还没有开花。姜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她服下一滴灵液都还有些承受不住,没想到这兰草用了两滴竟连花都没有开出来。
难道是有什么缘故?她凑近了花盆往里看了看,结果看到里面的土竟然呈现出一种黑褐色来,分明就是从兰草体内排出的毒液!
怪不得了,之前谢明思那般笃定她无法让兰草开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竟是不知道给它喂了什么毒药,才导致了它无法盛开!
这也就是遇上了拥有灵液的她,不然别人还真无法解决。
姜容便又滴上了第三滴,这一下子兰花彻底盛放了。
花朵如同夜幕中绚烂的烟火次第绽开,你方开罢我方登场,花瓣婀娜轻颤,层层舒卷,宛若盛装出场的各色美人,在人前终于露出她们那各擅专场的芙蓉娇颜。
白的如天山雪,红的似地狱血,黄的若晨曦暖阳,绿的如万里碧空,紫的若琉璃水晶,墨的如妖娆夜色!
其花色竟然不止一种,而是包含了好几种!细数下来,有深红、浅黄、雪白、翠绿、亮紫、墨黑及复色,每一种颜色都艳丽耀目,纯粹无暇!
却并不显得杂乱,反而排列得颇为井然,颜色是由浅到深逐层向外递进,充满了高低错落的层次感。
每一朵花花形都要比一般的兰花来得大一些,各个容貌窈窕,风韵高雅,看着晶莹玉润,水灵可爱,花瓣上仿若透着一层微光。
更兼其香味浓纯,沁人心脾,闻之整个心神都为之一清,有种涤荡人心的力量。
当真是绝世极品!
便是萧珏这样对花卉明显无感的人,也被这种举世罕见的美丽所震撼了。就更别提姜容了。她巴不得将花盆都整个搂进怀里时刻抱着才好。
萧珏看着两眼亮晶晶使劲盯着兰花瞧的姜容,目光是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柔和。
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是有办法的。
看了好一会儿,姜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救了这株兰草,竟然有了一笔功德值入账,足有35点!
看来她原先对于功德的理解还是狭隘了,积德行善不一定非得针对于人来说,其他的草木生灵同样有生存的权力与价值。若是救下它们,同样也算是积了功德。
姑且就当这功德值是老天爷赐予的罢。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老天爷眼中,万事万物都是同等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人类自然也没有他们自以为的那样高尚。草木也并非无情。
像面前的这株兰草,它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寻常11 人听不见看不见罢了。
而她呢?冥冥中她或许是一个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才得以接触到常人所无法接触到的世间的另一面,见识到许多不一样的精彩。
至于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她又何必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便是。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姜容将兰草收进了空间,动作轻松自然,第二次看到萧珏还是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次他非要跟来,就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让姜容能够安心做她的事情。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他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所幸这一次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两人重新回到前厅,姜容对李长渊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院子,你也不行,不然兰花盛开失败了,可就不要怪我。”
她的神色很是严肃凝重,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依照她说的来。
若非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萧珏怕不也要被她给哄骗过去。他心里不禁暗笑,真是调皮的小姑娘,不过他喜欢。这种事情独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感觉,不要太爽哦!
李长渊点头,看了眼李德全,李德全忙连声答应了,“小的一定让人看紧了院子,保证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郑老惊奇地看着姜容道:“小丫头,这么快就好了?”
姜容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有我出马,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们就等着下午大吃一惊吧!”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志得意满的小丫头。
“哦,对了,斗花大赛的奖金是多少银子?”末了她又问道。
这事儿李德全最清楚,便由他来答了。
“斗花大赛只取前三名,第一名魁首状元花奖励一千两银子,第二名榜眼花奖励八百两,第三名探花花五百两。”
“那拿去参赛的花还能拿回来吗?”
“自然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姜容就放心了,要是拿去就拿不回来了,那她宁愿不去参加那个斗花大赛。在她眼里,一千两银子是很多啦,不过她又不是赚不到。但是那盆兰花就不一样了!
不仅已经自行生出了一丝灵智,经过灵液的一番浇灌后,开出来的还都是变异花啊有木有!她敢打包票,这绝对是大祁朝的独一份儿了!
这等稀罕的绝世极品,千金也不换!
见状,李长渊不禁道:“你还打算拿着它去参赛不成?”
姜容撇嘴道:“怎么?不行啊?我告诉你,等你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时一定会大吃一惊,记得到时候保护好你的眼珠子,可别掉下来!”
经她这样一说,李长渊、郑老两人的胃口不由完全被她吊了起来。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着,生生急得两人抓心挠肝的,恨不能斗花大赛立马就举行才好。
他们从未像这一次这般如此期盼斗花大赛的到来。
接下来,一行人又继续开始逛街了,只不过这一次又添了三人进来,那就是郑老和李长渊,以及李长渊身后形影不离的墨川。
有了三位男士的加盟,李歆姜容等人都被护在了中间,和拥挤的人群完全隔离开了,自是感到更加安心自在了。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未时左右,万众瞩目的斗花大赛即将开始!
所有人都朝着镇子中央的平台涌去,不管是街上的,店子里的,还是家里的,镇外的;不管是平头老百姓,贩夫走卒,还是富商大贾,高官贵人,在这一刻,他们都只为着一个目的,那就是——观看斗花大赛!
平台高约一丈,长宽俱都不少于十数丈,乃是镇上集资特意为了每年的花神节斗花大赛而修建起来的。其上雕刻有云纹祥瑞,奇花异草,正应了花神节的好兆头。
此刻台子北面摆放着九张桌椅,这是为斗花大赛的九位评委们准备的。在台子后面还有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屋,一来给那些参加斗花大赛的人休息,二来可以安置他们参赛的名品花卉。
若是放在外面的话,那些花啊草啊的难免会被太阳晒得蔫耷耷的,破坏了品相。再要是不小心给谁破坏了,那也不美。
棚屋中,众人都用黑框子将自己的花卉给盖住了,不让别人看见一点眉目。姜容同样如此。
因为除了参赛人员之外,其他人都不允许入内,所以萧珏就暂时在外面等着她。
☆、第三十八章 大赛
萧珏有这般守规矩么?当然不会。只是姜容不想搞特殊,所以就将他劝出去了。不过也是因着有李长渊在,萧珏才会答应了。
他虽然和李长渊看不对眼,但是李长渊对姜容的关心和在乎他还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有李长渊在,他也不用担心姜容会出了什么意外。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将姜容一个人留在里面?
至于李长渊,他这次是代表聚芳斋来参赛的。往常他根本就不会参合这些事情,不过因为姜容要来,他也自然陪着来了。
有小姑娘陪着,他倒是没有觉得时间那么难熬。
不过正所谓冤家路窄,谢明思竟然也被分在了这个棚屋内。他目光不时向这里飘过来,多是落在姜容面前的黑框子上。
想必心里正怀疑着姜容是否真的令得那株兰草开花了吧?
看着李长渊和姜容两人老神在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谢明思想到自己之前滴在那株兰草上的秘药,心里的不安与怀疑就迅速退去,反而充满了笃定。
那秘药可是谢家特意从西域胡商那里弄来的,唤作“花殇”,名字虽然起得好听,但却是极为厉害的一味毒药。最初是用在人身上的,能够抑制一个人的生长,让人永远也长不大。
并且这作用不可逆,也即是说,这药没有解药!
而用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说牲畜草木等,效果自然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加明显。因为牲畜草木的抵抗力自然无法和人相比。
那一小瓶子花殇,可是花了谢家不少银子。不过为了能够击败聚芳斋,重新拿回魁首“状元花”的称号,挽救自家一落千丈的生意,还是很值得的。
除了聚芳斋,其他参赛者不足为虑。所以只要将聚芳斋挤下去,谢家就能上位。
到时候他谢家还会是以前那个以培育珍品名品花卉闻名的世家,落下去的生意自然可以再起来,到时候还怕赚不到银子么?
本来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偏偏跑出来个坏事的臭丫头!不过没关系,只要那株兰草开不出花来,聚芳斋的名声注定是要臭到底了,还有什么脸来参加斗花大赛?
以后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光顾他家的生意。不怕花了银子买回去一株野草么?
而且,还能从那臭丫头手里赢回一颗稀世珍宝。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想到此,谢明思心情颇为愉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希望斗花大赛那一刻的到来了。
李长渊和姜容两人的镇定自若此刻看在他的眼里,就变了装模作样故作镇定。
他眼中划过一抹冷笑,到时候就看那臭丫头怎么哭!他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让滴了一整瓶花殇的兰草开出花儿来!
此刻,在台子四面八方都挤满了人群,还有人陆续向这里赶来。人群中还有小贩们在穿梭着兜售瓜果点心等物。
一切都显得喧嚣热闹,喜气洋洋。
终于,众人满心期待的斗花大赛正式开始了!
镇长朝着人山人海的群众讲过话之后,又郑重将各位评委轮番介绍了一遍。而郑老赫然在列。
郑老那是多有名的人物啊,在大祁朝可谓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上至王公大臣,下到三岁小儿,就没有一个没听说过他的。听此次斗花大赛竟然还请到了大名鼎鼎的郑老做评委,众人都沸腾了。
本就热闹至极的斗花盛会,再次掀起了一阵狂潮。
很快,就轮到了真正的斗花环节,被念到牌号的人依次从棚屋中走到台子上,将盖在花盆上的黑框子揭开,露出里面花卉的庐山真面目来。
五个人一组,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珍品花卉在台子上走上一圈,向观众和评委们展示一番,继而对自己的花卉做一番简单的介绍,让人知道自己拿出来的是个什么品种的花,唤什么名儿,产地何处,有什么典故之类。
五个人依次说完了,再依次从评委们面前走过,由他们给自己的花卉做出评价。
花卉的评价一共有九等,分别是上上等,上中等,上下等;中上等,中中等,中下等;下上等,下中等,下下等。
评委们将从花的花形、花色、花味以及花的整体来做评判。最后再汇总,评价出最出色的三盆来。
此次来参赛的一共有十组五十人。其实最初参赛的远非这么点人,只是经过轮番淘汰后,将那些滥竽充数的、品相不怎么样的都给剔除出去了。现在剩下的这些,起码从品相上来说都还过得去。
看着是赏心悦目,闻着是沁人心脾。
有“篔筜竟长纤纤笋,踯躅闲开艳艳花”的牡丹、“婀娜花姿碧叶长,自然香在有无中”的幽兰;有“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的玉兰、“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艳艳锦不如,夭夭桃未可”的芍药;
有“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的海棠、“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的山茶;有“谁移琪树下仙乡,二月轻冰八月霜”的琼花,“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蓉芍药皆嫫母”的丁香……
每一盆都芳华无双,意锁千重。
一盆盆好看的花儿从眼前飘过,就似那衣袂飘飘的天香美人儿款摆腰肢从眼前轻轻走过似的,众人看得是如痴如醉,目眩神离。
只觉得这一盆极好,那一盆也不差,根本就无从取舍。所幸他们不是评委,不需将那些花儿评选出个眉眼高低来。
他们只管看花赏花爱花,享受这难得的花容盛会便是了,其他的不与他们这些看客相关。
然而,当谢明思的花现出来时,众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呀,这是什么花?怎么从不曾见过?”
有对花比较了解的人就道:“应是兰花,看那叶形就知道了,只不过这好像是一种新品兰花,和以往的那些兰花大有不同。”
“兰花?莫非谢家培育出了一种新品兰?”
看着底下各种惊奇的人们,谢明思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努力压平了声音朗声道:“没错,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这就是一株新品兰花,乃是我谢家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培育出来的,其名唤‘祁宫荷’!”
“祁宫荷?这谢家好大的心思啊,竟然冠以我大祁之‘祁’字,不过倒也贴切,配着那白舌荷瓣花形,很是相得益彰。”
“这谢家了不得呀,不声不响的竟然培育出了一种新品兰花来,可叫人大吃一惊!”
“这祁宫荷看着是不错,但也不见得就比那些已有的珍品兰花出色,但是人家出奇就出奇在这一个新字上,光是这一点,就把前头那些牡丹芍药的都给比下去了。”
“是呀,斗花大赛最初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各地的花农们集思广益、推陈出新么?只是培育出新品种哪儿有那么容易?渐渐地这斗花大赛倒是失了原味,变成了各家花卉争奇斗艳的场所了。”
“如今这谢家该要独占鳌头摆脱万年老二的位置了吧?”
“那也不见得。你看哪次谢家拿出来的珍品不夺人眼目了?可跟聚芳斋的一比,还是落了下乘,最终也只能沦为“榜眼”。我看这次哪,不到最后结果不好说。”
“那咱们还是往下看着吧。”
谢明思手里端着花盆,将‘祁宫荷’往各位评委们面前一晃,就拿到了七个上上等的评价,唯有郑老和另一位霍姓老者给了上中等。
郑老告老还乡之前,不仅官至太傅与御史大夫一职,乃是朝堂里德高望重之辈,私下里,他还是一位花匠巧手。
写得一手好书法,画得一笔妙丹青,还能种得一手好花草,这便是郑老“名花诗圣手”的由来。凡是经了郑老之手培育出来的花木草树,俱都透着一股子难得的灵气,看着就与别家的不同。
郑老的花比他的诗词画作还要来得出名,往往千金难得郑老一花。
所以,他的眼光之高,那是必然的,他给出一个“上中等”的评价,众人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但那个霍老又是凭的什么呢?他该不会是把他自个儿看得和郑老一样高吧?
谢明思心里便是这般想法,他满心以为自家这株新品兰花“祁宫荷”一拿出来,不说得到九个“上上等”吧,那起码也能得着八个。因为郑老那里他无法做准。
但是这个霍老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往年历届的斗花大赛都没见过这人啊。竟然能够一跃而成九位评委之一,和郑老一块儿坐在这里,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啊。
看看其他七位评委是怎么个表现?坐立不安!欢喜不禁!与有荣焉!
再看看这位,施施然坐在那儿,耷拉着眼皮子,像一尊大佛似的,还真当自己是哪个山头的人物了,别人都该捧着他一样!
于是,谢明思不服气了,他跨步走到霍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霍老道:“这位是叫霍——”
☆、第三十九章 墨莲
因为评委的桌子上都放着一块儿刻着名字的木牌,然而这位霍老面前的牌子上就只刻着姓,而未有名。
谢明思肯定是看见了,但是这会儿却又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装模作样在那里找着。
“咦?这上面的名字呢?难道是漏掉了?不应该呀,没道理出现这种疏忽啊!”谢明思作张作致地在那里表示惊奇了半天,这才问道:“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啊?”
霍老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完全当他是空气。
谢明思的这一番做派完全是做给瞎子看了。
不过霍老不搭理他,其他几位评委却是看不下去了。不管这位霍老是怎么成为评委之一的,但既然人家此刻坐在这里,那就代表他有这个资格!
可是这个谢明思是怎么回事?竟然公然表示对评委的怀疑与轻视!他有没有将他们评委放在眼里啊?!
评委之一的潘老出来说话了,“谢大公子,你是对我们的评价有质疑了?”
“不敢不敢,只是我们谢家的祁宫荷乃是兰花新品,可谓是百年都难得一见,却不知这位霍老的眼光是如何高,连这样的珍品都看不上?”
谢明思这话一出,其他评委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这话明着是讽刺霍老,其实更有一层挑拨的意思在里头。
霍老这是没将你们七位放在眼里啊,在他眼中只值上中等评价的花儿,到了你们七位的眼中,却都成了上上等的宝贝。
这不是明着说你们的眼光不行么!结果你们还在这里维护他,人家根本就连一个眼皮子都懒得施舍给你们好吗?
于是,刚才站起来的潘老又坐下了。
谢明思便又将目光转向郑老,殷殷问道:“郑老,您说这事儿?”
得,他这又想来挑拨郑老与霍老两人了。
郑老,您是什么样儿的人物啊,如今在这里坐着担当评委就已经是纡尊降贵了。结果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老头子也想和您一般的评价,这不是借着您老抬高他自个儿嘛!
您可不能忍啊。
谢明思那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那表情无一不在表达着这样的意思。
可惜呀,他自个儿心里头装着一坨大粪,却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
郑老只淡淡一句“我以为霍老的评价很中肯”就把他给打发了。
郑老都发话了,谢明思就是还想再纠缠,那也没脸,只能抱着他的“祁宫荷”灰溜溜下去了。
他这个罪魁祸首挑事儿精拍拍屁股就溜人了,留下几位评委却是颇有些尴尬不自在。因为刚才他们可没有坚定地站在霍老这一边。而且,郑老还说霍老的评价很中肯,那岂不是说他们的评价不中肯了?
哎哟!谢明思这个天杀的小子,刚才真该给他个下下等!
如此一来,几位评委也不好找郑老搭讪凑近乎了。没这个脸呀!
当李长渊出来的时候,评委们的目光便都刷刷的集中在他身上。底下的观众们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何曾见过这么样一位人物啊,原谅他们找不出什么太好的说辞来形容,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
比那花儿还好看。
而如果姜容在这里,定会赞上一声,真真是皎如月下优昙,雅若佛前青莲……才怪!
这厮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无耻之徒。
唉,李长渊一定没听说过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我们的姜容,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自从李长渊将她的匕首讹去之后,这心里的怨气一直都没平复下来呢。
今日又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一回,怨气自然就更重了。
等到日后李氏一族认回李歆,而李长渊也多了姜容这么一个小表妹时,他才悔不当初呀!暗恨自己当时猪油蒙了心。再想将匕首还给人家小姑娘时,却已经晚了。
当然,现在的李长渊哪里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情?
此刻他风姿优雅地走上台,身后两个小厮抬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缸,吭哧吭哧地跟在他后头。
众人不禁疑惑了,这怎么抬上来一个大瓷缸了?虽然那上面绘着鱼戏莲叶间的图景,生动活泼,栩栩如生,线条分明,颜色晕染得当,着实是一幅佳作,瞧来好看得紧。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好吗?今日可是斗花大赛啊,而非瓷器比拼!
下一刻众人就知晓了答案。
只见两小厮将大瓷缸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李长渊上前缓缓将那上面的大黑框子揭开,霎时整个人群便是一静。
在他们的面前,亭亭立着几支翠绿荷叶,荷叶之间,一朵仿佛水墨渲染而成的墨莲静静盛开着,其色玄,而不见丝毫污浊与黑暗,反而给人一种纯净到极点的感觉。
就如那夜空的黑,清净且空灵。
其姿挺展,且艳且鲜;其貌熙怡,傲然独立;其根如玉,不着诸色;其茎虚空,不见五蕴;
其叶如碧,清自中生;其丝如缕,绵延不断;其花庄重,香馥长远;不枝不蔓,无挂无碍。
世间果有这样一种奇花存在!这分明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呀。
众人屏息静气,生怕扰了那墨莲。
一直等到李长渊下去了,众人才恍然回过神来,从刚才那一种超然的境界中脱离了出来,回归了现实。
“啧啧,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奇花。这墨莲,真的存在于世吗?”
“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莲有五色,白、青、红、紫、黄,可从来没听过还有墨色的呀?”
“你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说不定这又是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呢!”
“我就说谢家不一定会赢吧,这不,和聚芳斋这墨莲一比,那什么‘祁宫荷’顿时就成了庸脂俗粉了。”
“确实。难不成谢家那万年老二的名头真的就脱不掉了?都说同行是冤家,遇上了聚芳斋,谢家可是倒了大霉喽!”
无可争议的,聚芳斋的墨莲,得了九个上上等。
看过了墨莲,众人都有一种“此花看过再无花”的感觉,对接下来的斗花大赛也是意兴阑珊,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了。
一波又一波,就在众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丝极清极淡又极为幽冷的花香弥散了开来,在满场的各种花香之中,悠然独绝,极为分明,让人一下子就分辨出了不同。
花香钻进人的鼻子里,让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众人纷纷抬眼看去。
只是那花盆却给盖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瞧不见一点苗头。
这次,出场的正是姜容的这一组。
未见其容,先闻其香,难道是又要出什么极品了?
众人纷纷在心里猜测着。
然而一盆看过了,不是;又一盆看过了,不像。因为那香味还是绵绵不绝、丝丝缕缕的,并没有加重。
终于,轮到了姜容。
看见这么一个小姑娘都来参加斗花大赛,众人不禁纷纷称奇。不一时就有人叫喊出来,“是她!那个在聚芳斋门口和谢家大公子打赌的小姑娘!”
“呀!是她呀!难怪了。这个小姑娘可是能够拿出来绝世夜明珠的主儿啊,难道她真的能让那兰草开花不成?”
“不可能吧,我上午可是看见过的,那株兰花连花骨朵儿都没抽出来呢,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开花?”
“如果没开,小姑娘怎么敢出现在斗花大赛上?”
“或许她是拿了另外的花来代替?”
“那不可能,赌约里明确说了是‘让它开花并拿来参加斗花大赛’,那么现在台上的就必定是上午的那一株。”
“看着小姑娘好像自信满满的样子啊,难不成她真的做到了?嘶,若真是这样,谢家岂不是得将宝华园双手奉上?”
“也不一定吧。那颗夜明珠可是小姑娘随手就拿出来的,想必输了也没甚关系,说不得在我们眼中的绝世珍宝在人家眼中就是个小小的乐子呢。”
“也是,有钱人银子多了就不当回事儿了。夜明珠随便拿出来耍……”
众说纷纭,每个人都将目光凝在了姜容被盖住的花盆上。
终于,万众瞩目的一刻到来了!
姜容素白嫩手搭在黑色框子上,缓缓将其揭开。众人之前闻到的那股独特的幽香霎时加重了许多。但其味反而愈见清纯冷冽,众人只巴不得闻得更多。
当底下的兰花终于显露于前时,众人瞬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脖子仿佛被扼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本以为刚才看见的那朵墨莲就已臻花之极致,说是独步天下亦不为过。
然而现在看到这株兰花,他们才理解了什么叫做“此花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一个是人间墨皇,一个是天上仙子,高下立判。
而一直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就连之前墨莲出现也只是开了下眼的霍老,此刻却是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它,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
郑老等其余几位评委也没比他好上多少,纷纷失态地站了起来,失声了般的看着那株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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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超等
不,这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兰”了,观其形,其色,其味,每一种都颠覆了人们对于兰花的认知。所以,这已经是一株脱离了兰花范畴的全新品种!
不是谢家的祁宫荷那样稍微变异的新品,而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种花,这个世间从未出现的种类。
这株极品花卉和兰花的区别,就像是牡丹与芍药之间的区别一样。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两个花种。
虽然说墨莲也开创了莲花的新高,代表着莲花自此多了一种新的颜色。但是,它始终还是莲花,并没有脱离了莲花的范畴。
但是这株花就不一样了。
乖乖,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了不得!不仅短时间内使得“野草”开花,还把它变成了全新的品种。
这一届的斗花大赛,可真是盛况空前啊!此刻台下的每一个观众心中升起的想法就是一个字——值!
九个上上等已经给了聚芳斋的墨莲,如今可怎么办?明显这株新品花卉是超过了墨莲的,可叫他们如何评价?
霍老首次开口了,意外的他的声音竟无丝毫老年人的暮气,反而如晨钟暮鼓般响亮,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势。
他道:“这株极品花卉,已经超出了寻常花卉的等级,所以应当被评为——超等。”
李长渊、萧珏二人心中立时便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人是个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个绝顶高手,不仅能将气势收敛自如,还能敛尽那股武功高手的气息。
前文已经说了,这一点非是武功大成的人无法做到。
这位霍老,生动地向人们展示了“深藏不露”一词的含义。他气势敛尽时,看着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当他一旦释放出那股气势时,他就瞬间变成一个世外高人了。
对于他给出的“超等”的评价,其他人俱无意见,纷纷点头赞同。这样的极品,不就是为了“超等”这一词而生的么?超等这一评价不赋予它,赋予哪个?谁又有资格承受?
然而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等等!”
众人看去,却是谢明思。只见他三两步窜上台来,径直向姜容身旁的花走去。
他伸出手来,在花叶间胡乱拨弄了两下,那动作直可称得上是粗鲁!等到看到其中一片叶子盖着自己之前印下的私人印章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立在当场,满目不可置信,不愿相信。
霍老和郑老等人看着他那般动作,不禁眼皮子直跳,心口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这可是极品新种啊,谢明思竟然这般粗鲁随意对待!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无礼至极!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该拖下去将那双爪子砍了才是!
不等姜容这个主人说什么做什么,霍老就一个轻身跃了过来,径直来到谢明思旁边,手指并刀向他那双作乱的爪子砍去。
“啊!”谢明思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突然袭击,猛一下不禁痛呼出声。当然,就是他知道了,估计也无法在霍老手下躲过去。
人家那可是绝顶高手,又岂是他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儿能够躲得了的?就算他也学了那么一些武功招式,可拿到人霍老面前,完全不够看好吗!
谢明思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就将手缩了回去,结果下一刻人就被霍老提溜着扔出去了,再不许他靠近这盆极品花卉。
姜容眨了眨眼,乖乖,这又是一个武功高手呀!她这遇上高手的次数会不会太过频繁了?
别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一个,结果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没两天就接二连三遇上了。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运气……
李长渊和萧珏两人眼看霍老冲到了姜容面前,萧珏就要冲出去,却被李长渊给拉住了,“那人身上并无杀气,你急个什么?”
萧珏去势一缓,听见这话却是有了翻白眼儿的冲动,感情不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急是吧?亏得他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个好的,起码看着阿容的目光里有着明显的关切。
可现在他要收回这个认知!自家未婚妻还是自个儿来保护为好,不能指望别人。
看着萧珏还是冲到了台子上,李长渊不禁扶了下额,这小子真是不懂事儿,他一个观众跑到台子上去干嘛?就不能认真当一回观众吗?
真是让人操心。这样冲动鲁莽的小子,怎么配得上他家的小阿容?
李长渊心里颇感惆怅。
却说这边霍老将谢明思扔出去后,对上姜容时立马换上了一副极为亲切和蔼的表情,当然这个亲切和蔼是他自以为的,姜容可不这样觉得。
她觉得,这位高手还是绷着脸皮面色严肃比较好,做出这个样子真的有种猥琐老头哄骗小孩儿的既视感啊有木有!很伤形象的!
“小丫头,这盆花你是从哪儿来的?能不能卖给爷爷啊?爷爷可以给你好多银子哦,银子你知道吗?可以买好多漂亮衣裳好多零食的银子……”
没等他说完12 ,一个人插了进来,正是跑上来的萧珏,他一把将姜容拉到身后,看着霍老毫不留情地拒绝道:“这花不卖。”
霍老眼睛一瞪,“哪里跑出来的小子?没看见我这和人家小姑娘说话呢吗?快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说着就要来一手将萧珏抓过去丢开。
姜容忙从萧珏身后探出头来,“这是我阿九哥,你不许动他!”
她可是看见了刚才这位丢小鸡似的将谢明思一个百八十斤的大男人丢得老远,这会儿还没能爬得起来呢。而她知道萧珏虽然是有武功在身的,但是明显不可能有这位高啊。
要是他也一下子就将萧珏丢出去了怎么办?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萧珏有一个见人就喜欢自称是她未婚夫的毛病,但看在他时刻护着她的份儿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所以姜容迅速出来阻止了。想必看在自己是这极品花卉主人的面子上,这位高手不会不听的。
事情果真如她想的那样,也幸好她阻止得及时,就在霍老的手即将碰到萧珏的那一瞬间,他停下来了,将手收了回去。动作很是随意,就像刚才他只不过伸了下手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漫不经心随意为之的动作,却让萧珏如临大敌。他的身体一直到现在还绷得紧紧的,不曾放松。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无法抵挡。
这人的武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或许在上一世,他还能勉强和这人打个平手,但是现在,却是绝不可能了。
他的拳头不自觉握紧,深恨自己如今的无能为力。如果刚才这人欲对阿容不利,他就是拼了性命也难以护她周全。
这一刻,他变强的决心无比强烈迫切起来。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不然,就连自己想护的人都护不住!
感受到一股来自于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霍老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惊奇。不过他并没在意,少年人嘛,有志气是好事。
姜容感受到萧珏紧绷的身体,不禁伸手将他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掰开,再握住他的手,仰首对他笑了一下。
看着姜容对自己绽放的笑容,萧珏心中涌起的煞气戾气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眼神软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对小儿女的互动,霍老深感煞眼,这是在我老头子面前秀恩爱呢秀恩爱呢?真是有伤风化!
他咳了一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小丫头,你来说说,如果我拿一千两银子买你这盆花儿,你卖是不卖呀?”
尼玛,这斗花大赛的奖金都有一千两银子呢。你一个高手还好意思拿这区区一千两来买我的绝世极品新种兰花?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几位评委过来听见了,也在心里大骂霍老无耻,但是碍于他身上不好惹的气势,却是不好出口。
然郑老却是没有这等顾忌,“一千两银子就想买走小丫头的绝世珍品,霍老头,你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啊?”
听这语气,两人似乎还颇有那么点渊源?
霍老眉毛一挑,却是不跟郑老争辩,只看着姜容道:“那小丫头,你想卖多少银子啊?你说,只要你开得出价来,我就买。”
姜容甜甜一笑:“我阿九哥说了啊,这花不卖,多少银子都不卖。”
说完也不管霍老了,转身抱着花盆和萧玦下去了。
自此,今年的斗花大赛落下帷幕,不过大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颇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姜容看着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来的某人,脸色很是不善。
“李叔叔,你做什么要跟着我们回家啊?我家很破的,既没有好吃的招待你,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你一定会嫌弃的。如果你现在下车那还来得及。”姜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李长渊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阿容家呢?就算吃得不尽心住得不如意,但只要看着阿容这张桃花似的小脸蛋儿,我就会心情舒畅得很,其他的那都不重要了。”
尼玛,你这是在调戏老娘吗!萧珏,上!你不是向来以我的未婚夫自居吗?现在就是你出力的时候了!
☆、第四十一章 温馨
姜容转向萧珏,睁大着眼睛满脸殷切信任地看着他。
而萧珏也不负她的期望,毫不犹豫地就为她出头了,只是这做法,是不是有那么点趁火打劫啊?
只见萧珏一把将姜容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心柔声道:“乖,咱不理会那讨人嫌的,无视他就行了。”
姜容心里默默流起了宽面条,她这是才出狼窝又进虎口啊。不对,怎么能这么形容呢!应该说是……唉,总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专爱欺负她小姑娘家家的。
李长渊看着对面两人相依相偎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得不行。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但是,他现在却是没什么身份立场能够去指责什么。也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李长渊默默地阖起眼皮子,闭目养神去了。
而作为家长的李歆,才将怀里兴奋欢闹了一整天的磨人小东西给哄睡着了之后,一抬眼就看见了萧珏将姜容抱在怀里那伤眼的一幕。
但是看着姜容莹白恬淡的侧脸,似乎已经睡着了。也是,今天也折腾了一整天了,逛街、打赌、斗花赛,这些哪一件不是颇费精力的事情?阿容应该早就感到累了。
算了,还是不要叫醒她了。就只这一回吧。
李歆却是不知道,事情一旦开了头,再想收回去可就难喽。
这次赶车的换成了墨川,因为后面还跟着一辆装着姜容几人买的东西的马车,所以他刻意将速度放慢了,好叫后头的马车能够跟得上。
这一次青霞镇花神节之行,姜容一行人可谓是收获颇丰。
姜煜、阿澜以及玉珠三个没心没肺的就不说了,一整天都玩儿得非常开心,简直是乐不思蜀,心情一直都处于极度亢奋之中。这会儿坐在马车里还在讨论回味着。
尤其是阿澜,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行走在人群中,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那种置身于喧嚣人群中而不必有任何担忧害怕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他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回过神来。
李歆也因着这一回而心情开朗了许多,连失魂的症状都几乎看不出来。在镇上大夫那里看过之后,大夫都没有给她开药,只说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只消将心情放开,少思虑,这病就能自个儿好起来了!
这一点让姜容高兴不已,相信以后每日里只要辅以稀释的灵液调养身体,再将爹爹找回来一家团圆,阿娘的病就能彻底痊愈了。
至于萧珏,前世一直都过得挺冷清的,就是有什么热闹他也没那心思去凑。纵使热闹到了他面前也变了样,他那心里没个热乎劲儿,自然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来。
而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只要有姜容在身边,那就时刻都是好的。他本身先就从心里热乎起来了,看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今日街上那样拥挤喧嚣的场面,他都没有觉得厌烦不耐。
这一整天都是无比鲜活灵动的。自然也让人心情颇为愉悦。
而姜容就更不用说了,这一行收获最大的就要数她了。
宝华园、斗花赛的一千两以及那盆救下来的兰草,这样样都是大收获。对了,还有因为救下兰草而获得的功德值!这才真正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想一想她就乐得不行,足足35点功德值啊。这得从空间里兑换多少好东西啊。这个一定得好生规划一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想到一出是一出地给花用了。
不过说到这盆兰草,姜容差点都带不回来了。要不是有李长渊使人拖住了那个霍老,他们说不定都脱不了身。
也因此才叫李长渊找着了机会跟他们一块上了车。
人家好歹帮了自己,姜容也不好坚持要将人赶下去。
而且,李长渊做的还不止这一点。
要知道姜容这一次在青霞镇上出的风头太大了,又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又是绝世珍品的新品花卉,身上还揣着宝华园的地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样不引人注目不惹人垂涎?
要不是有李长渊的安排与掩护,现在铁定不知道多少人跟在他们的马车后头呢!为啥?不是打劫就是打劫!
这些还不是最动人心的,最动人心的还是姜容竟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培育出一株极品新种来!
这种能力太过骇人听闻了!说出去世人都不会相信。但是今日青霞镇上那些目睹了姜容与谢明思打赌经过的人必定是信的。
若是叫一些有心人知道了这事,说不得还会引发出什么祸端来。
所以李长渊暗中吩咐了李德全,让他四处散布流言,将这件事往大了说,说得越夸张越好。比如说青霞镇花神节这一日有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够使得兰花当场开花!又或者说她能够凭空变出一株兰花来之类的。
总之流言传得越夸张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真相掩盖下去。最后就算真的有人听到了真相也不会当真的,因为真相也很夸张好吗。
当然,这里面要注意几点,第一个就是不要提及小姑娘的容貌,第二个就是尽量将姜容从那个赌约里面摘出来,换上聚芳斋。
为了姜容的安危和名声着想,李长渊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自然,这些暗地里做下的事情,他都没有告诉给姜容知道。
小姑娘只要快快乐乐的就行了,这些事情不消让她操心。
回了家,姜容将兰蓉花,也即那盆新品变异兰草放在了窗台下。
“兰蓉花”这个名字是姜容在半路上给起的,她想着这株花儿已经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灵智,也算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个体了。又因为脱离了纯粹兰花的范畴,须得有一个新的名称才好,以纪念其新生。
而“兰蓉”中的“兰”之一字,自然就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由兰花变异而来的了,这是不变的事实。“蓉”则和姜容之容是谐音,这一点请原谅她的自恋,总归这花是在她手上诞生的嘛,自然要和她有所关联啦。
两相结合下来,“兰蓉花”就此诞生了。
另又将买回来的一应东西安置好了,姜容就拉着萧珏进了厨房,整治今天的晚餐了。李歆本来坚持要自己做的,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自己安坐着让年幼的女儿到厨房里去忙活呢?
可是姜容非得不让,将她使劲按在了椅子上坐着,只准她陪着平哥儿。其他的事不准她插手。
李歆这心里啊,霎时间是又欣慰又幸福又有一点酸涩,既然女儿坚持了,那便如了她的意吧。最后李歆是笑着答应了。
在厨房门口,姜容郑重吩咐了一句,其他人谁都不准入内,不然就罚今晚不许吃饭!
这一点当然是为了防止她从空间拿出东西来时被谁闯进来看见了。
为了自己的肚子,众人都没有异议。而且,李长渊等人向来都奉行着君子远庖厨的行为准则,即使姜容没有吩咐,他们也是轻易不往厨房凑的。
姜容首先拿出灵液来滴了两滴在厨房的大水缸里,这一下小瓷瓶里的灵液就只剩下了两滴了。不过现在她也算是有了一小笔功德值,两滴灵液还不至于让她心疼。
她又花了6点功德值从空间里兑换出三条桃花溪里的鲫鱼,打算拿来炖汤喝。
至于其他的菜,还是用原材料的好。用的水中已经加了灵液,到时候做出来的菜味道定然不差。
若是再用空间里的材料,那就有点太明显了,万一叫人尤其是李长渊起了怀疑,那就大大的不妥了。这样就很好了。
再说了,姜容别的不说,那一手厨艺还是颇拿得出手的。毕竟上一世她可是个死宅,若是没一手好厨艺,不早将自己给饿死了?
为着满足自己的胃,她还特地记下了好些菜谱,每日里变着花样地吃。这也算得是她前世里难得的一点爱好与欢乐了。
也幸好前身也是个烧得一手好菜的小姑娘,这才让姜容得以施展她的高超厨艺。不然这厨艺突然变得好了,指定会引人怀疑。
姜容做饭烧菜,萧珏就被她指挥来添柴烧火。她本以为萧珏肯定不惯做这些事,没想到他不但会做,还做得很是熟练。
要知道,萧珏前世行军打仗少不了要在野外宿营生火什么的,对于这个并不陌生。
看着姜容熟练而有序地在灶间忙活着,洗菜切菜炒菜井井有条,枯燥无趣的事情在她做来流畅自然,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美感,让人能够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萧珏便觉得,便是做个平凡的烧火翁也是难得的幸事了,只要与他的小姑娘在一起。
这一间小小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厨房里,满满充斥着脉脉流淌的温情。
不一时,香味就飘散了开来,引得人垂涎欲滴。姜煜、阿澜都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往厨房里看去。要不是之前得了姜容的吩咐,这会儿他们说不定早就跑进厨房里去偷吃了。
李长渊虽然还端坐在椅子上,其实也早就坐不住了,那眼神儿直往厨房里飘,简直可称得上是望眼欲穿了。
就连一向面不改色清心寡欲的墨川,也是直忍不住吸鼻。
这味儿太香了有木有!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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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老黑
约摸着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期待已久的美味佳肴就一一端上了桌子。一眼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
奶白色冒着热气的鲫鱼炖豆腐,颜色火辣的麻婆豆腐,油光锃亮的红烧肉,黄澄澄香嫩嫩的肉末鸡蛋(这是为姜煜和平哥儿准备的),还有滑蛋炒牛肉、香辣猪蹄、香菇鸡块。
考虑到在座的男性比较多,应该多是肉食动物,所以姜容准备的肉菜比较多。而且每一盘都分量十足。
当然,也有比较清淡一点适合女人和小孩子吃的清炒小白菜、酸辣醋溜土豆丝。
还有两道用花瓣做成的菜肴,一道牡丹花燕,一道玫瑰花酱,这是为了今日的花神节应景做的,材料也是从镇上买回来的牡丹花和玫瑰花上现摘下来的。绝对新鲜!
考虑到时间问题,她做的这些都是些简单又美味的家常菜,做起来并不费事。
但是因着材料新鲜,且又是用稀释的灵液做成的,再经过了姜容的一手绝妙厨艺,这些菜的滋味那是不用说!看李长渊、萧珏等人的眼神就知道了。还未真的入口,就已经口水四溢了啊!
“你们先吃着,我给王大娘家送一碗鱼汤去。”姜容端着一大碗鱼汤就朝王大娘家去了。
村子里关系亲近的人家常有互送吃食的习惯,也就是个心意罢了,并不图什么。
很快姜容又端着碗回来了,只是里头装着的不再是鱼汤,而是一碗糯米丸子。本来王大娘家都已经装好了碗要让玉珠给送来的,正好就遇到了来送鱼汤的姜容,就让她带回来了。
也不过才一来一回的时间,谁知道等她回来坐到桌子边时,一看桌上的情景,顿时就傻了,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这桌上就跟土匪过境了似的?
菜竟然少了大半!
没办法,谁叫她做的菜太好吃了!荤菜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素菜清淡鲜甜,滋味甚美,每一道都让人恨不能将舌头给吞下肚去,一尝之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有木有!
每个人都使劲儿扒拉着筷子,埋头往嘴里填着饭菜。
就连一向少食辣与荤腥的李歆也连着吃了两块香辣猪蹄,使得白腻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更显得肌肤润泽白里透红。
幸好萧珏早有先见之明,给姜容的碗里留了不少菜,不然这会儿她都没什么吃的了。因为这一会儿工夫其中几个盘子就已经变得光溜溜的了。
而心疼女儿的李歆自然也给她留了不少菜。就连吃得满嘴流油的姜煜都给姐姐夹了一筷子香菇。这让姜容满心感动,果然还是亲人好啊。
吃过饭后,众人看着桌上无一例外的空盘子,不由都捧腹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呢。
李长渊吃饭从来没有这么拼过,但这一回硬是给破了例。他靠在椅子上很没形象地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神幽怨的看着姜容。
都怪这小丫头将菜做的太好吃了!这不,一不小心就给吃撑了。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不管了,为了这样的美食,就算是顶着小阿容嫌恶的眼神,他以后也要天天来她家蹭饭,一直到他离开这里为止。
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晚上洗漱过后,姜容盘坐在床上修炼了一阵,后来实在抵不过睡意便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连梦都不曾做一个。只是后来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觉得旁边躺着一个人,但下一刻她便沉入了梦乡。
关键是她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隐隐知道了是谁,所以并未提起警惕。
若是别人,敢随随便便跑到她床上来,她早就跳起来将人踢出去了。
不过就算这人是萧珏也不行,明天起来了得好好儿跟他说说,怎么能随意跑进她的房间里来呢。
不过今天就算了,太晚了,她也太累了。这小身板实在经不起折腾。
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萧珏将人搂进怀里,挨着她也睡去了。
翌日醒来后姜容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她不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感觉错了。
摇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姜容起身穿好了衣裳,走到窗子边往外一瞅,现在天色还很是清淡,远处的青山上弥漫着一股轻烟似的薄雾。
爹爹应该就在那山中的某一处吧。从萧珏那里姜容知道了自家爹爹是没事的,只是还是早日将人找回来为好。免得时间长了又引起什么变故。
毕竟这一世因为有了她这个小蝴蝶的翅膀一扇,导致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蝴蝶效应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某个环节的一个小小的变化就可能导致最终结果的大不一样。
姜容还记得以前看的那部《蝴蝶效应》的电影,里面主人公往往在童年里做出一个不同的决定,导致他以后的人生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一样。
所以,她不能完全依据萧珏上一世的经历来做出评判。找回自家爹爹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不过待会儿得去问问他一些具体的细节。
时辰还早着,姜容开门走了出去,来到屋后头的小树林子里头,开始打起一套拳法来。
这套拳法名为“太真拳”,乃是罗天阴阳诀中“柔”之一道中的一种拳法,主养身健体、以柔克刚。
自然,罗天阴阳诀里还有“刚”之一道的拳法,那是用来对阵杀敌的。姜容现在还不适合学这个。
她现在主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修炼好内力,只要体内有了浑厚的内力,以后学什么都会事半功倍的。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先将最基本的东西掌握好了,那些林林总总变幻无穷的招式,都脱不了这个范畴,到时候掌握起来也比较容易。
太真诀并不复杂,相反还很简单,总共也只有一十六个动作。只是每一个动作做出来姜容都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就像是天地之力加诸于身似的。
这让她每动一下都格外艰难,最后竟然只打出了两个动作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不过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这两个动作做下来,她虽然浑身都热汗直流,衣服都打湿了,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却是真的感到全身舒畅,让人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而且她还发现,这么一会儿下来,自己体内刚修炼出来的一缕内力竟然变得更少了,却是变得更为精纯凝实!
这让姜容不由大喜,心想着难道这套拳法还有提纯内力的作用吗?
想来应该是了,她自己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收拳立身,姜容长出一口气,正要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旁边一块青布帕子就递了过来。
她不由惊了下,转头看去,发现竟是萧珏,他怎么在这里?来了多久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样想着她也问了出来,萧珏目光融融地看着她道:“我是跟着你来的,为了不打扰你我就没出声。”
姜容眉间蹙了下,感到有种被跟踪的感觉,心里有些不喜。
萧珏察觉了,立刻就道:“我并不是有意要跟着你,只是怕像上次那样——”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怪你。”姜容摆摆手,问起他道:“对了,你能不能跟我仔细说一下上一世我爹爹的事情……”
等到两人回到院子里时,姜煜、阿澜两个正在院子里逗着一只大黑狗玩儿。
“老黑!”姜容吃了一惊,跑过去拉着大黑狗上下左右仔细瞅了瞅,确定真的是自家的老黑!
“老黑,你怎么回来了?爹爹呢?你找到爹爹了吗?”她边问着边朝屋子里看,却没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不由得失望了。
老黑是他们家养了好些年的一只大黑狗,从它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养着了,一直养到现在,跟他们家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很深厚,可以说是姜家的另一个家庭成员。
平常姜奕出去打猎时并不带着它,只让它在家好生看着,别让那心怀不轨的人摸进了院子里来。而老黑一直做得很好,从来没出过差错。也是因为有了老黑,那些心怀不轨的才不敢轻易来触霉头。
因为从小姜奕就着意训练它各种本事,老黑也不负所望,无论是辨认、战斗还是追踪什么的都极其出色。
以姜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家老黑比那特种部队里的军犬还要来得厉害!
它本身也很通人性,一些基本的指令它都能够听得懂。又长得人高马大的,直立起来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光是看着就让人发憷,战斗起来三五个成年人都挨不着它的身。
因此姜奕也很放心将它放在家里,这一次也是如此。
然而谁也没想到姜奕竟然一去不回,一个多月了都没有丝毫线索。最后李歆实在没法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黑身上,让它进入太苍山去寻找一下姜奕的踪迹。
正因为如此,那无耻的人渣赵四才敢跑到姜家来试图欺辱李歆。若是平时,赵四纵使有心也没那个胆,老黑头一个就不会饶了他!
☆、第四十三章 狼崽
然而现在老黑回来了,却是没见着姜奕的影子,姜容和李歆都不由感到一阵失望,但也知道这个怪不了老黑。
毕竟它也只是一只家犬而已,虽然长得高大凶猛了些,本事也了得,就是单独对上一只大野猪也丝毫不怵,但要它在太苍山中将失踪了近一个月的姜奕找回来,无疑太过难为了它些。
之前李歆让它去找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罢了。
姜容用力摸了摸老黑脖子处的毛发,给它顺了顺毛,又给它端来清水和食物。
想必老黑这一阵吃了大苦了,没见它身上都没一处好的地方么?到处都是凌乱的伤痕,有些地方尚在流着血。看得人心里难受极了。
老黑一边吃着,姜容便在一边仔细给它上药包扎伤口。这药膏还是昨天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唤作碧玉膏,乃是治疗外伤的圣品,小伤一天就能见效,大伤也不出三天。
其中一盒她给了萧珏,自己这里留了一盒。如今就派上用场了。
“阿姐,你来看这是什么?”姜容刚给老黑上完药,旁边姜煜就喊她道。
姜容看过去,血肉模糊的一团,上面还粘黏着不少毛发枯枝什么的,她看了半天,楞是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哪儿来的?”姜容问,她不记得自己家还有这个东西啊。
阿澜在一旁道:“是老黑带回来的。”
姜容向他看去,阿澜重复道:“我早上起来看见的,它冲进来的时候嘴里就咬着这么个东西。”
老黑带回来的?它为何要带回这么个东西?实在是脏得连原形都看不出来的。难道说是和失踪的爹爹有关?
姜容蓦地想到一个可能,说不定老黑已经找到爹爹了,只是他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无法回来,便让老黑带回这个东西来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顿时,姜容也顾不得那个东西脏的不成样子了,打来一盆水就将它丢进去。
一直用了三盆水才将这个东西洗出个模样来。
然而她看着盆子里的东西,不禁大吃一惊,她万没想到这竟是一只幼崽!还是活的!
姜容忙将它从盆子里捞出来,拿来以前的旧衣服将它包裹起来。
摸着它身上冰冷的温度,微弱的心跳,她不禁一阵担心,刚才她还以为这是一件死物,所以给它清洗的时候也没注意着力道,可别将这小东西给折腾没了。
怕它一时死翘翘了,姜容忙让萧珏帮着掰开它的嘴给喂了一滴灵液进去,希望能够吊着它的命。
她又将它全身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它身上并没有伤口,之前那满身的血也不知是从哪里弄上去的。
看着手上小小的一团,也就自己两个巴掌大小,估计才出生不久吧。
纯白色的毛发半湿半干地贴在身上,显得很是凌乱,不过有了那一滴灵液下肚,它身上的气息渐渐加重,不再像之前那快要没气的样子了。
然而姜容还是没有辨认出来这到底是何种野兽的幼崽,看着倒像是一只小狗狗似的,颇为可爱。想必等到它身上的毛发都干了,变得蓬松柔软之后,一定会是一只超级萌物。
姜煜和阿澜两个凑在一起紧盯着小家伙瞧,想伸手去摸一下又不敢似的。
萧珏看了一会儿道:“这是狼的幼崽。”
“狼?”姜容着实惊了下,没想到老黑竟然带回来了一只狼崽子。那就是从太苍山里带出来的了。
她原还以为这东西能给自己提供一些线索,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完全猜错了。这么一只看起来才出生不久的小狼崽子又能给自己提供什么线索呢?
然而小姜煜却是兴奋了,眼睛一下子亮得像两盏小太阳般惊喜道:“这是狼崽子?爹爹说过要给我带回来一只小狼的,爹爹做到了!哦,小狼小狼,我有一只小狼了……以后它一定会长得像老黑一样凶猛威风的!”
又转头盯着狼崽子,“小狼小狼,你一定要快点长大哦,到时候驮着我骑马马。”
姜煜自能走路后就时常缠着老黑要骑马马,就是坐到老黑身上让它带着自己到处去转。
在老黑的眼里,姜煜就跟它自己的孩子似的,因为它是看着姜煜出生的,又从小陪着他一块儿玩耍,照看着他,姜煜走到哪里老黑就跟到哪里,就跟全职保姆似的。
所以老黑是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姜煜的要求的。
只是,姜煜年纪还小,骑在背上它站着不动他都容易自个儿摔下来,所以老黑是不敢轻易动作的,就更别说跑起来了。
这在姜煜看来就很没意思了,他想要的是老黑带着自己跑得飞快。
但是不管他如何闹别扭生气,老黑始终都没有妥协,仍旧慢腾腾的,半天都动不了一步。
所以渐渐地姜煜就不爱找老黑了,他想要自己培养一只“座驾”!偶尔听到姜奕说狼跑得很快,他就默默地记在心里,缠磨着姜奕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带一只小狼崽回来。
不然他就自己跑到太13 苍山去抓一只!
小孩子口没遮拦,哪里知道他这随便跑出来的一句话就把姜奕吓得心惊胆跳。生怕这混小子犯了倔,哪一日真的自个儿偷偷跑到山里去,那可就吓死个人了!
所以姜奕只得答应下来。
然而姜奕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姜奕小小的心里还不能体会到太复杂的感情,他只知道爹爹答应带给他的小狼崽子一直都不见踪影,他很不高兴!
可是爹爹没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只是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爹爹回来他就要骑在爹爹的脖子上玩上一整天!不然他就不跟爹爹好了。
所以可以想见姜煜此刻高兴的心情。他一看到小狼崽子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一心想着他终于有自己的座驾了!
虽然它现在还很小,但是没关系,他会喂给它好多好吃的,把它喂得胖胖的,这样它就能快快长大了!
姜煜将小狼崽抱在自己怀里,谁也不许碰,除了他自己。就连阿澜要看一下,他都小气吧啦的只掀开包裹着小狼崽的旧衣服的一角,迅速地给他瞅一下。再多的就没有了。
姜容在一旁看得好笑不已,真是小孩子,对于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强烈得不可思议。
她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问道:“阿煜,你打算给小狼崽起个什么名字啊?总不能小狼小狼的叫着吧?”
闻言姜煜便开始思索了,对哦,小狼太难听了!得给他的座驾起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可是他肚子里实在没什么墨水儿,半天也想不出个名字来。于是他不得不向姜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来,先给我看看,名字总要起得符合小狼的特征嘛,你说是不是?”姜容道。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姜煜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便将怀里的小狼崽露了出来。
这会儿小狼崽身上的毛发已经差不多完全干了,果然像姜容想的那样蓬松柔软,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她不由伸手摸了上去。
就在这时,小狼弱弱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正对着姜容的方向,那一双澄澈黑亮的大眼睛里清楚地倒映着姜容的模样。
那一双眸子干净得没有沾染任何尘埃,就算是这世间自认为最光明正直的人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恐怕也会忍不住想要避开。怕被这双眼睛照出心内的污浊来。
“它……醒了。”姜容怔怔道。同时脑子里冒出一个讯息来,提示她收获了68点功德值。
蓦地,小东西一口含住了她未收回的手指,凶狠地吸吮着,大概是饿坏了。
然而刚出生的小狼崽牙都还没长出来呢,又哪里伤得到人?
姜容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还感到一股温热,一种奇异的感情从她的心里升腾了起来。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
她忙跑到厨房里将准备给平哥儿做辅食的米糊糊端了来,放到它面前。
小东西伸过脑袋就开始“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几人都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吃过早饭,萧珏跟姜容说了声“有事出去”后就不见了人影。
姜容和阿澜将平哥儿的摇篮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李歆将平哥儿放进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脚踩着摇篮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轻柔的曲调,一边手里还做着针线。似乎是给孩子们做的春衫。
姜容也坐在一边,帮着李歆递针递线,时不时看一下摇篮里的平哥儿。
本来她打算今天就出发去找爹爹的,不过从萧珏那里知道了前世的一些细节后,她打算再等几天。因为据萧珏所说,爹爹最迟在二月底就会回来,她现在进山去寻他,万一跟他背道而驰了怎么办?
别到时候爹爹回来了她还在山里,还要累得爹爹又进去找她。
再一个,她现在本身实力也不高,太苍山里又不是一般的危险,她冒然进去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所以她决定再等几天,要是还没等回爹爹,就进去寻他。
想必到时候她的实力也有所长进了,在太苍山里行走就多了几分底气。再加上可以从空间里兑换出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她的把握就更大了。
ps:亲们是不是看的有些捉急?觉得情节展开太慢?介个……第一部分主要是铺垫,交代一些事情,埋下一些线索,到了第二部分就好了,情节就会完全展开。要不要剧透?要不要?好罢,我来剧透一下。
琼霄殿前观龙台,百鸟贺寿凤凰来。万兽朝尊麒麟出,雄图霸业何不抒?云图幻化作偈言,天酒蟠桃君不嫌。未知玉匣落谁家?万里河山玉字压!
玉匣启龙图。龙图出,争端露。龙九子,风云聚。潜九州,藏仙府。双玉容,枫叶红。怀锦绣,紫风流。飞来峰,长须翁……
玉匣启龙图,碧影作的卢。九龙聚一幅,王谢赵李吴。天外桃花洞,月窟琅嬛天。问君何处有?黄沙锁重楼。
(看了这个,有木有觉得作者君很有才?哈哈,请允许我小小的自恋一下)
小说第二部分会写到九龙争霸天下,江湖朝堂之争,大祁朝由盛转衰的过程,相信到了后面会越来越精彩,希望亲们能多一点耐心,继续看下去哦!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大哥
阿澜静静立在旁边看了会儿,觉得好像没有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就想着不如练下武功提升实力吧。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能保护这得之不易的家人。
是的,阿澜心里早已经将姜容一家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了。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更多的是想用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他到外面折了一根长短适中的树枝回来,就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开始练了起来。砍、刺、戳、劈、扫……一招一式虽然不够正规系统,但却是很有章法,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自己练了有一段时日了。
姜煜抱着“吉光”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看着阿澜的动作,眼睛一瞬也不瞬。
哦,吉光就是姜容给那只小狼崽起的名字。吉光是传说中的神兽名,是吉祥的象征。这是一种类马的神兽,速度极快,传说“吉光毛裘,黄色,盖神马之类也。裘入水数日不沉,入火不燋。”
虽然它是一只狼,但这并不妨碍姜容给它起这样一个名字。她所希望的就是吉光能够好好陪伴着自家弟弟一块儿成长,以后她不在他的身边时也能够保护他。
那么,它就是最大的吉瑞了。
抬头看见阿澜练的那些动作,姜容心里就是一动,等到他停下来时,她问他道:“阿澜,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什么答案?”阿澜有些迷糊。
姜容一笑,“就是在马车上问你的那个,你不会忘了吧?”
阿澜努力回想着,蓦地脸上一红,看了一眼旁边安静低头绣花的李歆,嘴里嗫嚅着道:“……家人,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的答案呢?”姜容笑看着他道。
阿澜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姜容道:“我,我愿意!”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
姜容走过去踮起脚伸手拍拍阿澜的肩膀,“你看我像是嫌弃你的样子吗?不止我,我家里谁不喜欢你?
“阿煜这小子就不说了,整天跟在你屁股后头,俨然就是你的小跟班儿。阿娘呢,现在在做春衫,里头也有你的一件。而爹爹,虽然他现在不在,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也会喜欢你的!”
说完姜容回头问李歆道:“阿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歆柔柔一笑道:“阿容说的没错,阿澜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欢。”
听着这番话,阿澜脸上通红一片,又是激动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这样的阿澜,姜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纯情的小少年啊。
“再说了,阿澜模样生得俊,性子又好,哪个若是不喜欢你那就是白长了一双眼睛!若是碰上了这样的人,你不必理会他,谁让他的眼睛是长着出气的呢!”
面对这样直白的夸赞,阿澜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李歆却是听得“噗嗤”一笑,嗔怪地看了姜容一眼,姑娘家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不过她也没有出声指责。
因为姜容说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那道理还是很对的。
姜容也不继续逗他,正色道:“既然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那你以后就是姜澜,是我和阿煜的大哥!”
“对不对,阿煜?”姜容问了姜煜一声,这小子要是来敢一句“不对”试试,看她不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不过姜煜比她想得还要上道,直接就开口响亮地朝着阿澜唤了声:“大哥!”
他早就想要一个大哥了好不好,现在白送一个到面前来,他哪有不认的道理?再说了,这个大哥又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阿澜哥,叫他大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姜容虽然对于认一个比自己心理年龄小很多的少年作哥哥感到有些别扭,但是一想到面前这个少年救了阿煜的命,又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所以姜容随后也跟着姜煜唤了声:“大哥。”
阿澜,不,现在应该是姜澜了,听着姜容和姜煜两人唤着自己哥哥,他简直心花怒放,心里的喜悦简直都要爆出来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知道站在那儿咧嘴傻笑。
他又向李歆看去,却见她一脸温柔笑意地注视着自己,完全没有一点不情愿或是不快,他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姜容冲他挤挤眼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该唤咱们娘亲了?”
姜澜直接就走到李歆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那真的是“响头”啊,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听得姜容都替他感到疼。可见他这头磕的是有多实心实意了。
李歆也没有让开不受或是让他起来,因为若是不让这个孩子表达一番心意的话,他的心里怕是会感到不安。二来,既是认作了母子亲人,这样也显得郑重与正式。
所以她就端坐在椅子上,生受了这三个磕头礼。
等到姜澜磕完了她立即就将人扶起来,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从此你就是我姜家的一员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生孩儿,也是阿容和阿煜还有平哥儿三人的大哥,以后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只管替我教训他们就是。
“来,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这块玉佩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你把它收着,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等到你爹爹回来,就让他带你去衙门的户籍上添上你的名字。”
姜澜紧紧捏着手中的鱼形玉佩,感到像是握住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阿娘。”姜澜轻轻唤道,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此刻从他的舌尖吐出却像是承载着千钧之重。
李歆忙应了声,心疼地抚摸着他红通通的额头,嗔了旁边一直笑嘻嘻的姜容一眼,道:“还不快带你大哥去上药。”
“知道啦,阿娘!”话音未落,姜容就拉着姜澜跑进屋子里去了。姜煜也抱着吉光蹬蹬蹬地跟在后头。
李歆看着他们进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待给姜澜上了药,姜容突然拿出一块茶盏大小的莹润石头来,拉着他的手放了上去。
这块石头不是别的,正是仙源府归一阁里的那块测元石,之前姜容看到姜澜自个儿练武时就想着要给他测一测他的体质,不管他是不是特殊体质,她都会给他兑换一本适合他的功法给他修炼。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测一测的好。万一他真的是特殊体质呢?
但是测元石那么大一块拿出来不是太吓人了么?正当姜容心里想着怎么能让它变小一点的时候,测元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变愈小,等到姜容醒过神来喊停的时候,它就变成这般大小了。
不知道要是她再晚一步出声的话,这测元石会不会将自己给变没了呢?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它再小也不可能消失,同样的它再大也不可能变得无限大。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大的可以大到足够撑天捣地,小的可以小到一根绣花针收进耳朵里。却不可能凭空变没了。
下一刻,测元石上面荡漾开了一圈圈柔和的银色光芒,姜容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阿澜竟然真的拥有特殊体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特殊体质!
根据测元石的表现,阿澜拥有的乃是“月华体质”!顾名思义,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晚上在月光下修炼,可以达到事半功数倍的效果!
而且这种人若是晚上与人战斗的话,也是大占优势,因为他可以源源不绝的从月华之中获取力量,也可以借助月光将自己完美地隐藏起来!
凡是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他就是暗夜之中的王者!
这简直就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而且更让姜容羡慕嫉妒的一点,就是月华体质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副作用。他晚上修炼的效果极好,但是白天也照样能够修炼,只是那速度就和常人一样了。
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大哥是要逆天成神的节奏吗?他才是带着主角光环穿越过来的吧?
看着姜容变幻不停的表情,姜澜很是疑惑,“阿容,怎么了?这石头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自己发出光来了?”
旁边姜煜也很是好奇,小孩子天生对亮晶晶的会发光的东西都没抵抗力,不等姜容将测元石收回去,他就一把抓在了手里。
可是石头一到了他手里那阵光芒就黯淡下去了,且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光来。
姜容先是一惊,一巴掌就朝他拍了下去,这混小子,怎么能随便动一些未知的东西呢?万一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还好这一次是测元石,下一次要是换成一瓶触之即死的毒药,他这小命不就玩完儿了吗!
她非得好生教训他一下不可!
姜容抓着姜煜使劲儿批评教育了一通,等到他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随便碰东西了才放过他。
姜煜耷拉着脑袋要哭不哭地将手中的测元石还了回去,心里还是感到很委屈,但却是不敢违抗自家姐姐的命令了。
ps:今天看了两集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终于等到秦可卿的原型人物揭秘,原来她竟是废太子胤礽的女儿!惊呆了有木有!说实话,原先我看《红楼梦》的时候,完全是囫囵吞枣,只记得了林黛玉的感时悲花,伤春悲秋,贾宝玉的“娘娘腔”、假清高,男女主的性格都不讨我喜欢,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这本书有多么好。然而如今看了刘心武揭秘的《红楼梦》,才知道里面有太多可供我们挖掘探索与思考的东西,觉得真是涨见识了。只叹当年太肤浅,作者深意今才知。
☆、第四十五章 春衫
姜容接过测元石的那一瞬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这会测元石没反应了?这岂不是说自家弟弟没有特殊体质了?
她拉着姜煜的手放在上面又测了一回,这次测元石还是丁点反应也没有,姜容才真的确定了。
不过她也没有失望啥的,毕竟特殊体质哪儿有那么容易出现啊。她现在一下子遇见了两个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呢。虽然这其中一个就是她自己。
姜容的这一连番动作将姜澜搞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是看着她坐在椅子上一脸沉思的表情,他就不好打扰她了。
其实姜容这会儿是将心神沉入了空间,正在仙源府给他找适合他修炼的功法呢。
适合月华体质的人修炼的功法……啊,找到了!《月华洗天录》!
适合特殊体质的人修炼的功法并没有多少,再还得是适合月华体质的人修炼的那就更没有几本了。所以姜容很快就找到了。
这本《月华洗天录》一看就是为月华体质的人量身打造的啊。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一类!
一看这名字就很霸气有木有!
再看后面的价格,28点功德值,还好还好,没有超出她的心理价位。
这个价格虽然无法和她之前兑换的那个修为结晶相比,但也是她目前为止兑换的物品里面第二贵的了,而且这只是初期的修炼功法而已。完整的一本《月华洗天录》当然不会只要28点功德值。
等到以后她手里的功德值更多了,再将后面的中级以及高级部分兑换出来。反正现在初期的也足够大哥修炼了。
功法可是一辈子的事,练武之人若是一开始就能有一本好的功法修炼,那么这一生的起点就要比别人高出许多。
虽然好的功法不代表修炼之人武功一定能够大成,但总比那些拿着不入流的功法的人要好得多吧?
为了阿澜以后的一生着想,姜容宁愿多花点功德值给他买一本高级货,也不愿意随便拿一本来糊弄他。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她的大哥呢。那是自己人!自己人自个儿不护着还能指望谁?
姜容心神回归,她拿出《月华洗天录》递给阿澜道:“大哥,你信我吗?”
姜澜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她点头。
姜容脸上绽放一抹笑容,道:“那你就将这本功法拿着,这是最适合你修炼的功法。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本功法只能你一个人修炼,而且不能透露给其他任何人知道,就是我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为何?这不是阿容你拿给我的吗?怎么还不能告诉你了?姜澜心里闪过这几个疑问,但是看着姜容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他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看他将功法好生收进了怀里贴身放着,姜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大哥,你识字吗?这上面的内容你在完全理解并且融会贯通之前可不能轻易尝试啊,不然会出大乱子的,搞不好可能会直接丧命!所以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对待,知道吗?”
“嗯,我一定照你说的来!”姜澜郑重保证道。
那严肃认真的样子看得姜容忍不住“噗嗤”一笑,“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不过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阿姐,你在跟大哥说什么呢?怎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姜煜睁着大眼一脸茫然。
“听不懂就对了。你呀,现在不用管这些,照顾好吉光就行了。”姜容摸摸他的脑袋。
姜煜看了眼怀里呼呼大睡的吉光,重重点了下脑袋,“嗯,阿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它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长渊身后跟着墨川准时来报道了。而出去了一上午的萧珏还没有回来。
看见这个惯爱跟自己抢菜的碍眼的臭小子不在,李长渊整个心情都飞扬了许多,饭桌上更是骁勇善战,明明看着动作很是优雅啊,每一个动作都说不出的好看,但是这夹菜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点?
直有一小半的菜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姜容现在对他是连白眼儿都欠奉了。
不要跟这厮计较,不然他会端着一副优雅如仙的模样噎死你!
吃完饭李长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在走之前却是嘱咐了姜容一句:“没事儿还是不要出门了,尽量在家里待着,听见没?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我会让人直接送来。反正你每天都能看到我的。知道了吗?”
姜容知道他说这话定然是有什么缘故,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所以纵然心里对他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忿,还是应下了。
“知道啦,李大公子!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跟个大妈似的。”
李长渊就是一噎,这小丫头,怎么就不能好好跟他说一句话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还是挺乖巧可人的嘛。还乖乖的坐在自己怀里让抱来着。
可是现在,那是连头发丝儿都不让自己碰了。
李长渊一脸郁卒的走了。
姜容对着他的背影就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小样儿,还跟我斗!这回输了吧。
下午姜澜琢磨他那本新得的功法去了,姜煜则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吉光,李歆的春衫已经有一件做起来了,是给姜容的。
她收线后将衣服抖了抖,对着太阳光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将姜容唤过来让她换上了。
衣服是上襦下裳的样式,上面是嫩生生的浅绿色,就似那外头春风里飘荡着的柳条儿一个颜色。
下裳是玉兰色的百褶裙,颜色从上到下由浅入深,裙摆处绣着大朵的粉色莲花,走动起来的时候,多褶的裙摆似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轻柔的晃动着,那上面的粉色莲花似活了一样,在柔暖的波光里荡漾开来。
再加上姜容本身模样就生得极好,此刻这身春衫一上身,更衬得她整个人小仙女儿似的,直看呆了姜澜和姜煜两个小子。
李歆也很是满意,对他们道:“别急,很快你们的也好了。”
姜澜红着脸轻声道:“谢阿娘。”
李歆嗔怪道:“谢什么谢,跟阿娘还有什么好谢的。”
姜煜倒是无所谓,他本就是男孩子,又还不到注重仪容的年纪,穿不穿新衣裳都一样。他更为关注的是他新得的爱宠吉光。
于是他抬头看着李歆道:“阿娘,能不能把我的新衣服给吉光穿啊?它也要穿衣服。”
这话一出,李歆和姜容笑得不行,姜澜也是忍俊不禁。
这个傻小子,哪儿有给畜生穿衣服的道理?
姜容却不是笑这个,因为她知道现代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宠物当人来养,给它们穿衣服什么的更是不足为奇。
她笑的是,自家小弟竟然思想这么先进,还知道给宠物穿衣服了,甚至愿意将自己的衣服让出去。
而姜煜的衣服就是给了吉光穿,它又怎么穿得了?
最后李歆实在是被姜煜缠磨的没法儿,只得答应他专门给吉光做一件小衣服。姜煜这才欢呼高兴了。
晚上,姜容熬了一大锅小米红枣粥,将最后的一滴灵液加了进去。小米红枣粥本就有养胃、养颜、益智的功效,再加上灵液,就更是效果显著。
家里每个人喝了之后,脸色都颇为红润,脑子也似更为清明了几分。
当然,老黑和吉光这两个也都没漏下,给它们盛的一大碗小米红枣粥都被它们给吃得点滴不剩。
姜容还给萧珏也留了一大碗。
半夜的时候,姜容感到身边又有人挨着自己躺了下来,她强忍着睡意睁开眼睛,看到的果然是萧珏这家伙。
她嘟哝着轻推了推他道:“你怎么现在才回?吃了没?厨房里给你留了粥,你自己去热了来吃。还有,以后不许大晚上的跑到我房间里来……”
越说声音越轻,还没说完她就应了周公的召唤睡过去了。
萧珏伸出捂暖过来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手指下温热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来,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上,心里长叹了一声。
若是可以,他又何尝想离开他的小姑娘?他巴不得一直与她待在这个清净美丽的小村庄里,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不知有多快活。
奈何,形势不由人,他现在实力尚还弱小,势力未成,并未有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本。
而且,他还有血仇未报,还有抱负未展……这些并不是他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陷于这一世的太子身份,纵使他不去找那些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他从来就不是将命运交付给别人来决定的人,所以,他一定要将大局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掌握了足够强悍的实力,那么就无人敢再来招惹他。
他也可以尽情的将小姑娘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不然,他待在她身边也只会给她甚至她一家带来灾祸罢了。
这绝非萧珏愿意看到的,他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今天,他之所以出去了一天,其实是去做一些安排了,好为自己再争取几天留在小姑娘身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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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骑马
就在昨晚,他收到了京都暗卫发来的的飞鸽传书,催他尽快赶回去。因为一个月之后就是皇帝的五十大寿,不管他这个太子的头衔是否有名无实,在皇帝五十大寿这样的场合,他这个太子必须出席。
而为了不让他这个傻太子在宴会上做出什么有伤国体的事情,必须得好好教导他一些礼仪规矩。
他身边那些伺候的人,更是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来。好到时候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太子,注意着他的一言一行,不让他出了丝毫差错。
不然,出了一点岔子,这皇室的脸可就丢大了。
到时候可还有别国的使者来贺寿呢,若是太子出丑,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外国去了。
皇贵妃作为如今后宫实际上的掌权者,这教导太子规矩一事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能过不了两天,皇贵妃就会派了人到太子东宫来。
而萧珏自从在傻太子身体里醒过来后,便一心急着来到桃花村救下师父一家,好不叫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他离开之前也只是稍作了下安排,让一个暗卫易容成自己的样子代替他待在东宫,没事儿就装装疯卖卖傻,将一应宫人给糊弄着。
傻太子也不是傻了一两年的,而是自小就是个傻的,所以这些年来宫中众人俱都没怎么将他看在眼里,寻常不会往他的东宫里去。
东宫里伺候的一应宫人也并不如何尽心,能够遵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更有那踩高捧低、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心里根本就没将他这个傻太子看作一回事儿。惯常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所以真正论起来他们对于太子的印象就只有一个字——傻,其他的再多也没有了,就更别提对他有多了解了。所以短时间内那个易容成萧珏的暗卫扮演起傻太子来应该是游刃有余的。
但若是皇贵妃的人来了,那可就不好糊弄了。
皇贵妃的人那可都是长着火眼金睛的,太子但凡有一点不妥都很可能被他们给看出来。若教人知道了太子是由人易容假扮的,那可就是欺君罔上的大事!
到时候说不定萧珏这个真太子也当到头了。
所以,萧珏必须得赶在皇贵妃的人到来之前回到皇宫,将身份换回来。他今天出去做下了几件事,也只不过是为着能够再拖延几天罢了。
因着快要离开了,萧珏珍惜每一刻待在桃花村姜家的日子,更舍不得离开他的小姑娘,巴不得时刻与她待在一块儿才好。
这一日吃过早饭,萧珏丢给姜澜一柄适合练习的木剑,又给了姜煜一套复杂精巧的积木玩具,甚至连平哥儿也没漏下,在他的摇篮上方给他挂上了一串风铃。
他做这一切当然不是没有目的的,而是为了将三个缠人的小子给打发了,好不叫他们来找姜容。这样,他就可以单独与他的小姑娘待在一块儿了。
不过这几件东西他只说是昨天进城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行动间很是不着痕迹,丝毫也没有将自己的目的带出来。
末了他似漫不经心地问姜容道:“今日春光正好,不如我们去跑马吧?”
“跑马?”姜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想到自己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桃花纷飞的时节里,纵马飞驰该是多么快意的一件事啊!
可是下一刻她又沮丧了,“可是我不会骑马。”
萧珏握拳抵在唇间轻咳了一声道:“我可以教你。”
“是哦,不会可以学!”姜容一下子就兴奋了。
又看见姜煜几个都自顾专注于手头的事儿,想来是不愿出去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叫上他们,只和李氏说了一声,两人便出门去了。
太苍山脚下就有一大片平缓的绿草地,此刻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空气里满满充斥着清14 甜芬芳的花草香气,闻之让人身心俱畅。
姜容甫一到来便欢快地在草地上转了几个圈,又笑又叫的像个小疯子似的。虽然可以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一切,但到底不如自己亲身经历来的清晰。
此刻她才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古代小山村的唯美风情,她巴不得永远都这样才好。
看着欢喜无限的姜容,萧珏眼中不自觉漫上了笑意,他抬脚向她走过去,也学着她直接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姜容望天,萧珏看她,一时风静日暖,时光无限美好。
蓦地姜容一下子坐起身,向萧珏看去,“咱们不是来骑马的吗?快起来,别再继续躺下去啦。”
其实萧珏只是想和姜容待在一块儿,倒是无所谓一定要做些什么,教她骑马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但这会儿既然姜容要求了,他自然也不会逆了她的意。
不过望着她灿烂的眸子,萧珏突然起了一丝促狭捉弄的心思。
他故意赖在地上不起来,央着姜容道:“我起不来,你拉我起来好不好?”
姜容先是愕然,然而轻哼了一声,“你怎么就起不来了?”说着抬脚轻踢了他一下,“快起来,再敢耽搁下去,我就——”
“就怎么样?”萧珏眸子看定了她。
“就挠你的痒痒!哈哈……”说着姜容就伸手取挠萧珏,小手现在他的肚子上爬了几下,又穿到他的腋下去,连番作怪。
可惜萧珏没有痒痒肉一说,姜容挠得再起劲他也不感到丝毫痒。但是她这般调皮与他亲近的模样却是极大地取悦了他,萧珏不自禁就笑了起来。
笑声仿若是从胸腔里透出来的一样,带着点少年人的沙哑,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澈悦耳,听在人耳朵里痒痒的,想要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再笑了,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听的更多。
真是矛盾的心情。
不过萧珏这样的表现明显让姜容以为自己的挠痒奏效了,所以就挠得更起劲了,那使坏的调皮模样看得人心头一阵发烫。
萧珏忍不住也朝她伸出了魔爪,结果挠痒的人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对着他讨饶。
“哎呀……不行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快停下!哈哈……萧珏快停下来……”
姜容笑得在地上直打滚,萧珏深怕她笑过气去,忙停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禁不住痒。
萧珏将人抱到怀里,给她揉着肚子,本意是想让她好受一些,结果手刚一挨上去就又引得姜容一轮大笑。
他只得无奈将手放下了,等着她自己缓过来。
听着小姑娘脆生生的清亮笑声,萧珏只觉得胸中郁气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终于,待到姜容的笑声止住了,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笑出来的晶莹泪珠儿,又给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裳,这才将人牵起来,抱到了马背上。
然后萧珏自己也坐了上去,将人小心圈在怀里,道:“乌云性子有些烈,平常除了我这个主人之外轻易不许人近身,所以暂时先由我先带着你骑上几圈,等你跟它熟悉了之后再放你自己骑马。”
听他这样说,姜容便将心里升起的一抹子怪异给压了下去,人家这是在很正经的教她骑马好吗?不要想歪了!
更何况乌云的性子有多烈她之前可是亲身体会过的,这一点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因此她丝毫也没有怀疑萧珏的话。
然而这一天直到中午时分,姜容都还没有跨过“熟悉马儿”这一环节,只能一直由萧珏带着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轻易就过去了,在人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悄然结束。
傍晚两人踏着夕阳回去的时候,正说笑间,姜容脸上的表情倏然一顿,随即收了起来,眼中露出几分煞气来。
萧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之前被姜容砍了一菜刀的赵四。
看他行走无碍的样子,想来是好得差不多了。也是,当时赵四腿上的伤口虽然看着是吓人,流了不少血,但其实也只是皮外伤罢了。上了药养上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这不,好了伤疤忘了疼,心里又不安分起来了呢!
姜容心里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她都差点将他给忘了。不过现在他自己又凑了上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看着她面上的冷色,萧珏看着赵四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本来这人在他眼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了。
他低头问姜容道:“他得罪你了?”
姜容“呵”的一笑,冷声道:“他岂止是得罪我了,那天……”
听完姜容讲述的一番经过,萧珏心中已是杀气漫天,要不是姜容还在身边,他恨不能直接就冲上去将那赵四擒了来,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师父上一世所遭受的惨痛经历,竟有一大半是来自这么一个小人物!
若非因着得了些奇遇,他的小姑娘此刻早已经魂归天外,小姜煜会被人拐走不知买到哪个地方最后生死不知,师娘会因此失魂症加重最后丧生大火之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来都是跟那个赵四有关!
赵四,何不叫“找死”算了!他果真就是来找死的。
ps:昨天回家,在车站,一个老人拦住我,说:“姑娘,我,我坐车睡着了,坐过站了,我身上没带钱,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八块钱,我……“老人神色很是惶急无助,我也没多想,就准备给她算了,不过钱包里没有八块,只有一张十块的,就给她了。
老人不断说:“谢谢姑娘啊,这怎么还给你呢?”本就萍水相逢,也就一顿饭的钱,我也没想着要她还,就说不用了。
走了一阵,我回过味来,觉着自己是不是傻啊?万一这人是个骗子呢?转念一想,算了,管他那么多呢,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然而这并不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重点是,我特么脑子有坑啊,竟然将行李箱忘在车上了!
我晕车,还有点严重,下车时就顾着手里的东西了,下车后大太阳晒着,脑袋更晕了,我就在路边蹲了一会儿,结果突然想起来,哎?我的行李箱呢?转头一看,车子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霎时间只觉得天都塌了,心里慌得不行。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打电话到车站那边,说会帮我找找看。
然后坐公交,我又发现,自己竟然坐过站了。我已经不想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了。
所幸最后行李箱找回来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今天多发一章,与亲们共勉,庆祝我的箱子回到我的身边,也感谢帮助我找到箱子的好心人。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以后一定要多长记性!长记性!长记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说三遍!亲们一定要引以为戒啊,不要像我一样丢三落四!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这是不是好心有好报呢?(*^__^*)嘻嘻……
☆、第四十七章 报仇
姜容凑近萧珏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压下心中翻涌不休的戾气,平静了声音道:“你说。”
姜容凑近他耳边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阵,然后拿出来两颗药丸交给了他。一颗乳白色,一颗粉红色,像是糖丸子一般。然而这可不是糖丸子,而是足够让人痛苦一生的东西。
姜容不会让赵四和王玉霞两个死掉,让他们死了岂不是太仁慈了?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如何能让她解气?如何能够偿还他们险些做下的孽?!
她要让他们一生都活在无限的痛苦之中!
吃过晚饭,姜容让姜澜好生看着姜煜,不要让他出去乱跑。她自己则和李歆说了一声跑出院门去找王玉珠玩儿了。
此刻天色黯淡,大多数人家已经吃过了晚饭,这会儿正在村头的稻场上聊天唠嗑着,还有许多小孩子围着稻场玩笑打闹。
小小的稻场上一片热闹。
十几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正在稻场上捉着迷藏,姜容和王玉珠便在其中。
突然,一声惊恐的小孩子尖叫声响彻夜空,众人霎时间被惊动了,大人们纷纷循着声音跑过去。
“阿树?阿树?怎么了?别怕别怕啊,阿娘在这儿。来,到阿娘这儿来……”一个妇人抢先冲过来将那发出尖叫声的小孩子一把抱在怀里,连声安慰着他。
边上其他村民们纷纷猜测着:“小孩子眼睛灵光,该不会是见着什么脏东西了吧?看把阿树这孩子吓成什么样儿了,平时多胆大一孩子……”
又有人道:“阿树他娘,赶紧的,快将孩子抱回去叫叫魂,免得真丢了魂可就找不回来了。”
突然那叫阿树的男孩子抬起头指着一处稻草堆道:“那里……有人!”
刚才他本来准备躲到那个稻草堆里去的,结果刚扒开来就见着里面躺着两个人。乍然一见之下,他骇得当场就惊叫了一声,忙跑了开。
“什么?人?哪儿来的人?那稻草堆里怎么会有人呢?”
“别不是哪个闲汉白天躺在里面睡觉忘了时辰吧?”
“若是睡着了这么大的动静不早就给吵醒了?别不是死人吧?”
本来这人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是话说出口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说中了。
“大富,你可别吓我们啊。哪儿有什么死人哪?我们桃花村可个个都是良善人,怎么会扯上什么死人?”
“说这么多还不如过去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了?走走,我们这么多大活人还能给两个死人吓着了?”
“对,对,王老田说得对,咱们过去看看。”
村民们慢慢凑过去,刷的一下揭开稻草堆,结果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死人?分明就是两个大活人!还是赵四和王家那订了亲的闺女!
这两人怎么躺在这里了?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看看这胳膊大腿的都露出来了,白花花的晃人眼睛。
“哎哟!”村里的桂春婶子猛地拍了下巴掌,一脸恍然道:“人家这不是未婚夫妻嘛!想来年轻人一时把持不住了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儿来……”
桂春婶子惯常就爱说长道短的,那张嘴皮子可利索,经了她这么一说,就算赵四和王玉霞之间并没真的发生事儿,这会子也只能认下了。更何况这两人可并不冤枉。
姜容的那颗药丸可不是白给的。白色的那颗唤作“春风倒枪丸”,顾名思义,吃了之后刚开始的症状和吃了****一个样,但是过后,呵呵,就只能一辈子做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了。
这可是姜容特地从空间里兑换出来为赵四准备的,足足花了她2点功德值呢!
不过能够叫赵四痛苦一生,她觉得特值。
至于那颗粉色药丸,则是为王玉霞准备的,唤作“无子丸”。这个也很好理解,就是吃了之后一辈子也别想有孩子了。
这个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谁叫她心思歹毒到能将别人的孩子拿去卖了呢,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叫她对别人的孩子残忍,那就叫她一辈子也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来!
姜容对此并无感到一丝一毫的良心不安,因为她已经从萧珏那里知道了他们一家前世的经历。他们一家的悲剧就是赵四、王玉霞以及王潜这三个人渣造成的!
若非因为她穿来了这里,那么小姑娘已经死去了。不,准确地说小姑娘已经死去了,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魂魄才能进入这具身子里来。
赵四欠她一条命!
而他犯下的罪孽还远不止如此,弟弟姜煜会在斗兽场里被野兽杀掉死无全尸,阿娘会大受打击之下完全失心疯丧失掉理智最后丧生大火!
只要一想到这些,姜容就觉得自己给那两个人的惩罚还太轻了。她没有杀掉他们就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想必经过这一晚之后,本来就订下了婚约的赵四和王玉霞是不得不成亲了。只不过,不能人道的赵四,和无法怀孕生子的王玉霞,这两个凑在一起,那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她真的是很期待呢。
至于那个亲自将弟弟拐去城里卖给斗兽场的王潜,她也已经为他打算好了。
他不是很喜欢斗兽场吗?竟然能够狠心将阿煜这么一个两岁大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卖到斗兽场去,就为了多卖些银子,那就送他去斗兽场和那些野兽作伴吧。
相信他在斗兽场里的生活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精彩。
第二天李长渊来蹭饭的时候,姜容就对他道:“我给你们斗兽场送一个人怎么样?”
李长渊一听就明白了,这丫头是要对付什么人呢。
只是,他为什么要答应她啊?好不容易叫这丫头求到头上来,他若不使劲儿地摆一回谱,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长渊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也没理会姜容的话茬,只道:“哎呀,这茶好像冷了。”
姜容眸子一眯,转而很是殷勤道:“渊哥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重倒一杯来。”
李长渊施施然地等着。
旁边一道杀念射了过来,不是萧珏又是哪个?这个李长渊,一大把年纪了,受得起他家阿容一声“哥哥”么!还要让阿容去给他倒茶,干脆烫死你丫算了!
其实萧珏心里更多的还是不舒服,怎么阿容有事不来找他却要找这个李长渊呢?是要让他帮着解决什么人吗?他也可以啊。
昨晚不就按照她的计划将那两人喂了药丢到稻草堆里去了么?
好吧,其实姜容想的是既然李长渊家里有斗兽场了,正好将王潜弄进去嘛,何必还要劳烦他呢?
只是她也没料到李长渊这厮小气到这个程度,竟然还趁机拿乔做致起来了!
等到一脸舒畅地喝了姜容重新倒来的茶水,李长渊也不多为难她,便开口了。其实也是怕自己做过了惹得小姑娘将他恨上了,那可就着实不美了。
“说吧,小丫头要整治什么人呐?”
“我们村儿的王潜,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姜容拿出了准备好的王潜的画像递出去。
李长渊接过来一看,“这人怎么惹着我们小阿容了?”
说到这个姜容就对李长渊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知道斗兽场里做主买下阿煜的不是他,但谁叫这斗兽场是他家的呢?她就是迁怒了怎么着吧!
姜容冷笑一声道:“渊哥哥竟然不知道吗?这人就是那天将阿煜卖给你们斗兽场的人啊。因为他我差点失去了弟弟,你说他哪里惹到我了?”
李长渊一听便浑身不自在,如今他跟姜家的关系可不一般了,阿煜这个小家伙他也挺喜欢的。但也是他之前差一点就害死小家伙了。
他摸了摸鼻子,心里很是理亏,坐直了身体正色道:“阿容,你放心,这人竟然这么罪大恶极,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的。等他到了……咳,斗兽场之后,我一定会让人好生招待他的。”
姜容貌似满意地点点头,又加了一句,“不能叫人轻易死了,不然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呵呵,那是当然。”李长渊没口子答应下来。
一大一小就这么三两句话之间将王潜将来悲惨的命运给定了下来。
不过在场的人谁也不会对他有丝毫怜悯同情,因为他罪有应得。
等到出了姜家,李长渊脸色便淡了下来,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意,他坐在马车里轻声道:“墨阳,你去将这人擒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凑近窗户,将那张画像松了开来。
画像才刚飘出马车便被凭空伸出来的一只手接了过去。正是名唤墨阳的暗卫。
李长渊手指轻轻敲击了下案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喃喃道:“看来是有人不安分了,竟连没有卖身契的幼童也收。说不得又有一批人要去给野兽做口粮了……”
他做的是斗兽场的生意,却不是人口买卖的生意,所以斗兽场里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早在斗兽场建立之始就明确规定了,八岁以下的幼童不收,没有卖身契的不收。
没想到现在却有人明知故犯。
那几岁大的小娃娃买来能做什么?斗兽场一时也用不上他们,所以无非是有些人打着斗兽场的幌子买来的,然后再转手卖给斗兽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以此赚取巨额的差价罢了。
ps:今天看到两句很喜欢的话,我琢磨着把它们用到我的小说里。
携书如历三千世,无书唯度一平生。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第四十八章 临别
想着小姜煜有可能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李长渊眸中就爆出一阵寒芒,在外面赶车的墨川蓦地感到背上一阵发凉,不由暗自心惊了下,谁能惹得公子这般动气?
李长渊闭上眼睛靠在车厢壁上,看来有些人是得好生收拾一下了。这两天他忙着打探姜家一家的来历,却是忽略了这件事。不过今日阿容既然提出来了,他自然再不能放任下去了。
将三个罪魁祸首都给解决了之后,姜容霎时感到全身一阵轻松,好像褪去了什么枷锁一般,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她下意识坐下来打坐修炼。
她感到只是过去了一瞬,没想到再醒过来睁开眼时,时间竟然已经从中午到了晚上!
而且,她的内力竟然有了很明显的进步,按照她平日里的修炼进度来算,这增加的内力没有半个月是修炼不来的。
她不由得感到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这可能跟解决掉赵四三人有关。
武道上不是有心魔一说吗?他们一家前世的悲剧有大半都来自于赵四这三个人,若非她来了这里,那么这一切还是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所以这三人不啻于是自家的生死仇人。
她心里是早已经对他们生出了杀念。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这三人之前的所作所为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就在她的心里种下了心魔。
所以现在她一将他们解决了,这三人再也无法像前世那样祸害到自家了,这心魔自然也就祛除了。
心魔就是武道之一途的拦路虎,她心魔一去,心境也跟着开阔通达起来,修炼起来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幸好她及时祛除了心魔,不然,等到以后晋阶时再突然冒出来,那岂不是很有可能影响到她的晋阶?
想到此姜容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她检查了一下体内,发现自己已然突破了罗天阴阳诀第一重第一层,正在向着第二层进发。
这一下让她不可谓不惊喜了。如此一来,几天后她进山去寻爹爹的把握就更大了几分。
她起身从床上走下,才发现萧珏正负手站在窗边,身形虽还带着少年人的瘦削单薄,但那背影挺立如山,已然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势。
听见身后的动静,萧珏霎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好似要把她刻进心里一样。
姜容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自在,忍不住偏过了头,问他:“你一直都在这里么?”
“嗯。”萧珏轻应了声,随即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
屋子里一时静下来,正当姜容想要找什么话来说的时候,萧珏倒是先开了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将姜容惊了一跳。
“我明天就要走了。”
姜容一瞬间抬起了眸子看向他:“走?去哪里?难道你要离开这里吗?”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然已经认定萧珏会一直待在这里,会一直待在她身边。
可是,她怎么会有这样没道理的认知呢?萧珏又不是她的谁,没道理一直陪着她啊。不会他老是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她就当真了吧?
不过才几天而已,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萧珏的陪伴,听见他要离开了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很不想面对。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心里就一阵空落落的。
看着她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一瞬间仿佛被遗弃了似的看起来很是孤单落寞,萧珏在心疼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愉悦来。看来他的小姑娘也舍不得离开他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萧珏迈开步子几步就来到姜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像抱着一个小孩子似的姿势,瘦弱却强劲的胳膊托着她的臀,另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自己的肩头。
唉,这人马上就要走了,给他抱一下也没有什么,就当是临别前的拥抱吧。
姜容想到,在这古代,一旦分别之后可能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就是有,也是经年以后了。那会儿都已经物是人非,不知道现在的情谊还记得几分。
尤其他的身份还颇为不一般,太子啊!以后跟她这种小村姑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交集?他这次回去大概就是回宫了吧。既然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傻太子了,又怎么会再任由人欺负?
他一定会反抗吧?而皇室之中,这反抗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权谋。胜者为王败者丧命!
诡谲的朝堂斗争与她的世界完全没有一点相干,她也丝毫不想牵扯进去。所以,即使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那也要离着他远远儿的。
她可是立志要走清新唯美的田园风的,怎么能和宫斗什么的牵扯上呢?
所以,这一刻暂且纵容一下彼此吧。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只是姜容却不知道,命运并不以人的意志而有丝毫转移。该发生的始终还是会发生的。
感受到怀里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伏在他肩头,乖巧可人极了,更是让人心生爱怜。萧珏忍不住将人更抱紧了几分。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姜容闷闷的问他。
“……明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说到这里萧珏忽然轻笑了一声,蹭了蹭她的侧脸,“那会儿你这只小懒猪可能还没有起床呢。”
“哪有。”姜容不依了,反驳道。每天她也起得很早啊,哪里就成了小懒猪了?
萧珏不说话了,只是心里依旧这般认定着。
这和起得早晚无关,只是每日里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时常无意识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他便觉得小姑娘真是可爱得像只小猪,一只惹人喜欢的小猪。
姜容闭着眼睛心神沉入空间里,盘算着自己现在还有多少功德值。
救下兰蓉花和吉光一共得了113点,原先还有10点是留着兑换千里觅踪符的,不能动,再加上兑换两颗药丸花掉了4点,兑换给阿澜的功法花了28点,所以她现在总共还有83点功德值!
萧珏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了,她好歹得给他兑换一些空间里的好东西,好给他防身用。就当是临别赠礼了。
怀里的小姑娘一直没说话,萧珏低头看她,结果发现她竟然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他一时不禁感到几分好笑,到底还是小姑娘啊,离别的伤感她是无法体会太深的。
也许她过不了一阵就会将自己给完全忘到脑后……
想到这个可能,萧珏心里一瞬间收紧,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了。
姜容退出空间心神回归,便感到一阵疼痛,这萧珏将自己抱得那么紧干嘛?想勒死自己吗?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干嘛抱得我这么紧?勒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萧珏霎时回过神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面对着自己,紧紧注视着她,问道:“阿容,你会不会很快就忘了我?”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忘性那么大!
不过她干嘛要否认呢?这样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将他看得很重?
所以她模棱两可地道:“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萧珏眸子一下子变得黑沉沉的,里面仿佛酝酿着一阵风暴,要将他自己和身边的人都给摧毁掉。
姜容不禁感到一阵心慌慌的,身子刚动了两下就被他一把扣住了。
萧珏如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了几分对着自己,然后……压了上去。
姜容的眸子霎时就睁大了,“萧……唔唔……”她急欲脱口而出的喝骂被尽数吞了进去。
这个混蛋!枉她还想着用宝贵的功德值给他兑换东西,结果呢?他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萧珏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竟然对他的小姑娘做了这种事!他怎么会这么混蛋?!
可是他依旧不愿意放开她,生怕自己这一放开阿容就会再也不理他了。
姜容狠挣了几下,结果完全无法撼动他分毫,她不由气恨地锤了他好几下。为了不将其他人吵醒,她还得压着嗓子,“混蛋,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咬死你!”
萧珏不为所动。
姜容一时大恨,果真张口就朝他的肩膀上咬去,一点都不带留情的。然而一直咬得她满口血腥气,他两只胳膊还是跟铁铸成的一样牢牢地烙在她腰间,不肯放松丝毫。
这个天杀的混蛋!
姜容索性闭上眼偏过头,再不理会他。
然而这一番纠缠下来,她是身累心更累,不妨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萧珏感到肩头一重,小心翼翼地偏头看去,小姑娘这次是真的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些泪珠儿,亮晶晶的。小脸儿因为气愤而染上了一脸怒容,这会子还残留着些许痕迹。
最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殷红如血的小嘴上,上面也的确沾染着几缕血丝,她的以及他的。
他伸手轻抚了抚,将人放在床上躺着,又将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轻轻吻去。
这一夜,萧珏一直没有合眼,就那么躺在旁边看着姜容。
☆、第四十九章 出事
等到凌晨时分,真的该离开时,萧玦才缓缓起身,结果才起身到一半就发现衣襟被姜容抓着。
他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笑意,俯身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才稍稍离开,便对上了她一双惺忪的眸子。
萧珏静待着小姑娘发火,带着一点忐忑与一点欢喜。纵使她朝他生气他亦是喜欢的。
谁知下一刻姜容凭空丢出三样东西给他,便翻过身再次睡去了,口里还嘟囔了一句:“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的小姑娘啊,可真是嘴硬心软呢。
他捡起散落在床上的三件东西,一柄软件,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
萧珏知道姜容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颇为不凡,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这柄软剑入手软如绸缎,其上花纹更是精美非凡,完全就是一件装饰品。而他之所以知道这是一柄剑,是因为上面刻着“流光”二字。
有诗云:挥舞平沙飞落雁,青锋出鞘剑流光。
流光,为剑名。
萧珏曾经只是听闻过,却没想到这柄传说中的流光剑会落到自己手中。而且,它竟然还是一柄软剑,寻常时可当做腰带系于自身,要用到时即刻便可解下来对敌。
他试着才往里注入一点内力,流光剑瞬时便如一条活过来的银龙般,其上映射出湛湛清辉,更有一股泱泱气势透了出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没了内力的灌注,它便又回归了平静,看着如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
但萧珏知道这只是它的表象罢了。想必等到它与人对敌时,定会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他当即就将它系在了腰间,想到是阿容送给自己的,他便一阵开怀。以后她即使不在自己身边,但是看着这柄流光剑,他就会想到她待自己的心意了。
另两只瓷瓶,他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各只装着一颗药丸,一颗白如凝脂,一颗黄如美玉,气味凝而不散,芬芳怡人。
他便心知,这定是绝好的药丸,对人有着大用处。不然阿容也不会特意拿来给他。
清晨时分,姜容醒来时发现身边早已经没了人。想必萧珏天没亮就离开了,她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又思及15 昨晚这人对自己做出的恶行,她又一阵气恨难言。总之一时间心情复杂得很。
昨晚给他的那三样东西,流光剑还罢了,想必他稍微试探一番就能知悉它的用法。但是那两颗药丸就不一样了,虽然都不是什么毒药,相反还是难得一见的好药,但若是不清楚药效就用了,总归也有些麻烦。
那颗白色的药丸,唤作“定心丸”,意指护住心脉,人用了之后即使伤重濒危,也能吊住一条命,让人不至于立时丧命。
这样就有时间来治疗了。
由此可见定心丸的药效之强了,完全就是一颗保命的丹药。将其带在身上,可就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
另一颗黄色的药丸,乃是“百花丹”,可解百毒。
本来她还想着给萧珏好生解说一下,但那混蛋对她做出这种事来,她不狠狠报复他一番就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还给他解释?
唉,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以后大概是见不到这人的了。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
待到吃完早饭,姜澜来找她请教《月华洗天录》中一些比较难懂的字时,姜容才恍然记起来,她忘了给萧珏测试体质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体质。
就算没有的话他大概也是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人,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太尉一职。
那可是全国最高级别的武官了,他身后又没有什么背景支撑,没有真本事又怎么可能坐得上那样的位置?
只是,如今人都已经走了,是不是特殊体质已经没什么要紧了。
离着吃午饭还有着一两个时辰,李长渊就带着墨川来了。
姜容不由道:“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辰呢,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李长渊轻哼了一声,“小丫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来这里只是来蹭饭的,就不能有事找你了?”
“哦,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姜容睨着他问。
李长渊脸上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要是待会儿你还能这么淡定的话,我就再也不来你家蹭饭了。”
姜容眉头皱了一下,“有什么事快说,别给我卖什么关子。”
“小丫头说话可真不客气,枉费我还不辞辛苦的特地来告诉你。”
姜容直接奉上一记白眼儿,没有搭话。
“好吧,你听了可不要激动。你打赌赢回来的那座宝华园,就在今日,被人发现里面的花草突然全都枯死了,生机已逝,救不回来了。”
那一园子的花草怎么会突然枯死?比起天灾,她更愿意相信是人祸。说不得就是谢家在背后捣的鬼。
谢家定然不甘心将一座价值千金的园子输给了她,但是因为这个赌约是赫赫有名的郑老做的担保,又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谢家也不敢明着反悔。
于是就想出了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法子。
既然宝华园他们谢家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她,是不是?所以干脆就将那一园子的花草都给弄死了事。
“是谢家搞的鬼?”姜容问,实则语气很是肯定。
李长渊眼中划过一抹赞赏,没想到小丫头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事情原委,猜到了这件事的背后黑手。
他点点头,问:“你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看看喽。宝华园出了事,我这个新主人怎么也得去看看才好做打算吧。”
姜容嘱咐了姜澜在家好好练剑,另外再将姜煜看好了,又与李歆说了声便随着李长渊出了门,赶往宝华园。
看着姜容离开的背影,李歆总觉得女儿自那天醒过来后就有了些变化,身上的气质更为沉静镇定,遇事也更有章法了。总之就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似的。
唉,不过这也难怪。李歆心里无奈叹了口气,丈夫自一个多月前失踪到现在,他们家便经了不少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阿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思难免就成熟了些。
也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担待,不然也不会事事都要阿容出头了。
“阿娘,您能教我认下这几个字吗?”姜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歆抬头看去,发现姜澜正拿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她柔柔一笑,“这有什么不能的?你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便是,以前村里那些小子们也都是我教着的。来,我看看……”
宝华园在镇上十里外的近郊处,那里地势开阔平坦,有一大片广袤的肥沃田地,分属于镇上几个大财主地主家。他们在那里建起了田庄,雇佣了不少庄户人家给他们种田植地。
从桃花村坐着马车去到那里,只需要一刻钟左右。
马车里,李长渊道:“花神节那天你出的风头可太大了,至今外面的人还在对你议论纷纷。知道如今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怎么说?”姜容懒懒的靠在马车壁上,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知怎的,她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意外的放得开,不需要太过掩饰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就像是现在。
李长渊显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却是没有挑破的打算。
就让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着吧,若是她也像其他人在他面前一样规规矩矩的,那也没什么意思。他还就喜欢她这样不见外的模样。
他笑了一笑,道:“说你是真正的花神娘娘转世呢。素手一点,便叫杂草开了花。”
姜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呀。”
李长渊语气一沉,“其实真正说起来,你的本事,虽与传言差上那么一些,但亦不远矣。”
见姜容看过来,他挑了下眉,“难道不是吗?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得真真的,你不过与那盆兰草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一会,便叫它有了那般惊人的变化。”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姜容看着他,面色淡淡,眼中却暗含警惕。
李长渊何尝察觉不出她这样的变化,心里叹了一声,“说什么?你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传播开来的吗?”
“难不成是你在里面推波助澜?这就是你的目的?”姜容不解的看着他,将自己的名声弄得声势浩大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李长渊曲指敲了她一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不识好人心。我这般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当我是闲的蛋疼?”
“哼,将我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还叫做是为了我好?那我可真不敢接受这样的好。”
“呵,你以为没人说这件事就不会被有心人查探到吗?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又怎么可能做到风过无痕?谁叫你那天出尽了风头,就算我不叫人散播,该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的。”
“我那天出风头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聚芳斋?若是没有我出来让那兰草开了花,你们聚芳斋头上的屎盆子可就被扣定了!”
☆、第五十章 后怕
李长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了我们聚芳斋?我看帮聚芳斋怕只是顺便的吧。你真正是为了什么,也只有你自个儿心里才清楚了。”
“你!那你也不能否认我帮了你们聚芳斋的事实。”姜容词穷,但还是据理力争着。
“我也没有否认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李长渊好笑的道。
“那你说,你这样难道不是害了我?我一个女孩子要这么盛的名声做什么?”
李长渊肃了脸色,注视着她道:“你的能力已经暴露,越是遮遮掩掩的,反而越是让人起疑,那我们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往大了说去,说的越夸张越好!
“刚才连你自己也说不信,这效果不是已经出来了?”
姜容将他的话在心里消化了一会儿,蓦地睁大了眸子,道:“你是说——”
李长渊点点头,“便是你想的那样。”
姜容默了一会,心里不禁检讨起自己来,她以为自己得了个逆天的空间便能够俯视这天下人了?
错了!她只要还生存在这个世间,还要与其他人打交道,就免不了这个尘世的纷繁错杂,就要遵守这个世间的规矩。
而她是怎么做的?仗着空间里的东西便目空一切了,虽还没达到肆意妄为的程度,但回想起来,她那天的行事作为也足够轻狂孟浪了。
夜明珠、空间灵液、兰蓉花更甚至是子母铃,这些都可能叫有心人看在眼里,更甚至直接追查到她的身上来。那她就不只给自己,也可能会给家人带来巨大的灾祸!
就说那个霍老,若非李长渊使了法子将人引到别的地方去了,那样一个武功高手就不是她所能应付得了的。若是只有她自己,人家一定要买走她手中的兰蓉花,她该如何拒绝呢?又拿什么来拒绝?
愈想愈深,姜容的眉头也就皱得愈紧。看来她以后是得好生收敛一下了。
空间里的东西不是不能用,相反还要大大的用,好能在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上去。只是这用的方法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万不能被人看出了端倪。
她不禁想到了萧珏那里,他就一定会为她保守秘密吗?远的不说,单说近的,难道他就没想过将这样一个手握重宝的自己掌握在手心里吗?
难道他就不对自己手中层出不穷的宝贝动心?
说什么前世爹爹救了他还收养了他悉心教导他,因此他对爹爹感激不已,对自己一家也充满着深厚的感情。可这到底是上一世的感情了,谁知道这一世还作不作得准?
就算是作准,谁又能保证他最后不会变卦变心改变初衷?人都是会变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岂不见这世间父子亲人最后反目成仇的多得是?
不说别的,就说那天家的皇位斗争,哪朝哪代不是父子手足相残的居多?就为了登上那个尊贵至极的位置?
常言道天家无亲情,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
萧珏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呢?
她难道要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良心道德上吗?这样岂非太可笑了!
再退一步说,交易是建立在彼此实力对等的基础之上的。一个弱者又是凭的什么去与强者谈条件?
而很明显的是,在她与萧珏之间,她无疑就是那个还处于弱小地位的那一方。
自己虽然握着他的把柄,但就算是说出去了,又有谁会相信?别人不定都当她是疯子呢!
退一万步说,“太子不再是个傻子”这话就算是传到了他那些心怀不轨的兄弟们耳中,又能怎么样呢?
能够对萧珏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他难道会傻傻的承认不成?
更别说有朝一日待他的实力强大起来了,他又还有什么必要隐藏下去?他自己都要跳出来将“傻太子”的帽子从自个儿头上摘下去了。
哪儿还轮得到她来揭穿?
但萧珏可就不一样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将她的秘密暴露出去,只需要将她掌握在手里为他所用就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还真是太天真太单蠢了。
无疑这两天与萧珏的相处让她下意识忽略了很多事情,但是经了李长渊这一次关于流言的解说,陡然就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不是她愿意把人心想得太坏,而是世情本就如此。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而这世间还有一句话,画皮画骨难画心。有的人就是天长日久相处在一块儿也不一定能够看穿他的真面目。更何况他们说到底不过才相处了这么两三天而已。
这么一想,姜容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时心绪起伏,复杂难言。
觑着她的脸色,李长渊伸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想什么呢?不过是个宝华园罢了,值得你这般上心?”
姜容不禁白了他一眼,感情他还当她是为着宝华园的事情烦心呢。
“一个宝华园而已,还不至于,我是在思考人生大事。”姜容说着,心里对于实力的提升更是迫切起来。
李长渊“哈哈”笑出声来,指着姜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人生大事?你一个小丫头身子都还没长开呢,又能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了?别说出来笑死人了。”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这又和我身子长没长开有什么关系了?身子没长开就不能思考人生大事了?”
李长渊一脸惊奇地看着她,“身子没长开你就想着嫁人了?阿容啊,你这么恨嫁你阿娘知道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样不好不好。”说着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姜容一时嗔目结舌,这怎么又和嫁人牵扯上了?她想了一会才想转过来,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女孩子只有嫁人才是人生大事了?”姜容无语地看着他,便是想要生气却又感到一阵无奈,因为世情便是如此。
大祁朝虽然民风很是开放,不至于将女子局限于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也没有女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臭规矩。
可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男权社会,在统治阶层的男性眼中,女子的人生大事竟然和嫁人等同在一起。这是何等可笑?
然而她如今便身处于这样一个时代,她如何笑得出来?
“那不然呢?”李长渊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姜容索性不再理会他了。
李长渊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这时马车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外头墨川道:“公子,到了。”
三人一起进了宝华园,这时负责园子里一应事务的谢家管事谢放早已经候在了门口。
见了三人,谢放便迎了上来,向三人见了礼,又给姜容介绍了园子里的四户花农。分别是刘、白、王、徐四家,连同孩子加起来总有二十多将近三十人。
虽然其中有一半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在古代半大的孩子也抵得上一个劳力了,所以这么些人专门照顾这么个十来亩大的宝华园,也尽够了。
这四户花农便是谢家佃来照顾宝华园的人家,家里都是积年做熟了花花草草的事情的。当然,这四户人家都与谢家签了契约,不然谢家也不敢用他们。
也是谢家发家不久,也不过才富贵了一代人而已,到谢明思这一代才是第二代。因此谢家并没有世代培养下来的知根知底的花农,只能从外面聘请了。
除了谢放谢管事是谢家的人,那四户花农跟谢家其实只是雇佣关系。也就是谁能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跟着哪个。
然而当初谢明思跟姜容打赌时,也是留了个心眼儿,只是将宝华园的地契算在了内,而故意没有提及园子里那些花农的身契。
要知道,宝华园经营的好不好,关键还是得靠这些有经验的花农。人才是重点,而没了人,姜容要了宝华园来又有什么用?她又不会种花!
谢家这是打赌输了也要恶心她一下了。
这还不说,如今更是将宝华园的根基都给毁得个干干净净!看着花田里那些干枯委顿的珍品名贵花草,姜容是一阵阵心疼。
因为一阵阵悲伤哀痛的情绪自那些花草们那里传来,让她的心里感受到一阵阵冲击。
花草何其无辜!谢家的人做得也太过了。
只是姜容心里有个疑问,谢家为什么不干脆将这满园子的珍贵花草都移走呢?毕竟当初打赌说的只是宝华园而已。
虽然里面的珍品花草自然也是属于宝华园里的,但若谢家悄悄将里头的花草移走,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总不可能去找他们要回来吧?不说她根本连里头种了哪些花草都不知道,就是知道,谢家也不可能乖乖的还回来。
所以若是谢家真的这样做了,那她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谢家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将那一片这时节已经盛开的珍品花草都给弄死了。至于现在还未开放的其他时节的花草,也是一副被摧残过的蔫耷耷的模样。
若是放任着它们不管,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也要步了那些已经死去的花草们的后尘了。
☆、第五十一章 徐家
姜容走到花田中间,蹲下身查看了下花草们的情况,过了一阵后她才松了口气。
其实真正死去的只是少数罢了,大多数只是看着情况严重,若是一般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将它们救回来。不过她手中有灵液这种灵丹妙药,只要这些花草不是生机全消,她就能让它们重新活过来。
只是真的要这样做吗?她不是才刚发过誓要谨慎使用空间里的东西吗?
这一次可不像兰蓉花那次,那一次只是一株而已,而这次却几乎是一整座园子里的花草。若是她真的做到了在短时间内让它们重新恢复生机这种事,那传出去了岂不是更加骇人听闻?
姜容一时踌躇不已,难下决定。若她还像以前一样根本无法感知到花草们的情感那还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植物同样有自己的感情与意识,她还明确清晰的感知到了,若是叫她放任着它们不管,让它们去死,那和眼睁睁看着有血有肉的动物或者人类去死有什么两样?
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更何况,她得到仙源府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不就是让她多多行善积德吗?难道是为了让她有能力却见死不救吗?不,不是的,仙源府的宗旨绝非是这样的!
一瞬间,姜容就做下了决定。
旁边李长渊见状不由问道:“你这是有了办法了?”
姜容点头“嗯”了一声。
李长渊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深邃起来,悠悠提醒道:“阿容,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次可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还可说是侥幸,那这一次呢?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说不定这正是某些人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你来钻呢。”
他看的可要比姜容清楚多了,想得也要更深一些,姜容没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是以有此一言。
只是他也只能提醒一声罢了,却无法干预姜容所做的决定。大不了出了事他帮她兜着也就是了。谁叫她很有可能是自家的小表妹呢?
妹妹有事哥哥服其劳,不是么?
闻言姜容霍然一惊,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何以解释谢家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呢?她前头的猜测也就有了源头了。
只是……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瞻前顾后可不是她的性子。便是遭人觊觎了又如何?归根结底还不是她实力不够强大?
若是她实力强大,谁又还敢打她的主意?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魖魅魅魍魉都是纸老虎。
更何况,她若是见死不救又如何过得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别到时候留下心魔影响自己今后的晋阶可就亏大发了!
之前赵四等人的事情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有血有肉”的花草们,她都必须得救下它们!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完成一件事情才行。
姜容让谢放将那四户花农俱都唤到面前来,等到人都来齐之后,她肃然扬声道:“我姓姜,便是那个和谢家大公子打赌赢了宝华园的小姑娘,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众人骚动了一阵,没想到那个花神节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小姑娘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人群中谢放眼神一闪,又在姜容脸上仔细看了两眼,似乎要将她的五官面貌都记在心里似的。
李长渊眸子眯了一瞬,负在身后的手不经意间做了个小动作。侧立在他身后的墨川见了心里便是一凛,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至于他知道的是什么,那也只有主仆两个清楚了。
“现如今宝华园成了这般模样,到底是哪些人疏忽大意导致的,还是说就是你们其中的某些人做下的——”
姜容环视了众人一圈,将各人的表情都收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
“我也不想多做追究。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每人拿着我给的五两银子遣散费即刻离开这里;再一个,就是继续留下来与我同甘共苦,将宝华园重新整治回来。
“当然,我在此保证,若是有人愿意留下来帮我的忙,我也万不会亏待了他。你们与谢家签下来的身契,我会想法子拿回来。月钱则会加倍。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如何做,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不过我只给你们一盏茶的考虑时间,时间一过,你们必须给我你们的答案。”
李长渊一直负手站在姜容的身后,虽然始终未曾出言,然而那种姿态一摆出来,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来给姜容撑腰的。
原他想着小丫头若是向他求助的话,他该如何站出来而又不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却不想她竟然说得出来这样一番有理有据恩威并施的话来,且丝毫不露怯,他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激赏之意,果真不愧是他看重的小丫头!
半盏茶的时间一晃而过,几家人中还是刘家的先开口了,却是问道:“姜姑娘,按说我们都是为谢家做事的,难道你真的愿意给我们出遣散费?还是每个人五两银子?”
姜容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向墨川问道:“墨大哥,不知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霎时,旁边一股冷风吹了过来,小丫头,叫我就是“叔叔”,怎么到了墨川这里就是“大哥”了?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还不如墨川来得有地位?
墨川心里一抖,公子别不是把他给记恨上了吧?不过他也不敢拒绝姜容的要求。
忙应道:“好,姜姑娘,你说。”
姜容微微一笑,从袖口抽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他道:“若是有人要走,墨大哥便将遣散费给他。”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信了。
王家的出来道:“姜姑娘,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愿意留下来与您同甘共苦,只是您也看到了,这宝华园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要恢复成原来的荣光,少说也得一两年。
“这一两年内,宝华园是别想有任何出息了。姜姑娘便是愿意继续给我们发月钱,我们这心里也是受之有愧啊。所以……这,姜姑娘也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有这许多老小要养着,生计着实艰难……”
白家的出来附和道:“是啊是啊,姜姑娘,您是活菩萨哪,不仅没怪罪咱们,还给咱们遣散费,咱们一家老小都感念您的好,永生永世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好了,旁的话就不要多说了。你们要走便都赶紧吧。”姜容摆摆手,实在不愿意听这些没营养的讨巧儿话。
口里说的冠冕堂皇的,实则心里怕是早就迫不及待要走了吧。
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看来宝华园里出的事和这三家是脱不了关系的了。不然,何必这么急着走?若是寻常花农听见她上面给出的条件应该很是心动才对吧。
毕竟不管谁是他们的主家,只要给银钱就行,还是给的双倍,干的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活计,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然而这三家却是巴不得立马拿了她给的遣散费就离开。
真拿她当傻子呢!
现在只剩了最后一家,徐家。只不知这一家人是个什么主意?是走还是留?
刚才徐家也没跟着其余三家说些什么奉承感激的话,只是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倒是踏实肯干的模样。只是有时候咬人的狗不叫,不一定蹦跶得欢的就是小人,说不定小人就隐藏在这个老实忠厚的徐家人里。
姜容心里暗道,一时倒是拿不准了。
毕竟前世她也没有多少看人的经验,到了这个时空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一下子就变得火眼金睛起来。
最后刘、王、白、徐四家花农走了三家,只剩下了徐家的五口人还站在原地。
说来这徐家的人是最少的,一对老夫妻,一对年轻夫妻,以及一个半大少年。少年跟姜澜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
五个人都穿着粗布短衣,颜色暗沉,估计是为了好方便在田地间忙活。不过都收拾的很是利索精神,身上有一股子精气神儿,看着便让人有了些好感。
姜容走到他们面前问:“你们怎么不走?”
徐家那个年轻妇人就站出来道:“姜姑娘,我们一家子都是花农,就算离了宝华园去到别地,也还不是做花农?还不如干脆就留下来。”
又抿抿唇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再说了,姜姑娘说要给咱们双倍的月钱,我一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离开?”
这倒是实话。但那刘、王、白三家却还是走了,这不明摆着他们做贼心虚么?
姜容心里冷嗤一声,温声对妇人道:“嗯,对了,还未请教婶子如何称呼?”
“哎哟,这可不敢当,我夫家姓徐,娘家姓李,姑娘唤我徐婶子也好,李婶子也罢,我都不碍的,就看姑娘的意思。”
姜容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唤了一声“徐婶子”。
既然徐家愿意留下来,她也算是有了几个帮手,只是这徐家到底是不是谢家故意留在这里的还未可知。在确定他们的忠心之前,她不敢用他们。
然而,这一时半会儿的又如何确保他们是否别无二心呢?
☆、第五十二章 佛珠
姜容心神沉入了仙源府内快速寻找起来,最后在万法阁找到了一种名为“忠心符”的符篆。
忠心符,顾名思义,用了之后就能让人对她忠心无二。且用法也简单,只需要她心里念动几句咒语将符篆贴在人身上就行了。而咒语在符篆的介绍里也有附录。
只消她买下符篆后那段咒语就会自动印入她的脑海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只是这价格有点小贵,一张竟然就要7点功德值!
说起来她给萧珏兑换了那三样东西,可是足足花费了35点功德值,现在她剩下的也只有46点了。如果再兑换了五张忠心符,那么她可就只剩下11点功德值了。
唉,可若是不给他们用上忠心符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放心用他们?之后的行动也不好展开了。
若是她一下子将这满园的花草救活过来的事情叫这些人传扬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为了自身安危计,还是事先做好预防要紧。
反正千金散去还复来,用完了再赚回来也就是了。
然后她索性将那最后的11点功德值全部兑换了灵液,共计一百一十滴。
姜容寻着机会不着痕迹地将五张忠心符悄悄给徐家五人贴上了,看到忠心符悄然无声地没入他们的体内,而他们面上却并无任何异样时,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被贴了忠心符的人并不会表现出任何不同来,他的思想以及言行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内心深处会对那个念动咒语的人产生无比忠诚的念头来。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姜容趁着打水的时候将一百一十滴灵液尽数没入井水之中,这样灵液便会稀释在里面,打上来的每一桶水都会蕴含着灵液了。
不说姜容,就是李长渊和墨川也加入了拯救花草的行动之中,来回提水上来给那些颓败凌乱的花草浇上去。
等到八个人忙活了大半天停下来时,向花田里一看,眼中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还是他们上午来时看到的那个废掉的宝华园吗?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现在宝华园里的所有花草不仅重新焕发了蓬勃的生机,而且较之以往还要更加精神美丽,就是许多花期并非这个时节的花卉这时候竟然也竞相开放,株株灿烂夺目,鲜妍无双。
整个宝华园中一派烂漫芬芳,如霞似锦,让人如置身于天宫仙园之中,舍不得移眼。
徐家一家子现在对姜容是忠诚无比,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因此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只是发出了阵阵惊奇,而没有产生丝毫怀疑,更不会往她身上去想16 。
而李长渊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是站在姜容这一边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阿容这小丫头弄出来的,却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因为他一直都跟在她身边,并没有见到她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啊。
李长渊疑惑不解,目光一直凝在姜容脸上,想看出个究竟来。
只是他注定得失望了,姜容这会儿只顾着开心呢,完全就没注意到他的注视好吗?又怎么会流露出异色来?
她此刻心中欢喜无限,不仅是为着这满园子的珍品花卉都被自己给救活了,更胜以往,更是因为救活了它们自己得到了大量的功德值!
这一回比在斗兽场那一次得到的还要超出许多,竟是足足有231点!
哈哈,看来她终于能够大干一场了。仙源府里的许多物品她早就垂涎不已了,只是一直碍于没有足够的功德值因此不得兑换,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231点功德值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呐!足够她兑换许多东西了。
大概也是因为她这次救下来了足够多的生灵,才能得到这么丰厚的回报吧。
走之前,姜容将徐家徐峰也就是那个少年的父亲任命为宝华园的新管事,并给他留下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再招一些人进来帮着做事,工钱由他发下。
她以后会定期过来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至于宝华园内的一应事务则都交给了徐家五人打理,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她的死忠了,一切事情都以她为主,绝不会做出任何损伤她利益的事情来。
所以姜容对他们很是放心。
而他们之前与谢家签订的身契,姜容就交给李长渊去解决了,理由则是:“你在我们家蹭了两天饭,每次吃的谁有你多?我都没有让你付银子,就让你做这么点事也不愿意了?那好,你以后还是别到我家来了吧。”
这话说得好像李长渊就是吃白饭的一样,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被人这么当面揭穿出来,还是让咱们的李大公子感到一阵难堪。
所以“这么点事”就被他义不容辞的接过去了。
之前姜容是坐着李长渊的马车出来的,而这会儿宝华园的事情解决了,天色也已经晚了。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姜容这么一个小姑娘单独搭车回去?
所以李长渊理所当然地将她送了回去,美名其曰不放心她,其实还是想跟着来蹭饭。
这厮绝对是个吃货呀,为了一餐饭竟然愿意来回奔波。浓浓的夜色也挡不住他那颗渴食美味的心。
吃罢晚饭,心满意足的搁下筷子,李长渊正准备起身,突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是他的另一暗卫在给他内力传音,只是在场的除了墨川有所察觉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暗卫说的是:家主有命,请公子速归。
李长渊自觉还没有玩够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了?但是家主也就是他老爹的命令可违抗不得呀。不然下一次可就不给他出来了。
而且他也担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旋即起身朝李歆走去,其他人都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干嘛。
尤其是姜容,心里不禁想着,这厮不会做出甚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吧?
她可是注意到了,李长渊有事没事儿就喜欢盯着她阿娘看。若非他目光清明,里头没有夹杂着什么邪念,姜容早就将他给踹出去了。
“大姐,”李长渊来到李氏面前,朝她唤了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姓名?”
说完目光殷切地注视着李氏。
尼玛,都说了是不情之请干嘛还要说出来?更何况,我阿娘的姓名怎么好告知给你一个外男知道?
这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容易被传出闲话来的。对你一个大男人当然没什么要紧,可是对于我阿娘而言可就容易酿成悲剧了。
你丫到底懂不懂事儿呀?
姜容心里腹诽着,看着李歆的反应。
李歆明显惊了下,也是没想到李长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然而未等她拒绝,就又听得他道:“我有一个小姑姑,出生起身体就很差,家里人怕养她不活,因此求了高僧观云大师的指点,在很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到了深山里的尼姑庵里去了。
“……谁知后来却是找不回来了。然而自从看到您的第一眼起,我心里便忍不住存了疑惑,因为您同我的祖母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因此我怀疑——”后面的话李长渊没有说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李歆。
姜容脱口而出道:“因此你怀疑我阿娘就是你那位失踪的小姑姑?”
李长渊点了点头,“据我祖母说,当年她很是舍不下小姑姑,因此就到寺里求来了一串经过了高僧开光的佛珠,后又将她的名字刻了上去,给小姑姑挂在了脖子上,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她平安长大。”
听到刻了字的佛珠时,李歆眼中不期然闪过一抹泪光,心里亦是激动难言。
只听李长渊继续道:“我小姑姑的名字是——”
“等等!”姜容连忙出声道。
李长渊和李歆二人俱都向她看去,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阻止他。
迎着二人不解的目光,姜容建议道:“我觉得李大哥你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不如这样,阿娘你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李大哥将他小姑姑的名字写在另一张纸上,这样再来对比一下。到时候结果怎么样不是一目了然吗?”
合该如此,这样不仅避免了名字出现同音的乌龙事件,也避免了将来可能出现其他的一些纠纷。两人俱都没什么意见。
这样两人便同时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当在场的人看见那两张纸上以不同的笔迹书写下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名字时,俱都一阵愕然。
这也太巧了些吧。
不过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也不是没有,这样还不足以便认定李歆便是李长渊的那位小姑姑。
所以他便提出来:“……不知您身上可有一串刻了字的佛珠?”
李长渊话音才落,李歆便激动得一手捂住了口鼻,眼中淌下泪来。
“阿娘!”姜容担心地跑到她身边,姜煜和姜澜则是一脸懵懂,根本就不明白阿娘怎么会突然哭起来。只有姜容现在心里猜到了一点。
想来那什么刻了字的佛珠,阿娘这里是有的了。
李长渊也是做如此猜想,故而一脸激动期待地看着李歆。
☆、第五十三章 被救
下一刻李歆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走进房间,不一时,就见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走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一串!”李长渊一把将佛珠拿在手里,嘴里喃喃道:“这串佛珠乃是由当年云海寺的住持观海大师亲自开光的,且这串佛珠原本就是大师常年带在身上的,乃是由上百年的黄花梨木制成,一共有一百零八颗。
“每一颗佛珠上都采用了极其精妙的微雕手法,镌刻上了一十八罗汉,并一句《南无法华经》之中的无上真言。又因着是观海大师常年带在身上的,长年累月下来已经积累了无上的佛力。
“可以说,这串佛珠上的每一颗珠子价值都无可估量,就更别说是这一整串了。所以这佛珠绝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串来,也无人可以仿冒。”
说到这里李长渊的表情也很是动容,“当年若非因着我李家与观云大师有旧,而观海大师又是观云大师的师兄,且观海大师又是慈悲为怀之人,这串佛珠又哪里求得来?”
确认了佛珠的真假,李长渊在看着李歆的目光就已经变了,是那种真正的亲近,而非之前还带着些许怀疑试探的那种。
他当即就对着李歆唤了声:“小姑姑。”
又转头来很是自然地唤姜容道:“小妹。”
饶是姜容一向遇事淡定,这会儿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住了。谁能想到阿娘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曲折的身世呢?更没想到李长渊这厮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自己的表哥。
先前她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总觉得事情不会成真,自家只是桃花村里的一家小小的猎户啊,怎么会和李长渊这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人扯上关系呢?
然而现在李长渊连“小姑姑”都喊了出来,他总不会认错的吧?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道:“李大哥,你确定你真的没弄错?别到时候搞个乌龙事件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李长渊屈指就敲了她一下,“就是我弄错了,这串佛珠可错不了。”
于是姜容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歆,“阿娘,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到你将这串佛珠拿出来过啊?”
不是她怀疑自家阿娘,而是古代这种光凭借着一个物件就认亲的事情着实有点不靠谱。万一这串佛珠并不是阿娘的,而是她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呢?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事先问清楚了总好过以后又闹出事儿来,不然最后受伤害的还不是阿娘?
所以姜容一直都很冷静,并没有给这出认亲的戏码冲昏了头脑。
这时李歆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了,她也明白女儿的顾虑,因此就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姜容这才知道,自家阿娘的身世竟然是这般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甚至还牵连出了当初爹爹姜奕与她之间的那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原来,李歆自有记忆起便是生活在深山的尼姑庵——静思庵里,因着观云大师先前的嘱咐,庵里的住持早就被李家人叮嘱过,在李歆长大年满十六岁之前,切不可将她的身世告知给她。
不然也就违背了“少沾染世俗红尘”这一条了。
因着有了李氏一族尊贵的嫡出姑娘的到来,原本破败快要办不下去的静思庵又重新被修缮一新,并且有了李氏一族源源不绝的供应,庵里的尼姑们日子一下子好过了起来。
李歆一直长到了十二岁上都是过的那种清净却并不贫穷、悠闲而不失乐趣的日子,甚至庵里还有那很有学问的尼姑专门教导她们读书识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某一日,原本平静安乐的尼姑庵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山贼。
更确切地说,是一伙落草为寇的士兵。还是一伙打了败仗的逃兵。
是时鲜卑人来犯,大祁朝淬不及防之下被连破五城,当时已赋闲在家的镇北大将军李荣斋临危受命,协其长子李定远戍守雍州,将猖狂的鲜卑人狠狠打了回去,夺回了那五城。
只是城中被屠杀的百姓以及惨重的损失却是无法追回了。因此当时人都对鲜卑人恨得咬牙切齿,尤以雍州边境的百姓们为甚。
而打了败仗的鲜卑人被李大将军率领的大军追得如丧家之犬,多数已被射杀,少数人逃了回去。然而却还有一小部分躲过了大军的追击,逃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烧杀强抢、奸淫掳掠,这就是那伙逃兵冲进了静思庵后所做的事情。
静思庵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尼姑女流,谁能挡得住那些强悍凶恶的鲜卑士兵?
原本李氏一族在送了李歆到静思庵后想要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只是又担心这样做违背了观云大师的说法,因此只是再三叮嘱庵里的住持一定要保护好她。
静思庵的住持姓秦,平常庵里的尼姑们都唤她作秦师太。因着受了李氏一族的大恩惠,所以秦师太一向都颇为照顾李歆。
且她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在鲜卑逃兵闯进庵里来作恶的那一刻起,她就让庵里的几个颇为壮硕的老尼姑护着李歆,试图掩护她逃走。
结果却还是被发现了。
那会儿李歆已经长到了十二岁,姿容已显,看着实是清丽难言。然而此刻她姣好的容貌却给她带来了天大的灾祸。
那些追上来的鲜卑士兵们一个个见了她就跟饿狼看见了鲜肉一样,眼睛里都泛出光来,恨不能立刻就将人扑倒好一逞****。
几个老尼姑誓死挡在李歆身前,拼死拖住那几个鲜卑士兵,试图给她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然而这几个老尼姑纵使长得强壮些,论实力和武力又哪里能和那凶神恶煞的鲜卑士兵相提并论?
是以没几下子她们就死在了鲜卑人的砍刀之下,但是她们死了也不瞑目,还死死扒着那几个鲜卑人的裤脚,不让他们过去。
李歆眼睁睁看见了那几个老尼姑的惨状,一时又惊又痛,又惧又怕,吓得恨不能晕死过去才好,然而她也知道现在决不能晕过去,不然等待着她的就是无边地狱。
她虽然从小就长在尼姑庵里,与外界少有接触,因此养成了单纯无知,不通世情的性子,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那几个人高马大胡子拉渣满眼凶光的鲜卑人,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对自己不怀好意?
眼见着他们拖着兀自淌血的大刀朝自己逼近过来,李歆吓得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了。
只是这山林中道路难行,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又如何跑得过那几个鲜卑士兵?
不一时李歆前后左右的道路就被包抄了,几人狞笑着朝她逼过来。
即使到了现在,李歆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脸色发白,后怕不已。
姜容几个的心更是提得高高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盯着她。
然而突然的,李歆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来,那是一种幸福甜蜜的笑,看得在场之人错愕不已。
不是说到即将惨遭鲜卑士兵的毒手吗?怎么还笑得出来?
姜容心里不禁满头黑线,接下来该不会是她的爹爹姜奕出场了吧?
她猜得没错,接下来就是一幕英雄救美的场景了。虽然故事很老套,但这事儿发生在自家阿娘身上,她只觉得庆幸不已,心里暗呼老爹万岁!老爹威武!
就在李歆满心绝望之际,一道穿云破月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她就听见一声短促的惨叫。
她看过去时,距离自己不到两步的那个鲜卑士兵,身上由后到前插着一杆长枪,枪尖直直穿透了鲜卑士兵的胸膛,上头滴着鲜血,兀自颤抖不停,嗡鸣不止。
可见这杆长枪飞过来的速度有多么快了。
这一下子,几个鲜卑士兵顿时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顾得上美人?一时都作鸟兽散,慌不择路的逃命了。
然而不等他们跑远,一道身影疾掠而来,反手就从那死了的鲜卑人身上将长枪抽了出来,抄起长枪就追了上去,没几下就将那几个鲜卑人给干掉了。
李歆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面前不远处倒下的那具尸体,目中茫然没有焦距,等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过来时,才恍然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只见那是一个手拿一柄长枪的黑甲少年,少年身形高挑,一步一步走过来,周身带着股说不出的锐气,身上还有未完全散去的煞气与杀气,让人感到一阵胆寒。
他头发高高的束着,头上没有戴上盔甲,面上沾着几滴鲜红的血,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上面,更衬得他面色白皙若冰。
一双眸子原本沉若黑潭,却在看见李歆的一刹那温软了下来,里头泛起了细碎的粼粼波光,说不出的好看。
不用说,这个天神般出现的少年就是咱们姜容的老爹姜奕啦。
李歆只知道怔怔的盯着他瞧,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倒是姜奕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有几分不自在。
然后李歆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第五十四章 离开
再后来的细节李歆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一直拉着姜奕的袖子跟在他后头。因为静思庵已经毁了,她无处可去。
而且这个少年救了自己,是个大大的好人,所以跟着他应是没错的。
怎么说呢,那会儿不通世情的李歆,对于救了自己的姜奕有种雏鸟情节吧,下意识就将他当成了可依靠的人。
就这样,李歆赖上了姜奕。
那时候姜奕已经离家三年,也在雍州边境戍军里打拼了三年,如今已经做到了不大不小的游牧校尉一职,这次也是上头特地命他前来追击逃兵的。结果回来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管她是不是女人,是不是无家可归,关他什么事了?他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
只是不知怎的,每次对上李歆那双望着自己无比纯澈又信任的眼睛时,他就是没办法狠下心来。
无奈,最后姜奕只得将她安置在城中自己的一处临时休憩的小院子里。
然后,两人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姜奕开始期待着回到以往那个空荡荡没有丝毫人烟味儿的小院子里。因为现在这个小院子变得不一样了。
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了,姜奕说不上来,只知道家里开始变得温馨干净了,处处充满了一种明净清新的味道。
是的,自从多了一个女人后,这里就不再只是一处临时可供休憩的场所了,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家了。
日子平静的过了三年,原先还是少年的姜奕长成了英伟的充满了男子汉气概的大丈夫,职位也由游牧校尉升到了营千总,简直就是连升三级。
而原本豆蔻年华的李歆,也长成了窈窕佳人。
姜奕开始忍不住越来越多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每一回离开前都要再三叮嘱她不得轻易离开家门。
讲述到这一段的时候,李歆眼中波光流转,脸上不自禁流露出一种追忆的神情,想来那一段日子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幸福时光吧。
只是后来,姜奕怎么却放弃了在军中的大好前景,反而带着李歆跑到这样一个远离了雍州的小村庄里来了呢?
几人俱都将目光凝在李歆面上,只是她说到这里却是停住了,不再往下说了。
姜煜滚到李歆怀里,撒着娇道:“后来呢?阿娘,后来怎么样了呀?”
这也是姜容几个想问的问题,这会儿都竖起了耳朵,看李歆会不会耐不住姜煜的缠磨将后面的事情吐露出来。
然而这一回姜煜的缠磨功却是失效了。不管他怎么撒泼耍赖打滚央求,李歆就是不松口。
姜容心里叹了一声,想来这又关乎着父母的什么秘辛了。所以不好叫他们小孩子知道。
李长渊原本并不怎么关心这一家的男主人,只是现在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李歆就是自己的小姑姑了,那么姜奕也就成了自己的小姑父,这时候就不得不关心一下了。
因此他问了起来,只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
“什么?你是说你爹一个多月前在太苍山内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消息?”
李长渊看着姜容道。
说到这个李歆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刚才的神采一瞬间消退了个干干净净。
李长渊都忍不住要敲姜容了,“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姜容挑眉,“早告诉你又如何?你会派人帮我们一家去太苍山找人吗?之前没跟阿娘相认的时候你还没对我家的事这样上心吧?就是知道了你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李长渊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向来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除了自己人,他待外人一向寡淡得很。
而他是看着姜容顺眼,心里也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会延续到她的家人身上吗?
恐怕不会吧,她是一回事,她的家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他们认识的时间也还不长,不过区区几天而已,他又怎么可能冒着损失几个好手的危险义务去太苍山里帮着她找人呢?
所以小丫头说的一点也不错,就算早告诉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然而此刻情况又不一样了,这可是小姑姑一家啊,小姑父出了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所以在离开前,李长渊不顾姜容的反对,硬是将墨川留了下来。
“小丫头,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一次离开,一来是我爹也就是你大舅急召我回去,可能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二来呢,我也想赶着回去将你娘的事情告诉给家里人知道。
“所以我这一去短时间内是无法回返的,就你一家如今的情况,弱的弱小的小,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墨川是必须要留下来的。他武功还算过得去,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他去做,比你自己短胳膊短腿儿的折腾要有用多了。”
这话说得,墨川和姜容两人同时嘴角抽搐起来。
“听话啊,知道不?”李长渊摸了摸姜容的脑袋,又笑眯眯道:“乖乖等着哥哥我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带许多稀罕的玩意儿来,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保管你眼睛都看不过来。
“不对,到时候我再来应该就是直接来接你一家去雍州了,那些东西也用不着,等你回了我李家来,要什么东西没有?”
最后李长渊又干脆将人抱了起来,还颠了颠,把她当小孩子似的。
姜容瞬间就炸毛了,“喂,你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能这样啊!”
李长渊敲了她一下,道:“我是你哥哥,抱你一下怎么了?小丫头还不乐意了?要知道家里那些混小子们想要我抱我还不一定抱他们呢。你这个小丫头就偷着乐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简直气煞我也!说得自己好像多了不得似的,谁稀罕你抱了?!真不要脸!
还哥哥?如今我可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姜澜!
你算哪门子的哥哥,还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吧!
最后李长渊一脸愉悦的走了,身影很快就没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姜容看着门神一样杵在那儿的墨川,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
而墨川就没有她那么多的烦恼了,相反还高兴得很。
叫他留下来是公子的吩咐,他不可能违抗,当然,他自己也是很愿意的。
不说如今姜容的身份已经变了,一跃而成为公子的表妹,正正经经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儿,将来回归李氏一族后,不定会受到怎样的重视呢。
就说在姜家的伙食吧,那也是一项巨大的福利呀,他可是求之不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第一次在姜家吃过一餐饭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极为温和纯正的力量,在四肢百骸、经脉血肉之中流走,当晚他就感觉到一直卡着的瓶颈松了许多。
几次下来,虽然效果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但却始终存在,且贵在温和无害、细水长流。
这么短短的几天下来,他的功力便更进了一层!若说原先他碰上江湖上的一名一流高手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他斩杀的话,那么现在却是能够轻轻松松就能将人制服了。
这可是非常明显的进步。
想来公子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不然堂堂李氏一族的大公子怎么会天天来这里蹭饭?
不过既然公子没有明说出来,他也就只好保持缄默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绝对和姜家脱不开关系。
不过既然如今姜家已经成了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必要非得探出个究竟来了。
毕竟得着实在的好处就行了,其他的不必计较太多。
对于墨川这样一个纯粹的武者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能够提升功力更能吸引他的了。
所以他非常心甘情愿地就留在了姜家,即使没有地方住也没关系,只要给他一块可以打坐修炼的地儿就行了。
然而,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屋子里,姜容等人都安睡着,墨川被暂时安排在姜澜的房间里。只是他并没有入睡,而是一直坐在床上打坐修炼。对于他来说,几个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大碍。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姜澜这小子竟然也大晚上不睡觉地盘坐苦修,还专门跑到窗子边上月光照耀进来的地方呆着。
一般武者修炼内功时周身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波动,但是他却是丝毫没有从姜澜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波动。这让他不由得怀疑,难道这小子是坐在那儿好玩儿的?
他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看这小子就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大晚上的不睡觉而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武功到了他这地步,寻常东西都无法再引起他的注意了,只除了两样——功法与武道。
若是其他人墨川说不得还会将人抓起来询问拷打一番,但是姜澜就不行了,这可是姜家的人,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也是正正经经地认了亲的。所以他那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便很快就收了回去。
且慢慢看着吧,说不定以后相处时间久了能够从这小子口里打听到些什么。

☆、第五十五章 杀手
一时间,房间里两人俱都安安静静地盘坐修炼,彼此相安无事。
至于隔壁房间里的姜容,她虽然是想要快点提高实力,但也不可能放弃整晚的睡眠时间去修炼的。
一来她没有这个习惯,毕竟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而现代谁会整夜修炼不睡觉来着?二来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好吗,还在长身体的,若是不好好保证睡眠时间,她会长不高滴!
这可是关乎她一生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的。
所以姜容修炼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去梦周公了。这会儿正睡得香着呢。
今夜月光很好,溶溶的清辉洒照下来,将静谧的小村庄覆盖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
蓦地,十几道黑影迅速窜进了桃花村内,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径直就朝着姜家而来。
摆在窗台下的那盆兰蓉花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叶子轻颤了颤。
正在睡梦中的姜容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坏人来了!坏人来了!快醒过来,醒过来呀!”
这声音似是直接传入她的脑海中一般,让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怎么回事?谁在跟她说话?
姜容睁大着眼睛在黑暗中四处看来看去,下一刻,她就听见隔壁传来墨川的一声大喝,“姑娘,快醒过来!有杀手来了!”
接着就是一阵破窗声,估计是墨川直接从窗户里跳出去了。
姜容心头就是一跳,还兀自觉得有些不真实,杀手?怎么会有杀手?难道是来刺杀她一家的?真的没搞错吗?他们姜家不过是个小小的猎户而已啊。
蓦地,姜容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杀手是冲着自家爹娘来的,这就是爹娘不得已来到桃花村的原因。
只不过她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先得解决掉了那些杀手才行。
但是姜容也并没有多慌张,还有墨川这个大高手在呢,一般的杀手可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她也练了有些日子了,正想着找些人来练练手呢,这就有杀手找上门来了,正好拿他们开刀!
她迅速从空间中拿出一柄短剑来,这是她才刚从仙源府里兑换出来的,这短剑名为舜华,花了她15点功德值,长度她现在用着刚刚合适,不长也不短。
这就是她之所以兑换短剑的原因,长的她掌控不好,太短的跟人交手起来又太吃亏,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么。短剑是她现在能够掌握的最犀利的武器了。
姜容迅速冲出房间,跑到阿娘的房间,对已经惊醒过来的李歆嘱咐道:“阿娘,你千万别出门,就在房间里待着!”
说完也不等李歆回应就跑出了大门。
李歆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容,千万小心!”
冲出门看见院子里情景的那一刻,姜容心里就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了。原来她还想着拿杀手开刀呢,现在这些杀手不拿她开刀就好了!
∷疽晕吹纳笔肿疃嗖还甯觯幌氲酱蜓垡磺谱阕阌惺觯纠椿雇砝脑鹤诱饣岫灰涣锒暮谝氯送ㄍㄕ悸恕?br /> 若非墨川一人就扛住了六七个,恐怕那些黑衣人早就已经冲进来了。
另外还剩下五六个,则是被姜澜和老黑拦住了。
但瞎子也看得出来,情形对他们这一方很是不利。
墨川对付杀手中任何一人那都是绰绰有余,对付两个也是游刃有余,对付三个可从容不迫,四个那就有点捉襟见肘,五个有几分勉强,六个还可勉力支撑,但是七个的话,呵呵,那就是被压着打的节奏了。
不一时他身上就多了几道口子,但却始终没有让那几人从他面前闯过来。
而姜澜和老黑那边也是打得颇为艰难,毕竟姜澜所会的也只不过是一些野路子,他所恃的不过是那种天生的神速而已。
仗着极快的速度,姜澜迅速游走在五个杀手之间,不时出来偷袭一下。
但这些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最差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且个个出手毫不留情,杀伐果决,行动间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每次出手都尽是要人命的杀招。
是以,即使姜澜有着极快的速度,也在杀手们手底下讨不了好,就算是成功伤到了他们,也是不大不小的伤口罢了,一时间却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姜澜使出这种极快的速度消耗是极大的,很快他就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起来。不过他还是紧紧咬牙坚持着。
老黑呢,对付普通人还行,三五个大汉都不是它的对手,然而现在碰上了这种飞转挪移、招式简练精巧的杀手们,那就落了下风了。
它与姜澜两个联合起来也不过是勉强拖住了那五个杀手。
姜容一见这幅情景,心里顿觉为难,她到底该加入哪一方战团为好?
相信有了她的加入,可以使得墨川那边压力大减,一旦让他腾出手来,那些黑衣人迟早要死在他的手里。但这恐怕需要不少的时间,等到将那七个黑衣人解决掉了,姜澜和老黑那边肯定早就没戏了。
而加入姜澜这一边的话,墨川那边可能就顶不住多久,到时候两方黑衣人一汇合,己方几个人都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然而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姜容脑子里掠过了一瞬间而已,她脚下却是丝毫不慢,眨眼间就做出了决定,扬起手中的短剑就加入了姜澜这一边。
既然两边都紧急,那就选择较为亲近的这一方吧。她只能在心里对墨川道一声歉了,希望他能够坚持的久一点。
姜容抬起短剑就朝着一个黑衣人背后刺去,然而他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还不等她刺实了,刷的一下就转过身来抬手横剑一挡。
然而他想象中的一招将短剑挡住的情况却是没有出现,下一刻他就惊骇无比地发现,那小姑娘的剑竟然直接刺穿了他的长剑,继续朝他的身体里刺去。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的宝剑在遇到那柄短剑时,就像脆弱的纸片似的,才不过将其阻了那么一瞬而已。
短剑穿过长剑刺进黑衣人的胸口之中,就像是没入了一块豆腐中,没有遇到丝毫阻力,黑衣人瞬间毙命。
这就是利器之悍。
以至于姜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一招就杀掉了实力不俗的武功高手。
直到“砰”的一声响起,杀手重重倒地,她才霍然惊醒过来。
生平头一次杀人是个什么感觉?姜容来不及去想,她现在只想将这些人全部干掉,不然若是让他们闯进了屋子里去伤害了阿娘和两个弟弟,她将自己杀了都后悔不过来。
杀手五去其一,己方这边又增加了拿着神兵利器的姜容,姜澜这边顿时压力大减。不一时竟然又给他们联合干掉了一人。虽然这是以老黑重伤为代价的。
老黑腹部处豁开了一大条血口,上面鲜血汩汩冒出,这让它行动间越来越迟缓,终于给一个杀手抓着机会一脚将它远远踢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老黑“呜咽”着,努力了半晌却始终没能爬得起来。
姜容一见顿时红了眼,深恨自己实力不够,更恨自己怎么就没想着提前从仙源府里兑换一些杀伤力大的武器备着。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样被动无力。
现在她就是想要从空间里兑换东西也分不出丝毫心神来了,因为她面对的可是招招毙命的杀手,还不止一个,心神一旦分散,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说不定还没等她从空间里退出来就已经脑袋分家了。
更何况要兑换到适合的且有杀伤力的东西,也不是一息两息的时间就能够办到的。
所以姜容就是急红了眼也没用,只能努力杀敌。
一时间,她体内的罗天阴阳诀自动疯狂运转起来,并且原本贮藏在修为结晶之中的那股庞大的内力,也不可控制地向她的经脉之中流去。
在这种生死危机之下,她的身法愈来愈熟练,招式也愈加精炼老道,再加上她手中所向披靡的舜华短剑,竟是连连将那三个杀手重创。
而那一边,墨川的情况也更加危急了,他身上伤痕累累,道道伤及骨肉,不断有鲜血流出。
但他的眼神始终不变,至始至终坚定地挡在那七个杀手前面,不让他们前进分毫。
院子里刀光凛冽、杀意漫天,屋子里姜煜和平哥儿却丝毫不觉,还在呼呼大睡着。李歆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朦胧的人影,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她只能紧紧地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从他们温热的身体上汲取一点力量。
那边围攻墨川的七个杀手中领头的一个朝姜容这边一看,见到这边五个人竟然还奈何不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并一只狗,眼中戾气一闪,叱道:“速战速决!”
同时他下手更见狠辣,招招朝着墨川的要害处而去,七个人七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墨川团团围在里面。
在领头的人想来,只要解决了这里武功最高的墨川,剩下的几只小虾米不足为虑。
☆、第五十六章 重伤
不一时,墨川身上便伤上加伤,险些支撑不住。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倒下去了,那么这里的人说不定一个也活不了,所以他一定不能倒下去!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害怕的事情迟早会出现,还不如兵行险着!
墨川佯装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朝着左手边倒去。那边一个杀手猛不丁见他倒过来,惊了一瞬,但随即反应过来抬剑就向他刺去。
在剑刺来的一瞬,墨川硬生生将身体调转了一个角度,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同时趁着这人剑还未抽出自己的身体,他反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刀送入他的要害处。
直至倒了下去,那个杀手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突然丧了命。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墨川不惜以伤换命干掉了一名杀手!
虽然他重伤几欲倒地,但七名杀手去了一个,起码给了他一些喘息之机。一时间倒是与剩下的六名杀手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身上的血流得更快,旧伤又添新伤。
没想到在自己等人的围攻之下这男人还能杀掉己方一人,剩下的六人心里一凛,彼此对视了一眼,交流了一个外人看不懂的眼色。
领头之人原本还觉得,上头派自己等人出来执行这个任务实在是大材小用,杀鸡用了牛刀。
不就是抢走一个不足周岁大的婴儿么?不就是将在场的人都杀人灭口么?这有何难?
结果这一阵交手下来他才知道对手的难缠。若非自己这一方足足出动了十二个人,恐怕早就被这男人给杀掉了。
而姜容那边也不弱,与姜澜两人越打越有默契,配合的也越来越好,这一会儿工夫又送了一人上西天。他们这边只剩下两名杀手了。
领头的一见心里便是一沉,照这样下去,那边两个小鬼说不定很快也会将己方剩下的两人干掉,再过来帮助这个男人,那自己几人可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他心里暗咒了一声,决定不再跟这几人纠缠下去,反正上头下达的任务主要是抢人,杀人灭口只是顺便。若是没抢到人反倒将自己一行折在了这里,那可太不划算了。
他朝着身旁的两个杀手暗三暗四使了个眼色,喝了一声道:“这里我来压着,你们两个去抢人!”
六人圈子里瞬间掠出去两个黑影,直朝屋子里跃去。
姜容心下大惊,叫了一声“阿娘!”就要去阻止那两个人,但是偏偏给剩下两个杀手缠住了。她一时脱不得身,急得不行,手下不要命地挥舞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将面前这两个黑衣人给砍得稀巴烂!
就在暗三暗四直接破开窗子飞身进去时,斜刺里一道白影跃了出来,跳到了后面暗四的头上,小爪子当即挥舞起来,在这人头上一阵抓挠。
原来这道白影竟是吉光!
然而它也只是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子罢了,纵使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因为它连牙齿都还没长出来呢!那爪子也嫩得很,恐怕轻轻一掰就能给掰断了。
暗四也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下一刻他一手就将吉光给抓了下来,正要随手一把给捏死了,屋子里传来一阵尖叫声混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那声音大得直欲将房顶都给掀了。
闻声暗四就是一惊,生怕这声音再传下去将村子里的人都给惊醒了,他一把就将吉光狠狠地丢了出去,一个轻身就跃进了窗子。
他见暗三已经得手了,手里正抱着一个襁褓,而一个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正死死地抱住暗三的腿阻止他的离开,即使被暗三踢得吐血也不放手。另一边地上躺着一个小娃,生死不知。
一见他暗三就喝道:“赶紧将这女人给弄开!”
暗四三两步走过去,手中的剑直刺下去,眼见着那剑尖已经触到了李歆的脖子,上面一下子就绽开了一朵血花,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破空声响起,“噗”的一声,暗四的胸口被一柄短剑掷穿。
正是及时赶过来的姜容。
生怕阿娘和两个弟弟会受到伤害,姜容和姜澜两个不要命般地将两个杀手给干掉了,结果才一来到窗口,两人就看见了那令他们胆战心惊的一幕。
姜容想也没想地就掷出了手中的短剑,一下子就将暗四给结果了。
暗三一见,立时再顾不得要了李歆的命,临走时朝着床幔丢下一个火折子,抱着襁褓就冲了出来。剩下的四个黑衣人也跟着跑了,身影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时墨川才松了口气,任自己倒在地上。
姜容两个待要去追,然而屋子里的火一下子就盛了起来,而李歆和姜煜还在里面。
他们只能放弃追击黑衣人,迅速跳进了窗子将李歆和姜煜两个背了出来。令他们为之庆幸的是,两人都还活着。
姜容心想,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她就能把他们救回来!
姜煜只是昏了过去,身上倒是没见什么伤痕,李歆却是伤得重了,不断咳出血来,脸色白如纸片。估计是伤着肺腑了。
姜容心中大恨,直欲将那几个黑衣人挫骨扬灰,然而现在还是顾着院子里的一干伤重人员要紧。
至于今晚的黑衣人,跑不了!
一时间姜容顾不得屋子里燃烧的大火,连忙从仙源府里兑换了六颗定心丸给自己一干人服下了,除了没什么大碍的姜煜,其他人就是老黑吉光两个也都分到了一颗。
老黑自是不用说了,今晚它可是出了大力气,若非是它一开始和姜澜两人将那五个黑衣人挡在外面,阿娘几个说不定早就凶多吉少了。
这会儿它重伤几欲丧命,姜容当然不会看着它死去。
吉光这小家伙也是,最后关头竟然跑出来阻了黑衣人一瞬,给她争取到了救下阿娘的机会。若不然,阿娘恐怕已经命丧于黑衣人的剑下了。
至于墨川、姜澜以及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为了阻挡并杀掉那些黑衣人,身上受的伤早就数不清了。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停下来才发觉身上痛得要命。那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墨川他们也没问姜容这药丸是哪里来的,只听她说这对于内外伤疗效极好接过来就吃进去了。反正姜容也不会害他们就是了,这会儿追根究底还不如趁早炼化药效为好。
吃下定心丸后姜容并没立刻坐下来,而是又兑换了一张雨霖符,拿出来心里念动咒语向着屋子里一抛。
立时雨霖符落在了屋子里的大火中,却并没有被火烧着,反而里面降下来一道道瓢泼大的雨水,不一会子就将里面的大火浇灭了。
姜容这才松了口气。
也幸好这屋子主要是由青石砖建造而成,没用多少那容易起火的木头泥砖,再加上她灭火灭得快,所以屋子里被波及到的也只是些衣物被褥等物。就连桌子柜子等也只是被火熏了一下,并未真的烧着。
而且大火并未蔓延到姜容的屋子里去。
所以那黑衣人打算将他们都烧死在大火中的打算是完全落空了。
如今正是二月仲春的时节,白日里太阳照在身上还挺暖和的,但是一到了晚上就不免有些寒凉。
姜容在地上坐着缓了一阵后,虽然感觉身上的伤势好了很多,但周身寒意入侵,冷得她都有点发抖。她都如此了,想必没有内力护体的阿娘和阿煜两人定然更难受。
她立时将两人移到了她的房间内,给他们盖好了被子。
走时李歆紧紧抓着姜容的手,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姜容忙安抚她道:“阿娘,你先别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平哥儿现在没事,真的,我不骗你。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他系在手腕上的铃铛吗?”
她抬手将手腕上一根红绳系着的玉铃铛露出来,递到李歆面前给她看,道:“就是这个,阿娘,这个可不是普通的铃铛,叫做子母铃。我手上戴的这个是母铃,平哥儿手上的是子铃,我能够通过这个感应到平哥儿的位置以及基本状况。
“所以我知道他现在没事。而且我估计,平哥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事,不然那些黑衣人干嘛拼死拼活要将平哥儿抢去?他们抢了平哥儿去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拿平哥儿做什么用处。
“所以他暂时不会有事,阿娘千万别先急坏了自个儿,平哥儿还等着您去救他呢。您一定要先养好了身子,这样才有精力去救人,对不对?”
李歆眼中泪水直流,嘴里哽咽不能言,只摸着姜容的头发,半晌才道:“好,阿娘都听我们阿容的。”
走出房门,姜容心里也是一阵沉重,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又何尝不担心着平哥儿的安危?他才不过六个月大啊,脆弱的就像是一只小猫,轻轻一捏也就没了……
更何况他还落在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手中,若是他饿了尿了怎么办?他哭烦了他们怎么办?那些人会不会将剑对准他的脖子来上那么一下?
她真是不敢想下去。
只能尽快收拾妥当了追上去,设法将平哥儿抢回来。
☆、第五十七章 往事
萧珏跟她说过,上一世爹爹回来看见的便是自家屋子被烧毁后的废墟,阿娘葬身火海,平哥儿却是不见了。
她早就对此心有警惕,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让她措手不及。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竟然就是一批突然冒出来的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那么,上一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她都穿越过来了,萧珏也重生了,事情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可是为什么平哥儿还是会被掳去?难道说他们一家还是逃脱不了上一世的悲剧么?
不,不会的!命运确实已经改变了,她本身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只要她还存在于世,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因为她,就是最大的变数!
所以,就算平哥儿被掳去了又怎么样?最后她一定会将他找回来。
被拐卖掉的阿煜还不是给她找回来了?所以只要有心,有实力,那么一切都可以不同!
这样想着,姜容心里的阴霾便散去了许多,体内重又充满了力量。
她又兑换了一瓶回血丸出来。一瓶子里面总共装了十颗,所需功德值5点。
每颗定心丸需要12点功德值,之前一共兑换了六颗,再加上这一瓶子回血丸,还有那张雨霖符也花了5点,她这一下就花去了82点功德值。
不过这都是必须的,她算清这个账也并不是说跟自己斤斤计较什么的,只是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数罢了。总不能这功德值糊里糊涂都花出去了吧。
从最开始兑换了一张千里觅踪符到现在,她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账,同样也记录着她的每一点成长与强大。
她相信,以后她所拥有的功德值会越来越多,兑换的数值会越来越大,所拥有的东西也会更多!
姜容给阿娘吃了一颗回血丸,走到院子里又给墨川他们各喂下了一颗,帮助他们将流失的血液补充回来。
刚才之所以没给他们吃这个,是怕与之前的定心丸药性有所相冲,现在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翌日,服过了定心丸和回血丸的众人俱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比原来还要更好。相信等到将药效完全炼化了,他们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说起来也是因祸得福了。
吃过早饭后,姜容向在场的人宣布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她要亲自去将平哥儿找回来。
李歆第一个就不同意,“不行,阿容,你一个女孩子,又才多大点,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之前就险些将阿煜弄丢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去将平哥儿找回来。”
姜容无奈道:“阿娘,不是我打击你,你的实力有我高么?再说了,你说的性别、年龄那都不是事儿,我可以易容,保证让你们谁也认不出来,别人那就更认不出来了,行走在外一点问题也没有。”
姜澜在旁边开口了,“阿娘,我去。如今爹爹不在家,我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个男丁,我不去谁去?您放心,我说什么都会将平哥儿带回来的。”即使是拼了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句话姜澜是放在心里说的。
姜煜也跳出来道:“还有我呢,我是哥哥,我也要去将平哥儿找回来!”
虽然此刻说的话题比较沉重,但姜容还是忍不住被姜煜给逗笑了,她捏了下他肉嘟嘟的脸蛋儿,笑道:“好啦,我知道咱们阿煜是个小男子汉,不过现在你的唯一任务就是长大,努力变得强大起来,以后好保护我和阿娘,知道不?”
“嗯,”姜煜重重点了一下脑袋,“阿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长大变强哒!吉光你说是不是?”
他问了下他怀里的小兽,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声接一声的呼噜。
这时墨川开口了,“这次公子将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好你们一家,但是我却失职了。”
姜容正要说些甚么,却被墨川抬手制止了。
“姑娘先听我说完,按我的分析,昨晚上的那批黑衣人绝对来历非凡,他们个个武功不俗,且招招出手狠辣果决,专攻人要害而去。我怀疑,他们不是某个势力培养的死士,就是专门从事杀人行当的杀手。
“若是死士,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但是最后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剩下了五个人,却是退走了。这一点与死士不相符,所以可以肯定,他们并非死士,而是受雇而来的杀手。
“江湖上有一个专门从事杀人勾当的门派,唤作流星门,我曾和他们交过手,感觉昨晚上来的那批人武功套路便和流星门很是相似。
“流星门的规矩就是只要出得起钱,就可以请他们出手。而且,一个任务他们会出手三次,直到将任务完成为止。”
姜容问:“那若是三次都完成不了呢?”
墨川道:“至今为止,流星门还未有出手三次还完成不了的任务。不过,若是接连失手三次,那么他们就不会再对任务目标下手。”
闻言姜容心里一沉,昨晚流星门的人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失败了,下次还不知会派出什么厉害的人来。
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墨川继续道:“至于他们的目的,很显然便是掳走小公子,而我们他们也不会放过。只是在知道事不可为后,他们就放弃了,转而全力朝小公子下手。但是我想他们不久之后定会再次前来。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姜容点头,其他人也觉得墨川分析的很是入理。
“从他们昨日寥寥的几句对话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主要就是为了小公子而来。这一点……”
墨川视线从姜容以及李歆身上扫过,“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派遣黑衣人前来的幕后黑手对你们姜家不说了解,起码也是知道几分的,不然那些黑衣人不会直奔这里而来,且一来就痛下杀手;其二,小公子对那人有用。”
闻言,李歆身子颤了颤,有些欲言又止。
姜容不禁问道:“阿娘,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事关幼子的安危,李歆虽然觉得这并非一个将往事吐露出来的好时机,但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她目光依次从姜澜、姜容以及姜煜三人面上滑过,最后缓缓开口道:“你们可知我和你们的爹爹为何要在八年前搬来这里吗?”
三人俱都摇头。
李歆轻叹了一声,“你们不知道是正常的。那时阿容你才出生没多久呢,阿煜更是没影儿了,阿澜也还没到我们家来。
“……那会儿我跟你们爹爹待在雍州,你们爹爹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了营千总一职,我没及笄多久,他就……”李歆脸红了一下,很快又接着道:“我们成亲不久,一天夜里突然闯进来几名黑衣人,就像昨晚上的那些人一样。
“不由分说,他们就朝着我和你们爹爹动手了,甚至还打算抓住我来威胁他。只是你们爹爹武功高强,最后硬是将那几个黑衣人给杀了。
“但是你们爹爹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相反还神色严肃,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开始我问他,他却只管叫我放心,说这是他以前的一些仇家找来了,解决了就没事儿了,让我不用担心。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就又来了一批黑衣人,只是这一次的数量明显要多得多了。
“虽然最后你们爹爹胜了,将那些黑衣人都留了下来,但是因着要时刻顾及我,黑衣人人数又增加近了一倍,结果导致你们爹爹身受重伤,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姜煜睁大着一双眼睛紧张地看着李歆,一双小手紧紧抱着吉光,小脸儿上表情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姜容和姜澜也是听得惊心动魄,昨晚上他们三个人加上一只老黑最后都没能将那些黑衣人给通通留下来,自家爹爹竟然能够做到一人而灭杀全场。
太霸气了有木有啊!
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是他们真的很向往那个场面啊。要是能够亲眼看到就好了。
墨川则是静静地端坐在一旁听着。
“这之后,你们爹爹就开始带着我逃亡了,然而那些黑衣人却像附骨之疽一样,死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就一路从雍州逃到了青州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来了。本来我们还打算再去远一点,但是当时突然发现我有喜了。”
说到这里,李歆眼中流露出一抹羞涩的温情,目光融融地看着姜容。
姜容便知道,当时阿娘肚子里怀的那个宝宝就是她了。
“原本因着一路长途跋涉又时刻担惊受怕,我当时的怀相便不大好,若是再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导致……”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流胎”也绝不会成为现实,但李歆依旧没有将这两个字诉诸于口。
“所以我们便在桃花村里落脚了。许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那些黑衣人也没能找到,所以后来也再没发生过黑衣人追杀的事情。
“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了七八年,日子都很平和安乐,我们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没想到,黑衣人又出现了……”
☆、第五十八章 怀疑
“夫人,所以你怀疑昨晚上的那批黑衣人和以前的那些是同一个人派来的?”墨川终于问道。
本来李歆很肯定的,只是经墨川这样一问,倒又不是那么肯定了,她迟疑着道:“应该是的,昨晚我出来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下那些黑衣人的着装,在他们的袖口内侧发现了一个银纹的蝙蝠标志,同以前那些黑衣人一样。”
“银纹蝙蝠,这确实是流星门的标志。”墨川道。
姜容不禁奇怪了,干杀手这一行的难道不应该严防死守做好各方面的保密工作吗?
怎么这个流星门这么嚣张,还将门派标志特地绣在袖口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们流星门干的不成?
墨川听了她的疑问,倒是笑了一下,道:“流星门是一个门派,而且是专门以杀人为生,若是不让世人知道他们流星门的厉害,还怎么吸引别人来布下任务?”
也是哦,不过如此一来这个流星门就太招人恨了。
姜容不禁道:“他们就不怕哪一日被人给连锅端了?杀人者人恒杀之,总有一日他们会碰上个硬茬子,到时候反将他们给杀了,那才好看呢!”
她对这个专门从事杀人的门派一点好感也没有,所以说起话来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李歆轻拍了她一下,“姑娘家的,怎么说话这么毒呢!”
她虽然也对流星门没什么好感,甚至还很厌恶,但是女儿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毫无顾忌,到底不好听。
姜容吐了下舌头,忙作乖巧状,知道阿娘是为她好,怕她性子长歪了,所以也不做争辩。
说到底,流星门只是个拿钱办事儿的地方,关键还是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欲置他们于死地?还抢走了平哥儿?这才是问题所在。
墨川眉头微凝若有所思,过了会儿问李歆道:“您心里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李歆摸了摸姜煜的脑袋,道:“夫君跟我说过,他乃是扬州姜家的嫡长孙,只是因生母早逝,后来又与继母不和,因此才独自离家出来闯荡。
“后来他听说继母生的兄弟很得抚远侯欢心,侯爷有意培养他为下一代抚远侯继承人,让其执掌姜家。夫君便自此息了重回姜家的心,想着我们一家人就在这小山村里平静悠闲度日,也好过回了那富贵窝整日里勾心斗角。”
现任抚远侯姜权,即姜奕的父亲,而上一任抚远侯便是姜奕的祖父,现任姜氏一族的族长,姜垣。
姜家以擅铸兵器著称,因当时襄助太祖平定天下有功,而被册封为世袭的抚远侯,如今传到姜权头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乃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大族,在扬州那一块,姜家可顶半边天。
李歆的话,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了震,只有姜煜摇晃着脑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啥也不懂。
姜容万没想到自己老爹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段光荣的历史,竟然是扬州姜家的嫡长孙,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他不是太差,那么以后抚远侯的位置迟早是他的,等他不当抚远侯了,还有姜氏一族的族长等着他来当。
姜氏是个什么概念?传承了几百年的兵器世家,天下神兵利器尽出其手!
甚至每年边境大军手里拿着的兵器都大半来自于姜家的兵器坊。
是的,姜家有铸造兵器的权利。这是太祖爷他老人家赐予姜氏一族的殊荣,同时也是信任。
所以可以想见,姜家在大祁朝的地位了。
当然,姜家一直到现18 在都还好好的没有倒,那也是因为姜家世代都很忠心的缘故。忠心而低调,不慕权势,这就是姜氏世代行事的准则。
姜氏一族通常没有多少人出仕,即使出仕了当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位。
且还有一点,姜氏从不与争储一事牵扯上任何关系,是坚定的保皇派。谁当皇帝姜氏就站在谁的一边。
如此,才保证了姜氏一族的繁荣昌盛。
姜容听了久久不言,心里已经暗自琢磨开来,这杀人,所为者三,不外乎是情、仇与利益。
她家老爹少年时就在军队里摸爬打滚,除了遇上她家阿娘一朵灿烂桃花之外,那是再没有其他桃花的了。即使有,那也早就被他掐灭在还未萌芽之前。所以“情杀”可以排除掉。
仇杀倒也很有可能,毕竟老爹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了,但杀的也都是别国的人。再说了,他也不过是个小将而已,就算与别人有仇,那也不至于紧盯着他不放。
恕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老爹被杀了,对于战场上的格局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他又不是三军主帅啥的关乎胜败的大人物。
再退一步说了,就算那些鞑子啊鲜卑人啊有谁对老爹恨之入骨,要杀之而后快的,那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够几次三番请动武功高手进入他们大祁朝的地盘杀人吧?
若他们真能做到这一点的话,直接去刺杀皇帝不更方便快捷?
所以这“仇杀”也基本能排除了。
最后就只剩下了这利益之争了。
姜容只能在心里徒叹一声奈何了,自古这利益之争就没有停歇过的。正应了那一句话: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只要这人活着啊,就有利益之争。情况也只是分大小罢了。
而在姜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利益之争就更加凶残了。更何况还不是一个妈生的两兄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
所以,这结论就出来了,有八分可能,那幕后黑手便是她那位远在扬州姜家大宅里的继祖母以及继叔叔。当然,也不排除是姜氏的其他人。
至于剩下的两分可能性,则是考虑到她现在了解到的信息还不够,不能够单凭猜测就下定结论。说不定幕后黑手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呢。
但是说了这么多,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到底由谁去找回平哥儿?
李歆、姜容、姜澜三个都被各自给否定了,剩下的就只有墨川了。但是墨川是万万不能离开的,如果下次又有黑衣人来袭怎么办?
不,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了,黑衣人一定会再次来袭。所以,他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阿姐阿姐,我们一块儿去嘛。”姜煜喊道。
姜容蓦地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阿姐,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呀?我好怕怕。”说着往李歆怀里缩了缩,小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这小子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儿,他能被姜容给看怕了?笑话!
而姜容为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呢?因为姜煜一句话提醒了她,他们干嘛只想着由某一个人去找而不是他们一起去找呢?
这样还可以避免下次黑衣杀手到来的危机。
只是,这样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万一爹爹回来看不到他们了怎么办?
姜容无意识在仙源府里寻找起来,蓦地她眼睛一亮,在芳菲苑里找到了一种香料,名为千里香。顾名思义,这香在千里之外都能够闻得到。用来寻人最是适合不过!
最后她拍板了,“我们所有人一起去,去将平哥儿找回来。”
姜煜举起手中的吉光道:“还有吉光呢!”
老黑也在一旁叫了一声,好似生怕姜容将它忘记了一样。
姜容笑道:“自然不能忘了吉光和老黑。”想到什么似的又道:“老黑暂时还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姜煜就叫开了,“阿姐,为什么呀?”
“这个你们过后自会知晓。”姜容眨眨眼,很是神秘的样子。
这天剩下的时间,姜容和阿娘一起将屋子收拾整理了一番,墨川则是去了县城,买些干粮之类的,以及准备路引和入城文书之类的东西。
因为不确定自己等人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返,所以李歆将家里的油盐酱醋等物都送去给了王大娘,还将家里的那头大水牛给牵去了,也不说直接送人的话,因为说了王大娘也万不会接受的。
只说让帮着照顾一阵子,期间只管使唤着。
这一晚,姜容和李氏娘儿两个睡在一起,姜煜则被赶去了和姜澜一块儿作伴。
姜容抱着李氏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先自开口了。
“阿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天变了好多?变得遇事更有主意更镇定沉着了?还拿出来好些以往都没有的宝贝了?”
别看姜容说话时嬉皮笑脸的,其实这心里一直都在打鼓。她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她还接二连三拿出来一些她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这不明显惹人怀疑么?
虽然阿娘并没有主动问起,但她却不能无视之。
空间的事情是万万不能透露出去的,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为家人打算也好,反正这秘密她是打算烂在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的。
但是她也不能一点情况都不坦白,这样说不过去,而且以后她免不了还会再拿出来更多宝贝,到时候又如何与亲人交代?
☆、第五十九章 出行
闻言,李氏就是一笑,轻轻掐了下她的小脸蛋儿,“我看看,这小脸皮有多厚?哪儿有人这样夸自个儿的?真是……”
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姜容一口接道:“真是有够自恋的,阿娘是不是想说这个?”
“呵呵,这个词儿又是从哪儿学来的?不过倒也很是贴切。”李氏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动作很是温柔,就像是小时候哄她睡觉一般。
姜容不自觉就往她怀里缩了缩,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眷恋。
“阿娘,你就不怀疑女儿吗?”最终,姜容还是问了出来。
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以及担忧,李氏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似的,说不出的疼。
她将姜容搂得更紧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嗔了一句:“真是个小傻瓜,阿娘难道连我的小阿容都认不出来了么?只要我的阿容还在,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阿娘都没可什么怀疑的。
“你小孩子家家的,就爱胡思乱想……记住了,阿娘永远都在呢,阿容莫要怕,啊?”
姜容眼睛不可遏制地湿润了,她没想哭的,可是泪水就这样不自禁地漫了上来。她使劲儿将眼中的泪意压了下去,转了转眼珠子,“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姜容轻声道:“阿娘,你睡了吗?”
“没呢,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啊?”李氏声音柔柔道。
姜容“嘿嘿”笑了两声,“还是阿娘懂我。”
“阿娘,你还记得那天我磕在门槛上昏过去了,结果一晚上都没有醒过来的事吗?”
说到这个李氏的心情就平静不起来,好半晌才“嗯”了声,“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
“阿娘,不是啦,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昏过去的时候,突然意识里来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一处仙境似的……”
接下来,姜容就将空间里的景象描述了一遍,仙源府则用“一座非常漂亮的大宅子”代替了,至于功德值什么的她提都没提,只说里面藏着好多漂亮的宝贝。
只是这些宝贝却不是能够任她随意挥霍的,只能是在她遇到危险或是需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如此,也就解释了她突然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出处了。像是什么子母铃、夜明珠以及丹药之类的,都是从那处仙境里面得来的。
说完了,姜容忐忑的看着李氏,“阿娘,你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吧?”
“傻瓜!”李氏一把将她搂得更紧了,似乎生怕她有朝一日会离自己而去一样,“阿娘怎会怪你!”
“你能进到那个仙境里,许是你合了哪位神仙大能的眼缘,他又不忍见你小小年纪就连番遭遇困厄,因此才给了你这一番际遇。
“只是,神仙所赐,可万不能轻忽了,以后你定要万分小心谨慎对待那仙境里的东西,不可肆意妄为,也不可拿来做恶,知道吗?”
姜容黑线,没想到自家阿娘竟然能将这事儿想成这样,这就是俗称的脑补吧?不过她面上还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且郑重保证道:“我听阿娘的!”
李氏这才略微放心了,又千叮咛万嘱咐地道:“这件事切不可再告诉别人,谁也不行,知道吗?”
“爹爹也不行吗?”
李氏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行,就连你以后的夫君也不行。其实连我你也不该告诉的,像前一阵子那样一点口风都不露的做法很好。毕竟这样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泄露的危险。”
她摸了摸姜容的脸道:“阿容,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唉,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这一点。
“但你如今既然拥有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少不得也要多给你提一下醒,以后对人对事千万要多几个心眼,行事要三思而行,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极阴险歹毒的手段,有些人更是防不胜防……”
这一晚就在母女俩的喁喁私语中度过了。
翌日天还未大亮,一行人就收拾准备妥当,坐着姜容之前兑换出来的那辆宝马香车出发了。
不过出行在外,最忌讳的就是露财。姜容敢肯定,这样一辆马车走在道上,那绝壁是吸引山贼土匪的绝佳利器。
所以在出行前,她早就兑换了两张障目符分别贴在了马车和赤云身上,将它们漂亮威风的外表霎时隐去了。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辆不起眼的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与一匹很寻常的马儿。
老黑依依不舍地跟在马车后面送他们,直送到了村口才停下来,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身影在微薄的晨光里显得落落寡欢,让人看着怪不落忍的。
姜煜看着怪可怜的,就有些埋怨姜容了,“阿姐,你干嘛要把老黑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姜容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因为它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姜煜疑惑,“什么任务?”
这时候姜容也没必要瞒着他了,迎着满车人的求解眼神,她微微笑道:“还记得我临走前拿出来的那个香囊么?”
“记得!阿姐你还给老黑闻了,说让它一定要记住了。”姜煜抢答道。
“不错,香囊现在就挂在马车顶上,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姜容再问。
几人都摇头,倒是外面赶车的墨川应声道:“姜姑娘,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香囊里的香是用来追踪的吧?”
“果然不愧是墨大哥!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唤舅舅了。
“舅舅说的不错,这个香囊里装着一种名为‘千里香’的香料,散发出的香味弥久不散,就是在千里外也能闻到。当然平常人是闻不到的,也只有像老黑这样经过训练的猎犬才能闻到。
“临走前我给它闻了之后让它记住这种味道,这样以后爹爹回来了就能够让老黑带路找到我们了。”
几人听了皆感神奇,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香。倒是墨川这个混迹过江湖的没觉得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用过这样类似的香料。只不过功效抵不上千里香来得强悍,竟然能够追踪到千里以外。
姜容考虑到这一马车的人出门在外好歹得有个名头,于是便让墨川扮作自家阿娘的大哥,自然也就成了她的舅舅了。姜澜则扮作墨川的儿子,也即姜容的表哥。
至于李歆、姜煜以及她自己的身份则不变,还是母子三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对外的说法是为了去寻医的。毕竟一家子总不能冷不丁就离开了吧?总得有个由头。
生病的对象,几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落在了李氏身上,理由是“我本来就是个病体,说生病了也不算撒谎。但是你们三个小孩子家家的却是万万不能担了这个名头。”
对此,村民们倒是没什么怀疑,毕竟李氏之前生产时的凶险他们都听说过,这么久了都还未好利索,是该好生找个大夫看一下。
本来姜奕这个一家之主就失踪已久,相当于是已经没了,若是李氏再好不起来,那这一家子可就真没活路了。
据说江湖上有一个医武双绝的大神,人称“残梅公子”。这人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传说他武功独步天下,医术能起死回生,但从来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人们对他的真实姓名以及面貌通通不晓。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大神的追捧与幻想啊。越是神秘的人物越是能够引起世人的关注。
至于“残梅公子”这一名号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则又是来源于另一个传说了。
传说残梅公子性喜梅花,爱梅入骨,所过之处梅香缭绕,梅花纷飞,最后留给世人的也只是一地残梅,因此便有了这么个雅号。
这些都是从墨川那里听来的,好歹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对于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不像姜容一家子,完全就是本本分分的良民,以前根本就和江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这一回出来,说不得就一头扎进了江湖这个混乱的圈子里了。
所以提前了解一些江湖上的趣闻轶事还是有些个用处的。
只不过姜容几个都把这当故事来听了。
尤其听完这个什么“残梅公子”的事迹后,姜容只想吐槽一把,尼玛这就是个高技术装逼的典范啊。深刻贯彻了“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流传着哥的传说”这一至理名言。
而他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这个残梅公子,去找他治好阿娘的病。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在路上,他们还是该怎样就怎样。编出这么一个说法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他们这一行小孩儿居多,既非经商也非寻亲,遇到人问起来了好歹有个理由能够搪塞过去。
有了姜容手上母铃的感应,他们行进的方向很明确,那就是平哥儿手上子铃的所在地。
子母铃的制作原理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对于一种叫做“天蚕蛊”的运用。
因为天蚕蛊这种蛊虫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一群蛊虫里只有一只母蛊,其他的都是子蛊,而母蛊天然就能够感应到子蛊的所在地和基本情况。
当然,这个感应范围也不是无限的,有一定的距离限制,范围大约是一千里。就是以母蛊为中心向外辐射一千里范围内的子蛊的情况它都能感应得到。
因此有人就利用这个特性专门捕获了天蚕蛊,将其炼制到一些普通的物件之中,这才有了姜容手上的子母铃。
☆、第六十章 被困
却说姜奕进入太苍山黑雾笼罩的范围,刚开始他并没有深入,几番试验下来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只要他没有深入进去依靠他的实力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黑雾,因为这并非是一种单纯的雾气,而是阵法之故所造成的一种假象。黑雾只不过是阵法还未启动时的状态罢了。
一旦阵法真正启动时,这片山林就整个都变了样,迷阵、困阵、杀阵轮番招呼过来。
姜奕就不幸见识到了。
其实他在刚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型阵法时就已经知道不好了。但是他对于阵法并不精通,只是略微知道些罢了,知道的还是战场上的那种兵阵,对于这种依据山林地势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设置成的阵法当真是束手无策。
尽管他武功不俗,但和这整个大阵也是无法对抗的,所以最后的结果还用得着说吗?
姜奕在阵法中精疲力竭昏过去又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就像是一处地洞,在他的周围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
他并非冲动的人,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摸清楚情况再行动不迟。
虽然很是挂念家里的妻儿,但他知道自己已然落到了这样一个境地,担忧着急都是没有一点用处的,所以他只得按捺住焦躁的心情,静静蛰伏起来。
但是姜奕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处于怎样一个糟糕的境地了,想要逃跑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一,他的内力被禁住了,就是能够使出那些武功招式来也没有什么威力。现在他和一个普通人无异,也就是力气可能比普通人要大一些。
第二,这里竟然是一个私人矿场!他以及其余的那些人都是误入了黑雾范围被抓进来挖矿的。
了解到这一点后,姜奕久久不能言。
私人矿场意味着什么?他能不知道吗?
大祁朝律法明确规定了,一切铁矿、金矿、银矿、铜矿之类的矿场一经发现,就要上报给官府知道。且矿场都是归国家所有,私人绝对没有拥有矿场的权利。
若有谁私下采矿,等同于叛国!
而今,不难想到这处矿场的主人是怀着何种心思。
一般人根本就没那个胆子私下挖矿,敢这样做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权势滔天者,一种富贵已极者。不论是哪种,都逃不开两个字——野心。
姜奕越想越是心惊,背上冒出的冷汗也越多,因为如此一来,他离开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矿场的幕后之人会允许这里有人逃出去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就是死人恐怕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因为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一旦从这里出去了,就有泄露这里的可能。
私下挖矿这种消息但凡泄露出去一点,那都是灭九族的大罪!谁敢抱有一点侥幸?
怪不得太苍山里突然起了一阵黑雾,原来是为了隐藏这等惊天的秘密。怪不得以前进来的人就没有出去的,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山脚下的村民们还想着是不是哪路妖崇出来作怪了,却原来无关鬼神,而是人心作祟!
山洞内光线很暗,气味也不太好闻,但此刻姜奕却是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只是一个人靠在冰凉的山壁上,坐着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拿着鞭子的人走了进来,手里的鞭子甩得哗哗作响,嘴里大喊着:“都起来了起来了!”
走到一个人面前就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还睡?鸡都叫三阵了,一群光吃不做的懒汉,尽知道偷懒!还不给老子起来!”
洞里的人都像牲口一样被赶到了外面,一人发了两个馒头一碗清粥,这就是他们的早饭了。
食物拿到手里矿工们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姜奕也不例外。还不到半刻钟所有的人就都吃完了。然后每个人自动自发地到那拿着鞭子的工头那里领了一个筐子一柄锄头,去干活儿了。
干什么活儿?这还用得着问么?自然是挖矿了。
姜奕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身后,没有大声嚷嚷也没有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因为他时刻都感到暗地里有一股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恐怕是在监视着他们这些人吧。
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颇让人心惊,尤其现在他还无法动用内力,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到了真正的矿区,他才知道这竟然是一处铁矿!
说起来,铁矿比起金矿、银矿还要有价值的多,毕竟金银什么的还不是用来买东西的?而有了铁矿之后就可以自己打造所需要的东西了。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儿。
就这样,姜奕在这里当起了挖矿工。因着内力被禁,工作量又大,还没有饱饭吃,每日里累死累活的,折腾死个人。
但是没有人试图逃跑。这一点让姜奕感到很是奇怪。
相处了几天,又因着他刻意与其他人相交,因此很快地就与这里原本的矿工们熟悉起来了,也给他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这头一条,大伙儿都善意地警告他,千万不要试图逃跑,因为这里是绝对跑不出去的。侥天之幸给跑出去了,迟早也会给抓回来,到时候……那下场可就惨喽。
那可是他们亲眼看见的,曾经就有人不甘一辈子当牛做马地在这里给人奴役着挖矿,寻着机会给逃了。只是还没有真正逃出去,就被捉了回来。
然后,当着所有矿工的面,那几个逃跑的矿工被当场凌迟。
那可是真正的凌迟啊,身上被扒得精光,用渔网裹得紧紧的,从渔网缝里露出去的肉就给一片片削了下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个骨头架子。
期间那几个人的惨嚎声,他们现在还记得真真的。
“那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有人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这话惹得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焉,纷纷跟着叹气,只是到底没人敢提起逃跑一事儿。
在这里的日子再苦再累,那也还活着,总比被凌迟处死要好上一百倍。
他们也想回去啊,也想与妻儿团圆啊,也想去过以前那种虽然清贫却有盼头的日子啊。谁不想哪!
可是那也得先有命在。
都是凡夫俗子,谁不怕死?
听了工友们的话,姜奕心里更是沉得发慌。他不敢想象自己一直没回去家里会变成什么样,煜儿还小,等到他长大能够顶门立户了还不知得等多久。
在这之前呢,家里一个说得上话的男人都没有,剩下歆娘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的病还未好全,身子又弱,还如何担当起抚养三个孩子的重任?
阿容再过个几年也是大姑娘了,该说婆家了,可那嫁妆如何拿得出来?
煜儿和平哥儿两个虽然是男孩子,但到底年纪小,家里没个男性长辈教导着,以后长歪了怎么办?
他是丝毫没有想到李歆改嫁的可能的。
所以想来想去,姜奕得出一个结论,他一定要出去!回家!
只是要如何逃、怎么逃都是要慎之又慎的。一个行差踏错,那就是凌迟的下场。
虽说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姜奕可以毫不迟疑地承认,他怕死!非常怕!因为他不能死,他死了家里的歆娘和三个孩子又该如何?
尽管当了这么些年的猎户,但从骨子里来说,姜奕和这里的其他猎户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世家大族里幼庭承训一言一行刻进骨子里的矜贵与优雅也好,经了繁华富贵下的利益算计与倾轧而后沉淀下来的心智与权谋也好,还是生死战场历练后敛尽的气魄与威势也好,这些都不是平常人所能拥有的。
也正是经历了这些,才让姜奕懂得了平凡安乐生活的可贵,所以他绝不妥协!
自此之后,姜奕更加用心关注周围的环境,安安分分地做了将近一个月的挖矿工之后,他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监视的目光淡了许多,许是以为他已经认命了吧。
而且,他感觉自己体内内力的禁制似乎松动了一些,他能够调动一丝出来在全身经脉中游走上几个周天。如此一来,他每天挖矿也轻松了一些。
也不知道当时内力是怎么会被禁住的,到底是用药还是某个绝顶高手将他的内力给控制住了?
若说是用药的话,这一个月下来也不见再有人来给自己下药。那么很可能就是第二种猜测了。
这里确然有一个绝顶高手守在这里,这也就解释了之前那些试图逃跑的人为何会那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若他没猜错的话,那个武功高手就是在暗地里监视他们的那个人。
这一天,终于给姜奕等到了一个适合逃跑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矿洞坍塌了!
且坍塌的面积还不小,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处地方塌了,就像是引发了多骨诺米牌效应一样,连带着旁边的山体也跟着塌了,因为那地下都被挖空了。
矿洞坍塌的瞬间就砸死了不少人,所幸姜奕并不在这一处,不过相距也不是很远,因此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一时间矿洞中的工人们都乱了,俱都拼命地向外面跑去。
☆、第六十一章 逃走
途中发生了各种踩踏、推搡事件,有人之前没有被波及到,这会儿却是因为跑得不够快而丢掉了性命。
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矿场的负责人傅昀自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当然他不是关心矿工们的死活,只是担心矿场出了什么事故。到时候影响了上头主子的大事,那他可就吃不消了。
见得矿工们没头没脑地乱窜,傅昀一声大喝,恰似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
“跑什么跑?跑什么跑!都赶着去投胎呐!都给我站好喽,别想着趁乱出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们,进了这里就甭想着出去了,都给我安安分分地干活儿,不然,以前凌迟的那几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好了,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那矿洞怎么就突然塌了?是不是你们其中有人故意弄出来的?”傅昀厉目一扫,从矿工们脸上一一看过去,却没发现什么不妥,这些人要么惊骇未定,要么低着头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姜奕站在人群里,心里遗憾不已,本以为这些矿工会趁乱逃跑,没想到这矿场的管事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立刻就出来稳定了混乱的局面。而且,看这人气息沉凝,目露精光,显然也不是一个弱手。
刚才那一声断喝,明显是用上了内力的,不然也不会传开得这样远。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但下一刻事情就出现了转机,只见之前那个拿着鞭子的小管事匆匆跑过来,在傅昀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几乎是立刻的傅昀脸色就变了。
“快,赶紧将这些人转移!”傅昀急声对小头目命令道。
又扬声对空中某一处道:“陈大师,还请现身一见。”
旋即,一个灰衣人影凭空冒了出来,落在傅昀面前,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空冷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若是平时傅昀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早就心里打鼓了,但是此刻他却顾不上这些,一见陈赫陈大师出现了,他就立即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还请大师到外面去阻一阻,容我们这里转移一下。”
陈赫什么也没说直接身子一晃原地就不见了人影。
见状姜奕目光闪了闪,看来是矿场出事了,难道是被人发现了?不然那个管事也不会说出什么“去阻一阻”的话了。
只是这地方外有阵法,内有灰衣人这样的武功大师坐镇,竟然能被发现了?
姜奕心里思索着,不过不管如何,这灰衣人一走,就去了他的心头大患,让他陡然感到轻松许多。
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傅昀朝着矿工们呵斥道:“都跟上!”说完便大踏步急匆匆朝着某一处走去。
那个小管事将鞭子解下来拿在手里,朝着地上狠抽了几下,溅起大量的灰尘,嘴里狠声道:“还愣着干嘛!快点跟上!走慢一步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矿工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在这里被奴役欺压惯了,已经习惯性地听从那些管事们的话了。再加上旁边还有人拿着鞭子威胁,他们立马埋头就跟着往前走。
走不多远众人便进了一处山腹,越走越深。
山腹狭窄,至多可容许二三人同时行进,众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时间速度哪里快得起来?
姜奕已经恢复了一丝内力,耳力比起常人要好上些许,这时便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阵阵踢沓沉重的脚步声。
难道已经有人闯进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他都听见了,那前面的傅昀自然也没漏了,登时他更加快了脚步,连声催促着,“都走快些!”
后头殿后的几名小管事直接就甩起了鞭子,谁走的慢了些那鞭子就招呼了上去。
热方袅私簦睦锶ê庾牛馐焙蛞灰圃旎炻页没优埽?br /> 因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所以他还是按捺下了心思,决定再等一等。
众人速度加快,不一时就走到了尽头,这时候姜奕便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因为这里尽头处竟然还存在着复杂的机关!
只见傅昀伸手在石壁某一处按了几下,“咔咔”几声细微的机关转动的声音传出,接着那上面便出现了一个凹槽,傅昀伸手入怀掏出一枚云形的木牌按了上去。
这时尽头处挡着的厚重石壁竟然移向了一边,将外面的天光漏了进来。
众人在昏暗的山腹内呆了不少时间,这会儿乍一下被强光照射过来,眼睛顿时被闪了下,纷纷偏过头去或是闭上了眼睛。就连傅昀也不例外。
好机会!
就在这时姜奕动手了,他一直藏在袖中的石子派上了用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离得自己最近的那个小管事射出了一颗石子。
“啊!”那人骤然被袭,痛得一声大叫,想也不想就挥着鞭子朝边上的几个矿工抽了过去,“谁他妈打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无缘无故被打,就是逆来顺受的矿工们心里也升起了一口恶气。这时,又有几个管事的连续被打中,一时间昏暗狭窄的山腹通道内响起了阵阵谩骂声。
这些管事的平日里就在矿场内作威作福,将矿工们看得猪狗不如,极尽欺辱之能事,比那大管事总负责人傅昀还要嚣张威风。
这会儿被不知道哪个低贱的矿工给暗算了,小管事们哪里忍得了?纷纷拿起鞭子就抽人,也不管边上的矿工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矿工们被打得痛呼惨叫,有心反抗却是拿不出那个勇气来。
正当通道内一片吵闹混乱时,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只听得喊道:“王八羔子,分明是没把咱们当人看!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搞不定他们几个是怎地,兄弟们,都抄家伙上啊!要等着被抽死了才甘心吗?”
这一句话彻底激起了矿工们心里长久压抑着的怨气与怒气,再加上前面出口近在眼前,只要能合伙将这几个平日里猪狗不如的东西给干掉了,那他们不就能跑出去了?
矿工们心底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而希望就是力量的源泉,一时间众人只觉热血上涌,将对那些管事们的惧怕彻底丢在了脑后,不管不顾地就朝那几个拿鞭子的管事们冲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缓慢,其实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等到前头傅昀反应过来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矿工们人多势众,一人一拳一脚地就将几个管事的给揍趴下了,抢了他们手里的鞭子,一窝蜂就朝着出口奔了过去。
姜奕自然是这里面出手最重的那一个,他打人专朝着人要害而去,几乎将人给打得半死。最后他率先抢了鞭子混在人群中朝着出口冲去。
傅昀就站在石洞门口,然而就算他武功高强,但是这么一群汹涌的人流又岂是他一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不被踩扁就是万幸了。
初时他也以雷霆之势强悍灭杀了几个人,想以此来震慑这些矿工们。然而他理解不了矿工们对光明对自由的渴望,即使看到有人死亡,他们还是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去。
如此一来,傅昀能杀得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能杀得了几十上百个吗?
面对着如斯疯狂如失去理智的矿工们,傅昀只能选择了退让,避开到一边。因为他若是再挡在前面,怕就要给众人踩扁了。
毕竟他也不是铜墙铁壁,又处在这么个狭窄的出口处,再抵挡下去也只能化作肉酱了。
更何况,这些人就是跑出去了又如何?真当这里的阵法是摆设不成?
且让这些没脑子的蠢货高兴一会儿,等到他们被困在阵法中绝望时再将他们一个个抓回来,到那时候想必他们的表情会很好看。想着那一幕场景,傅昀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伸手朝石壁上那个凹槽处摸去,下一刻他脸色骤变,手下竟然摸了个空!
阵牌不见了!
傅昀心思电转,很快就想明白刚才的那一场****是有人预谋的!为的就是制造混乱让他无暇顾及还未收回来的阵牌,然后趁乱将其摸走。
阵牌是他在阵法行走中的安全保证,乃是当初设下阵法的关大师特地制成的,一共有八块,分别给了上头的主子以及他们这些重要的管事,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全通过阵法。
而现在,阵牌竟然丢了!
傅昀身形如电暴射而出,一定要赶在那人进入阵法之前将阵牌抢回来!不然,等他拿着阵牌走出这里,那这里的一切就都可能暴露出去!
再想深一点,若是那块阵牌流露出去落在了有心人手中,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查到关大师身上,到时候暴露了上头的主子,那可就糟了!
若真的如此,那自己可就万死也难辞其罪了!
傅昀一时骇得冷汗直冒,脚下速度更加快了几分,直不要命一般追了出去。
然而他的结果注定很悲催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逃跑的矿工里到底是谁拿走了阵牌,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朝着哪个方向逃走的,更糟糕的是,他现在没了阵牌,哪里还敢贸然进入阵法笼罩的范围?
☆、第六十二章 王牌
却说姜奕顺走了阵牌一路疾跑,很快就进入了阵法的范围。
他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拿着的就是能够令人在阵法之中畅通无阻的阵牌,但是为了不让人抓住,他只能兵行险招,再次冒险进入。
然而下一刻令他惊奇的是,那些黑雾竟然纷纷躲着他,确切的说是他走到哪里哪里的黑雾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姜奕顾不得想这是什么缘故,只觉得自己今天直有如神助,忙顺着黑雾让开的道路往外走去。
没了阵法的阻挡,再加上他原本就对这片山林熟悉得很,因此没费多少功夫就走出了阵法笼罩的范围。
走出太苍山的那一刹那,姜奕恨不能仰天长啸一声才好,心里头的畅快简直无法言喻。
但是他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虽然逃了出来,但这并不表示他的危险就此解除了,相反,等到那幕后之人知道有人逃跑进而查到他身上来时,他就得大难临头了。
因为幕后之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私下采矿的事情暴露出去的,那么到时迎接他的就只能是无边无际上天入地的追杀!甚至歆娘以及几个孩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所以他现在的时间非常之紧迫,必须得赶在幕后之人知道消息之前将歆娘他们带走,逃到其他的地方去。
姜奕很快就回了家,因为他刻意避着人走,所以村里并没有人发现他回来了。
才进院子,一个黑影便窜了过来扑到姜奕的身上去,伸出大舌头在他脸上身上舔来舔去,正是一直守在家里的老黑。
“老黑!好小子,囫囵个儿回来了,我还生怕你在山里出了事。歆娘呢?阿容他们可都还好?”姜奕狠狠揉了下老黑的脑袋,一面说着一面就朝屋子里走去。
结果看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还有被烧过的痕迹,他顿时如坠冰窖,心直直沉了下去。
半晌姜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歆娘阿容煜儿平哥儿他们都去哪儿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姜奕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差点站立不住,当场倒下去。他忍不住猜想着,难道那幕后之人这么快就找来了?歆娘他们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幕后之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来。姜奕又找回了一点力气,在屋子前后院子菜地里都找了个遍,然而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歆娘他们是出去了?
姜奕摇了摇头,又在屋里仔细查看了一遍,发现屋子里竟然已经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也少了一些东西,但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这说明屋子里的人已经离开了一阵子,且还是主动离开的。
歆娘他们为何要离开家门?又去了哪里?
姜奕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地看着某一处。这时老黑突然从桃花树下扒拉出一个铁盒子来,用牙齿咬着递到他面前,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腿,示意他接过去看。
这是哪里来的铁盒子?难道是歆娘特意留下来给他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奕立刻来了精神,迅速将盒子打开来,结果就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上还压着一柄匕首并两个小瓷瓶。
他迅速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看了下来。看完之后他对于这一个多月他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个数,一时间又喜又悲。
然后他又恋恋不舍地重头开始看起,反复看了两遍才将信纸好好地叠起来放进信封之中贴身收进了怀里。想了想又觉不妥,若是路上不小心掉了或者打湿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依旧将信封放回铁盒子中埋在了桃花树下。想着他日安顿下来了再回来取走。
“歆娘阿容煜儿平哥儿,还有阿澜……”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姜奕长叹一声,将盒子里的匕首插在靴子里,又将两个瓷瓶里的药丸分别倒出来吃了。
这药丸是姜容特地留下来的,分别是解百毒的百花丸以及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定心丸,她走之前嘱咐老黑等爹爹回来就交给他。
百花丸服下之后身体可抵御各种毒药毒素,并不一定要等到中毒了才能服下。而定心丸也是同样如此,在人还好好的时候服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会有益于身体。
而万一遭受了什么重创危及生命时,早前服下的定心丸就能发挥功效了。它扩散在人体内的药效会护住人的心脉,吊住一口气,并逐渐温养人的五脏六腑,帮助人快速恢复起来。
这个姜容在信中已经提及了,所以姜奕才会立刻就服下。免得自己真正遇到危险时却来不及服药,到时性命可就不保了。
接下来姜奕迅速收拾了几件衣物,背着包袱带着老黑就出门了。
一路快步出了村子,谁也没有惊动。
皇城太子东宫。
看着魏嬷嬷并周嬷嬷两个老虔婆带着一票宫女太监趾高气昂地离开之后,萧珏脸上还维持着傻笑,只是那目光却是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直至寒凉。
他轻嗤一声,喃喃道:“这傻子还真不好当呀……”
藏身在周围的几名暗卫默默低下了头,遮住了抽搐的嘴角。
主子,我们看您这傻子当得还很是那么一回事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还是以前那个傻子呢。
不过,主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几名暗卫心里暗戳戳地想道。
萧珏身边一共有十六名暗卫,乃是已去世的皇后留给他的,为的就是护持着他平安长大。也是有了这十六名暗卫的存在,萧珏才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
不然,就算他是个没有威胁的傻太子,别人也不见得就能容得下他。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若是可以,还是早早弄死了事,免得再生事端。这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只不过某些人一直没有成功过,这才不得不将目光从萧珏那里收回去。
至于萧珏身边有暗卫保护这件事,作为皇宫主人的建昌帝到底知不知情呢?这个大抵是知道的。
若是连自己眼皮子底下藏着十六名暗卫都不知道,那建昌帝这皇帝也不用当下去了,还是早早退位让贤来得轻松自在。
只是他对此不置一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珏便猜测这个便宜老爹对自己这个太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父子情份的。
只是他却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情分就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萧珏端坐在椅子上,又不期然想到了某个小姑娘,不禁出了会儿神。
蓦地空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等待着他的问话。
萧珏开口了,问道:“消息递过去了?”
“是的,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六皇子私下采矿的事透露给了二皇子那边的人,然后传到了二皇子耳中。二皇子起初并不相信,但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二皇子还是派人去青州查看了。”
闻言,萧珏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青王,萧琮,若是这一世你的野心早早就暴露于前,你还有成功的机会吗?若没有我的誓死效劳,你的军权又从何而来?
且让你先和萧瑾两个人对掐去吧。我就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上一世,萧珏做到了太尉一职,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完全凭借的是自己强悍的实力以及不可忽视的军功。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他是无可争议的大英雄,然而在那些权贵眼中,他的名声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那些人对他的评价不外乎就是“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之类的,甚至还有拿他的相貌说事儿的,说他“青面獠牙、丑陋不堪”,简直达到了令小儿止哭的境界。
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不在乎罢了。外人的那些评价,与他又有何干?
况且,他怎么行事那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资本。
试问京都上下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的?有吗?一个都没有。
都只是一些背后道人长短的软蛋罢了。跟这种人,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最后呢?他又是如何落得那样一个下场的?他竟是有些记不清了。
萧珏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
底下跪着的青衣暗卫见他半晌没有出言,不由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萧珏回过神来道:“玄五,你继续盯着青州那边的情况,一有发现随时向我汇报。”
“是。”玄五起身退了下去。
萧珏自从回来之后便只在身边留下了四名暗卫,余者皆遣了出去让他们去为自己办事。
收集情报、安插人手、建立班底、积聚钱财……这些都需要有人去做。
只是他重生回来的时日到底短了,短时间内并不能看到任何成效。不过,他不急,因为他手里握着两张最大的王牌,一是前世所掌握的信息,二就是他的身份。
有了这两张王牌在手,他的实力不会永远这样低的,他的根基也不会永远这样薄弱下去。很快,他就会建立起自己的王国!
☆、第六十三章 鬼节
其实现在就将六皇子私下采矿的事情挑出来并不利于他的计划,只是未免事情和上一世有所偏差,导致被困在那里的师父无法逃出来,萧珏还是决定这样做了。
他重生回来的意义便在于师父一家,增强实力争权夺利只是为了实现这一终极目标而做下的铺垫罢了。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要以师父等人为重。不然,他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高官厚禄?声名权势?这些他上一世都有了,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甚至如果他想,便将世人所传的他有不臣之心这一流言坐实了又如何?只是他不想罢了。
重生回来接受了这一身份事实之后,他心中所设立下的目标就一直很清楚明白。他无惧无忧,只为他的小姑娘,倾尽所有。
青州青王府书房。
青王萧琮穿着一身素白,宽袍广袖,三千墨丝被一根青玉簪子束缚着,垂下了几缕散落在肩头,更衬得他眉眼淡漠,面若雪玉。
他淡淡地坐在那里,眼神悠远清平,有如那画上的九重天宫之中的仙人。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然而此刻垂首跪在下面的傅昀,心里却是如坠九幽寒潭,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并非是怕这一口气呼出来惊扰到了面前的这位玉仙人,而是生怕打破了书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傅昀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即使他努力控制着,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出来。
他心里在不断后悔着,为何没有早一点将自己给了结了,免得到了主子这里死前还要遭受一番非人的折磨。
但转而他心里又觉得悲哀起来,因为他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他死了倒好,却是连累了家人。到时候他们被抓来代他受过,那他死了在地下也不安宁。
在傅昀一阵心慌意乱胡思乱想中,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了。
只听得上首坐在轮椅上的萧琮终于开口了,语气清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无端叫人胆寒。
“傅昀,我将矿场交给你负责是信任你,结果你却辜负了我的信任。矿场暴露、矿工逃走,这两样,你万死难辞其咎。所幸你还有点脑子,将尾巴打扫的很干净,没有让人查到我身上来。
“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私底下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矿场在我的封地青州,这事儿,我最终少不了一个‘失察’之罪。”
说到这里,萧琮的语气陡然沉了几分,“我好不容易将自己从皇位争夺的漩涡之中摘出来,这件事一发,传到父皇以及我那几位好兄弟的耳中,你猜猜,他们会如何想我?”
傅昀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冒,心里既怕又恨,当然,他恨的自然不是面前的萧琮,而是那个趁乱拿走了阵牌的矿工!若是叫他知道是谁,非要将他抽筋扒皮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才行!
只是他大概是没有那个机会了……现在他自个儿小命都不保。
屋子里又陷入了死寂,傅昀脑袋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一下比一下重,恨不能直接磕死自己的架势。他当然不是在博取同情,而是——
“主子,属下对不起您哇!您要将小的千刀万剐小的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是小的求您,千万看在小的对您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绕过小的一家吧。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主子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来报答您,求求您了……”
看着面前磕头痛哭哀求的属下,萧琮眼波无澜,似乎只是在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
本来对于犯下如此大错的属下,是没有必要留着了。就是他的家人,也不能再给他们翻身报仇的机会。
不过……萧琮想到那个成功从矿场逃离的矿工,眉头难得的皱了下,他薄唇轻启道:“傅昀,哪个要你去死了?”
“啊?”傅昀的哭声一下子顿住了,他猛地抬头向面前之人看去,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恁的狼狈。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主,主子,您是说——”不要属下的命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这结果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他还真怕自己是幻听了。
谁想萧琮竟是听懂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轻轻颔首道:“唔,暂时不要了。现在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你这颗脑袋就暂时寄存在你的脖子上。若是再将事情办砸了——”
傅昀忙不迭摇头,不等萧琮将后面的话说出就连番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主子放心,小的一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将您交给小的任务完成。若是小的有负所托,那就二罪并罚,叫小的死无葬身之地!小的也没脸再向您求情。”
“嗯,甚好。这任务也不难,你去将那个逃跑的矿工抓回来,并务必要保证他没有将矿场的消息泄露丝毫。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你且去罢。”
一连马不停蹄地行了几日,姜容几人都是风餐露宿的,睡也没睡好。即使是一开始兴奋得不行看到什么都新奇不已的姜煜,这两天也蔫下来了。
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姜容生怕平哥儿会遭遇什么不测,想着要快些赶上那些将他掳走的黑衣人,好将平哥儿救下来。但连续这么些天下来,平哥儿始终还好好的,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松了几分。
又见几人面色都有些不好,便决定到下一处城镇上好生歇息打点一番,也补充一些干粮之类的。
傍晚之前,马车来到了一座名为“留仙镇”的镇子。
才刚进去,几人就见得街道上一派繁华热闹,道路两边小摊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街上也是游人如织,各个面上都挂着喜庆的表情。
还有许多小童在街上乱窜着互相嬉戏打闹,口里用当地的方言唱着首童谣。仔细辨认了几遍,姜容便听出来他们是在唱什么了。
“三月三,鬼门关;过鬼节,东风斜;祭鬼神,喜临门;送花灯,亮澄澄;耍鬼戏,快活哩……三月三,鬼门关;过鬼节,东风斜;祭鬼神,喜临门;送花灯,亮澄澄;耍鬼戏,快活哩……”
小童们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有的还便唱边拍着小手儿,欢快得不行。
姜容等人也不由得被镇上这股欢乐喜庆的氛围感染了,姜煜和姜澜更是凑在窗子边使劲儿朝外望着,对街上贩卖的各种物件儿垂涎不已。
“阿娘,今儿是三月三鬼节么?若不是听这些小童唱起,我都要忘了。”姜容望向李氏道。
李氏微微一笑:“可不是,今儿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阳间阴气大盛。幸好咱们进了镇来,不然晚上露宿在外,万一撞上了哪个从鬼门关里出来的鬼大仙,可就冲撞上了。”
记忆里他们青霞镇桃花村那边也是要在这一日过鬼节的,只是好像没有这个留仙镇这边这般热闹隆重。
从这个镇子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这里的人绝非一般的崇拜鬼神,不然不会连一个名字也起得“鬼气森森”了。
那首童谣里还唱着“祭鬼神、送花灯、耍鬼戏”啥的,这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可让人们过足了一把鬼节的瘾。
姜容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了。
一行人下榻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中,等到吃了饭沐浴整顿过一番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戌时中,也就是现代的八点。而这时,外面已经灯火连天,鬼节的热闹才刚刚开始上映。
几人相伴着走出客栈,姜煜一手紧抓着姜容的手,一手在街上两边摊子上的货物上几番流连,抓起这一个舍不得放下,抓起那一个也舍不得放下。
但小孩子忘性大,也没个长性,等见了前面更好的就将手头的都给扔了。
因着是鬼节,街上卖的除了平日里有的各样小食儿、香囊帕子、点心饰物、小儿玩具、布匹衣物总总之外,还有应景的鬼面具、鬼戏服等物,更有那杂耍、唱戏的,一派热闹非凡。
一路逛到街尾,姜煜几个吃得小肚子溜圆儿,差点连路都走不动。最后还应景的一人买了一个面具戴上,不时故意做出夸张的恐吓动作来,试图吓到路人。
只是在这样的节日里,比他们脸上更恐怖的鬼面具比比皆是,数不胜数,他们脸上戴着的,能指望吓到谁?
逛到街尾,面前出现了一条不甚宽广的河流,河边岸上遍植杨柳,此刻在灯火的照耀下,杨柳枝条有如一派婆娑鬼影,却是一点都不骇人。
河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家送了花灯上去,柔波荡漾的水面上花灯缓缓向远处飘荡而去。
这花灯乃是镇上的人家自己用红纸制成的,多为荷花状,也有其他的样式。里面点了蜡烛,河面上灯火点点,代表了各家心里美好的祈愿。
还有人家在放灯的同时点了香,燃了鞭炮,大概是想着利用香火以及响亮的鞭炮声将某位路过的鬼大神引了过来,好让他听见自家许的愿吧。
☆、第六十四章 鬼戏
姜容几人也应景地买了花灯来送到河面上去,不过许的愿却是切切实实的。
“希望早点找回平哥儿,一家人团圆,日子平静安乐……”这是姜容许的愿。
“找回平哥儿,武功大成,一家人平安康健……”这是姜澜许下的愿。
“平哥儿回来,吉光快点长大,吃好多好吃的……”这是姜煜的愿望。
……
还有许许多多的愿望,承载在一只只红纸折成的花灯之中,顺着水波流向远处,希望能够传达给那尽头深处的鬼神。
“祭鬼神喽,祭鬼神喽……”蓦地河流上游传来阵阵呼喝,并着击锣敲鼓声,似乎有什么大戏要开场一般。
不过在这样一个节日里,在留仙镇这样一个崇尚鬼神的地方,祭鬼神确实算得上是难得的“大戏”。
姜容等人跟着众人来到现场的时候,就见到在河岸边的一大片滩地上已经摆好了架势。中央立着一个高高的竹制台子,上面摆上了各路鬼大仙模样的纸人,下面的案桌上燃着香火、高烛,摆着瓜果、三牲等物。
在竹台的四周,还有干柴架起来的篝火,烈烈燃烧着,映得在场的众人脸色明明灭灭,一派喜气。
再后面,则矗立着一幢小巧精致的竹楼,竹楼屋檐上前后左右俱都挂着瞄了鬼脸的大红灯笼,看着倒不觉得可怖,反觉得可笑。
“那是什么地方啊?”姜容不自觉就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前边一个老妇人听见了,回过头来一看,哟,好个标志的小姑娘,顿时就笑开了,夸赞道:“这闺女长得可真标志,再长几年说不定也能当上鬼娘子呢。那可就有福气喽!”
什么鬼东西?还鬼娘子?不会是去给鬼当新娘子吧?
这老婆婆到底是骂她还是夸她呀?
姜容扯出个笑来,“婆婆,您说的鬼娘子是什么人呐?”
“你不知道?”老妇人很是惊讶,又仔细瞅了姜容几人一眼,发觉他们确实看着眼生,也意识到这小姑娘说话的口音与这里有些差异,便知道他们是从外地来的了。
“哦,这也难怪,你们估计是从从外面来的吧?我跟你说呀,这鬼娘子就是每年三月三鬼节这一日,我们留仙镇十里八乡选出来的漂亮闺女,最漂亮的那个!送去给鬼王做媳妇儿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人群忽然喊开了,“鬼娘子来啦!鬼娘子来啦!快让开,让开,千万别冲撞上了……”
只见一个新嫁娘模样打扮的女子被人扶着娉娉婷婷缓步朝这边踏步而来。众人俱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还时不时低声议论着。
“这就是今年的鬼娘子了,光看这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模样肯定差不了!”
“那可不!哪年的鬼娘子不是那水灵灵的标致闺女了?不然人家也当不上鬼娘子啊。”
“这谁家出了个鬼娘子啊,可真真是天大的福气了,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么说的。”
“快看,鬼娘子进去了!”
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姜容越来越觉得怪异,鬼神什么的,她是不信的,那么鬼神既然都不存在了,那又何来的鬼新娘?
刚才那鬼娘子进去竹屋后是要干嘛的?难道真的等着鬼王来临幸她?别搞笑了!
姜容又问老妇人,“婆婆,以前的那些鬼新娘都还在吗?”
老妇人听得就是一愣,随即道:“那怎么还在?都去给鬼王大人当媳妇儿去了呀,自然再不能与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呆一块儿了。”
姜容瀑汗,您真的确定您不是来骗小朋友的?
她不由皱眉,将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一想,越想越不对劲,这怎么看着就和以前学的那篇《西门豹治邺》里的河伯娶妻有些像啊?这里的“鬼王娶娘子”会不会也是某些人搞出来的阴谋?
以前的那些“鬼娘子”又去了哪里?难道真的是被鬼王带去阴间了?
正疑惑着,前头的人又叫唤起来了,“鬼王来了!鬼王来了!大家都不要说话了,安静,安静!”
霎时间,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发,和刚才的热闹形成了天壤之别。
姜容努力踮脚看去,就见到河面上自远而近驶过来一艘丈来长的龙形竹船,那船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众人屏气凝20 神,等待着鬼王的出现。
不一时,那竹制龙船停在了河边,下一刻,众人就见到在灯火的照耀下,一个硕大的狰狞鬼影凭空出现,从竹船上踏步而下,接着他一步步迈入那座竹楼内。
所过之处,地上显现出来几个潮湿的大脚印,就像是真的有谁走过一样。
看着这一幕,姜容眸子就是一缩,并非是她相信了鬼王的存在,恰恰相反,自从鬼王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所谓的鬼王只是一个骗局!
这只不过是利用某种投影现象弄出来的小把戏而已。她甚至敢肯定搞出这出把戏的人就在不远处!
至于那竹船如何无人自动以及地上出现的大脚印,那就更好解释了。
竹船上面没人不代表下面没人,只要事先找几个水性好的人藏在船下面推着船走,不就可以了?
而那个凭空出现的脚印么,姜容知道的法子就有好几种。
其中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事先在地下埋上脚印模子的冰块,用薄薄的土层覆盖住,算计好冰块融化的时间,再与“鬼王”出现的时间一相合,不就造成了现在人们所看到这幅场景?
她现在已经完全肯定了,这所谓的“鬼新娘”完全就是某些人利用祭鬼神搞出来的把戏!目标怕就是每年选出来的那个成为鬼新娘的顶漂亮的姑娘。
这样一想,姜容便觉得刚才那走进竹楼的姑娘要危险了,她忙跟李氏说了声:“阿娘,我要如厕。”说完便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姜容找了这么个借口并非是要刻意瞒着李氏等人,而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这一时半会儿事情也说不清楚,所以她想着还不如先去看看。
若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为真,那就将那个鬼新娘救下来,等事情落定了再与李氏等人解释也不迟。若是自己想错了,那也没什么损失。
李氏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阿容别跑远了啊,如厕完就赶紧回来,阿娘在这里等着。”
“哎,我马上回来!”姜容回头应了声,身子已经钻出了人群。
在她身后,人群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里头篝火燃烧着,不少人已经换上了鬼戏服戴着鬼面具在场上载歌载舞,跳着当地的鬼舞。
场外的人则不时拍手叫好,和着拍子嘴里唱了起来。
更远处还有不少的摊贩在卖着各样夜宵,烧烤、汤圆、汤面、果子等等,浓烈的食物香气在人群之中飘荡着,引得人垂涎三尺。
此处欢乐喜庆,彼处却进行着阴暗龌龊的勾当。
因着竹楼是鬼王大人与鬼新娘洞房的地方,所以轻易没人会往这里来。竹楼周边也没有什么人,显得安静极了,和那边祭鬼神、耍鬼戏的热闹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姜容,她一路往这边来,小心摸进了竹楼之中,便听见里头有窸窣的脱衣服声音。
透过窗子往里看去,姜容就是一惊,里面鬼新娘此刻正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另还有个男人正扒着鬼新娘的衣服!因着那人是背对着窗户,所以姜容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
不过,不管长什么模样,他总归还是个人,而非劳什子的鬼王大人!
担心那人对鬼新娘不利,姜容轻身一跃便跳进了窗子里,落地无声。她修炼武功也有半个来月了,罗天阴阳诀已经突破了第一重第二层,也算是个小高手了,所以跳个窗什么的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悄步从屏风后头转过去,就要上前去将那人打昏,结果就见到他只是将鬼新娘外头的大红嫁衣给脱掉了,并没有再碰她。
她霎时松了口气,转而又感到不解,她本还以为这人弄这么一出是欲趁机污了鬼新娘的身子。
这样,就是事后鬼新娘闹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因为鬼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大伙儿都只当她是被鬼王幸了,而绝不会想到是有人借鬼王的名头玷污人们给他选出来的媳妇儿。
因为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毕竟过鬼节祭鬼神的传统在这里流传的时间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几百年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谁会想到有人敢在这样的日子里搞鬼?
虽然给鬼王选鬼新娘是最近十几年才出现的,但自此之后留仙镇的人发现他们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这十几年都没有再发生过什么天灾大祸了。
于是留仙镇的百姓们更是觉得选鬼新娘这事儿做对了,也更加的信奉鬼神了。
若是有谁敢跳出来说这鬼新娘只是个骗人的把戏,那不得被大伙儿当成是亵渎鬼神么?到时候说不定会被杀了去祭鬼神呢!
既然鬼新娘暂时没有危险,姜容就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这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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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风波
大概是笃信这会儿绝不会有人敢进竹屋来打扰了鬼王与鬼新娘洞房,所以那人动作见并不见怎么慌张谨慎,反而颇为从容。估计是这种事儿干了不少回了。
姜容不由想起之前那老妇人说的以往的那些鬼新娘都被鬼王带回阴间的话,如今结合这人的行事,她隐隐觉得自己好似触摸到了某件了不得的大事。
将鬼新娘的大红嫁衣扒下来之后,那人又将衣服好生摆好,放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里头原本裹着的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接着,他转过身来,向屋子中央走过来,姜容忙收回了视线,团起了身子,生怕被这人给发现了。
他在屋子中央蹲下身,在地板某处按了下,接着那一处的地板竟然向上翘起来一点,他直接将地板掀开,地上便出现了一个足以容一人进出的通道口。
见状,姜容心里立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人竟然是想要将鬼新娘弄到什么地方去?那么以往那些鬼新娘的去处也好解释了。
莫非这些人竟是人贩子不成?!不然,何以解释他们处心积虑地弄出这些事儿来呢?更何况,每年鬼节上选出来的鬼新娘那可都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女孩子。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因为每年鬼节就只有一次,那么这些人每年也只能弄到一个姑娘,这十几年下来统共也才只有十几个,就算是卖到风月场所里去又能赚到多少银子?
但是现在这人要把那个姑娘弄走是很明显的事情,姜容就算是想不清楚也要阻止。没碰上也就算了,如今碰上了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只是这帮也要分怎么帮,姜容可不想将自己搭进去,况且她还要去寻弟弟,总不能顺着这条通道找到那幕后之人吧?她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也没那个时间。
就在那人打开通道转身要去将床上躺着的姑娘抱进去时,姜容手中射出一颗珠子将桌子上燃着的红烛撞到了地上。
她手上的力道掌握的很好,火烛掉到地上还未熄灭,里头的蜡油霎时间洒到了地上,再经火苗一燃,地板上瞬间就起了火。
这座竹楼通体是由竹子所建,比木头还要容易烧起来,所以接下来的情景不用想象也能知道了。
火势蔓延得极快,那人才抱着昏迷中的姑娘起身时,地板上的火就窜了起来,且已经烧到了墙壁上,屋子中央那个通道口已经落入了大火的包围之中。
这一下,将那人的后路也给堵住了。
“哪里来的火!”那人大惊失色,忙朝后退去,骤然碰上这事儿,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再看通道口处更是火舌肆虐,他若是现在当机立断跳进去还可以逃走,但显然这人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姜容迅速窜了出去,三两步来到竹楼外,朝着外头大声喊道:“竹楼着火啦!竹楼着火啦!快来救火哇!”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鬼王洞房花烛的地方竟然着火了,还不赶紧抄家伙去灭火!
这一下就显出人多势众的好处来了,再加上这里各种摊贩众多,哪家手里能没有一只两只水盆木桶啥的?
再说这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救火的水也是足足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姜容这个“罪魁祸首”在,担心众人救火不及,趁着众人救火之时,她还给弄出了一张雨霖符来。
所以没一会儿竹楼的火就被灭掉了。
生怕里头的鬼王和鬼新娘出了什么事儿,这会儿众人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的了,直接一窝蜂地闯进去了。
只是,令众人大吃一惊的是,里面并没有看见什么鬼王,反倒迎面撞上一个狼狈从里面逃出来的陌生男人。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他纵的火?
先不管是不是,这人从鬼王与鬼新娘洞房的竹楼里跑出来已经很可疑了,众人自然没有轻易将人放跑的道理,顿时一呼啦抢将上去将人给缚住了,留着待会儿问话。
而进去之后,他们发现竹楼中竟然还隐藏着一处通道,不知通向了何处。
好好的竹楼何时出现了这样一条通道?
老百姓们只是迷信鬼神,却并不代表他们傻,丧失了思考能力。
如今竹楼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好查探一番?
后来这事儿还惊动了镇长,镇长是个脑子清醒的,他从竹楼里的通道上看出了不对劲,前后一联想就觉得这事儿不一般,可能关系甚大,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镇长能够处理得了的,因此就报到了县衙里去。
最后这么一个“鬼新娘事件”竟然牵扯出了一桩大案,以留仙镇竹楼里的通道为突破口,官府紧密追查之下,竟在全国许多其他地方也发现了阡陌相连的通道口。
更是将那些藏在通道后面的各个犯罪窝点给揪了出来,并当场就抓住了不少犯罪分子。
结果一审之下,可不得了!官府发现这个犯罪团伙竟然已在暗地里猖獗了十几年,全国各地的犯罪案件都与这个团伙脱不了关系,甚至它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大人物!
只是他们抓住的大都只是底下的一些小喽啰并小头目,真正核心的人物没有几个,这些人对于上头的事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交代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也是因着这个神秘的大人物在上面罩着,给这个犯罪团伙提供了许多庇护,才让他们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作乱了这么多年。
据这些人交代,他们干的事儿坑蒙拐骗样样不落,但最主要的还是拐卖人口,尤其是漂亮的女子。这些漂亮女子会被统一送到某一处,由上面的人来专门接洽,他们是沾不上手的。
原本这些人行事小心谨慎,犯罪手法高超,并不像一般的罪犯那样蛮横直接,反而懂得巧借名目。
就像这次留仙镇上的“鬼新娘事件”一样,若非姜容这个来自现代的无神论者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还不知得有多少人家的闺女会给他们祸害了呢。
再加上他们上头又有人罩着,结果导致他们屡屡犯下的罪行竟然十几年都没有被官府给发现。
这期间,不知有多少人家被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细数他们犯下的罪孽,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此案件一出,大祁朝上下轰动,更是连皇帝都给惊动了。
接下来一段时日,全国都掀起了一阵狂澜,隐藏在犯罪团伙背后的神秘大人物更是惹得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据说上京城里有不少官员都因为牵连进了这件案子,被降级的降级、罢黜的罢黜、砍头的砍头。
不过这些轰轰烈烈的大事离得小小的留仙镇却是远得很,镇子里的老百姓们听见哪个大官被拉下马或者是砍头时,也只是唏嘘议论一阵罢了。
倒是那竹楼里无端起火的事件更能引起他们的谈性。
众人纷纷感叹,说不定真的是鬼王保佑呢。不然,那竹楼怎么好好的就起了火?
说不定就是鬼王大人看不下去这才施法戳穿了拐子们的把戏,叫老百姓们不再遭受蒙骗。
于是,留仙镇崇拜鬼神的风俗更加浓郁了。只是再也不搞什么选“鬼新娘”的事儿了。
当然,这些且是后话,现在的姜容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到李氏身边时,李氏一把就将她搂进了怀里,不停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乱得很,竹楼那里还起了火,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姜容埋在李氏怀里不说话,她知道阿娘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又怎会体会不出阿娘话里的担忧焦急?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着哪儿了?”李氏说着就将姜容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发觉她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这才松了口气。
又见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李氏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
“好啦,阿娘,都这么晚了,我好困啊,我们回去睡觉吧。”姜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其实她是想着快点回去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凭空多了一笔功德值,就在她刚才做下那件事后,她脑子里就感应到自己的功德值多出来了足足350点!
难道是因为她拆穿了那些骗子的把戏救出了那个鬼新娘么?但也不至于值这么多功德值吧?
她往深了想去,蓦地反应过来,她这一番举动不仅仅是救下了一个人那么简单,关键的还是拆穿了骗子的把戏,使得留仙镇这里的人不再上当受骗,也让那些漂亮的女孩子避免了被拐卖的命运。
所以她才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功德值!
想通这一点后姜容便心安理得了,同时也欢喜不已,因为功德值多了就意味着她能够兑换到更多的宝贝了!
翌日清晨,一行人补充了干粮清水等物,便又坐上马车出发了。
在路上,姜容这才将昨晚自己做下的事情说了出来,自然又引来了李氏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姜容自是满口应下,安抚好自家母上大人,这些且不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灵器
姜容拿出来几样东西,两只手镯、一只银锁以及两枚指环。几人都不明所以,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拿出来这些东西。
两只手镯一只碧莹莹的,乃是姜容为自己准备的,另一只温润白腻,恰似羊脂白玉,样式简单却典雅,这是姜容为阿娘挑选的,她亲自给她戴了上去。
姜容托着阿娘的手看了看,觉得这只镯子戴在她的手上相得益彰,不知是雪腕衬了玉镯还是玉镯衬了雪腕。总之好看的紧。
她笑盈盈问道:“阿娘,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李氏自然是喜欢的,自家宝贝女儿送的东西,就是一根草她也觉得好,何况还是这样一只精致漂亮得不行的玉镯子。
只是,她面上才露出笑容,又很快敛了下去。
姜容不禁问道,“怎么了阿娘?你不喜欢吗?”
李氏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阿娘,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啦,女儿听着呢。”姜容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李氏这才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这是不是你从那个地方得来的?会不会被……怪罪?”
她说的很是含糊,但姜容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她不由笑了,原来阿娘是在担心这个啊。感到好笑的同时她心里又觉得似被一股暖流包裹着,阿娘首先关心的还是她的安危呢。
姜容朝着李氏眨了眨眼,道:“阿娘你别担心啦,女儿不会有事的,真的!”
看着女儿坦然明净的眼神,李氏便信了,脸上这才露出欢喜的表情。
旁边姜煜凑过来问道:“阿娘,阿姐,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姜容伸手戳了下他的脸蛋儿,“这是我们娘儿俩的事情,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姜煜顿时便怒了,感觉自己被阿娘和阿姐排斥在外,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人了。
看着他这傲娇的小模样,无良的李氏和姜容两人顿时便笑开了。
笑过后姜容道:“阿娘,这玉镯子可是宝贝呢,你可一定不能摘下来。来,你滴一滴血在上面,这镯子就相当于认主了,以后除了你自己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拿下来。”
虽然不知道姜容这样说的意思,但是李氏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来一根绣花针,在指间上轻轻戳了一下,霎时指间上就冒出来一滴殷虹的血珠子。
姜容忙捉住李氏的手将她手上的血珠子抹在了手镯上,姜煜几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李氏手上的血接触到手镯之后,一瞬间就没入了进去,就像是被玉镯子吸收了一样。
姜容笑道:“好了,镯子认主了!以后有它在身上,阿娘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了。”
看了半天,姜澜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容,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说以后有了这镯子就不担心阿娘会遇到危险了?难不成这镯子还会保护阿娘不成?”
“没错,就是这样!”姜容肯定了他的猜测。
姜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外边赶车的墨川自然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自然也是惊奇不已。姜煜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对李氏手中的镯子很是好奇。
姜容也不急着解释,只将另外几样东西分别给了他们,让几人都按照她的指示将东西认了主,当然她自己也没落下。
她自己的是一只碧莹莹的翡翠手镯,其玉质通透无暇,颜色青莹欲滴,戴在她嫩生生的雪藕般的手腕上,鲜艳无双。她自己都忍不住看了又看,舍不得移眼。
姜煜的是一只虎头背八卦银锁,姜澜和墨川则各是一只墨玉指环。
这几样东西看起来和寻常的首饰没什么差别,只是精致许多,但是既然姜容拿出来郑重地让他们戴上并且认主了,那么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了。
这些都是她特地从仙源府天工阁里兑换出来的灵器,认主之后可随着人体变幻大小,且永不会脱落,乃是集机关术、傀儡术以及炼器术于一体打造出来的绝世宝贝!
每一样都花了她足足50点功德值。
当然这个灵器和修仙小说里提到的那种灵器并非同类,而是包含了两层意思,一者是指其灵活多变,变幻无穷;二者是说它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性。
这也是姜容考虑到以后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有了这几样天工阁出品的宝贝,阿娘他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阿娘和姜煜两个就不用说了,和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差多少,随便出来一个有点武功的他们都不是对手,灵器是非常有必要的。
姜澜和姜容自己虽然好一些,但是也保不准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不可匹敌的敌人,有了一个灵器在身上,安全系数顿时增加了好几级。有备无患嘛!
至于墨川,毕竟是同伴,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姜容也不好厚此薄彼,就自己四个人都有了独独将他给落下了,那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她也信得过墨川,她觉得他虽然不太爱说话,但确是一个磊落的大丈夫,所以这个灵器他也应该有。
就算是她看走眼了,墨川并非她以为的那样,她也有法子应付。而事实证明,她这样做,倒是彻底将人给收服了。
自己一行有了五个灵器防身,实力一下子上升了许多,姜容敢保证,若是再遇到之前的那波杀手,定然能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再不会像之前那样身受重伤差点死翘翘了。
之前她也想兑换来着,只是手里的功德值不够。而这一次误打误撞在留仙镇上得了一大笔功德值,她自然是要赶紧兑换出来了。
迎着几人迷惑不解的表情,姜容轻咳一声给他们解释起来,“就拿阿娘的这只玉镯来说吧。”
“它平时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羊脂玉镯子,但是在遇到危险时,阿娘只要在心里默念一句‘变形’,它就会变形为一只傀儡蛇,外形和真正的蛇一般无二,但是杀伤力却要比真蛇强上不知多少倍。”
闻言,李氏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这玉镯竟然能够变成一条蛇?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她可是最怕蛇的啊!
寻常在路上她就是遇见了一条死蛇都不敢看的,结果她现在就带着一条“蛇”。
再看手腕上的镯子,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她总觉得贴着镯子的那一块皮肤像是被某种冰凉滑腻的生物给烙上了似的。
她心里顿时泛上来一股恐惧恶心的感觉,直想将镯子给拿下去。
然而这镯子可是阿容特地拿出来保护她的,又不是真的蛇,没事没事。
李氏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但是刚才那一直盯着手腕看的欢喜眼神却是褪下去了,神色间也有些僵硬。
姜容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禁有些愣了,阿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见她看过来,李氏忙挤出一个笑来,柔声道:“阿容继续说啊。”
姜容想着待会儿再问一下她,“哦”了一声,继续道:“变作傀儡蛇之后,它两只蛇眼中分别可以释放出毒烟和毒液,嘴里可以释放出毒针,射程在三丈之内。
“而且它行动起来速度极快,有若闪电,一般的人绝对无法抵挡,可以像真正的毒蛇那样攻击敌人,牙齿里释放出剧毒来将人给毒死。
“另外,它还可以随意伸缩体型,变成一条巨蟒,将人缠杀,或者是化身为肉盾,帮助主人抵挡致命的伤害……总之,灵器的用途多种多样,无穷无尽,等到以后你们对自己的灵器足够熟悉了解了,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新的用途呢。”
闻言,几人俱都惊奇不已,各自看着自己才戴上的灵器,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氏心里的恐惧随之淡了许多,毕竟她虽然害怕蛇,但是她也知道真正的蛇是不可能这般神通广大的,所以玉镯变成的蛇也不是真的蛇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光是想一想手上的玉镯竟然这般厉害,她就一阵激动,手指摩挲着镯身,竟升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想要见识一下玉镯变成的傀儡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姜煜姜澜就更不用说了,各自看着自己才得来的灵器,巴不得立马试验一下才好。而墨川看着姜容的眼神却是震撼不已。
就是江湖上精于机关术的千机门也制造不出这般精巧的物件吧?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难怪会被称为“灵器”了,灵者,神也!
而姑娘是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还一下子就拿出来了五件?想那千机门里,这样的东西怕是一件都不会有。
若是万一被人知道了,那……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墨川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在心里默默发誓,姑娘以诚待他,他必将以同样,不,是以十倍百倍的诚意回报之,这样方才不负她的信任以及重视。
姜容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心里顿时放心不少,看来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若说原先墨川保护她是因为责任和义务的关系,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出自他的真心了。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凡是做事,被动去做和主动去做,那效果怎么能一样?
至此,姜容才算是真正地将墨川当做是同伴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迷阵
她继续道,“阿煜的银锁、哥哥还有舅舅的指环都是一样的作用,用法和阿娘的手镯一样。只是你们各自的灵器幻化出来的形状可能会有差别。这个稍后你们自己可以试验一下。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点的就是,灵器你们虽然认主了,但并不是没有使用限制的,使用时还需要达到两个条件,一个就是建立与它之间的亲密度,”
姜容举起了手中的玉镯,手指在上面点了点道,“虽然这是一件死物,但是它和寻常的死物又有不同,这一点想必你们在认主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是不是感到自己和它之间建立起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
几人俱都点头,唯有姜煜不甚明白,他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姜容道:“阿姐,什么联系啊?是不是像吉光这样?”
他虽然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但姜容却是理解他的意思了。
“不错,就像是吉光一样。
“你的银锁和吉光一样不会说话,但是同样能够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以后你每天都和它说话,喂给它一滴你的血,那么你们俩之间的联系就会慢慢加强,它也能更加听你的话了。这也是它为何会被称之为‘灵器’的原因了。”
这个解释姜煜一下子就听懂了,登时高兴不已,拿起脖子上的银锁就开始说起了悄悄话,“银宝,我是姜煜哦,以后咱俩就是朋友啦,还有吉光……”
其他人看着顿时好笑不已,没想到这一会儿他就给自己的灵器取了名字了,银宝,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墨川问道:“那另一个条件又是什么?”
姜容道:“另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
“能量?”几人对这个词俱都不甚明白,唯有墨川可能猜到了一点。
“所谓能量,就是能够驱使灵器运作的一种物质,唔,简单来说,就是灵器的食物。只有吃饱了,它才能动起来不是?”
姜容具体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就简单打了个比方。
姜澜倒是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眼睛一亮道,“就像要马儿跑起来就得喂它吃草一样的道理,对不对?”
姜容忙点头,“嗯,就是这样!”
他又问,“那我们的灵器要吃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姜容就不由感到一阵肉疼。手镯倒还没什么,50点功德值虽然贵了点,但也算是物超所值,而且一直都可以使用,永不会过时。
但是它要“吃的东西”,也就是能量,那可真是贵啊!
灵器每使用一次,都需要消耗一些能量。而这能量又是从何而来呢?
姜容装作从荷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五根手指来长的透明管子,管子里面装着一竖排黄豆大小的球形结晶体,一共有十来颗。
她分给每人一根管子,道:“看见这里面的东西了吗?这就是灵器所需要的能量。”
姜容将自己手中的管子打开,倒出来一颗能量结晶,拿在手里,晶体在光照下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芒来,犹如最纯净的水晶,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这东西竟然是软的,她轻轻捏了一下,感觉还很有弹性,就像是果冻一般,让人有种想要吞咽下去的欲望。
在几人的注视下,她将晶体凑近手中的玉镯,甫一接触,晶体便融入到手镯之中,霎时间,镯子表面闪过一抹光芒,便好似活过来了一般,比之原来更加漂亮有神。
“看见了吧,这就是给灵器喂食能量的方式,很简单。一般来说,一颗能量结晶可以维持三次的消耗,所以这东西你们一定要保存好了,千万不能给弄丢了。”
说这话时姜容的语气很是严肃,几人听了心里不由一紧,忙郑重应了下来。
姜容这才放下心来。笑话,她能不紧张吗!就这么一只小管子的能量结晶,可是足足花了她10点功德值呢!21 这么一下子,她刚得到的一大笔功德值又花得差不多了。
却说这一日他们走了许久却始终没见到可供落脚的地方,无奈,几人只得在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歇了下来。
天色已然有些黯淡,将马车停好,几人下了车就各自忙活起来,分工明确。
行走在外的这些时日里,他们也不止一次在野外露宿了,所以现在都已经很是习惯了。每个人都没有闲着,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墨川负责打猎,姜澜带着姜煜去捡拾柴禾,吉光已经长大了些,这时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去了。
李氏和姜容两个则留在原地,将地方收拾出来,准备做饭。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就连刚才还隐约看得见身影的姜澜几个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林中地上柴禾并不少,随处可拾,根本不需要走上太远。而且姜澜几个也早就得了吩咐,不会离得马车这处太远,以免在林子里迷了路。
若是以往,姜煜早就抱着几根柴禾回来邀功了,然而这会儿却是连个影儿都不见。
姜容和李氏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慌,不会是出事了吧?
看着李氏担忧的样子,姜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阿娘,说不定是阿煜看到什么好玩儿的忘记了时辰呢,我们还是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
“再等等,若是他们还不回来,我就亲自去将他们揪回来,给您使劲打几下屁股,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贪玩儿忘了时间!”
李氏忍不住就是“噗哧”一笑,点了点姜容的鼻头道:“你个促狭鬼。”
然而又是一刻多钟过去了,就连墨川也没有回来。若说姜澜几个因着贪玩而忘了时间也还情有可原,可是墨川武功高强,往常去打猎也要不了这么久。
可是为何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难道真的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连墨川也抵挡不了?
可是他们手上不是有自己给的灵器吗?有灵器在手,就是来上十几个武功高手也奈何不了他们,就更别说这林子里的野兽了。按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啊。
可是姜容忘了,这世上不是只有来自于人与野兽的危险的。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就算真的是有什么危险,也不能坐等着危险找上门来,而应该主动出击!
她一下站了起来,道:“阿娘,我去找下他们,你……”
不等她说完,李氏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儿去。”
姜容想了想没有拒绝,两个人在一起确实要好些,免得阿娘留在这里一个人她也不放心,虽然她有了灵器。但毕竟灵器也不是万能的。
走不多久,姜容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结果明明距离不远的马车现在竟然看不到了。再看周围的环境,哪里还是之前的那个不起眼的小树林子?
竟是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幽深寂静起来,还弥漫着阵阵雾气,似要将人吞噬进去一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行可能是误入到某种阵法之中了。要不然如何解释面前的变化?就不知这阵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故意设在这里的。
“阿娘,我们——”姜容偏过头一看,面色骤变,阿娘呢?明明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她还牵着自己的手来着,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尤其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可见这阵法之强了,竟是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姜容努力想要镇静下来,思考这阵法的破解之道,只是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什么阵法,又谈何破阵呢?
难道要现学现用不成?
仙源府中的八卦楼就是各种阵法荟萃之地,只要是和阵法相关的东西里头都找得到,只是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姜容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没有早一点学些阵法知识傍身。但是这些天她也时刻没有闲着啊,可是在很努力地修炼内力好伐!
只是如今身处阵法之中,她才知道就算武功再高也可能被困死在一个小小的阵法之中。更何况她现在的武功还不高。
算了,还是先走走试一下,说不定自己运气爆棚就能走出去呢?
姜容选定了一个方向走去,然而不多久她又回到了原地,再换一个方向试,还是一样的结果!
妈蛋,欺人太甚!难道真要姑奶奶祭出绝招不成?
到时候将这破阵法弄得七零八乱可不要怪她哦。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真要等她阵法学有所成再来破阵,黄花菜儿都凉了。
她现在还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这阵法只是困阵,而非杀阵,不然,就凭她这三脚猫功夫,三两下就给搞死了。
正自纠结烦恼间,姜容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她猛地转过身看去,当看清来人时,她想也不想一下子就欢喜地扑了上去。
“阿娘,你去哪儿了?刚才你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我都担心死了,正到处找你呢——”
下一刻她突然闻到面前之人身上传来一股幽幽的香味,和阿娘身上恬淡清雅温馨的味道大不相同。
这不是阿娘!
姜容瞬间知道不好,意识到自己这是中计了!她就要将人推开,然而还不等她伸出手来,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被人一把接住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梅庄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意识回笼时,姜容就听见一阵铁链拖在地上弄出的声响,同时伴随着一个男子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快放老子出去!听见没有?你们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公然将皇……老子抓进这里来囚禁起来!还要放我的血!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知道我是谁吗?连皇帝老儿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们竟敢逼我自残放血!知道我的血有多珍贵吗?
“那可是比龙血还要稀罕珍贵的东西,你们这些天杀的恶棍强盗,竟敢这么对我,看我出去了不将你们都给抓起来碎尸万段……”
生命不息,谩骂不止。
姜容自醒来后这人嘴上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真不知道这被放了血的人哪儿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难道不应该弱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静静地****自己的伤口吗?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而且,从他骂的这些话就知道这人是个没脑子的,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真是嫌小命太长了。
姜容对他的评价除了一个字——蠢,两个字——作死,再想不出其他的了。
不过从他的谩骂中姜容倒是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一个,墨川他们也被抓进来了,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五人在这里汇合了。这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因为她听见那人嘀咕了一句:嘿,太好了,竟然又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竟然有一、二、三、四……足足五个,这下我的痛苦也算是有人分担了。不过这些人竟然连小孩儿都抓,太没人性了!
听见这话,姜容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愁了。
第二,他们这些人被抓进来禁锢在这个地方,姑且称之为囚牢吧。囚牢中的人会被定时抓出去放血,然后再被拖回来继续关着。
第三,这个地方看守很严密,这是从那个人“妈的,老子神功盖世竟然还奈何不了这小小的铁链”一话中推断出来的。
姑且不论那人到底是否武功盖世,就看他连续充当人形血库这么久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精力十足这一点,就知道他的武功是差不了的。
练武之人气血足这一点大伙儿都知道,若是武功太弱,估计放不了几次血这人就应该挂了。
不过姜容也是挺奇怪的,这人骂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来抽他,难道这里并没有人看管不成?还是说这个地方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
脑子里思绪纷纷杂杂,姜容慢慢将眼睛睁了开来,旋即又猛地闭上了。
“嘿,小妞儿,我看见你睁眼了!不要试图瞒过眼疾手快的萧大爷我。来来来,过来,跟我说说,你们一群人是怎么被抓进来的?让了无生趣的萧大爷我乐呵乐呵。”
这声音,不就是之前一直骂人的那个吗?
姜容觉得自己错了,这人哪里是蠢哪,分明就是满脑子豆腐的货,神经完全搭错了。
“眼疾手快”是这么用的吗?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眼神儿挺好使的,隔这么远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睁眼的画面,确然和“眼疾”搭得上边。
但是那啥“了无生趣”是这样用的吗?大哥,你的启蒙是马术师傅教的吧?
还有,你这么说也忒无畏了吧?就不怕招来群殴吗?大伙儿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不过,姜容现在却是管不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她刚才之所以睁眼又闭眼,是怀疑自己睁眼方式错了。
在她以为,这里就是个关押人形血库的囚牢啊,怎么会弄得这么……呃,富丽堂皇、华丽典雅、精致绝伦、悠闲舒适?
完全不像是给囚犯住的地儿好吗?
不过,她很不介意就是了。她表示很喜欢。
除了最外面拦着一圈铁门之外,其余地方和大祁朝最高大上的客栈天字客房有的一拼了,甚至还犹有过之。
她此刻正躺在一张软软的香床上,旁边是同样昏迷过去的阿娘,她凑近阿娘身边闻了下,嗯,还是原来那个味儿,她顿时放心了。
之前被一个和阿娘长得一样的人给弄昏迷这件事,真是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眼中的心理阴影。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和阿娘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除了有些褶皱之外,完全没有丝毫被侵犯的痕迹。这就好,这就好。
真的不是姜容杞人忧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世上真的是有变态的存在的。再说那幕后之人将他们掳来,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所以不能怪她这样想。
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姜容四顾环视了一番,这里面桌椅柜俱全,地上甚至还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边上还开了一个角门,进去之后就是净房。
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之外,这里的一切都很让人舒心。
关押着他们的铁门每一根柱子都有小儿手臂粗细,黑沉沉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用寻常材料打造而成。
姜容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试着朝上面砍去,结果除了留下一道极浅的印子外,丝毫无法撼动这铁柱子。她又加大了力道砍了好几下,还是没用。
她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馁,看来他们是很难逃得出去了。
斜对面一个声音传过来,正是那个自称“萧大爷”的,“小丫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铁门啊,可是由精钢玄铁打造而成,乃是这世间最坚固的东西,轻易是打不破的。
“除此之外,这牢房上下左右的石板下全都铺设着同样的铁网,有如铜墙铁壁一般,插翅也难飞哦。”
姜容听着怎么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呢?她出不去难道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她就不信这厮没想着出去。
肯定是之前各种法子都试遍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四处墙壁地板下也铺设着铁网?现在来说风凉话了,小心姑奶奶找到出去的法子不带你哦!
姜容没理会他,而是朝对面看过去。
对面那间房里,则关着墨川姜澜以及姜煜三个,哦,还有个小小的吉光。此刻墨川已经醒过来了,他身上戴着镣铐,正盘坐在地上,不知是在修炼还是在闭目养神。
感应到姜容的视线看过来,他便立即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点了点头,温声安慰了一句:“阿容莫要忧心。”
姜容冲着他一笑,“舅舅,你那边还好吗?”
“嗯,阿澜煜儿两个小子都好,我也没事。你和你娘呢?”墨川问。
“我和阿娘也都好,不过阿娘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没事,想必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舅舅,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墨川摇了摇头。
“嘿嘿,你们不知道了吧?快来问我啊问我啊。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了呢。”蛇精病眉飞色舞地诱惑着姜容。
哦,蛇精病就是姜容给“萧大爷”起的外号。
再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配得上“蛇精病”这个称号的了。不对,还要再加上“傲娇”俩字。
对付傲娇蛇精病的绝招有二,一是——莫要理会他;二是——激将法。
第一招之前已经用过了,姜容不用问他单只从他层出不穷的谩骂中就获取到了不少信息。
现在么,好歹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和这厮相处在同一个封闭环境之中,总是不理人也有些不好。
姜容朝他绽开一个宇宙无敌甜美笑容,柔柔道:“大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转而脸色一变,瑟缩着身子,露出一副惊怕的表情,“我和阿娘舅舅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呢?这里该不会是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吧?我好怕啊……”
一路同行了这些天,墨川对于姜容的性子也摸得七七八八了,此刻见她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眼中就忍不住划过一丝笑意。
只是“小侄女儿”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从那个先来的狱友那里套取一些情报,他这个做舅舅的又怎么会拆穿呢?
且看那人会怎么说。
萧瑜也是愣了下,之前他还见这小姑娘很淡定啊,醒过来也不哭不叫的,还不紧不慢饶有兴趣地将周围环境打量了一番,怎么这会儿又是这个样子了?
但是这小姑娘笑起来也真是好看,跟朵灿烂的太阳花儿似的,让人心头不自禁软了下来。
在脑子里做出判断之前,萧瑜嘴里就已经道:“别怕别怕啊,有哥哥在呢,谁也伤不着你。
“哥哥告诉你啊,这地方叫做阴阳谷,谷里建了一座大宅子,宅子唤作‘梅庄’,梅庄里住了一群吸血的人妖,人妖们每隔三天就会到这里来拖一个人出去放血,血放完了喂上一大碗补药再给拖回来,回来养好了就又给拖出去……”
老兄,你可真是玩得好一手联珠呀!
瞧这故事说的,你要不去写话本子那可真是浪费人才啊!前面的“阴阳谷”“梅庄”还编的比较靠谱,那后面的“吸血的人妖”是什么鬼东西啊?真当姑奶奶是小孩子哄啊!
但是看他深恶痛绝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话,难道这里真的有吸血人妖存在?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你干脆整个吸血鬼出来算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放血
一看见姜容的表情萧瑜就炸了,“怎么,小丫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这可是我亲眼所见!虽然每次出去都被蒙着黑布,但是凭借着我那高超的功夫,耳听八方的本事,就算不用眼睛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一清二楚!”
你就吹吧,继续吹。吹完了洗洗睡吧。
“哼哼,气煞我也!小丫头你竟然敢不信我说的话,那你就等着,明天就是第三日,那些人妖又会来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萧瑜也不管她了,气呼呼地倒头就睡,还特意面朝着墙壁,背对着外面。
姜容和对面的墨川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好笑”等情绪。
她继续在牢房里四处查看起来,最后发现这牢房竟然真的是坚固无比,除非她身形大大缩水可以从铁柱子之间钻出去,不然绝对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走。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她不信空间里找不到能让自己等人逃脱牢笼的法子。
只是,空间里的东西怎么拿出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被抓进来一定是被搜过了身的,她身上留下一柄小巧的匕首还说得过去,但若是其他的东西,那就不好解释了。
一旦拿出来,姓萧的那里定然瞒不过去。
再说了,就算他们能逃得出这个地牢,那出了地牢之后呢?谁知道外面还会不会藏着陷阱阵法什么的?
她不能带着阿娘和阿煜几个冒险。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先慢慢弄清楚情况,再思考逃出去的办法。
她摸了摸手上的翠玉镯子,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灵器也不是万能的,它有一个最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它的控制权掌握在主人手中,是无法自主发动攻击的。
若是主人在遇险时来不及反应,那还是只有吃瘪的份儿。
而且,灵器只能对付有形的敌人,却无法对付无形的陷阱,就像这一次,遇见了阵法灵器就完全无法发挥效用了。
所以,还是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是真的强大,外物只可为辅助,却不能形成依赖。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姜容等人刚吃过从天花板上空降下来的早饭,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是轻盈,几乎落地无声,要不是姜容自从有了内力这玩意儿耳力大增,她估计还听不见这轻微的声响。
这说明了一件事,来人要么是女人,要么是武功极为高强之人,再要么就是武功高强的女人。
等到人出现在铁门之外时,姜容很是惊了一下,来人是两个年轻的女子,年纪估计不超过二十。
两人俱都面容姣好,身材纤秾合度,穿着一身紧身玄色衣裳,窄袖收腰,裙摆只到小腿处,脚下蹬着玄色描金长靴。
两人头发高高的束起,扎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际,走动时却是纹丝不动。
好个飒爽英姿的美人!
姜容看得目不转睛,几乎是立刻地,她就对这两名女子生出了几丝好感来。
毕竟是两个********的大美人儿嘛,人都有爱美之心,看见好看的人和事物,这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这就是傲娇蛇精男口中说的人妖?他眼睛没瞎吧?
姜容登时就对萧瑜投去了质疑问询的眼神,结果就看到这厮露出满脸谄媚的笑容,凑到铁门前向两位美人儿招着手,那一张俊脸挤在两根铁柱子间都挤得变了形。
“两位姐姐别来无恙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咱们这都三日没见面了,可真真是叫小生我想得紧呐!不知二位姐姐可有想念我?”
姜容满头黑线。
两位美人儿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拿目光在他与墨川两人之间逡巡着,似乎在挑选将哪一个拉出去为好。
萧瑜立刻捂住心口,口里一阵叫唤着,心痛肝痛脾脏肾肺都痛。
叫唤完了嘴里又犯贱了,“两位姐姐,你们怎地不理我?莫非是没有感受到我传达给你们的一番情意?那好,我再来一遍啊,这回你们可一定要听好了啊……”
不等他再说出什么伤耳的话,两位美人就将墨川这边的囚牢给打开来,其中高一些的冷声道:“出来。”
墨川也没有试图反抗,反抗也没用,毕竟他身上可是缠着拇指粗的精钢玄铁链,行动极大的受到了限制,根本施展不开,连走路都有些勉强。
即便他使用灵器将面前两人杀了逃了出去,但是到了外面呢?
而且他现在可不止一个人,还有李氏姜容几个,他就不得不顾忌颇多了。所以他很听话地起身走出来了。
当然,从萧瑜那里他知道自己此行只是去放一次血而已,根本没有生命危险,这也是原因之一。
临走前墨川对姜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担心。
看着墨川被两位美人儿给带走了,姜容心里原本对她们升起的好感瞬间降至了冰点,心头更是对傲娇蛇精男恼恨不已。
她还真是看走眼了,这个蛇精病哪里是没脑子啊?人家是太有脑子了好吧,还懂得甚么时候该用脑,甚么时候该装疯卖傻。
这不,以前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自然放血的事儿就落在他身上了,但是现在来了他们几人,选择一下子多了好几个。
想必这厮在这儿待了不少时间,已将两个美人的性子摸熟了,知道她们厌恶口花花的男人,所以现在就故意在两位美人儿面前做出这么一副花痴模样来,好引得她们的厌恶,让她们弃自己而选墨川。
虽然他的计策很简单也很粗暴,但却很是奏效。
因为对于两个美人儿来说,反正是拉出去放血的,其实选谁都没多大差别,既然这样,她们为何还要选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出去,一路被他不要脸的话荼毒着?
“美人儿,不要走啊!留下来和哥哥我多交流交流人生啊……”萧瑜犹自不甘心地朝外伸手喊着,似乎想将两位美人儿给召回来一样。
只是两位美人压着墨川一直往外走去,连头也没回一下。听见他这话,步伐似乎还加快了一点。
眼见得三人彻底从长长的走廊尽头消失了,萧瑜脸上表情一收,施施然地收回手,抱胸斜靠在铁门上,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哪里还有丝毫刚才的那副花痴恶心样?
见状,姜容心里死命扎着他的小人儿,大骂不止,丫的,你给我等着!敢叫墨川给你顶缸,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姑奶奶坑不死你丫!
对面姜煜抱着吉光凑在铁门边和姜容搭着话,“阿姐,那两个姐姐要把舅舅带到哪里去?”
姜容还没说话,萧瑜就插嘴道:“小弟弟,这事儿你还得问我。”
说完了他支棱起腿来一晃一晃的,得意地等着姜煜问他。只是等了半天却不见那边吱声,他向斜对面姜容这边看过来,却发现小姑娘已经拉上了帘幕,将里面的情景遮挡得严严实实了,丝毫缝隙也不透。
萧瑜当即就有些不快了,讨了个没趣嘟囔了两句就转身进去了。
其实也不是姜容故意不理他,而是李氏醒了。她私心里以为,自家阿娘刚醒过来的模样怎么能叫外人瞧了去?所以她才立刻拉上了帘子。
姜容这边,李氏才刚醒过来就见到墨川被带出去了,不禁有些忧心地问道:“阿容,你舅舅不会有事吧?”
姜容摇摇头,“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放些血是少不了的。”
李氏有些惊讶,“放血?放什么血?”
姜容指了指萧瑜那间牢房,轻声道:“昨天我比阿娘早些时候醒来,听见那人不停地骂着,说是自己隔三差五就被拉出去放血。还说我们被抓进来也是要放血的。而且他还告诉我,这地方叫做什么‘阴阳谷’‘梅庄’。”
“那你舅舅他不会有事吧?”李氏担心问道。
姜容摇头,“放心吧阿娘,舅舅不会有性命之危,没看见那人这么久还活蹦乱跳么?”
李氏叹了一声,这算什么事儿呢。这一路上风波不断,先是留仙镇上的“鬼新娘事件”,再又莫名其妙被抓到了这个地方来,就不能让他们安安生生地找到平哥儿吗?
如今这一耽搁,怕是又得落下平哥儿好些路程了,再要追上去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姜容一见李氏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开解道:“阿娘,没事的,我们最后一定会将平哥儿好好地找回来。”
她抬起手腕露出上面戴着的玉铃铛摇了摇道:“通过这个母铃我感觉到平哥儿那里一切都好好的,而且距离我们也并不远,只要出去了,不出一天就能赶得上。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急,得先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才行,这样才好逃出去。”
闻言李氏摸了摸姜容的脑袋,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地叹道:“我们阿容长大了……”
姜容就是一笑,埋首在她香软的怀抱里,像只小奶猫似的蹭了蹭道,“阿娘,我哪里长大啦?我才虚岁九岁,还小呢。再说了,我就是长再大也还是你的女儿啊,你可不许嫌弃我。”
“说什么胡话,阿娘怎么会嫌弃你!”李氏抱着娇娇的女儿晃了晃,侧脸蹭着她软软的发顶,感觉说不出的暖心。
都道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然没说错。
一时间这不像牢房的牢房里一片温馨。(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萧三
墨川回来的比姜容预料的还要早,从他出去到现在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左右。
但是他脸色一片苍白,好似大病初愈一般,姜容知道他可能是一下子失血过多了。
想到前些日子兑换的一瓶回血丸还剩了好几颗,现在刚好派上用场。她忙拿了出来,朝对面喊了一声,“舅舅,接着!”
说着就朝对面的铁门里丢了过去,小小的瓷瓶恰好穿过铁门之间的缝隙稳稳落在墨川的手中。
“舅舅,赶紧先吃一颗好生恢复一下。”
墨川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倒出一颗回血丸就吞了下去。药丸才刚落入腹内,强大的药效就朝着身体四处扩散开来,他顿时就感觉好了很多,脑袋也不晕了。
之前他也吃过一颗,早就体会到了回血丸在回复气血这方面的强大药效,因此这一回也并不如何吃惊,只是心底还是有些感叹。
想着出任务时若是身上带着这么一瓶药丸,几乎是相当于给生命加了好几重保障,想丢掉性命也不容易了。
只是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等药丸的珍贵,若是放到江湖上不说是千金不换吧,起码也不会低于几千上万两银子。
若非因着自己还担负着保护姜容几人的重任,墨川是说什么也不会平白接受她的这份馈赠的。
虽说他是公子派来的,但是姑娘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将这等珍贵的药丸给了自己,墨川还是感到了被人看重以及关心的感觉。
单为着回馈这份情谊,他也要好好的,将姑娘一家保护得滴水不漏。
墨川又哪里知道,其实这回血丸对于姜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5点功德值就能兑换一整瓶十颗,只要她想要,以她现在的功德值,还真能换一大堆出来。
只不过回血丸便宜却不代表姜容待墨川的心意就廉价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眼都不眨就将定心丸这样的好东西给他吃了。
那边萧瑜看见姜容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到对面去,忍不住就问道:“小丫头,你偷偷给了你舅舅什么好东西?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儿?你看我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里关了这么久,也没个人来关心一下,哥哥我真的是好生可怜哟!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快乐嘛!再说了,我们好歹一起被抓进了这里,也算是难得的缘分了,就为着这么一份缘分,你也不应该拒人于千里之外呀。你说是不是?”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哦,等我出去了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哥哥真的不骗你!”
看姜容无动于衷的模样,萧瑜凑近铁门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压着声音道:“哥哥偷偷告诉你哦,我在外面可是一州之王呢。
“金银珠宝、权势美人、古董字画、武功高手……这些随你开,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么样,你听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
姜容终于施舍般地掀了下眼皮子,凉凉道:“那也得大哥哥能出得去这里才行啊,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一、场、空!”
“砰!”萧瑜听见了自己的一颗琉璃心脏碎成了八瓣的声音,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他指着姜容,一脸受伤而又哀怨的表情,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一个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毒呢。小心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哦!”
李氏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容忍得了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当即就朝着萧瑜开火了。
“这位公子,我家阿容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诅咒她?我还要说你这样的人品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呢!还请公子自重,这样的话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听到,不然……”
妈呀,这位美人儿好生剽悍,他不就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吗?怎么就当真了。
但是他也知道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这样说她的女儿貌似是有点不好,所以他理亏地没有再22 吱声儿了。
他却不想想,人姜容可不止一个后台,人家哥哥弟弟怎么会容忍他这样欺负他们的妹妹(姐姐)?
只见姜澜凑近姜煜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目光还时不时从他怀里的吉光身上瞟过。
姜煜立马会意地将吉光放了下来,命令道:“吉光,去,咬死那个坏人!”
得到命令的吉光屁颠儿屁颠儿地从铁门缝隙里钻了出去,跑到萧瑜的牢房中,跳起来就朝着他咬去。
萧瑜不怒反笑,惊喜地叫了一声,“咦,哪里来的小狗崽?好可爱啊!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抱——”
结果他刚伸出手去就被吉光一口咬中了,疼得他是倒吸一口冷气。
“嘶!放手放手,不对,是张嘴,小东西,哥哥我也没惹着你啊,怎么突然就对我下这样的毒口?莫非是嫉妒哥哥我长得帅?”
萧瑜说着就去掰吉光的嘴,却是不敢用力过猛,怕伤着了它。
他这人吧,虽说嘴贱了些,但是心肠倒也不坏,不至于跟这么只小奶狗过不去。
看到这一幕,姜容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一点点,觉得这人还不算太坏。他之前虽然坑了墨川,但到底也是为了自保,无可厚非,而且放血这事儿迟早会轮到墨川身上的。
但是吧,墨川所遭受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她也只是对他改观了一点点,别指望能一笔勾销!
“吉光,回来!”姜容扬声唤道。
几个人中,除了姜煜之外,就数姜容最能指挥得动它了。闻言吉光立马就松了嘴跑了出来,而且还不顾姜煜的呼唤,直接就钻进姜容的牢房中去了。
“真乖!”姜容毫不吝惜地赞了一句,将吉光抱进怀里,使劲揉搓了几下,爱得不行。
路上这十几天来,姜容从来就没亏着它,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时不时拿出灵液来混进食物之中,小东西也跟着沾了光,因此如今的吉光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仅长得肥滚滚圆溜溜的,那一身雪绒绒的毛发也被打理得油光水亮,就如那上好的雪缎似的。而且还机灵得不行,这么小就会听话行事了,整个就是一萌宝,全队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就是墨川这个大男人有时候也忍不住上手摸它一下,小小的揩一下油。
只是小吉光也傲娇的很,除了姜容和姜煜之外,其他人谁的怀抱它都不爱。
姜容抱着它一顿揉搓,它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舒服的直哼哼,还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一下姜容的手心,让她痒得不行,又舍不得放开。
对面姜煜扶着一根铁柱子,透过缝隙眼巴巴地望着这边,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姜容看看小弟弟,又看看小萌宠,只觉得这两个哪一个她都不舍得伤害,唉,最后受伤的人也只能是她啦。
她最后又揉了吉光几把,恋恋不舍地将它给放开了,忧桑道:“去吧,到你的主人那里去,咱们有机会再相会。”
旁边李氏看着女儿作怪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
她拿过案几上的针线篮子,从里面挑拣了一番,最后选出了一块烟紫色的料子,打算给她的阿容做一个美美的小荷包。
萧瑜看着姜容这几人的温馨互动,一时又是羡慕又是落寞。那边的热闹欢乐倒是衬得他这边更是孤苦凄清,好不是滋味儿。
姜容看他一个大男人偏做出这么一副孤单落寞的样子,心里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忍不住问道:“喂,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啊?你在这里呆了多久啦?”
一连三个问题丢了过来,萧瑜不以为杵,反而瞬间满血复活,觉得还是这个小妹妹好啊,知道心疼人啊。
“哥哥我姓萧,在家排行第三,小妹妹你直接唤我一声萧三哥就行了……”
姜容听了心里就是一跳,这厮该不会是萧珏的兄弟吧?自我介绍也这么相似,当初萧珏不也说他是萧九吗?这会儿又出来个萧三,改明儿不会陆续出来什么萧四萧六吧?
不过她又很是怀疑,如果这萧三真的是萧珏的兄弟,而且排行第三,那他不就是三皇子扬王了?
姜容将萧瑜上下打量了一番,嗯,除了一张脸还有那么点看头之外,其他的她还真是不敢恭维。皇室里竟然能有个这么样性子的人,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厮说不定就是惯常披着一副逗逼伪装呢。之前不是还不动声色就将墨川给坑了吗?
就算他真的是三皇子又怎么样?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最多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萧瑜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估计是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倾听自己悲惨的遭遇,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停不下来,一发而不可收。
天知道他一个人在这儿待着,无聊得都快长草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一批人,终于不再是他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他第一个念头不是终于有人来分担自己的痛苦了,而是——终于有人来和自己说话了!
他再也不用自言自语了,都要感动哭了有木有!(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赠药
姜容从他滔滔不绝的哭诉中得知了不少事情。原来这厮也是误入那小树林子被抓进来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进来之后啊,他就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日子。
每三天都要被拉出去放一次血,若非他武功高强身强体壮,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瞧瞧他这俊俏无双的脸蛋儿,都瘦得不成人形了,连尖下巴都出来了,实在太毁形象!
姜容简直无语,这人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啊?哪儿有人对容貌的重视还在性命之上啊?
亏得他还是个大男人,白瞎了长那么高的个头。
一天又一天,他还在苟延残喘。
所以姜容等人来了他是真的高兴哇!表示希望以后能够互相扶持,共同对抗吸血人妖。
姜容打断了他那些没什么用的唠叨,问道:“萧三哥,那你都呆了这么久了,有没有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啊?”
萧瑜眨了眨眼,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那还用说,我可不是吃干饭的!但是我为何要把消息与你们共享啊?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吗?”
姜容气结,刚才是谁说要“互相扶持,共同对抗吸血人妖”来着?这才说过的话就忘到脑后啦?
若非看在他还有那么点用的份儿上,她还真不想搭理他。
姜容知道这厮是想趁机从自己这里要点好处,便从善如流道:“那不知萧三哥要怎么样才肯将消息告诉给我们呢?”
萧瑜眼神往旁边一斜,不说话了。
他旁边就是墨川他们几个的牢房,所以——
姜容不禁心里感到好笑,感情这厮还在惦记着刚才自己扔给墨川的东西呢!
她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若是给了这人一颗回血丸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相反还对自己这边大有好处。
一来,回血丸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这时代的大夫也可以制出类似功效的药丸,给出去了也不打眼,顶多让这人感叹一句功效强大罢了。却是不会联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二来,这里现在就剩下了他和墨川两个成年男子,估计他俩会被当做放血的主力。所以如果他能够坚持得久一些的话,其实就相当于减轻了墨川的负担。
三来,回血丸可以说是他们这一方表示合作的诚意。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到时候他拿了好处自然会更加用心地将消息吐露出来。
这么一想,姜容觉得用一颗回血丸换这么多的好处,实在是物有所值。但是面上她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来。
于是斜对面萧瑜就看见小丫头一脸的为难状,他心里就是一喜,难道真的被他说中了?刚才那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那他就更要拿到手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姜容会演戏,萧瑜自然也不差,虽然他心里抓心挠肺的巴不得早点将好东西弄到手,但是表现得太过火可就不美了。
他一脸淡然,疑惑道:“怎么?那东西连说都不能说吗?唉,亏我还把小妹你当成朋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防我,这简直太令我伤心了!算了,我看你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想必是不着急知道什么消息了。
“那我还不如去说给我的那些蟑螂小弟、老鼠老兄们听呢,起码还能解个闷儿啥的……”
姜容听了翻了个白眼儿,这牢房里哪里来的什么蟑螂、老鼠啊?你编也要编得靠谱儿些吧?
萧瑜边说边做出一副伤心欲绝转身欲走的样子,其实眼角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姜容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儿在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小丫头,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回去修炼个百八十年再出来吧。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姜容按了按抽搐不停的嘴角,似模似样叹息了一声,“萧三哥能够不屈服于恶势力的压迫,能够以大毅力坚持到现在,小妹我着实敬佩。
“按说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本该共同进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本想着将祖传的回血丸拿出来和你分享,却没想到原来我在萧三哥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罢了罢了,既然萧三哥不信我,我还何必眼巴巴地将回血丸送上去?免得最后全不了情谊,还惹得一身埋怨。只是可惜了我家祖传的回血丸啊,你说是不是啊舅舅?”
姜容看向对面的墨川,墨川好容易压下嘴角的笑意,低咳了一声沉声开口了。
“不错,我之前出去被迫连着放了两刻来钟血,结果回来一颗回血丸下去,立刻就恢复了过来,现在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气也不短了,整个人好得不得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听墨川说起来姜容才知道他竟然放了两刻钟血!本来她以为最多不过放个一碗两碗的罢了,没想到那个吸血人妖还真******狠!
这两刻钟得放多少血啊!怕是得有一大盆子了吧。身体里的血都要被放空了。就算墨川是武功高手也禁不住这么放啊!
尼玛,喝这么多血也不怕噎死你!
那边萧瑜听见墨川的话,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已是相信了他说的。当然,他并不是个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的人,他是从墨川说话时的声音语调气息上听出来真假的。
他虽然看不见墨川现在的样子,但听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失血过多的?
若非他知道事情的经过,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人不久前放了两刻钟血。
他又不是没被放过血,还不止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了。以往哪一次他放血回来不是整个人都虚脱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虽然放血之后会被灌下一大碗补药,但是补药见效哪有那么快?再说了,失血过多对身体造成的创伤不是一点两点,可不是区区一碗补药就能补得回来的。
他每次放血回来都要躺上好几个时辰才能缓过来。
如此一来,萧瑜更加肯定了墨川是吃下了什么好东西,帮助自己迅速恢复了气血,这才能没事儿人似的。
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对了,回血丸!一听这名字就贴切得很,可不是专门“回血”的么?
萧瑜再顾不得装模作样了,迅速转过身来哀哀道:“小妹啊,你误会大哥了,大哥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我那样也是逼不得已啊,你千万要相信我……”
姜容听得额角直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牛头不对马嘴!关键还是,这台词怎么听着那么像两口子吵架互相请求对方的原谅呢?
呕,她都忍不住要吐了。
姜容为了自己幼小的心灵不再遭受这厮的荼毒,只能无奈妥协了。
她心神沉入空间迅速兑换了一瓶回血丸出来,将其余的九颗都给倒了出来,只留下一颗在瓶子里。又想了想,一颗太少了,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还是给他两颗吧。
姜容拿起瓶子冲着萧瑜晃了晃,“喏,萧三哥,你可要接好了啊!”
萧瑜一把接住了,打开来一看,里头躺着两颗圆滚滚的褐禇色药丸,他倒了一颗在手掌上,凑近了才能闻得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药香凝而不散,含而不露,光是这一点就表明这药丸不同寻常。
只是,为毛只有两颗啊?这也忒少了点吧,怎么不给他来个十颗八颗的?
他不嫌多啊!
不待他抱怨的话说出口,姜容的话就传了过来,“萧三哥,你可要俭省着点儿用啊,这可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绝世神药,用一颗就少一颗的。
“这‘姜氏回血丸’传到我这一辈儿就只剩下了五颗了,刚才我也只给了舅舅两颗,现在又匀了两颗给你,我这儿就只剩下这世上的最后一颗啦。你可千万要珍惜啊。”
萧瑜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将手上的药丸倒进嘴里去了,先吃进肚子再说。
霎时,一股强大而又温和的力量在身体内扩散开来,游走在四肢百骸、肌骨经脉之中,迅速补充着他失去的气血,同时也补充着他失去的元气,巩固着他已经糟蹋坏的身体底子。
神药!此刻萧瑜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原他还当那个小丫头夸大其词了呢,却没想到她完全就是实话实说啊。不,她说的还谦虚了,这药比她说的还要好!
宝贝呀宝贝!
他萧瑜这是遇到命中注定的贵人了,命不该绝呀,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哈哈哈,吸血人妖,你就等着萧大爷我出去后将你这劳什子的梅庄给轰得稀巴烂吧!大爷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姜容说完之后不见那厮回应,反而一脸荡漾地盘坐了下来,估计是忙着炼化药力吧。
她撇过头不再看他,深怕伤眼。
接下来姜容就开始了和墨川两人之间的“鸿雁传书”。哈哈,说笑了,其实是为了不打扰到萧三同时也是不想他听见两人间的对话,所以采取了以书信交流的方式。
至于传信的对象,那还用说嘛,当然就是我们的吉光小盆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疑惑
姜容当即就取了笔墨纸砚在桌子上写了起来。这牢房里什么都不缺,不说笔墨纸砚了,就是打发时间的话本游记等都有。
她不禁阴暗地想到,这山庄的主人将牢房弄得这么舒适,怕就是为了让囚犯们住的舒心,好使他们血液的质量更高吧。
也是醉了。
几番来往交流,姜容从墨川那里了解到,他出去后虽然被蒙着眼睛,但是能够感觉到外面一片和暖,天气很好,气温很高,他穿着单薄的春衫都感到热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后,他进入了一间极为空阔的房间,之所以说房间空阔,那是因为他踩在地板上都能听见回音。
且令他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的温度与外面截然相反的低,比之寒冬腊月的户外还要寒意浸人。
他迅速运转起内力来,但还是感觉有些低挡不住。因为这股寒气和一般的寒意有些不同,似乎更为阴冷慑人,直往人骨子里钻。
接着带他来的其中一个女人将他的手腕割开,放血。鲜血似乎是落进了某一个容器之中,因为他听见了鲜血顺流而下汩汩流淌的声音。另一个则不时给他灌上一碗汤药,给他补血。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足足两刻钟,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两刻钟连续不断地放血,即使是墨川这样程度的高手也很是吃不消。再加上这屋子里一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寒气,就更加剧了身体热量的消耗。
若非他内力深厚,一直不停歇地运转着,换了个普通人,不,就是一个一般的高手在这里,怕是绝对支撑不到最后。
或许这就是他内力没被这里的人给封住的缘故吧。墨川心里冷嘲道。
最后他放完了血又给灌了一大碗补药。
然后,他就被送回来了。
对于墨川这一次放血历程的讲述,姜容有两点疑问,第一点就是气温的反常。外面气温很高,几乎连单衣都穿不住了,那岂不是和盛夏没两样了?屋子里却阴冷非常,这明显说不过去。
现在才不过是仲春时节,连初夏都还没到呢。就算是从青霞镇一路行到了这里,路上气温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整个青州应当是处于同一个气候区域。
所以现在出现这个情况,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他们现在已经离了青州,在其他的地方了;再一个,这里还是位于青州境内,只是这个阴阳谷内的气候异于外界。
阴阳谷,没错了!这“阴阳”二字应当就是来源于它独特的气候条件。想必这谷内一半阴一半阳,阴的一半气候寒冷,有如寒冬;阳的一半气候暖烈,有如盛夏。
但是那也应该是对整体而言啊,既然墨川一路行来都是高温,那么说明那一块都是处于“阳”谷区域的,屋子里的气温也应该同样如此,为何却又变得阴冷起来了呢?
这个是气候原因还是人为造成的?
再一个疑点就是,墨川只听见他放出来的血液落进了一个容器中,而并非是当场被谁喝掉了。难道那人并不喝血?或者说他想留着以后再喝?
可是为何萧三再三强调说是“吸血人妖”?害得她下意识就以为他们被抓进来就是充当血库的。
血放出来不喝,又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像某些变态那样以人血沐浴吧?
姜容被自己的猜测恶心到了,不过还别说,也保不准这世上真的就有那种变态。她两世为人,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事,但是在小说里倒是看了不少,有的变态女人喜欢用人血沐浴以保持皮肤娇嫩啥的,想想就恶心得想吐。
接下来的三天倒是颇为平静,这一天,又到了“人妖”来挑人出去放血的日子。
估计是想着要细水长流吧,若是一个人连着两次不间断地放血容易损伤根基,所以这回两位美人并没有再选墨川,也不管萧瑜说得是如何天花乱坠,直接就将他拖出去了。
当萧瑜从姜容面前走过的时候,姜容冲着他挤了挤眼,口里没什么诚意道:“萧三哥要保重啊,我等着你回来。”
萧瑜一脸感动地去了。只是转过头脸色就沉了下去,面上哪里还有丝毫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模样?
姜容继续安心地看起书来,是关于阵法方面的。
这一次吃了阵法的亏,姜容痛定思痛,当即就花了10点功德值从仙源府里兑换了两本阵法书籍。一本《阵法要解》,一本《天上人间阵法大全》。里头的内容都是由浅入深的,讲解得很是详细,很适合她这样的阵法小白学习。
按说两本书而已,就算里面的内容稀罕了些,但也不至于一本要到5点功德值吧?
只是当她翻开之后才知道这10点功德值花的是多么的值。
这书里头的文字与图画都是3D动画版的,看的时候如同身临其境,而且同一个阵法可以让人反复演练而不会崩坏。也就是说,她可以边看边破阵,边破阵边学习。
如此一来,效率自然大大的提高了。
阵法从类型上可以分为困阵、幻阵、杀阵、迷阵等;从形状上来说又有方阵、圆阵、疏阵、锥形阵、雁形阵等等;按照组成元素则有金、木、水、火、土五种。
当然,这说的是单阵,还有更为复杂繁难的复阵,就是几种单阵组合在一起所形成的阵法。
不过姜容现在看的是最基础的一些东西,书本里穿插的那些图片说是阵法,其实也只是构成单阵的一些基本结构。
就像一个孩子在玩儿积木时一样,他得首先将各个部分熟悉了,弄清楚是方是圆还是三角的,然后先从简单的结构开始拼凑,再尝试复杂的。
只有逐层弄清楚了,才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东西。
她现在所做的就是要将阵法的一些基本要义以及形成原理都弄明白了,再将各类阵法摸透了以后,才能谈到破阵设阵,甚至是自己创阵!
不过她现在离那一步还远得很,她也并没有说非要立志成为一个阵法大师,只是想着以后再遇见阵法时不至于束手无策。所以她的心态还是很平和的,也不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嘛。
再说这种事情也急不来。阵法之一道博大精深,就算她穷尽一生可能也只是触到了一点皮毛,既然如此,她何不一步步走踏实了呢?将能够收获的都给收获严实了,也不枉学了这一遭。
而且,这种边学边尝试着将所学知识运用到破阵之中的过程还是很令人享受的,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就像是她以前读书时解答一道很难的数学题一样,过程有点艰辛,但一步一步解开答案的那种喜悦却是任何事情也替代不了的。
姜容捧着一本书歪在榻上,一时间看得很是入神。直到听见萧三进来身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清凌凌的响声时,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他满脸苍白面无血色走路一摇三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姜容竟不由对他生出了一丝丝同情怜悯的情绪。
等到两位美人“官差”走了之后,她忙对萧三喊道:“快吃回血丸!”
萧瑜眼中划过一抹暖意,嘴上却不断哀呼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模样。
“小容容,你萧三哥我,我不行了,我……我真舍不得你、你们,不过能够在临死前,遇到你们,这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我是死也无憾了。”
小容容?什么鬼?
“喂,你不要乱叫好吗?谁准你给我起个这样的外号啦?”姜容不满道。
只是萧瑜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在那里哭丧。
“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小容容,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将那最后一颗回血丸给我陪葬,这样我就是到了地下去也能有点好东西傍身。不然,我就是做了鬼也还是会被欺负惨了啊……呜呜……”
萧瑜说得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好像他曾亲自去过地府一样,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悲伤哀痛啊,真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可惜,姜容几人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是个什么德行那是再清楚不过,所以谁也没有搭理他,就任他自顾自在那儿表演,他们就当是看戏了。
这牢房里也没个可供娱乐的,难得能免费看一场唱作念打的好戏,也是颇为有趣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工夫有心思博取同情,索要“最后一颗回血丸”,能有个什么事儿?说不定面上那副戚戚惨惨切切的模样儿全是装出来的,你理会他就是给了他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所以萧瑜自个儿在那儿涕泪横流,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连他自个儿都被自个儿给感动哭了,可是偷偷往外看一眼,却正撞进斜对面小姑娘那双似笑非笑看好戏的眼睛里,他一时不由得哽住了,差点没将自己给呛死。
姜容看了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同情,真是可怜儿见的,这么卖力地演出,就为了那一颗回血丸,真不知让人说什么才好。(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透视
转念一想,姜容觉得他这般倒也情有可原。
萧三估计是放血都放怕了,担心再这么折腾下去一条小命迟早得玩儿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迅速回升气血与身体元力的回血丸,那还不得赶紧抓住了?
毕竟多一颗回血丸在手就多一份活命的机会,谁能不动心?
哪个能像她这样不将回血丸当回事儿的?她自己有足够多的回血丸所以丝毫不担心,但是萧三可没有她这么坚实的后盾啊。
这么一想姜容又笑不起来了,只觉得萧三可怜得不得了,心里对那个“吸血人妖”更恨了几分。
萧瑜哀声哭嚎的声音弱了下来,许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拆穿了所以不好意思再演下去了吧?
姜容叹了一声,道:“萧三哥,那可是最后一颗回血丸了,虽然我心里无比的同情你,但是……就这样给了你,我不好向太爷爷交代啊。而且,舅舅那里也只剩下了一颗,要是下次再要用到怎么办?我……”
后面的话姜容没有说下去,只是一脸地为难看着萧瑜。
但是萧瑜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小容容只说不好交代,但是死人哪里及得上活人重要?
舅舅那里就更好说了,下次轮到墨川时他替他去放血不就行了?这样墨川手里的那颗回血丸就还在了。
而且,他怀疑姜容那里肯定不止一颗,手里不定还捏着多少呢。所以如果他代替墨川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她那里再要来几颗回血丸。
这样一想萧瑜觉得很是可行,脱口而出道:“下次我替舅舅去!”
看见姜容一脸惊讶感动的模样,萧瑜心里得意地笑开了,一脸英勇就义大义凛然地道:“小容容,你没听错,下次我替舅舅去,这样舅舅就不用将最后一颗回血丸用掉了。你觉得怎么样?”
姜容眨眨眼,欲言又止地看着萧瑜,这让萧瑜心里更认定小姑娘已经被自己给感动了,准备将那“最后一颗回血丸”献给自己,所以直接就拍板道:“好了,小容容你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决定了。”
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容,心里已经盘算开了,一颗回血丸的药效可以维持三次放血,所以他代替舅舅去一次就换回一颗回血丸,不亏!
姜容有些歉意道:“其实萧三哥你不用这么做的,本来我都已经准备看在我们之间的革命情谊上将那颗回血丸给了你的。但是既然你这么无私地要替舅舅去放血,那么我也不好阻止你,只能全了你对舅舅的好意了。”
说着就朝着萧瑜的方向鞠了一躬,“萧三哥,谢谢你!”
末了一只小瓷瓶向他射过去,萧瑜接过来一看,里头装着两颗回血丸。
这多出来的一颗回血丸明显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这小妮子手里果然不止攥着一颗,说不定还有更多呢。一定要抱好小姑娘的大腿才行!
在这个鬼地方,回血丸就是命啊!
所以萧瑜丝毫不计较姜容之前骗了他的话,在他看来,若是小姑娘一见面就将自己的家底透露给陌生人知道,那才是愚蠢的行为。
当然,现在他和小姑娘之间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这两颗回血丸就是小姑娘对自己迈出的信任的第一步,他一定不能辜负了才行。
萧瑜将小瓷瓶珍重地收了起来,冲着姜容绽开一个大大的有些傻气的笑容,对于逃离这个鬼地方的信心更加足了起来。
两方人马在“同心协力、共同对抗吸血人妖”这件事上,首度心照不宣地以两颗回血丸正式达成了协议。
接下来,等萧瑜恢复好之后,姜容又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吸血人妖”的情况。
“萧三哥,你有办法揭开黑布看一眼那人妖的情况吗?”姜容问,她总觉得他们离开这里的关键就在那人妖身上。
只有了解了他为何会需要大量的新鲜人血背后的原因,她才能想出对应的办法来。
就算她没有办法,不是还有空间这个后盾吗?她就不信仙源府里还找不到一样帮她解决问题的东西。
经过这几天的同室相处,萧瑜也知道姜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小姑娘精着呢,心眼儿也多。所以她问这话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他挑眉一笑,“这有什么难的?难的是在看了那人妖之后怎么保证不被他一刀给抹了脖子。我可不想就为了看他一眼就将命给丢了。
“想我萧三英俊潇洒、少年风流、玉树临风、风华无双……怎么能在这么个鬼地方丢了性命?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不干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边说萧瑜边摇头,那眼睛却盯着姜容,心里盘23 算着这次又可以从小姑娘那里弄到什么好处。
姜容心里嗤笑一声,这货又想着要好处了,真是不知说他什么好。碰上这么一个盟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能用好处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她皱眉道:“有这么恐怖吗?不过是看一眼他就要杀人?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还是说那人长得太丑怕被人看?”
萧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每次我出去时眼睛上都被蒙了黑布。这么长时间下来,我就听见过他说了一个字,要不然我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呢。”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眼睛一转,面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痞笑,“嘿嘿,以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向两位美人儿打听,结果你猜她们怎么说?”
不等姜容回答,他就接着道:“其中一个瞪了我一眼,说:‘我们公子那是举世无双、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岂容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似你这般没个正行的绣花枕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猜测我们公子?再敢瞎说,下次就割了你的舌头!’”
萧瑜模仿着姑娘的口气,惟妙惟肖地将这段话原现出来,说完撇了撇嘴,“依我看哪,美人儿分明是瘸了眼,若那吸血人妖果真长得能见人,干嘛还每次都蒙住我的眼睛?小容容说是不是?”
姜容当即就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看萧三哥是嫉妒人家吧。”
闻言萧瑜立马跳脚,指着自己的脸问,“我嫉妒他?小容容,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看看我这个模样,不是我夸口,普天之下还有几个能生得比我还好看的?!”
迎着姜容一双清灵懵懂的大眼睛,他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挫败来,“算了,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你现在还不到那啥年纪呢,分辨不出来也是正常的。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男人怎么样才算好看了……”
“咳咳!”李氏和墨川同时发出了两声重咳。这个萧三是怎么回事!怎么能给他们家阿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明显带坏小孩子嘛!
萧瑜同时感受到了两股来自两位家长的深深恶意,讪讪笑了下,朝姜容眨了下眼,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
姜容也是无语了,将话题拉回正道,“萧三哥,你就说你做不做得到吧?”
萧瑜反应了一下才省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立刻做出一副苦瓜脸,“小容容,你该不会是要你萧三哥我去送死吧?”
“怎么会呢!我是相信萧三哥你的本事呀,你在我的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姜容睁眼说瞎话,一番马屁拍上去。
萧瑜虽然知道这丫头嘴里估计没一句真心的,但这话还是听得他浑身舒坦,一阵飘飘然。
“嗯,小容容,我果然没看错你。好吧,为了对得起你的这份无上的信任,我决定豁出去一回了!”
姜容正诧异间,就听见他紧接着一句,“但是,小容容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为你做事儿呀,你是不是好歹得给我一点儿补偿呀?”
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姜容,神色认真,正经的不得了。
从刚才谈话开始,姜容就在仙源府里搜罗起来,看有什么东西能够对目前的情况有所帮助的。
就在萧瑜话落之际,姜容眼睛一亮,找到了!
透视镜,顾名思义,戴上之后就可以就可以透视物体。等级越高的价格越昂贵,所能透视的程度也就越深。不过现在姜容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能够透视一层薄薄的黑布的透视镜罢了。
她一看价格,最便宜的都需要25点功德值,比之一柄宝剑的价格竟然还要高。上次她给萧珏兑换的那柄流光剑才花了18点呢。
想了想,她觉得,这可能跟这个透视镜本来并非这个世界的物品有关。不知道是以往哪个其他界面的主人留下来的。
貌似仙源府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兑换限制,只要有足够多的功德值就行。但是如果她碰上的是某样异界面的东西的话,那么价格就会高出许多,就像是境外交易一样,总得付一些手续费啥的。
如今这个透视镜大概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受益者。
在下面姜容又看见了一款透视镜,比起上面那个功效要强上不少,价格却只贵了5点功德值。
上面一个透视程度最高可达到三寸厚的石板,也就是10厘米,这一个却足足达到了三尺,也就是一米!
孰优孰劣,高下立判!(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无耻
价格上只超出了5点功德值而已,功效却是强大得多,明显后一个性价比更高,买下来更值。
而且考虑到以后说不定甚么时候还会用上呢,所以几乎没怎么考虑姜容就决定买下贵一些的那个。这一下子就花掉了30点功德值,姜容心里那个痛啊。
而且付完账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只剩下了116点功德值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辣么多功德值都跑到哪里去了?原先不是足足有231加后来的350也就是581点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不会是被空间吞了吧?
姜容冷静下来一想,将自己花过的每一笔功德值细细地回顾了一遍,这才发现,她的功德值并没有长脚跑了,而是被自己给花掉了!
原先她确实有581点功德值这么一笔巨款,但是在杀手来袭的那一晚,她买下了六颗定心丸、一瓶回血丸就花掉了77点,走之前给爹爹留下来的一柄匕首、一颗定心丸、一颗百花丸这又花去了32点。
然后给马车上贴上的那两张障目符花去了10点,路上灵液1点。
五件灵器以及五瓶能量结晶又是足足300点!
到了这鬼地方,回血丸5点,阵法书籍10点,然后刚才透视镜30点,这么一算下来,可不是只剩下了116点么!
其实她的每一点功德值都有明确的去处。只是,功德值可真不经花啊,她原还以为581点功德值足够她用上好久呢。
结果这才不到半个来月就快花光了。估计剩下的116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不对,若是加上预留兑换千里觅踪符的那10点的话,她其实还有126点的。
唉,这一朝又回到解放前啦。
只是该花的还是得花,功德值赚来不就是花的么。
想开了姜容也没有纠结多久,对萧瑜道,“你等一会儿。”
说完就不管他了,兀自走到桌边写信去了。
见状萧瑜就是一喜,难道小容容是去给我准备“补偿”了吗?他便耐心地等待起来。
结果等来的就是吉光小信使送来的一封信。
他接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姜容,姜容道:“你看我信里写的就明白了。”
萧瑜打开来一看,上面头一句话就是:“我有法子叫你不用揭下眼睛上的黑布就能看见那人的情况,只是未免被人察觉了,还是写在信里保险一些。”
也是,虽然这地方隔音,平常也没有人来,但是保不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呢。事关自己的小命,还是谨慎点儿好。
萧瑜不禁在心里对姜容竖起了大拇指,暗赞小姑娘行事周全。
迅速将信看完了,萧瑜两眼放光,忙问姜容道:“小容容,你说的那个宝贝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姜容朝他翻了个白眼儿,这厮也太心急了些吧。
“先说好啊,这宝贝只是借给你使的,等用完后你还得还回来的。而且你出去后可不能光顾着到处看,得先将外面的路线以及人妖的情况摸清楚,知道不?”姜容不放心嘱咐道。
“知道啦,小管家婆,你萧三哥我是那没分寸的人吗?你放心,我一定将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好了,赶紧将宝贝拿来,让我先熟悉熟悉,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姜容想想也是,先让他熟悉一下戴上透视镜是个什么感受,免得到时候他一惊一乍的,打草惊蛇,引起两位美女官差的怀疑。
透视镜和美瞳的样子差不多,而姜容已经在信中将用法画上去了,且在边上做了简单的说明,相信萧瑜就算没见过这玩意儿,多试验几次也能戴上去了。
果然,不一时萧瑜那边就传来了他的惊呼声。
“喔,天哪,小容容,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宝贝?简直太神奇了!我看到——”他蓦地住嘴,没再往下说了。
对于他的反应姜容早有预料,此刻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她将这东西给了萧三是不是终究不大妥当?
其实就算要弄清楚外面的情况,让墨川来岂不是更好?墨川是自己人,就算他看见她拿出来什么稀罕东西也不会怀疑,更不会生出探究的心思。
但是萧三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和她是盟友,但谁能保证他出去了后会是什么样?而且这人惯常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是偶尔又给她一种很深沉的感觉,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先前话赶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而且她也不想墨川出去受罪,再说万一要是给人妖察觉到了他们的行事,那么戴着透视镜的人定然会非常危险。
几番考量下来,姜容决定还是由萧三去做这个探子比较好,所以就将东西给了他。
算了,东西都已经给出去了,还是先想想两天后具体的行动计划吧。
接下来两人便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将萧瑜从走出地牢到进入放血大殿这一路的情况都仔细考虑到了。
最后还是萧瑜道:“好啦,小容容,不要担心啦,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自己还要紧张一样。你只要记得,像我这么聪明而又处事不惊的人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我带回来的好消息就行了!”
经他这么一打岔,姜容紧张的情绪倒是缓解了一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感到紧张,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揭露人妖吸血背后隐藏着的惊天大秘密吧?
马上就要看到梅庄外面的风景了,看到他讳莫如深的真容了,怎不令人紧张激动?
很快又一个三天过去,墨川躺在床上装病,出去放血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萧瑜身上。
在两位美人到来之前,萧瑜早早就将透视镜戴上了,此刻他不经意间朝她们看过去一眼,下一刻眼珠子就跟凸出来似的直盯着她们的某一部位瞧,脸上的表情很是销魂。
作为这厮的狱友,姜容此刻深感丢脸,直接扭过头不再看这一幕。
但同时她心里也感到有些奇怪。这厮也不是第一天见两位美人儿了,而且说起来他和她们也算是敌对关系了,这会儿怎么看得目不转睛了?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就是一变,直接伸手将铁门后的帘幕拉上了,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缝隙也不露。
尼玛,她差点忘了,这厮此刻戴着透视镜,那岂不是……将两位美人儿全看光了?!
难怪刚才一脸猪哥样,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姜容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这也算是帮凶了吧。虽然她也恨两位美人助纣为虐,但绝对没有想过要看光她们,不对,是帮萧三看光她们。
这太不道德了!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庆幸两位美人并不知情了。不然,萧三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只希望萧三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靠谱,不然,他们全都得跟着遭殃!
姜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提心吊胆过,这样记挂着萧三,连阵法书都看不进去了。
想要坐下来打坐修炼,但也是静不下心。
明明透视镜是绝对不会被人察觉的,但是姜容这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算了,左右也不过一个时辰,还是安心等他回来吧。
却说萧瑜这边,这一路他完全是飘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云端上一样。
没办法啊,任谁面前有这样两个大美人赤身露体在面前晃着,都无法淡然自若吧!圣人也不行好吧,因为圣人他首先也是男人啊。
真他娘的煎熬!萧瑜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心里享受得不行,那蒙在黑布下的两颗眼珠子可不老实着呢。
最后他也没啥好不意思了,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看了起来。反正又没有谁知道,他心虚个屁啊!这种做坏事却偏偏没有人发现的感觉太爽了有木有!
小容容,我太爱你了!
走在前面的流风和回雪总觉得一阵不自在,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偷窥着她们一样。那样放肆的眼神,让她们想忽略都不行。
她们两人武功都不低,若是连暗处有人偷窥都察觉不到的话,那还怎么在公子身边混?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出其不意向后面看去,结果什么也没发现,除了一个蒙着眼的萧瑜。只是她们压根就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习武之人就算六识再敏锐,目力再厉害,还能透过黑布视物不成?
但是才一转过身那种感觉又来了。到底是哪个混蛋!莫不是梅庄被外面的人混进来了?
几番无果之下,两人却始终找不见罪魁祸首,憋了一肚子气,别提多郁闷了。
后面萧瑜嘴角微勾,心里别提多爽了,哈哈,这下老子总算是找回来一点场子了。
叫你们两个恶婆娘放我的血!叫你们总是那般粗鲁地对待我!这下尝到我的厉害了吧?
若非时间地点不允许,他还真想叉腰仰天大笑三声才好。
不过,虽说萧瑜无耻了些,但总还记得姜容吩咐给他的事,一路上时不时占一下前面两位美人儿的便宜,还不忘将路线以及一些标志性的建筑记在心里。
我果然就是个天才,回去了小容容肯定是要夸我的。
萧瑜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着。(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阵图
等到了放血大殿,萧瑜才算是知道这里真正叫什么名字——和光殿。
和光而不同其尘,是为守己之道。
他不由撇撇嘴,还“守己”呢!今天他就要好好看看这个吸血人妖长得啥模样,揭穿他惨无人道的真面目!
才踏入和光殿,他就感到了一阵蚀骨的阴寒。明明外面还是艳阳天,这里面却是幽寒无比,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好激动有木有!
以前蒙着眼睛还不知道,现在通过透视镜他才看见,这大殿里面竟然到处都燃着火盆,每两根柱子就摆着一个,里头烈火蹿得老高,熊熊燃烧着。
饶是如此,这里面的温度却没有丝毫上升,依旧冷的心惊。
就连那些烈烈燃烧着的火盆都似乎被寒气侵染了,火气上似乎还缭绕着一层寒气。
在大殿中央则刻画着一个方圆约莫一丈的阵图,上面分布着许多繁复的细小凹槽,似一条条人体的经脉。
阵图中央坐着一个男子,年纪不过弱冠,雪衣墨发,貌若冰寒,偏又艳色无双,风华绝代,直若那九天寒宫中落凡的神祇,静静地盘坐在那里,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般,让人恍惚觉得不真实。
吸血人妖!萧瑜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下一瞬他又忍不住骂娘,尼玛,果不愧是人妖,生得这般模样,这还让我一众大好男儿怎么活?
察觉到声响,裴秀静静地睁开眼,那一瞬间的光华湛湛然似宝镜出匣,直让萧瑜忍不住在心里文艺范儿地感叹一句,这一刻,我看见了千重雪峰中一树烈火红梅绽放的妖娆风姿。
闪瞎眼了有木有!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区别于看得见看不见罢了。
萧瑜被流风回雪两个拉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开始给他放血,属于他身体里的新鲜血液不断落进底下一个长长的漏斗之中。
漏斗下面的管子回环曲折,九转十八弯,出口直接与殿中央的阵图接轨,好方便将他的血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殿中央的阵图之中。
鲜血顺着阵图之中各条细小的凹槽流转着,很快就占满了一大半面积。最后,都汇聚到裴秀的身下。
然后,萧瑜看见了裴休缓缓将外袍褪下,裸露出上半身来。
嘁,没胸肌没腹肌,整一块排骨似的,哪儿有我的胸膛好看?我这样的才叫真正的男人好不?露出来绝对羡慕死你!
萧瑜心里腹诽着,眼睛却是一直定在裴休的身上。
虽然心里不屑着,但同样身为男人,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人妖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健硕,但却着实很漂亮。
是的,就一个词儿,漂亮。如同冰雪水晶雕刻而成的一般,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纹路都精致天成,犹如上帝手中的艺术品。
鲜血顺着他白皙剔透的身体沿着一定的轨迹慢慢往上爬,那种极致的白皙与鲜红、冰冷与炽热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诡异而绝美的画面,带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萧瑜眼珠子一下睁大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诱惑。一股想要靠近又想要破坏的欲望从心底深处升起。这让他一时忘了收敛自己偷窥的目光。
裴休淡淡扫过来一眼,却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继而阖上了眼皮。长长的睫羽映衬着他冰冷而无血色的面容,愈发显得黑翘冷硬。
萧瑜见他看过来时就是一惊,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妈呀,这人妖的目光好生慑人啊。难道他发现了我在偷窥吗?
接下来他再也不敢随便乱看了,即使是看也非常的小心翼翼,倒是忽略了放血的痛苦,觉得时间比以往过得要快上许多。
鲜血将裴秀整个身体覆盖在内,在他身上描绘出了一副诡异而玄妙的图案,继而那些鲜血仿佛沸腾了一般汩汩冒起气泡来,大量的热气升腾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即使隔得有一段距离,萧瑜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灼热的温度,但是阵图中盘坐着那个人却仿佛丝毫感觉也没有,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变。
不对,好像有了一点点变化,他嘴角出现了一点点笑纹,好似被这般浓烈的鲜血高温蒸腾着感到舒服了一些。
他身上连个红印子也没起,就好似他的身体是由九幽玄冰雕刻而成,任是什么样的高温都无法融化他丝毫。
一轮鲜血很快就被蒸腾殆尽,继而下一轮又已经攀上了他的身体。这个过程不断持续着,而萧瑜就是提供这一切的源头。
原来鲜血还可以这么用?萧瑜脑子里不由升起了这个想法。
只是这么做的缘故又是什么?这人妖难道是在练什么邪功?
两刻钟对于有的人来说倏忽而过,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漫长无边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刻钟都过去了。
萧瑜被带走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他克制着强烈想要回头的欲望,加快了回去的步子。
他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底下囚牢之中。
等到终于踏上了地底囚牢的地面,等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等到终于扑上了自己那柔软的大床,萧瑜简直有种想要仰天落泪的冲动!
虽然姜容很是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看着萧瑜那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样子,终是按捺下了内心的焦急,想着等他恢复好了再说。
不过有一点她要事先提醒他一下,“萧三哥,待会儿记得先将那东西摘下来啊!一定要记得啊!”
若是被这厮给看光光了,她非要掐死他不可。虽然她现在还是没什么看头的小萝莉啦,但是她也是女孩子好不,女孩子再小也不能被别人看光了。这是原则问题。
“知道啦——”萧瑜拖着嗓子弱弱应了声。
哼,这小妮子还怕被我看了不成?长这么小有什么看头,你请我看我还不看嘞!
萧瑜躺在床上滚了两圈,一时间又想起了流风回雪两个大美人儿衣服包裹下的风情,就不由咽了下口水。
这才是真正有看头的啊!也不枉他往日受了这两个恶婆娘那么多罪了。
这一回全部都值了!哈哈……
虽然他萧瑜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才子,但这么刺激香艳的经历还真是头一回。值得他一生回味呀!
等以后生了儿子,就将他老爹在阴阳谷梅庄的英雄事迹讲给他听,羡慕死他,哇哈哈……
萧瑜一时陷入了无边的臆想之中,脸上挂着想入非非的荡漾笑容。
终于,好不容易捱过了半个来时辰,姜容开口了,“萧三哥,你好些没啊?”
还不等萧瑜感动,她就紧接着道:“若是好了就赶紧将情况写下来传过来给我看看,我好分析一下人妖每三天就需要大量新鲜血液的原因,说不定对我们的逃离有帮助呢。”
死丫头,多关心我一下会死啊!只知道打听那个人妖!
萧瑜索性躺在床上装死,一声不吭。
姜容掀了下眉头,凉凉道:“回血丸这么久还未起效吗?既然如此,我看下次萧三哥也不用服它了,反正吃了也没什么效果。唉,本来我手里还有两颗的,看来现在也用不上了。”
萧瑜立马爬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怎么会呢小容容,回血丸的效果自然是没得说的,我这不是太累了一下子睡过去了嘛。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不等姜容重复一遍之前的话,他就“哦”了一声,“是想知道那人妖的情况是吧?别急,我这就写给你。”
写之前他先把透视镜给摘了,说实话,这玩意儿初时戴着还觉得蛮有趣蛮新奇的,但是戴久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伤眼!
不过偶尔戴一下还是很好的。
他心里想着手上却是丝毫不慢,下笔如有神助,简直是文思泉涌啊,唰唰唰三两下就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不仅配上了许多插图,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他自己的一些感想感受感觉啥的。
明明挺正经一件事儿,到了他的嘴里就不知歪到哪里去了。
姜容将信看过一遍,尤其关注了下在和光殿里发生的事情,那个人妖,以及那个阵图。
因为萧瑜写得很是详细,里面还有不少配图,两相结合之下,姜容在脑子里场景重现了一下,蓦地,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个阵图!
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好像不久才在哪里见过一样?
却说李长渊自从印证了李歆的身份之后,拿着她的那串佛珠就一路快马加鞭朝着雍州赶回去了。
身边跟着他的那些暗卫俱都感到疑惑不已,公子什么时候对于家主的号召这般上心了?以往哪一次不是要千催万请的才肯回去?
这一次怎的这么积极了?这明显不符合公子的风格啊!
雍州乃是大祁国最大的一个州,却也是最为贫瘠荒凉的一个州,州内绝大多数土地都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或者荒土山林,能够正常住人建造城池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多少。
又因其地处东北,与境外不少异族接壤,所以常年都受到他们的骚扰与抢掠,数年前大举前来进攻的鲜卑就是其中一个。(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回府
不过因为有镇国公府坐镇于此,所以雍州边境一直都没出什么大乱子。
镇国公就是已退休致仕的镇东大将军李容斋,李老将军膝下有三子一女,女儿早年送去深山的庵堂里去了,结果丢失了到现在还未找回来,这是镇国公夫妇一生的痛。
而三个儿子,分别是长子定远、次子定东、三子定北,三人的名字都起得很有特色,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的老爹李大将军对他们寄予的厚望。
而他们也都没有辜负父辈的期望,各个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成为了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新一代战神。
只是功高震主,近年来李氏一族已经陆续被迫交出了不少兵权,行事也从不敢张扬。
但即使如此,在雍州这片土地上,老百姓们依旧只知有镇国公府李氏,而不知有皇帝。
就是被分封至此的大皇子雍王,在明面上对于镇国公府一脉也是敬重非常的。
而到了第三代这里,本来更有出息的嫡长孙李长渊却压根儿就对带兵打仗不感兴趣,反而一心扑在了经商做生意上,且从小就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
从他八岁开始做成了第一桩生意,到得如今已经数年过去了,他名下的各大商行铺子已经差不多开遍了全大祁朝。
而作为他发展的大本营,原本荒凉不甚繁荣的的雍州,如今也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就算比不得扬州、荆州那等自古繁华富庶之地,也差不太远了。
而且他不止做大祁本国的生意,甚至还将商路扩展到了大祁以外的地方,就连那些异族他也一视同仁,并不存在特别的偏见。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同族异族之分,只要能给他带来生意,带来利益,那就都可以来往。
毕竟异族人手里的货物与银子并没有什么错儿,他是生意人,何必与银子过不去?那些什么国仇家恨民族大义之类的东西,太高大上了,与他这样的闲散商人沾不上边。
为这,李长渊没少被家里的一干老少爷们儿念叨喝骂,说他忘本,说他对不起祖宗,说他对不起他们父辈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对不起大祁朝上上下下的百姓!
虽然因着他与那些个异族开通了商道而使得边境和平繁茂了许多,连带得战争也少了,但是这依然没有改变家里人对他“不务正业”的偏见,每次见了都是一番痛心疾首的数落。
不过吧,许是天生骨子里就有些拗性,有些独,所以李长渊是向来也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的。
当然,他所创下的商业王国究竟有多大,李氏一族的人都没有个清晰的认识,只知道他常年在外头跑,三天两头不着家。至于外界的人,那就更不知道了。
在李氏族人的印象中,李长渊那是多尊贵多讲究的一个人啊,这样的人适合当商人么?适合斤斤计较么?又能做得起来多大的生意?了不起别人看在他是镇国公府大公子的份儿上让着他一些罢了。
所以他们都不认为李长渊能做出多大的成绩来,只当他一直都借着做生意的由头在外头闲逛撒野罢了。
年轻人嘛,性子没个定准,不喜欢被束缚住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了,除了李长渊这个基因突变的嫡长孙之外,其他的孙辈们还是很正常的,骨子里都是热血而好战的,就是几岁大的重孙子李韬也整天棍棒不离手,缠着人教他练武。
而李长渊呢,作为李氏一族的嫡长孙,都在外边儿野了这么久了,如今都是二十二三岁的人了,早过了弱冠之龄,却连个老婆都没讨着,儿子那更是没影儿的事。
要知道跟他同岁的二侄子连儿子都有了。小几岁的三侄子也有了媳妇儿,就他这个年岁最大的大哥还单着,没个着落。
所以不能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了,一定得将他召回来,不说说服他让他成家立业吧,起码得先将这个心定下来。若是他死犟着不回,那就亲自去将他绑回来!
以上这些就是李长渊的老子李定远的心声。
只是这一次不等他去将人绑回来,人就已经自个儿赶回来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李定远起先还有些不信,别不是门房的看错了吧?只是等到李长渊大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李定远才刚从军营里回来没多久,身上的盔甲都还没换下去,猛不丁见到几个月没见到的儿子,一时间竟是怔在了那里。
李长渊赶着回来,身上也是风尘仆仆的,见到自家老爹一脸傻相,他就是一笑,眉头一挑,“怎么,爹见到我回来高兴傻了?”
李定远反应过来就是一脚踢过去,“臭小子,还敢编排起你老子我来了?在外边儿长胆了?还不滚去你娘你祖母那里请安去!”
李长渊身形一掠?4 团茉读耍美疃ㄔ读鲆陆嵌济慌鲎拧?br /> 他站定了弹弹袖子,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转身走了。
见状李定远气得不行,还是这么个死德性!他看着李长渊离去的背影,恨不能冲上去踢他一个屁股蹲儿,只是如今儿子大了长本事了,轻易挨不着他的边了。
最终他摇摇头,心里叹了一声。虽然对于他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一事还是有些疑惑,但儿子回来了总归是好事。
他如今也不指着他能继承家业啥的,只盼着他能好好收收心,安分守己就成了。
住在内院的老夫人以及大夫人等人早就接到了李长渊回来的消息,霎时间整个镇国公府都热闹起来了。
老夫人一叠声地吩咐下人让收拾好清远居,清远居是李长渊住的院子;又让厨房备好他爱吃的菜肴。
甚至还将她自己住的安偕居也整个收拾整理了一遍,弄得比平时敞亮了许多,足可见老夫人心里的欢喜了。
老夫人身子不好,平日里多是躺在床上养病,没什么精神头,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件叫他老人家高兴的事情,其他人自然没人拦着,就让她折腾去。
能折腾也是一种福气不是?
镇国公府里因着并无纳妾的规矩,所以也就没有弄出什么庶子庶女来,一应子孙皆是嫡出的亲兄弟姊妹。
上到兄弟妯娌,下到堂兄弟妹之间,那都相处得很是融洽,李长渊回来了不止老夫人高兴,其他人也俱都欢喜。
所以也没什么人心生不满或是嫉恨什么的,都盼着早点见到李长渊的身影。
长辈们自是不消说了,最为急切的还是一干小辈们,个个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这回他们的大哥大伯会给他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一众人等都聚在老夫人的安偕居正厅里等待着。
几位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的椅子上,几个年轻的媳妇则陪在身侧。至于一干小辈们,则各个都不肯安分坐着,要么直接在廊下等着,再要么时不时起身往外望一回。
二夫人郑氏是个性子活泼爱说笑的,看着上首老夫人眼里热切的期盼,她就凑上去,嘴里不依道:“看把娘急得,都等不及了呢,叫我这平日里一步不离的情何以堪呀!
“我想着哪一****也学着大侄儿离家出走一回,也叫娘心疼心疼我这没人疼的,盼着我回来!”
老夫人当即就笑开了,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跟前撒娇,不怕你媳妇笑话你!”
二夫人当即就将身后的媳妇儿谢氏拉到面前来,指着她问:“阿媛,你笑话我?”
谢氏忍了嘴角的笑意,温声道:“娘,我哪儿敢笑话您呀?我对您的心天地日月可鉴,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可怜我****陪伴在侧,竟还没能叫娘体会到我的心意,我可真真是冤屈坏了!”
这话一出,厅里众人就都笑将起来,三夫人王氏指着谢氏道:“看看这张小嘴儿,说出来的话可不跟咱们二嫂一个样,真不愧是一对儿婆媳。”
众人更是笑得不行,谢氏跺脚不依,故作娇羞。
大夫人萧氏自己没有儿媳妇,就对家里的两个侄媳妇儿谢氏和蒋氏格外稀罕,因此现下见了谢氏的模样,就朝她慈声唤道:“可怜见儿的,快到大伯娘这里来,我来给你做主,看她两个还敢不敢合起伙儿来欺负你。”
谢氏依言走过来,被大夫人一把搂进怀里。
二夫人见了就笑,“大嫂,你要眼馋媳妇儿,也叫大侄子给你娶一个回来呀!抱着我的媳妇可不算数。”
正在这时,李长渊一脚跨进来,“二婶,你说什么‘媳妇’?难道是家里又有谁要娶亲了?”
郑氏笑他,“还有哪个?你这个做大哥的都没带个好头,底下的弟弟们都跟着你学呢。你还是赶紧着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嫂嫂吧!”
霎时一干人都朝李长渊看去,却见他丝毫没有说到娶亲时的羞涩不好意思啥的,反而依旧一脸淡定微笑,道:“媳妇会有的,怎么二婶比我自己还要心急?”
郑氏轻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哪里是我急呀?分明是你娘急!你没看见你娘抱着人家的媳妇儿都不撒手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亲人
李长渊向自家阿娘看去,果然见她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在怀里,正是他的弟媳谢氏。
见李长渊看过来,谢氏忙不好意思地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微微笑道:“大哥回来了。”
李长渊淡淡颔首,霎时间其他人也忙到近前来见礼的见礼,讨要礼物的讨要礼物,小侄儿并几个同辈的还未成年的弟弟俱都将他围在中间,嘴里叽叽喳喳说着话儿。
“大哥,你这次给我们带什么回来了了?”
“大哥,上次我让你帮我弄一把匕首,你有没有弄到啊?”
“大哥,这次你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儿的?讲给我们听听呗!”
“大哥大哥,我偷偷告诉你哦,阿娘说你要给你娶一个嫂嫂回来……”
“伯伯,伯伯,我想要一匹马儿,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挑一匹?”
李长渊并无丝毫不耐,一一回应了,最后将想要马儿的小侄子李韬抱起来抛了抛,捏了下他红彤彤的脸蛋儿道:“告诉我,李韬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小家伙掰着指头算了下,最后很肯定的告诉他,“大伯,我四岁了!”
“你知道你才四岁啊?你的腿能有马腿高不?你的小胳膊够得着马脖子么?你现在能骑马吗?”
李韬也知道自己是被自家伯伯嫌弃长得矮了,登时小嘴儿一撅,不乐意了,昂着脖子大声道:“谁说我不能啦?我能的,能的。”
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伯伯,伯伯,你给我挑一匹马儿吧!我太想要一匹马儿了!爷爷爹爹哥哥们都有马儿,家里就我一人没有,我不依!我一定要一匹马儿!”
李长渊可没有惯着他坏脾气的道理,一巴掌就拍到他的小屁屁上,虎着脸道:“李韬,是谁教的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什么东西非得要到手不可?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不知道?”
李韬小朋友被他一通教训,登时一双大眼睛里蓄了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要哭不哭的。
李长渊被他看得一阵心软,可是他知道小孩子就得从小教起,若是惯着他这些毛病,以后非得长成一个纨绔不可,那一生可就毁了。
厅中其他人也不好插嘴,就连谢氏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上前阻止,毕竟都知道李长渊是为了李韬好,是关心爱护他才教训他的,若不然,换一个外人来,他定然都懒得搭理。
李韬一看都没个人上来解救自己,只好将眼泪给憋回去了,诺诺道:“大伯,我知错了。”
李长渊“嗯”了一声,“哪里错了?”
李韬很委屈地道:“我不该要马儿。”
“嗯?”李长渊声音一提,目光微沉地看着他。
李韬又想了想道:“我还没到骑马的时候,不该不听话地缠着家里要马儿。”
这回李长渊点了点头,“这回说的还差不多。”
怕自己刚才表现出的严厉伤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他又摸摸李韬的脑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乖,去和你的叔叔们到我院子里挑礼物去吧。伯伯答应你,等你过了五岁的生日,我就亲自给你挑一匹小马驹,好不好?”
“哦,太好了!”李韬高兴得都都要跳起来了,在李长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过了会儿犹自有些不放心问他道:“伯伯说的是真的吗?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连伯伯都不相信了?”李长渊捏捏他的鼻子道。
李韬欢笑着跑出去了,后头跟着他那些小叔叔们。
这时李长渊才回过身来,向着厅中一众长辈行礼问安,最后轮到上首的老夫人时,他直接衣摆一掀,跪了下来,叩首行起大礼来,直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头才起身。
“孙儿不孝,叫祖母担心了。”
老夫人忙将他叫起,摸着他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还磕什么头。等到我真的去了你再磕头也不迟……”
这话引得厅中众人大惊,纷纷劝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呢,可不兴说这不吉利的!”
“就是,娘您可是咱们大家的主心骨,媳妇儿可是一日都离不得您呢。您说这话不是存心让咱们都跟着难过嘛。”
“娘,渊儿这不孝的,这么久不在家,回来了还不兴给您磕几个头尽尽孝道吗?”
最后李长渊笑道:“祖母,这回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保管教您听了喜欢,巴不得活得长长久久的,再也不说这丧气话了。”
众人一听就好奇不已,纷纷寻思着他带回来的是个什么好消息。
郑氏开玩笑道:“大侄子,你该不会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吧?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模样生得如何?性子讨不讨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其他人一听便来了兴趣,俱都双眼放光地盯着他。老夫人也是满眼期待,脸上的喜悦都透了出来,藏都藏不住。
李长渊眼皮子跳了跳,淡淡回了郑氏一句,“二婶,您想多了。”
“啊,不是啊。”郑氏失望不已,悻悻退到了一边。
其实失望的何止是她一个,老夫人大夫人都盼着李长渊娶亲不知盼了多少年了,如今一听他说带回了个好消息,她们就高兴不已,还真的以为是像郑氏说的那样呢。
结果是白欢喜一场了。
看着自家阿娘祖母明显一脸失望的样子,李长渊也是颇感无奈。其实他也很想娶亲的好吗?只是一直遇不上那个令他称心如意的姑娘,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要自己随随便便娶一个回家来将就着过一生吗?他才不要咧!
李长渊也不多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长木盒子来,打开来递到老夫人面前,道:“祖母,您看这是什么?”
老夫人起先还以为是自家孙儿特地从外面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不管是什么东西,他有这份心意就是好的。
旁边萧氏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虽然儿子一有了好东西就孝敬给了祖母,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颇不是滋味儿,心下不免觉得有些酸酸的。但儿子知道孝顺老人总是好的。
她也没得为了这个就跟儿子闹生分了。所以她也饶有兴趣地往盒子里看去。
倒要看看这小子这般郑重地呈上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老夫人一脸笑意地看过去,结果当目光触上去时,她眸子蓦地睁大了好几分,惊声道:“这——”
她还犹自有些不相信,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导致出现了幻觉,一时间看岔了也是有的。
她忙向旁边侍候着的翠屏颤巍巍地伸出手去,颇有些亟不可待地道:“翠屏,快,快帮我把妆台上那只八宝盒里收着的花镜给我拿来,我要看看清楚。”
老夫人所说的花镜乃是从海外传过来的稀罕物件儿,能够让视力减退的老人重新看清楚东西。
翠屏立即应了一声,忙进去内室里将老夫人说的那个花镜拿了来,老夫人接过来往鼻梁上一架,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里的佛珠拿了出来,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等到看清其中某一颗佛珠上镌刻着的一个小小的“歆”字时,她眼中立时就漫上了泪水。
“歆儿啊,娘的歆儿啊……”老夫人抱着佛珠就是一阵痛哭。
老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这般大喜又大悲的?而且痛哭多伤身呐,众人生怕老夫人哭出个好歹来,忙上前安抚起老人来。
萧氏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那意思分明是——看你做的好事,怎么就把老夫人给惹哭了?如今可好,若是老夫人身子扛不住了,看你老爹不打断你的腿!
李长渊眨眨眼,表示他真的很无辜好吗?本来想着老夫人是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还没说什么呢就哭起来了。
“老夫人,您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是不是渊儿这个混账东西带回来的礼物不合您心意了?您看着,我这就替您狠狠打他一顿,看他还长记性不!”
萧氏说着就朝自家儿子身上招呼过去了,重重地拍打了他几下,声音是“啪啪”的响,可见是真的下了重手。
萧氏乃是当今圣上亲弟睿亲王之女,圣上亲封的华宁郡主,可谓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世家贵女。
原本在闺中时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真正的贵族礼仪教养长大的,是真正的贵女典范,从不舞蹈弄枪的,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偷偷地看过几本才子佳人的小黄书。
可是自从她嫁到李家来之后,就被自家夫君给带歪了。因着她生头一胎也就是李长渊时伤了身,身为夫君的李定远自然忧心不已,想着练武能够强身健体,因此不顾夫人的意愿强行拉着她每日里早起练武健身。
还别说,如此一来萧氏的身体真的是一日好过一日。之后也不用李定远强迫了,她自己每日里不练上一阵就浑身不舒坦。
到得如今,萧氏也很有几分功力了,这打起人来自然不含糊。
李长渊被打了也不敢躲,只能生生受着。
等到老夫人好不容易被众人劝住止住了泪,她就看见自家大孙儿都被挤到外面去了,正委委屈屈地站在一边,好不可怜。
她忙将人喊过来唤到身边,拉着他的手问道:“渊儿啊,你快给祖母说说,这佛珠……”(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杀手
话说到一半老夫人眼中又泛起了泪,她忙擦了泪充满期望地看着李长渊,想问又不敢问,生怕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坏消息。
李长渊心里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个安抚的微笑,“祖母,我之前不是说给您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吗?现在您就听我慢慢道来。”
老夫人连声道“好”,将他拉到榻上同自己坐在一块儿,“你说,祖母听着呢。”
那样子颇像一个期待听故事的小孩儿,让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见状,萧氏也知道自己是错怪儿子了,忙向他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祖母,是这样的……”李长渊将自己遇见姜容一家的事情娓娓道来。
三月里午后的春光斜斜地透过窗棂洒照而下,在地板上投射下一块亮堂堂的光影。细小的微尘在光束里清灵欢快地舞蹈,使得阳光也是可见且可触摸的了。
屋子里一派温暖静谧,只有李长渊清雅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韬和几个小叔叔在清远居将李长渊带回来的礼物瓜分完毕之后,各自带着自己最喜欢的一样又跑了回来,准备到大人们面前去炫耀一番。
结果进了院子后就被守在门口的桂嬷嬷拦住了,桂嬷嬷朝着一干小子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里面指了指,表示里面大人们在谈要事,打扰不得。
李韬等人不甘就此离开,悄悄地凑近门口想要偷听。桂嬷嬷笑眯眯地看着也不阻止,只无声示意他们不要弄出声响来。
结果里面李长渊已经讲到了尾声,“……确认了小姑姑的身份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就赶了回来,就是为了告诉祖母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屋子里一时静默无声,然后李韬几个就听见了里头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李韬一下子就冲了进去,结果看见哭的竟然是平日里最最疼爱他的曾祖母,他立刻就冲了过去扑进老夫人的怀里,用手给她拭着泪,嘴里还笨拙地安慰着。
“祖母,你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告诉韬哥儿,韬哥儿帮你去教训他!”
小儿童稚真切的安慰一下子就将老夫人逗得发笑,她摸摸李韬的脑袋,眼中犹带着泪意道:“祖母这是高兴的,高兴的。韬哥儿啊,你是不知道祖母今儿可有多高兴啊……”
李韬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向母亲望去,谢氏只朝他笑了笑,却什么表示也没有。
老夫人其实也不需要李韬的回应,她搂着小人儿在怀里,神情陷入了往日的追忆之中,口里陆续吐露着当年的旧事。
“当年你姑婆啊,生下来时才巴掌大的一小团……还没有你大呢,就不得不被送走了。当时我的心啊,就像是生生被挖掉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耳边老是听见她的哭声。
“……后来听说静思庵遭了难,被一群鲜卑逃兵给闯了进去,你姑婆就是在那时候不见的,我就恨啊悔啊,可也于事无补了……当时真恨不得随着去了才好……竟没想到,还有找到的一天……”
说完老夫人又不放心地问了李长渊一回,“渊儿啊,你小姑姑,当真是找着了?”
李长渊故作委屈道:“祖母,我就知道您不信我。您等着,且等我将小姑姑一家接来让您好生瞅瞅,到那时候您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若是李长渊直接说“找着了”,老夫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是专门哄着自己高兴的,可听他如此一说,她心里是真的踏实了。
下一刻,老夫人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老夫人!”众人大惊,忙围上前,又是倒茶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大夫的,一时忙乱不已。
府里常年候诊的张道年张大夫来了一看,发现老妇人是有些累着了,且一时间大喜大悲的情绪起伏过大,一时撑不住才晕了过去。
能不累吗?这一下午情绪几番起伏,又说了这许多的话,老人本来就是一副虚弱的病体,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因着听了李长渊带回来的好消息,心下异常高兴的缘故。
不到晚上,李长渊带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镇国公府上下。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过给李长渊的接风宴后,李家老中少三辈几个男人都聚集在了老爷子的书房中。
应老爷子的要求,李长渊再次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最后老国公拍板,“长渊,我不管你手头还有什么事情,你都给我放下喽,你再去一趟青州,务必要将你小姑姑一家接过来。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话老爷子几乎是用吼的,震得在场之人耳朵都一阵嗡鸣,纷纷在心中赞道老爷子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李长渊自是巴不得,忙不迭应下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赶往青州去了。
姜奕跟在老黑后头,一路向着姜容等人的方向赶去。
他本身武功高强,内力浑厚,这几日一直尝试着冲破之前被禁锢的内力,这时候已经有了成效,内力已经释放了大半,只要再努力几天,剩下的内力也迟早能够恢复过来。
且因着这一次,他倒是因祸得福,内力重新恢复过来后比之往日还要壮大了几分。
如今正是春日和暖春风撩人的时节,一整日的天气都是极好的,既不太热也不太冷,正适合在外行走。因此这几日姜奕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但这两日气候眼见着有了变化,温度上升了许多,太阳也烈了几分,大中午时分直晒得人脑袋有些发昏。
姜奕虽然心急于早点见到妻儿,但连日来的奔波也让他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再说,就是他不休息老黑也不能不休息啊。
是以这一日正午时分,他将马停在了路边,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将马儿系在一旁的树上,靠坐在一边拿了干粮出来就着清水吃着。老黑则是自己去打猎解决肚子去了。
才吃了一个馍馍,姜奕蓦地察觉到一阵不对劲,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虫鸣鸟叫之声一忽儿全都不闻,空气里还丝丝缕缕透出一股子渗人的杀气来。
他霍然起身,直接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一把将马儿的缰绳给割断了,跃身上马,双腿一夹就催促着马儿疾行。
马儿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姜奕手指并在嘴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将老黑唤了回来。
只是一人一马一犬还没有跑出多远,四面八方就有无数的黑衣人杀气凛凛地窜了出来围过来,个个手上刀光凛冽,将姜奕的去路拦住了。
趁着马儿极速的去势,姜奕手中紧握匕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个转,锐利无匹的匕首从前面一排黑衣人的脖子上迅速划过。
等他落下来时正好落在了马背上,而原本挡路的那一排黑衣人已尽数倒了下去,脖颈上鲜血漫流,气数已绝。
见着姜奕扬尘而去的背影,为首的黑衣人眸子一眯,抬手就露出手腕上的袖箭朝着姜奕的背部射了出去。
“咻”的一声,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听见背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姜奕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朝前一伏,紧贴在马背上,几乎就在他低下身子的瞬间,那只箭矢就从他的头顶上射了过去,几乎是挨着他的头皮。
他的头发霎时被射得散乱,披散下来,又兼他正在马上疾驰,风吹发扬,衬得他状若疯魔。
一击射不成,后头又紧跟着一箭射过来,只是这回的目标却是姜奕胯下的飞马。
姜奕不容易射中,就算是再朝他射一箭大概也是徒劳,到时候反倒是耽搁了时间。莫不如直接射他的马儿,毕竟马儿的目标大一些,等到他失了马匹,到时候他还能拿什么来逃脱?
这黑衣人首领不是别个,正是被青王萧琮派出来的傅昀。
因着姜奕,傅昀差点就丢掉了性命,所以他是将姜奕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立即就将他当场斩杀。
自从领了任务出来,他就命令手下多方查探,最终确认了那日逃脱的旷工就是姜奕。
这些天来傅昀一直带着人四处查找姜奕的下落,直到今天才追踪到。他知道姜奕武功不低,且是个聪明有手段的,并不同于一般的乡下猎户,要不然也无法顺利从他的手下逃脱了。
因此傅昀并不敢对他存轻视之心。
况且这次任务还关乎着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稍有疏忽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成功将姜奕击杀,傅昀原是想着悄悄将人包围,再一哄而上,迅速利落地将人解决掉。
只是姜奕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竟是早早地就察觉到了,且迅速做出了反应。结果不仅没伤着他,反而一个照面己方被他给击杀了好几人。
傅昀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个姜奕,绝非普通猎户,一般人哪有他这个身手?如此敏锐的感知力?如此迅速的反应力?
只是如今不管姜奕如何不简单,傅昀心里都已经抱着必杀他的决心。
那头利箭飞射而出,正射在了马腿上。
马儿痛“嘶”一声,重重跌倒下去,又因着冲力太大,竟是直往前滑窜了好长一段距离。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的太快,纵使姜奕及时反应过来,也还是被马儿疾冲的惯性给甩飞了出去。
好在他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打了个折,鹄子一般轻飘飘落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站稳,又是一道夺命箭矢疾射而来,这回是直接冲着他的胸口而来!
☆、第七十九章 同归
此刻姜奕再要躲避已然来不及,眼见着箭矢就要没入他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老黑纵身一扑,挡在他的身前。
“噗”的一声,姜奕听见了箭矢没入血肉之中的声响。
“老黑!”姜奕颤抖着伸出手将老黑重重坠地的身体抱住,极力想要捂住它不断流血的腹部。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那艳红刺目的鲜血还是汩汩流淌而出。
“嗷呜……”老黑低唤了一声,脑袋偏了过来,大眼睛里流露出人性化的关怀眼神,似在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
“老黑……”姜奕心里一痛,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眼中一阵滚烫,泪意上涌,几乎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就在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赶了上来,将姜奕围在了中间。
傅昀站出来,冷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什么也没说,直接一挥手,做了个“击杀”的手势。
数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姜奕却像是浑没看见似的,他缓缓将老黑的身体放下,在数柄刀剑落下之际,身形一动,已经晃出了包围圈。
傅昀一惊,以为姜奕这是要逃跑,忙出声道:“追!”
结果姜奕并没有跑,反而站定了,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一双眼睛就像注视着死人一般看着一众黑衣人。
他眼中泛红,状若疯狂,冷冷吐出一句话,“你们谁也跑不了。”
闻言傅昀就是大怒,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自己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他一人?笑话!
这句话应该换成自己来说才对,“姜奕,今天你就别想着逃跑了,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
结果话音刚落,傅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倒地声。
他转身一看,这才发现有几个黑衣人竟然不知你不觉就死在了姜奕的手中。怕是刚才姜奕在跃出包围圈时做下的。
然而他刚才竟是一丝儿也没察觉,思及此傅昀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姜奕,可真是不简单!他发现自己竟还是将他看低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摸到他的底。
原本他带了足足三十个手下来,而这些人也俱都是好手,身手虽算不上一流,但都是招招狠辣夺人性命的杀手,他想着这么多人击杀姜奕一个再怎么也够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因为到了这会儿不过是几个照面的功夫,还没有正式打起来呢,己方就已经有七八人折在了姜奕的手中。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自己等人能招架得住吗?
几乎是立刻的,傅昀就放弃了原先准备将姜奕围攻而死的打法,他当先手一扬,一支箭矢就朝着姜奕射去,同时向剩下的众位黑衣人下命道:“射!”
他这是打的将姜奕乱箭射死的主意。
姜奕虽有锋锐无匹的匕首在手,但他终究也只有一个人,在极力抵挡了几轮箭矢之后,一时不察之下,左肩上中了一箭。
见状,傅昀精神一振,当即箭矢射得更急了几分,直将姜奕围了个密不透风。
姜奕感觉左肩上传来一阵蚀骨的剧痛,他猛地省过来,这箭上竟是涂了剧毒的!
再看那漫天朝着自己铺射而下的密密麻麻的箭矢,他神色一狠,不退反进,身形一纵,似鹰一般迎着箭雨主动朝着黑衣人冲杀而去。
见着姜奕竟然主动迎上来,傅昀眸子一眯,心里冷笑一声,不知死活!中了箭上的毒还敢托大,看你今日死不死!
他直接一挥手命黑衣人将袖箭收了起来,“围起来,慢慢儿地杀。”
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想着姜奕到时候死状甚惨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快意。让姜奕死在乱箭之下倒还便宜他了,他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傅昀满心以为姜奕中了箭上的剧毒,注定活不了多久,击杀他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因此心里对他积下的恨意又占了上风,想着在姜奕死前好生折磨他一番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姜奕起先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的,只是没一会儿原先左肩上的剧痛竟然消隐下去,直至最后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他先是一惊,转而恍然记起,离家之前自己吃下了一颗阿容留给他的百花丸,那可是能解百毒的圣药!
所以,他现在中的毒是解了?
那么,单单一道箭伤还奈何他不了!更何况这伤口还不是在要害位置,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而傅昀竟然命人不再射出箭矢,这下不是更对他有利了么?
听得他说的“慢慢地杀”的话,姜奕心里便涌上来一阵冰冷的杀意,蠢货,看最后到底是哪个“慢慢地杀”!
黑衣人招式狠辣专冲着人要害而去,而姜奕更是不差,招招利落干脆,比起黑衣人还更要狠辣几分。
他可是从人山人海的战场上厮杀过来25 的,自身练的又是极高明的功夫,真的狠起来,那是比杀手还要杀手,简直就是夺命的机器。
再加上他手中的那把匕首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人的血肉之躯对于它来说就是豆腐渣,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到了它面前也不过是纸片枯叶。
如此一来,这匕首到了姜奕的手中完全成了死神手里收割人命的镰刀。
不一时,傅昀这边的黑衣人又去掉了八九个。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姜奕长发披散,浑身染血,再加上他泛血的眸子,浑身散发着冰冷慑人的杀戮气息,直似那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光是这气势就叫人胆寒。
这些黑衣人本就是青王手下专门培养的杀手,平日里也没少干杀人取命的事儿,但从未有哪一回遇到的人像姜奕这般难缠。
己方稍有不慎便又丧命一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两人倒地。便是不怎么将性命放在眼里的黑衣人此刻也生出了胆怯之心。对上姜奕时气势已经完全被他压了下去。
对敌之际,气势最重要,若是先丧了气势,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傅昀原本也算是青王的心腹,要不然也不会被委派到去管理那等重要紧密的矿场开采事宜了。但是他平日里干的事情严格算起来属于文职,而非这等打打杀杀直面鲜血的勾当。
这次击杀姜奕的任务之所以交给他,是青王让他戴罪立功的,也是考虑到他心里对姜奕满腔的恨意,到时候绝不会放过姜奕,定然会将任务完成的漂亮。
原先傅昀也确实想的很好,一找到姜奕就将人斩杀当场,但是当看到姜奕明显落入下风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时,他心里的恨意又跑出来作祟了。
反正都要死了,而他这样子也无法再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这么一想,傅昀便打算好生折磨姜奕一番。
只是如今看来,被折磨的反倒成了自己。
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个倒下,傅昀心里那个悔呀,他怎么就没忍住呢!早些将人射杀了多好!
结果弄成现在这样,死了这么多好手还没将人击杀,就算最后任务完成了回去也不好向主子交代呀!
想到主子那仙人般不沾染丝毫烟火气的样子,看人如看蝼蚁般的漠视眼神,傅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咬咬牙,眼神一厉,看着场中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步伐踉跄的姜奕,他再顾不得什么折磨不折磨的了,今日只要杀了姜奕那就是好的!
“放箭!”傅昀下命道。
只是先前他已经放了好几轮箭矢,而袖箭中一次最多也只能装数支箭矢罢了。因此没放几轮,傅昀就发现自己袖箭中的箭矢,没了。
而那边姜奕身上虽然又有几处被射中,但是都不是什么致命的地方,所以他还好好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那把匕首依旧寒光凛凛,杀了这么多人也没有沾染上丝毫血迹,足可见其锋利了。
这样都还没死,剩下的黑衣人是真的有些怕了,箭雨射不死他,上面的剧毒也毒不死他,己方这么多人拿着刀子砍还是没能杀得了他!这人是有九条命不成!
还真是邪门儿了。
一时间几个黑衣人拿着刀剑竟然不敢再上去了,只拿着刀围着他,虎视眈眈。
姜奕手持一柄匕首,一步一步向着傅昀和黑衣人走去,每落下一步都要在地上踏出来一个鲜明的血印子,看着恁的渗人。
傅昀发狠道:“都愣着作甚!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黑衣人一听,确是这个理,登时将心里的顾忌胆怯丢到一边,主动向姜奕挥刀而去。
姜奕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握着匕首的手一动,身形突然加速,整个人风一般从几名黑衣人面前掠过。
几名黑衣人只觉得眼前匕首上的冷光一晃而过,再反应过来时,脖子上已经豁开了一长条口子,里头鲜血汩汩冒出。
傅昀也不例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奕,伸手捂住了脖子,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就已经重重倒了下去。
林子空地上一片血腥,包括傅昀在内的三十一名黑衣人尽数丧命,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此刻,姜奕再也坚持不住跌倒在地,只是望着不远处老黑的“尸体”,他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还是费力爬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获救
这里的血腥味如此浓重,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野兽循着气味而来。若不赶紧离开,到时候他和老黑都会葬身兽腹。
别到最后没有死在黑衣杀手的手中,反倒死在了野兽口下,那可真是太窝囊了。
老黑是为救他而亡,他怎么忍心让它死了都没落个全尸?
况且,他可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去和歆娘阿容他们汇合,他们一定在等着他前去,他不能死!
姜奕强撑着站了起来,身子晃悠了几下最终还是站稳了,他一步一步走到老黑面前,将它抱了起来,结果发现它的身体还是热的,腹部还在轻微地起伏着。
老黑没死!
这个发现让姜奕一阵欣喜若狂,他忙抱着老黑往外走去。
然而才刚走到路边,他就坚持不住彻底倒了下去,昏迷前却还不忘死死抱着老黑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马车从这里驶过,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子,容长脸,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的,眼睛很是灵活,他赶车的时候还不时东张西望着。
正巧,昏倒在路边的姜奕和老黑就这么撞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忙停下了车,冲里头喊道:“师父,路边有人昏倒了。”
里头传来一个没好气的声音道:“昏倒就昏倒,关我什么事?你停下来干嘛?”
闻言年轻人却并无丝毫惧色,反倒笑嘻嘻地还嘴道:“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有人昏倒在路边了你都不说要救一下的?
“难怪你这么久都没找到一样有灵性的宝物,我看啊,就是你平日里太缺德了,都说宝物有灵,你这样黑心黑肝的它们自然都避之唯恐不及了,所以那些宝物都躲着你走,怎么可能叫你找到?……”
里头伸出来一根干枯瘦弱的手臂,抬手就在年轻人的脑袋上狠敲了几下,“死小子,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师父的吗?大逆不道啊你!长本事了啊你!敢和你师父我呛声,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徒!”
刚开始那一下年轻人淬不及防之下被打中了,但是接下来几下他却是身子灵活一闪就躲开了去,没叫师父打着。
马车里头走出来个老头儿,身形高瘦,精神矍铄,浑浊的一双老眼中时不时掠过一抹精光,不是之前出现在花神节斗花大赛上的评委之一霍老,又是哪个?
那天姜容拿出来兰蓉花时,他一眼就看出来这花非同寻常,绝非凡品,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清新的灵气,当即他就心动不已,认为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找寻良久的“有灵气的宝物”。
本来他是想着花钱从小姑娘那里买来,结果小姑娘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也不是个好性的,既然不给我买,那我就直接拿来好了。还不用花一分钱银子。多好!
只是好不容易等到斗花大赛结束时,小姑娘已经带着她的花不见了踪影。
霍老内力极深厚,展开搜索之下,大半个小镇都在他的感知之下,想找个小姑娘还不容易?
果然,没多久便叫他给找着了。
只是,小姑娘太也狡猾,竟然滑溜得像鱼儿一样,混进人群中稍不注意就不见了踪影。
霍老几次三番之下差点儿让人给走脱了去。
也是他太过心系于那盆兰蓉花了,都没有注意到姜容这么一个没武功没内力的小姑娘是如何做到几次躲过自己的搜索的。
只是等到他意识到之后也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小姑娘引到了小镇一处偏僻的民房之中。更令他气愤的是,“小姑娘”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而只是一个刻意打扮成她的样子的侏儒!
如此一来,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将自己引过来的?为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将小姑娘的花给偷……咳,拿去嘛!
更为可恨的是,这装扮成小姑娘的家伙实力很是不俗,虽然与他相比还差得远,但是其身形轻盈,极为敏捷,轻功也使得好,愣是将他缠了一刻多钟!
等到他摆脱纠缠再去找小姑娘时,她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霍老站在人潮熙攘的街头,别提多郁闷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小姑娘的住址,赶过去时,她家已经人去楼空了!
霍老彻底暴走,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决定再也不来这里了。
他还就不信了,除了小姑娘那一盆变异花种之外,他再找不到别的“有灵气的宝物”!
于是霍老就继续他的寻宝之旅了。
但是寻了这一阵还是没什么结果,霍老的心情自然不会很好,听见小徒弟说有人昏倒在路边他也没心思理会。
别人昏倒和他有什么关系?能对他找到宝物有帮助吗?明显不……可能吗?
霍老不经意间往姜奕倒下的地方看过去,下一刻他“嚯”一下跳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起先韩宗魏还以为师父他老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忙跳到了一边,结果半天没等到他的巴掌落到身上来,他转过头一看,就见着师父他竟然是朝着那个昏倒的人走过去了。
刚师父不还说不关他的事儿吗?怎么这会儿又主动凑过去了?嗯,有奸情!
不对,是有情况。
韩宗魏也忙跟过去了,刚到面前就被霍老抓了壮丁,“来,将这人搬到车上去。”
霍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某样东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被他收进了袖袋里去。
师父有命韩宗魏不敢不从,再说本来他也是想着救人的,因此任劳任怨地将姜奕给搬进了马车里。
将人安置好后,他又转了回去。霍老眼睛一瞪,“还要去干嘛?”
韩宗魏指了指那边,“那还有只大黑狗呢。”
霍老本来想说,救了人不说连只狗也要救不成?但是想到自己做下的某件不是很道德的事情,就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话了。
看这人自个儿伤重还不忘护着那只狗,就知道这狗对他来说定然非同一般,所以免得他以后发现自己做的事儿闹将起来,还是顺便将那狗也救上来吧。
这样他到时候问起来自己也有理由反驳不是?老子救了你两条命,你人都是我的了,还想拿回东西?没门儿!
见师父没反对,韩宗魏走过去将老黑也搬上了马车。霎时间不大的车厢内就盈满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忒刺鼻!
霍老很是嫌弃地耸了耸鼻子,坐得离姜奕和老黑远了些。只是一想到袖袋里的某样物件儿,他就喜不自禁,“嘿嘿”笑了两声。
外头韩宗魏听见了就问,“师父,您老人家遇着什么好事儿了笑得这样荡漾?”
“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管我为什么发笑,赶好你的车就行了!”霍老张嘴也是没一句好话,也难怪韩宗魏这个徒弟不学好了。
马车重新跑了起来,车轱辘辚辚地向前驶去。
青州青王府里,萧琮正坐在园子里的凉亭内,边赏春光,边弹琴煮茶,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自在。
他今日着了一身雪青色宽袍,膝上搁了一张素琴,他低头坐在那里,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琴弦上拨弄着,曲不成调,却自有一股闲闲清音。
旁边案几小火炉上头坐着的茶炉中升起袅袅的白烟,再衬着他背后那烂漫的春光,这一切当真是有如一副天然的水墨美男画。
外头走进来一个身量高瘦的中年男子,其面目清隽,眼神沉静,此人正是青王府的左长史吴植。
吴植走近凉亭后并不出声打扰,只在亭外躬身站定了,等待着青王的传唤。
萧琮又闲闲弹拨了一阵,才轻轻住了手,将一双如玉雕刻的手覆在琴弦上,待得那阵袅袅的余音完全散去后,他才淡声开口道:“可是傅昀回来了?”
外头吴植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答道:“回王爷,傅昀任务失败,全军覆没,那逃跑的旷工姜奕不见踪影。”
说完之后吴植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跟在这位主子爷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自从建府后就在这里了。因此他对这位爷的秉性还是有几分清楚的。
别看他外貌似仙人,其实手段残酷如魔鬼。
而且他向来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凡事“事不过二”。即他允许属下犯错,但是没有第二次,若是谁犯错超过两次,那么那个人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所以这些年吴植做事儿一直兢兢业业,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就怕用掉了那一次可以犯错的机会。
此刻他心里不禁想着,傅昀倒是死了个干净,只是可怜了他那一家老小,不知这回王爷会如何处置他们。
只是这一次青王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听完后他好似并不生气,相反还难得的升起了几丝兴趣。
“哦,姜奕是么?暗堂出动了三十人竟还是让他给逃了?看来这人不简单啊。”萧琮语气里有了几分情绪,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
底下吴植却是听得一阵心惊,想着暗堂的人怕是要倒霉了,王爷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的意思就是嫌暗堂的人做事不力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太子
恰此时炉子里的水汩汩作响,翻腾开了,萧琮将琴搁在案上,将炉子里的水注入茶壶中,而后提起茶壶,另一手翻起一只玉色茶杯,随手捉了几片茶叶洒了进去,再注入滚烫的沸水,一杯茶就这样泡成了。
虽然主人泡茶的手法不甚高明讲究,但在他做来一举一动依然透着优雅从容。
缕缕绵长清远的茶香氤氲了开来,让人闻了心头一阵舒爽透亮。
外头柔柔的春风送了进来,风中沁染着丝丝缠绵的芬芳,和着这茶香,当真是给人以妙味无穷的感觉。
唯叹一声,春光无限好,芳菲暖人肠。
萧琮没再提起姜奕的事,吴植也没多问,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顾良医近日从一家叫做广济堂的医馆中收上来了一株极好的人参,观其年份足有三百年,且品相完好,药性十足,以往王府里也不是没有收上来过这般年份的人参,但依属下来看都不及这一株。顾良医也是赞不绝口。”
顿了下吴植继续道:“人参固来有补元复脉的功效,王爷看是否叫顾良医入了药给您喝一阵子?许是对您的腿有帮助。”
萧琮十四岁那年从马上摔了下来,就此摔断了腿,后来的医治虽然及时,但却不知如何的,情况反而愈加严重了。最后太医断言,他的腿不止伤到了骨骼,还影响到了经脉,骨骼不难恢复,经脉却没有办法续接。
从此,萧琮就成了个众所周知的废人,整日与轮椅为伴。
自从成年出宫后,来到了封地上,萧琮就一直暗地里寻访医术高明之辈,想要治好自己的腿。毕竟如果有机会治好的话,谁愿意做一个废人?一个人生毫无希望的废人?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医术好的倒也是找到了那么几个,甚至连药王谷的人也请来看过。只是不管谁来了看见他这样一双腿,都只摇头叹息。
别说是完全治好了,就是稍微缓解一下他的痛苦都无法做到。
萧琮的腿并非是像一般腿部残疾的人那样无知无觉,相反他有感觉得很,无时无刻不感到钻心蚀骨的疼痛。以前的时候晚上甚至都疼得无法入睡。
现在倒是习惯了,只是习惯归习惯,却是无法完全忽略。
所以别看他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世外仙人的模样,实则他没有哪一刻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不将自己的痛苦表露于前,因为他很早就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只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叫人看了笑话。
来来去去不知看了多少位所谓的“名医”,每次的结果都是可以预见的“没有希望”,如此下来,萧琮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就算是听见有谁当真有办法治好自己的腿,他也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抱希望了。
到得如今,恐怕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残梅公子”没有请来了。
萧琮不置可否,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嗅了一下,淡声道:“去罢。”
吴植知道他这是应下了的意思,忙躬身行了个礼退下去了。
萧琮一仰首将杯中茶水尽数喝下,虽然还很有些滚烫,但这点温度所引起的疼痛并不算什么,甚至在他看来还很是“温柔”。起码比起他腿上疼痛的程度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放下茶杯,他似对着空气道:“去查一下这个姜奕。”
话落,空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一个声音从半空中传来,“是。”
接着那人又隐了下去,去执行萧琮吩咐下来的任务了。
下午时分,一份和姜奕有关的详细资料就呈现在了萧琮面前。里面事无巨细,几乎包括了姜奕从搬到桃花村之后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然,只是从大面上来说,姜奕一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的那些事情暗卫自然是没法儿查到的。
而且,姜奕在搬到桃花村之前那些经历竟是无从查起。
萧琮看过之后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他正在思考某件事情的表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最后的那几行字上,“……其妻子于十日前悄然乘坐马车离开,同行的有一陌生男子,去向不明。”
这说的就是姜容一行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这么多东西,可见萧琮手下暗卫的高效。
“去查一查他们的行踪以及目的地。”最后萧琮道。
姜奕的一家人都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唯有这个叫姜容的小姑娘,自从额头受了重伤醒来之后行事就透着一股子怪异。
看过她近日来的资料后,他突然觉得这个叫姜容的小姑娘很有几分意思,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的经历都可称得上是传奇了。
先是大难不死,然后一个人找回了失踪被拐卖的弟弟,又在青霞镇的花神节斗花大赛上大放异彩,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当真是令人侧目。
还有拳头大的夜明珠、致人“无能”以及不孕的药丸……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叫人吓一大跳。
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那般稀奇古怪的手段?她的那些不应该属于一个小姑娘的宝物又是从何处而来?
萧琮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几分探寻的心思。
他甚至不可自抑地想着,有没有可能她也有办法能让自己的腿好起来?就像是让那株不可能开花的兰草开花一个样?
上京,皇城,东宫,太和殿。
廊下摆着两把雕花云纹屏背椅,椅子中间立着同色的高几,几上摆着几碟小巧精致的点心,并两盏茶水。
魏嬷嬷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其面皮白净,长眉细眼,嘴唇略薄,妆容很是细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寻常的淡青色宽袖对襟衫子,下面的素色条纹长裙一直将鞋面遮掩了进去。
她坐在那里,双手交握贴于腹前,身形挺直,眼神平平地看着廊下。
在她身后,侍立着两位粉色裙裾的宫女并一位小太监。
另一位周嬷嬷正在院子里教导着太子殿下学规矩。
只听她道:“太子殿下,请您跟着奴婢来做。”
说完她就敛袖躬身朝着面前的软垫跪伏了下去,稽首行以拜礼,行礼时左手按在右手上,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手置于膝前,头在手后,额头至地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缓起身。
周嬷嬷稍微整顿了一下衣袖,看向萧珏道:“太子殿下可看清楚了?到时在圣上大寿之日,上至皇子王爷们,下至王公贵族,皆须得向圣上行此大礼,万不可行差踏错。”
看着萧珏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周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嗤笑,面上表情却是丝毫不露,道:“刚才奴婢已经示范过了,请太子殿下照着做一遍。”
萧珏扁扁嘴,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像个小孩子似的蹬脚拍地,嘴里干嚎着道:“本宫不会,你再给本宫做一遍!”
傻子就是傻子,站着不动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这一发起病来就露了原形。真当自己是什么尊贵人儿了,口里还称起“本宫”来了,也不打量着自己配不配!
周嬷嬷眼里闪过一抹轻鄙,也不去拉萧珏,就任由他那么坐在地上。
上首的魏嬷嬷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浑然没看见太子殿下在地上打滚撒泼一般,还慢悠悠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等到萧珏嚎够了,她才缓声道:“哟,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呢?地上可凉着呢,当心沾了湿气着了病,那就不好了。喜儿,月儿,还不去将殿下拉起来。”
她身后两名粉衣宫女忙应声朝着萧珏走了过去,只是才伸出手去,还没挨着他的一片衣角,萧珏就一下子窜了起来,抬起脚就将两人踢飞了出去。
看着两人狼狈地摔在地上,还滚了几圈,他登时大笑了起来,欢快地拍手叫道:“两个丑八怪,还敢碰我,摔倒活该!活该!哈哈……”
魏嬷嬷眼神立时沉了下来,重重地将茶盏往高几上一搁,茶盖撞击着发出几声响亮刺耳的声音,里头茶水跳将出来,溅在了几面上,甚至还落了几滴在她的手上。
她目光森寒地向萧珏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意,“太子殿下,你如此行事可太不成体统了。简简单单的一个行礼你都学不好,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说,竟还无故对宫人下此毒手,简直是目无礼法,顽劣不堪!”
背对着她的萧珏依旧拍着手在哪儿跳着叫着,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魏嬷嬷冷哼一声,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王随,既然太子殿下不服管教,那你就去教教他,让他知道身为一国之太子该如何行事。”
她这话可说是大逆不道了,既然知道萧珏是一国太子,还以这般居高临下的口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可见她心里是压根儿就没有将萧珏当成是太子了。
而她所谓的“教”,肯定绝非是像之前周嬷嬷那样动作示范什么的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装傻
王随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少年一样。但是他既然能被带到这里来,那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用处的。
此刻听了魏嬷嬷的吩咐,王随憨憨一笑,应了声“是”,就朝着萧珏走了过去。
他步子迈得极为轻巧,就像整个人没有重量似的,看起来走得很慢,实则动作极快,一忽儿就来到了萧珏背后,伸手朝着他抓去。
萧珏犹自看猴儿一样地看着地上那两个半天都爬不起来的宫女,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背后的危险。
只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萧珏眼中冷意乍现,就要有所动作时,恰在此时,一只长喙弯钩的翠色大鸟儿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一看见那只鸟儿,萧珏心里一动,注意力瞬间转移,将两个宫女抛在了脑后,朝着那只翠色鸟儿抓去。
这一抓恰好躲过了身后王随探过来的手。
王随手下落空,就是一惊,但看着萧珏追着翠色鸟儿到处跑的样子,不由失笑,这可真是凑巧。他来抓太子,太子又去抓鸟儿。
不过傻太子能躲得了一下,还能躲得了两下三下吗?
王随脚下一动,身形迅速朝着萧珏掠了过去,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每次在他即将抓住傻太子的时候,这位傻太子都恰到好处地躲了过去。
这么多次难道都是巧合吗?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难不成这位傻太子其实并不傻?王随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猜测惊住了。旋即在心里迅速摇头,否定了。
这位太子的傻名儿可是从小就有了的,难道他在婴幼儿时期就懂得装傻藏拙不成?那也太过骇人听闻了。
萧珏已经傻了十几年了,如今他的傻早已经深入人心,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探过,只是他是真的傻,傻的浑然天成,自然没有什么破绽了。所以到现在众人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就是个傻子了。
要让人突然对一个傻子改观,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王随立刻就打消了心里的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朝那一人一鸟看过去,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就算万一傻太子不傻,那难道他能够控制一只鸟儿按照他的想法来飞行吗?
显然不可能嘛。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他是故意躲过自己的可能了。
只能说这位傻太子的运气很好,那只突然飞过的鸟儿像是特意来帮助他的一样。
只是他觉得不可能的事儿在萧珏那里偏偏就有可能。
萧珏有一项不为人所知的本事,或者说天赋吧,那就是他懂得兽语。这是他本身的天赋,也就是说这是他前世所具有的,死后灵魂转换到这具傻太子的身上,他的天赋依然还在。
这也是他前世带军打仗为何总能出其不意、以少胜多的缘故了。行军打仗有时候最注重的不是手底下带了多少兵,而是所掌握到的信息。
而他具有这种天赋,便相当于同时拥有了数量众多的“斥候”,可以帮着他打探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他总能料敌先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他本身绝强的实力以及运筹帷幄的本事,就是想要打败仗也不容易了。
当然,他的兽语天赋仅限于一些自然界中灵智比较高的兽类。像蚂蚁昆虫这样的并不在他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也可以说这些小东西们还未进化出自己的语言来吧。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被听懂和理解了。
这只翠色鸟儿便是他这段时日训练出来的信使,它本身就不是普通的鸟儿,乃是传说中的神鸟毕方的后代。
虽然到得如今它体内的那丝属于毕方神兽的血缘之力已经很是淡薄了,但比起一般的普通鸟类,它可以说是尊贵至极了。
萧珏给它起名为“青羽”,取“鸿羽下青霄,帝座回龙章”之意。
青羽速度极快,又极通人性,但正因如此,才更为难驯。即使他天生通晓兽语,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一下子就能叫所有的禽与兽都听从自己的号令。
这就和他听得懂所有人的话,但并不能叫所有人都听从自己的命令是一个道理。
但再难驯到了他手里也得乖乖听话才成,不过是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多一些罢了。
如今看来,他所付出的努力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回报。青羽在青州与皇城之间往回一次,所花时间还不到一个日夜,可谓是极快的了。
青州那边是玄五在负责,这会儿青羽回来,想必是玄五让它带回了什么消息。
刚才看到青羽时,萧珏便借假意抓捕之机,从它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
周嬷嬷早就回到椅子上坐下了,此刻她跟魏嬷嬷两人见着底下王随半晌都还没有将傻太子抓住,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王随,因着很有些武功底子,所以平日里在皇贵妃娘娘身边很是得用,这一次娘娘特意派了他跟过来,就是暗示她们某些时候可以对傻太子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经用,连个傻子都抓不住。
周嬷嬷忍不住出声了,“王随,你是在陪着殿下玩儿呢?如今离着圣上的寿辰可不远了,殿下的礼仪规矩却还是一塌糊涂,若是再不加把劲儿抓紧着时间练?6 埃绞焙蜓缦铣隽瞬畲矶伤闼模?br /> “殿下不懂事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能也跟着不懂事儿,你还不抓紧着将殿下‘请’过来。”
闻言王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个老东西!有本事你来抓呀!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喝着茶吃着点心,还有脸来嫌弃我慢?
但是他自己也觉得今儿这傻太子有些个邪门儿,怎么就老是抓他不住呢?
围着院子跑了这半天,萧珏已经从青羽那儿得知了他想要的消息,下一刻他装作一个踉跄跌倒下去,鸟儿从他手中逃脱,翅膀一扇飞得远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的鸟儿……”萧珏大喊一声,眼看着他就要跌倒在地,恰此时王随一把朝他抓来,他原本还以为这一次又要落空,没想到倒是抓实了。
只是手下抓着的傻太子也太重了些,他一个不妨就被带得一块儿跌了下去。
结果傻太子慌乱间反手抓过来,倒将他带得先一步落了地,做了傻太子的肉垫。
“哎哟!”王随惨叫一声,脖子处好像硌着一颗石子,直扎得他一阵刺痛,下一刻他就感觉脖子上一股热流顺着淌了下去。
他登时顾不得将趴在他身上的萧珏推下去,伸手往脖子处一抹,妈呀,满手的血!
旋即他两眼一闭人就晕过去了。
倒不是王随晕血,而是脑袋一晕丧失了意识了。
萧珏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阵惊恐,一下子就从王随身上跳了起来,还“无意间”踩了他好几脚,若是王随此刻醒着,这几下必定要叫他痛的惨叫出声不可。
“啊,死人啦!死人啦!好怕人呀……”萧珏一脸怕怕的样子远离了王随,将脸埋在手臂下,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魏嬷嬷和周嬷嬷两个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跑到王随跟前,结果看见他身下一片鲜血横流,躺在那里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不是说这小子是个武功高手的吗?怎么摔一下就大出血了?这也太不经用了吧。
魏嬷嬷忙俯身去试了试王随的鼻息,发现人还有气儿,那就是还活着了。
她喃喃道:“人还活着,还活着。”闻言周嬷嬷也放下了心来。
刚才是谁大喊大叫着说死人了的?还不是那个傻子!一想到这个傻子将自己两人吓了一大跳,魏嬷嬷周嬷嬷两个就不约而同狠狠瞪了萧珏一眼。
萧珏掩在手臂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隐身藏在暗处的暗卫们不禁为两位嬷嬷感到默哀,这两个老杀才,看来不久以后她们的眼珠子就要换地方了。
不过这也是她们自找的,太他妈将自个儿当回事了,以为是皇贵妃派来的人就了不得了?一副尾巴翘上天鼻孔看人的作态,太子殿下那也是她们能瞪的?
死了也活该!
蹬过萧珏后,魏嬷嬷也没奈何,总不能真的对这位傻太子做出什么事儿来吧?
虽然他是个傻子,但好歹顶着个太子头衔,就算他真的将王随怎么地了,别人也不能拿他如何。更何况刚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们也没看清楚。这会儿还是赶紧救治王随要紧。
毕竟是皇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儿,万一出了事她们可担待不起。
魏嬷嬷只得赶紧将才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喜儿和月儿两个唤过来,“你们两个过来将王随抬起来。”
虽然身上还很痛,但是喜儿月儿两个也不敢不从,一跛一拐地走了过来,正弯身下去准备将人扶起来。
魏嬷嬷又道:“慢着,先别动他,人伤成这个样了,轻易移动不得。喜儿,你快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喜儿也知道耽误不得,忙应声去了。
剩下三个人在院子里焦心等待着。
而萧珏早就已经进屋子里去了,哪里还管这几个人的死活!
此刻他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神色冷峻,背影挺直,哪里还有丝毫之前的傻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做戏
阿容和师娘他们竟然离开了桃花村,甚至已经不在青霞镇、永安郡内了,他们为何要离开?又是去了哪里?
萧珏直觉是出事了,只是他如今手下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一时间也打探不出太过细致的消息来。
玄一到玄四四个人如今在他身边暗中保护着他,玄五至玄十六十二人则被他派了出去。
玄五、玄六、玄七三人负责的是情报网的铺排与收集工作,玄五在这方面能力最出众,被他派去了青州,重点关注姜容一家的情况。玄六和玄七两人则去了其他地方。
玄八、玄九、玄十三人负责以最快的速度积聚起大量的钱财来。当然,这个最快的速度并不是说要他们去抢去偷或者使用其他的一些不正当的法子,而是让他们利用他提供的一些消息去便宜行事。
玄十一、玄十二以及玄十三三人则是负责招募人手、培养势力。
最后剩下的玄十四等三人,则是去秘密执行他交代的一些任务了。
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虽然他有着前世的一些前瞻性的经验与信息在手,但他的根底终究是薄弱了些,且和上一世比起来,他也不是全然都占据着优势的。
起码他现在的武功还远远达不到前世的高度,这让他行事颇为束手束脚。
不过萧珏也知道练武一事最忌急功近利,须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才行。
让他颇为高兴的是,他这具身体资质绝佳,练起武来进境极快。但他总觉得随着他内力的加深,体内时常会窜起一股子火气来。每次都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能压制下去。
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股隐忧。也让他不得不将练功的进程一缓再缓,生怕哪一日自己就压制不住那股火气了。
壮大势力,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却也不容易。
要做成这件事,就须得大量的资金,萧珏虽然身为太子,但是以这具身子多年痴傻的情况,又能够有什么积蓄?
他所能动用的不过是东宫库房里的一些制式化的东西,里头大多都是上头逢年过节赏赐下来的,上面印有内务府的标记,只能看不能用罢了。
所以现在为止玄十一他们还未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只能等到玄八他们积累下足够的资金才能真正开始这项计划了。
在玄十一他们离开前,萧珏给了他们一份名单,上面的人交代他们务必要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重回到十五年前,萧珏又怎会不知道哪些人以后会大放异彩?如今他有了这个优势,又怎能不提前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麾下?
虽说他的重生就意味着许多事情已经在冥冥之中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但是大的方向总还不会改变,那些真正有能力有实力的人也不可能因为他的重生就消失吧?
所以他正好可以趁着他们还为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就将他们收归拢下。
然而时间耽搁久了到底容易横生枝节,所以这件事还得趁早进行才是。
只是,他如今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傻”太子,又去从哪里弄来一大笔可动用的银子?
蓦地,萧珏想到了前身,他虽然在这深宫里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他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可用的资源的。
像他身边一直陪伴着保护他长大的十六名暗卫,不就是已仙逝的皇后娘娘留给他的?他敢肯定,皇后娘娘必定不止留下了这么点手段。
毕竟她可是多年无子却将凤座坐得稳稳的皇后娘娘啊,若是没有足够的心机手段与城府,又如何能将圣眷隆盛且育有两位皇子的皇贵妃娘娘给死死压在底下?
所以她一定还有残余的势力留存在这深宫之中。
只是他的前身是个痴傻的,什么都不懂,就是有皇后留下来的人想要来投靠他,还得担心会不会被他给嚷嚷出去了呢。
所以,他现在就须得弄清楚这宫里到底还有哪些依旧是效忠于皇后的,或者说,太子一派的。
还有,皇后作为益州王氏一族的嫡女,当年嫁与当今圣上,位列中宫,王氏一族给出的嫁妆定然丰厚至极。
皇后虽然死去,但是她生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总归还在的吧?
既然他接手了如今这幅身体,原身的一切就都得继承下来。针对他的阴谋诡计,他接着,该他得的那些东西,他也不会放过。
皇后留下的大量财物就是一项,只不过,这事儿须得缓缓图之。
他的那位皇帝老爹的五十大寿,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么?看来他得用心给他准备一份寿礼才成。
阴阳谷,梅庄,地下囚牢之中。
这三日姜容几人过得颇为平静悠闲,若非被束缚了自由,姜容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是蛮好的。
每日里吃得好睡得好,风吹不着雨晒不着的,什么也不用做,简直就是她前世最向往的米虫一般的生活。
只是这些到底只是一副麻痹他们的假象罢了。他们就是一群被好生豢养着的血食,到了需要的日子就得被拉出去放血。也不管他们到底愿不愿意。
谁会听从食物的意见?
而且,姜容始终没忘记他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又怎会贪图这里的安逸?
同行的五个人,每个人都在趁着这一段难得空闲下来的时间努力提升着自己。
姜容在努力钻研阵法,姜澜在努力识字读书练功,墨川在努力练功提升内力,姜煜在努力喂养吉光,将老爹姜奕训练老黑的那一套照搬过来训练吉光,看着也是有模有样的。
李氏也时刻没闲着,将姜容的话贯彻到底,争取将这精致的牢笼中一切可利用的东西都利用到。
布匹拿来做衣物,书籍册子拿来教导姜煜和姜澜两个,点心茶水全部存进肚子里去……总之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这里头的好东西都巴拉到自个儿怀里来。
反正不拿白不拿。再说了,他们可是被抓来的囚犯,跟那吸血人妖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敌人的东西,还不得可着劲儿地花用?最好将他弄得破产才好!
姜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了,既然山庄主人敢将这些东西拿来,那就不怕他们用。可见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被那人看在眼里。
不过管他呢,能用一点就用一点呗。就当是心里暗暗为自己出口气了。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听见走廊尽头铁门打开的声音,随之轻盈的脚步声朝这里靠近过来。
姜容朝着萧瑜和墨川一笑,两人冲她点头示意。
接着姜容就道:“舅舅,你说那个人为什么每隔三天就要喝那么多血啊?他该不会是什么吸血的妖怪吧?”
墨川轻叱一声,“别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哪儿有什么吸血的妖怪!”
“不吸血干嘛还要你们每次出去放那么多血啊?”姜容疑惑道。
“嘿嘿,小容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湖上有许多事情哪里是你这种小姑娘能知道的?听说啊,江湖上流传着一种非常邪恶的功法,需要大量的新鲜人血来练就,你懂的?”萧瑜抱胸靠在铁门上,勾着嘴角挑眉道。
姜容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那个人就是因为练了这种邪恶功法所以才把我们给抓到这里来的?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我听舅舅说一般练这种邪恶功法的人会遭到很严重的反噬的,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墨川点头,“没错。”
“那他为什么还要练啊?就不怕最后死掉吗?”
萧瑜“嘿嘿”笑了两声,“谁知道呢。可能是得了什么怪病不得不练这个功法来克制病情的恶化吧,要不然怎么每次我去的时候那屋子里都阴冷的不得了!”
说着他故意做出个“悉悉索索”牙齿打颤冷得不行的表情。
墨川表示怀疑,“怪病?什么怪病需要鲜血来克制?我看这和病情无关,纯粹就是那人练功的需要。”
话音刚落,这头姜容蓦地一下子叫出声来,“啊,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萧瑜和墨川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而这时,正在靠近的流风回雪两人也止住了步子,她们对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倒要看看这几个人能说出朵什么花儿来!
不就是知道她们来了所以故意搞这么一出的么?不管他们耍的是什么把戏,想要从这里逃脱那是绝不可能!
不过,两人跟在裴秀身边多年,与他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每次看着他痛苦不堪却极力隐忍的样子,她们都感同身受,恨不能以身相代。
所以,但凡是有一点能够帮到公子的法子,她们也不愿错过。反正听一听也没什么损失。
察觉到她们的动作,姜容与萧瑜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只听姜容道;“舅舅,我以前好像看过一本书,上面就有提到这种以血练功的事情,只是我当时只是将那个当做是话本游记来看,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这种事。”
萧瑜嗤笑一声,“小容容,你还太小,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的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上当
姜容瞪他一眼,“我们在说正经的,你干嘛老是打断我?”
萧瑜做投降状,“好好好,小姑奶奶,我不插话总行了吧,你说,你继续说哈。”
姜容凝眉,喃喃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不等萧瑜出声提醒,她一拍巴掌高兴道:“哦,我想来了!那本书里,还画着几副奇怪的画……”
萧瑜忍不住道:“画的什么?怎么个奇怪法了?”
姜容白他一眼,还是细细回想起来,“是一个大轮子,”她用手比划着,“轮子上胡乱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像地龙在上面乱爬一样,丑死了!然后上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没穿衣服……”
萧瑜顿时夸张地叫了起来,“小容容,不得了哇你!你这么小就开始看那种少儿不宜的书了,你娘知道不?”
他朝李氏看过去,却见李氏正温柔地低头绣花,闻言头也不抬地道:“萧公子,请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家阿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知道的不比你清楚?”
萧瑜讪讪一笑,悻悻住嘴了。
走廊上的流风回雪两个面现惊容,她们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真的能说出点门道来,就和公子在阵图中时的情形一个样!看来她并不是胡诌的。
难道她真的看过一本描写公子那种病状的书籍?那么里面有没有解决病症的办法呢?
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听得更仔细了,生怕错漏了一点。
姜容完全懒得搭理萧瑜那厮了。说好的按照剧本发展的呢?他怎么老是爱自个儿添加台词啊?太不敬业了好吗!
必须得把他“拍死”掉!
她继续原先计划好的的讲述,“这是第一幅画,第二幅画上面,那个光着上半身的人身上布满了鲜血,就像是有一条条血蛇爬在上面一样,吓死人了!
“到了第三幅画上,他身上的血没了,但是身体表面却凸起来一条条青筋,似乎要从他体内钻出来一样。”
闻言,众人皆是一阵惊讶。萧瑜惊讶的是,他放完血就被送回来了,和光殿后面的事情他完全不知,这个丫头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她随口编的不成?
可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又不像啊。
原先姜容几人已经商量好了,该甚么时候由谁说哪些话,只是他们计划的也只是前面一段。至于后面的,姜容只说交给她来,他们只需要配合她就行了。
所以萧瑜和墨川两个都不知道她后面会说出什么来。这会儿听见她说的很是那么一回事儿,就像是真的一样,都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她。
而流风回雪两个就更是惊讶的无以名状了。若说前面的那些还有可能是这几个人想法子偷窥到的,但是后面的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获知的。
因为那会儿放血的人都已经被送回了地牢之中,而地牢又坚固无比,试问他们能够在地牢中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明显不可能啊!所以她们才更感到惊讶,也忍不住升起了更多的希望。
“第四幅画上,那人身上冒出一阵阵寒气,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还有身上,都结满了寒霜,他嘴唇乌紫,面色青白,整个人就像是大冬天从水里捞起来,然后在外头冻了好几个时辰的样子,完全成了一个大冰块!
“我看着都觉得替他冷。但是到了第五幅也就是最后一幅画上,他身上漫上来一股鲜红的雾气,这些雾气围绕在他的周身,他身上的寒气都被这股雾气给吞掉了。”
流风回雪两人再也等不及了,几乎是姜容话音刚落她们就冲了出来,盯着她问道:“小姑娘,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那本书?那本书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姜容心里一笑,果然这两人上当了,不过她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瞎编的,而是确有其事。
上次听了萧瑜带回来的消息后,她就觉得他画出来的那个阵图很是熟悉,结果她刚拿起《阵法要解》这本书时,猛地就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过那个阵图了!
就在《天上人间阵法大全》这本书里啊!
这本阵法书里头收录了数百上千种阵法,拿到书时她粗粗翻了一遍,却并没有细看,当时那个阵图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因为那阵图看着和其他的阵法很不一样,所以她才有点印象。
不然,就这么扫了一眼的东西她哪里记得住啊,又不是超忆症者!
知道是在哪里就好了,她忙拿起《天上人间阵法大全》从头到尾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给找到了。
然后她就知道这阵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还有“南方赤色,入通于心”之类的话,都是说心脏是人体热的来源地,这个“热”指的就是阳气。而血液,不但是助燃气的载体,同时也是阳气的载体。
简单来说,血液在血管系统运行过程中,既运载助燃气进入,又运载废气向外排放,同时又将阳气运载到人体各处。
所以可以想见,人体内的阳气大多都是蕴藏在血液之中的。
但就算是取得了大量的血液,也无法直接从中获取到里面蕴藏着的阳气。
于是这个名为“极阳化血阵”的阵法就应运而生了,其作用就是将鲜血里面的阳气提取而出,供应到阵中之人的体内,帮助人抑制体内的寒气。
这也是那人为何每次都需要新鲜人血的原因了。只有新鲜的人血里头蕴含的阳气才最足,一旦离开人体超过半刻钟的血液,里面原本的阳气就会逸散于空气中。
这些都是姜容在了解那个“极阳化血阵”时获知的信息。
而需要用人体内的阳气来抑制的寒气,也必定是由人体内所产生的,而非是那些外界的寒气。这也就是为何墨川和萧瑜在和光殿内感到阴冷的原因。
一般人体内的阴阳二气是平衡的。
但是有些人天生体质特殊,阴阳二气生来就是失衡的,要么阴气占据了上风,要么阳气占据了上风,若是不及早解决,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死罢了。
她自己不也是如此么?玄阴体质,说的好听点是天才体质,说得难听点就是早夭体质。
她现在修炼的罗天阴阳诀本身有炼化体内玄阴之气提升修为的作用,但这也只是一时之功。等到将来她体内的玄阴之气到达顶点没法儿抑制时,她若还未找到那个具有太阳体质能和她双修的人,那么她就死定了。
姜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遇上了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人。
像人妖的这种情况,明显是体内阴气过剩,那么他可能拥有的体质就在玄阴、九煞、九阴寒脉这几种之间。
只是具体是哪种,还需要看过之后才能确定。
所以姜容才导演了今日这场戏,将流风回雪两人引了过来。
面对两人极不淡定的诘问,姜容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她们,看得两人急得不行,可又不能上去摇晃着她的肩膀将她所知道的逼问出来。只能按捺住焦躁的心情等着小姑娘的回答。
结果等来的却是小姑娘的摇头,“我就在一个地摊上看来的,至于名字?我只记得叫什么游记的。好早以前看到的了,我现在哪里还记得啊。”
姜容很不负责任地道。
闻言流风回雪原本清亮的眸子霎时就黯淡了下去,脸上的失望显露无遗。
如果没有希望,那就没有失望。可刚才姜容给了她们那么大的希望之后,现在一句“不记得了”就将她们的希望打得粉碎。
这让两人如何接受得了?
两人失魂落魄,一个委顿在地,一个差点站不住,还是扶住了一根铁柱子才稳住了身子。
萧瑜这个素来怜香惜玉的看着顿时就不忍心了,向姜容投去一个谴责的眼神,别演过火了啊。差不多就行了啊。看把两个小美人儿给弄得伤心的,你怎么就忍心呢?
小姑娘可不能这么没同情心啊。
姜容无语,干脆偏过头不理他。三天前是谁像只死狗一样的被拖回来的?哦,这会儿倒是来怜香惜玉了?牡丹花下死啊大哥!
“两位美人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们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姜容睁大着一双无比清澈纯净的眸子,一脸担忧地望着两人。说话的语气也是那么的真诚。
若非事先知道这小姑娘是在演戏,萧瑜觉得自己绝对会被骗过去。尼玛,如今的小姑娘都这么凶残了吗?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以后千万不要招惹这个小姑奶奶啊。不然哪天被她阴死了都不知道。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以上是萧瑜此时此境下的心声。
流风勉强朝着姜容笑了下,然而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看得人心里一阵揪紧。
姜容忍不住就叹了一声,唉,本来还打算多折磨一下两位美人儿的,好报一报墨川被他们拉出去放血的仇。
奈何呀,她的心肠就是太软了,见不得美人儿伤心。(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顿悟
“美人姐姐,你们为什么对那本书这么关心啊?难道你们也想看那本书吗?唉,可惜了,我也不记得我是在哪个摊子上看到的了,就算你们想看也没地方买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话锋一转,“不过我还记得里面的内容哦!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说给你们听啊!”
闻言,流风回雪瞬间满血复活,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向她看去,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子就恢复了,“真的吗?你真的还记得?”
姜容不高兴地扁扁嘴,“那是当然啊,我可是很聪明的哦,看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的,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难道你们不高兴吗?”
刚才又是谁说“不记得哪个摊子”来着?这会儿倒是说自己“看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了,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啊。萧瑜心里腹诽着。
不过流风回雪两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听到姜容说还记得那书里的内容时她们就只顾着高兴了。
这会儿两人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忙不迭地点着脑袋,看着小姑娘的眼神跟看着救世主似的,可把一边的萧瑜给羡慕得不得了。
这时候回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书里有说画上的人是得的什么病吗?有救治的法子吗?”
流风也忙点头附和。
姜容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给了个肯定的答复,“有啊!”
霎时间,流风回雪欢叫一声,两人跳起来抱着对方兴奋的哈哈大笑,像两个女疯子一样,哪里还有丝毫之前的那一股高冷女神范儿?
姜容这个局外人也不由得被她们给感染了,心想着,看来那个人妖在她们心里的地位很重要啊。一听说有救治的办法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不过高兴好啊,越高兴说明她们越重视那个人妖,他们能够出去的把握也越大了几分。
等到兴奋劲儿稍微平复下来些之后,流风回雪这才记起来自己两人来这里的任务。
在没有确认这个小姑娘所说的办法有效之前,公子还是需要继续吸收人血内的阳气的。
由于萧瑜已经连着放血了两次,按理这次应该轮到墨川了,只是看着姜容,两人不由得犹豫起来。
墨川可是小姑娘的舅舅啊,如今救治公子的法子还捏在她的手里,若是再将她舅舅拉出去,将小姑娘惹毛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不愿意将办法说出来,那她们不得哭死啊。
虽说她们可以使些非常规的手段叫小姑娘吐露出来,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们是不想对一个小姑娘那么残忍的。
流风回雪两人行事还是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的,不然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也不会放任着李氏以及姜容几个妇孺不管,没将他们拉出去放血了。
所以喽,最后倒霉的就成了萧瑜。谁叫他跟小姑娘不沾亲不带故的?谁叫他生命力最强悍了?谁叫他在这里呆得最久了?
想必对于他来说再多放一次血也不会怎么样的。
若是萧瑜知道她们俩的想法,怕是得哭死。他生命力强悍也成了他的错处了?难道这样就应该被拉出去放血吗?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讲理了?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流风回雪两人将牢房打开,将萧瑜拖了出来,结果经过姜容这边的铁门时,就听到小姑娘要求道:“两位美人姐姐,我也要去。”
流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那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见着小姑娘伤心可怜的神情,流风觉得自己好像是对她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一样,不由放缓了语气道:“小妹妹乖哦,你跟着去了会受不了的。而且,我们公子也不喜欢被外人打扰。要是惹怒了他,你可能会没命的!”
生怕小姑娘不听劝,流风故意加重了语气,将事情说得更严重了几分。
姜容眨眨眼,“可是如果我不跟着去看看的话,我就没法儿确定你们公子得的病到底是不是我在书里看到的那一种啊。如果不是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不过流风回血两人也能听出她的未尽之意。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们就是空欢喜一场了,公子还得继续忍受着那种非人的折磨。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姜容的请求。
考虑到小姑娘到时候还要给公子“看病”,所以她们也没有将她的眼睛给蒙上。
两大一小三个女人走在前面,被蒙着眼睛的萧瑜则是像牲口一样的被拖着走在后面。
他的透视镜早就被姜容给收回去了,所以这一次他的世界是漆黑一片,暗无天日,全无光明。
唉,唉,唉,短短的一段路,他不知在心里叹了多少次。
眼睛看不见,只得专心于听了,如此一来,他的注意力倒是被前面几人的说话声给吸引了。
只听得姜容道:“两位姐姐,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姜容,容貌之容,你们可以唤我阿容哦。两位姐姐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萧瑜在心里唾弃了声,小丫头可真是会套近乎,这就问起两位美人儿的芳名来了。不过他自己却也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流风闻言便是明媚一笑,霎时间清丽无双的面容显得潋滟芳华,恰是天山雪莲在阳光下层层盛放开来一样。
就是已经被现代各样美人养刁了眼的姜容都不由得被狠狠煞了下,心里暗赞道:还是古代风水好啊,养出来的美人儿不仅形容甚美,这气质才是绝佳呢。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动人气韵,让她好想一亲27 芳泽怎么办?
流风见姜容露出这副呆萌又水嫩的小模样,克制不住地伸手捏了她一下,道:“我叫流风,她是回雪。”
闻言,姜容眼睛一亮,口里轻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u)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两位姐姐好名字!”
萧瑜也忙在心里附和道:“好名字,好名字,人美名儿也美!”
再看另一边的回雪,与流风是春兰秋菊各擅专场。流风身形要高挑丰满一些,面容却是清丽,反观回雪,与她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类型,身形纤细袅娜,风流楚楚,面若朝霞印白雪,娇艳若雨后海棠。
总之,这两位都是********的大美人儿。
姜容不由在心里腹诽,人妖还真是艳福不浅,竟能令得这样两位大美人心悦诚服,殷殷服侍,也不怕折寿。
流风回雪两个看着她小大人吟诗的模样,真真是可爱得紧,只觉一阵心痒难耐,恨不能抱在怀里使劲儿揉搓一番才好。
两人心中不由对她好感更甚,竟是不约而同想着,这小姑娘要是自家的妹妹该多好啊。
她们在山庄里的日子虽然悠闲自在,有时却也不免感到寂寞无聊,哪里有这小人儿陪着说话逗乐来得有趣儿啊。
她俩一人牵起了姜容一只小手,轮流引着她说话,更是将山庄里的一些情况不自觉透露了出来。一时间三人相处甚欢。
走出地牢,来到外面,姜容霎时被外面的光亮刺了下眼。
不是外面天光太亮,而是在地牢下面呆的久了,乍一下出来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等到适应之后,姜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外面洁净清新的空气,感觉胸中块垒一扫而空。
再看远处一半春光一半雪景的情境,半岭皑皑花缀景,半山阳春生光辉,果真应了“阴阳谷”之名。
远处丝丝柔云飘渺浮动,宛若鱼儿畅游于霞光之海。
恰此时,一束金光冲破云霄,天际顿时一派云蒸霞蔚,姜容只觉这自然瑰壮之景直逼形骸,随着拂晓的风,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激情充溢于胸。
她一时竟陷入了某种混沌之境中,周身的一切从未那么清晰真实过。
她听见了风中微鸣,雪中轻颤,地下生命的律动,远处水流的欢快流淌……她似也融入了其中,化作了这风,这雪,这微弱顽强的生命,这奔腾流淌的水流,去到不知名的远方。
然这一切又好似不存在了一样,就连她自己也不存在于这个天地间了。
流风回雪两人察觉到姜容的异样,正准备将她唤过神来,耳边忽然响起公子的传音,“莫要动她。小姑娘当真有悟性,竟是入了顿悟之境了。这是她的大机缘,你们莫要扰了她。”
闻言,两人眼中俱都闪过一抹惊色,忙收回手,离得姜容远了些。结果流风恰被走上来的萧瑜给撞了个正着。
“哎哟——”萧瑜猛不丁撞上人,口里不由叫唤出来,只是他才出声,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口鼻,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正是流风。她生怕萧瑜将姜容给惊醒了,想也不想就这样做了。
只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和一个男子挨得这样近,她不由悄悄红了下脸,被烫到似的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萧瑜正享受着********的馨香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回个味儿,嘴上那只香香的柔柔的嫩滑小手就不见了。
他才要开口,身上就被点了哑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分享
萧瑜只是平日里表现得很逗比罢了,其实他也不是个傻的,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周围静悄悄的一丝儿声音也不闻,他也就站在了原地,没再动作。
所谓顿悟,即快速直入究极之觉悟,就是人在某个特定的因素下对于某件事或某个道理感到豁然开朗,有如醍醐灌顶一般。
所以,姜容这个顿悟的过程说来缓慢,其实所经的时间也不过几十息而已。
几乎是萧瑜才刚站定了,她就已经脱离了那种顿悟之境。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忽儿时间里,她恍若入梦一般经历了往常几日也不见得能经历的事情,感悟到了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未曾体悟到的境界。
刹那间,好似触摸到了一种最最接近这个世间本源本质的一些东西。
在那几个瞬间,她的灵魂好似脱离了她的本体,遨游到了宽广无限的天地之间。等到再回归时,那风,那雪,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就是顿悟之功。
只是顿悟的感觉太过玄妙,她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兀自沉浸于其中。
又过了会儿她才彻底回过神来,结果就见到流风回雪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不知怎么就……咳,出神了,让两位姐姐看笑话了。”
回雪“噗嗤”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道:“阿容你这是臊我们呢。若是顿悟会被人笑话的话,那我们还巴不得天天被人笑话呢。”
旁边流风打趣道:“阿容,顿悟的感觉如何呀?”
姜容眨眨眼,表情有些疑惑,“顿悟?”
“哦,你还不知道这个吧。也是,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刚入武道不久,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流风恍然,接着便给她普及了一下何为顿悟,连带的还讲了好些武道上的一些基本理论,让她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姜容体内虽然融合了修为结晶,但说到对武道的了解,她基本是一片空白。
因为修为结晶里包含的大多都是一些很高大上的东西,里面有师父修炼的功法——《罗天阴阳诀》;有师父毕生的内力;有她对于武道一途的理解和领悟;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她的记忆,当然,是和修炼有关的。
不然,怎么叫做“修为结晶”呢?它就是一个人一生修为的集大成者,总和。
但因为师父和她的境界相差太多,所以对于那些很是基础的东西修为结晶里倒是没有。
这也就导致了姜容在武道上的境界与眼光很高,但是在一些基础的东西方面却很小白。
若不是经了今日这一遭,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听了流风回雪两人的一些细致的讲解,她不禁觉得受益匪浅,所获良多。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对两位美人姐姐回报点什么才好。
两人对她也是无语了,连顿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竟然就能够顿悟了,这可要羡慕死多少人啊。
要知道,武道之一途,天赋、悟性、努力与机缘这些缺一不可,而其中又唯有努力与悟性是最重要的。
而悟性与努力之中,不说哪个更重要吧。只能说,有的人努力十年可能也抵不上顿悟一次。
顿悟就是这么滴神奇又强大。
回雪有些羡慕地看着姜容道:“真没想到阿容小小年纪悟性竟是如此了得,有些人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有幸经历一次顿悟,结果你倒好,这么随便看一看就顿悟了,叫我们这样资质驽钝的人情何以堪呀。”
其实流风回雪两个的资质也是绝佳,先前还未遇见姜容时她们觉得自己的资质拿到江湖上也很说得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还有姜容这样一个妖孽,随便看看风景就能够入了那常人梦寐以求的顿悟之境。
她们每天都从这里走过,远处近处各样的景色不知看了多少遍,却恁是没有什么感觉。
唉,或许她们太过高看自己了吧。也许她们的资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见她们沮丧的样子,姜容也不好安慰,毕竟顿悟这种事儿不是说有就有的。何况她刚还顿悟过,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有吹嘘炫耀之嫌,还不如说点实际的。
她便道:“流风姐姐,回雪姐姐,你们不是问我顿悟是什么感觉吗?其实具体的感受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看见远处那种瑰丽奇异而又充满了变幻的自然之景时,就发自内心地被震撼住了。
“只觉自然之力浩渺无穷,自然之功万般神奇,竟以了了晨云微风,使我心神入定……”
听姜容说着她在顿悟中的体验,流风回雪两人心神不由得一震,心中若有所动。
“自然之力……自然之功……”她们嘴里轻声呢喃着,眼中微有些出神。
而跟在后面的萧瑜也跟着沾了两人的光。
要知道,顿悟的经验可是极其难得的,寻常人一生难有一次顿悟,就算侥幸顿悟了,也绝对不会大公无私地无偿拿出来与人分享。
所以此刻姜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传授的每一点细微的感悟那都是极其宝贵的,几人岂能不赶紧好生听着?牢牢记在心里?
而除了在场的三个人之外,和光殿里还有一个人也在认真倾听着。那就是盘坐在极阳化血阵中的裴秀。
武道之途,不以年龄大小来区分高低,而是以实力以悟性来评判。
所以别看姜容年纪还小,但她能够小小年纪就入了顿悟之境,这说明她资质绝佳,天赋超群,且潜力无穷。万不可轻视于她。
自然,她的顿悟经验也不见得就比年长者要差到哪里去了,所以裴秀也是轻易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竟然难得的“偷听”了一回。
待得流风回雪二人从感悟中回过神来时,看着姜容的目光不由极其复杂。
小姑娘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将自己珍贵的顿悟经验拿出来与她们分享,这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其实流风之前问那一句不过是玩笑罢了,并没有真的期待她说出来。
毕竟人都有私心,更何况还是顿悟这么稀罕的事情,有几个人愿意与他人分享?不怕别人也将自己的经验学去了么?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终究还是存在的。
江湖中人,在武道一途上都是很小气的,说是敝帚自珍也不为过,无论是练武经验、功法抑或是些微的感悟,那都是轻易不予外传的。
除非是师徒之间,还得是亲传弟子才能得到师父的倾囊相授。不然,就是一般的弟子也不可能叫师父全无保留地教授。
所以姜容此刻这番行为是真的叫两人吃惊了,心头不禁一阵触动,看着姜容的眼神无比柔和。
虽然小姑娘很有可能并不知道这些武道上的规矩,因此才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但如论如何她就是这么做了,这是不可否认的。
她们听了之后也是受益匪浅,如此一来,姜容对她们的恩情可就大了。
流风拉着姜容的手道:“阿容,真是多谢你了。听你一番话,胜过我自己修炼十年之功。感谢的话姐姐也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告诉我,在这梅庄里,姐姐以后就罩着你了。”
回雪也是一样的,只是还多嘱咐了她一句,“以后万不可这样轻易就将如此宝贵的经验说出去了。江湖险恶,凡事还是得多长几个心眼儿,知道不?”
姜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哪里能不懂这个?今日她之所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顿悟经验与两人分享,其实更多的是报答她们之前对自己的那番教导罢了。
对着别人,她才不会这么缺心眼儿呢。
几人停停走走,比往日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达和光殿。
还未进入,里头就传出一道声音,“小姑娘进来,其他人止步。”
流风回雪两个对视一眼,却也没太惊奇,公子的武功之高她们可是深有体会的,整个梅庄的动静怕是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刚才在路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公子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是以才有此一言。
她们轻声嘱咐了姜容一句,“别怕,公子人很好的。”
说着两人各自将手腕上的一串血玉珠串褪下来戴在她的腕子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肌肤甫一接触到这血玉珠串,姜容就感到从上面传来一阵温热,这竟是极难得的暖玉!
姜容知道和光殿里极为阴寒,她们平日里进出怕是都靠这血玉珠串来抵御寒气的入侵。现在给了她,也是为着她着想。
她不禁感到一阵暖心,才想着将之前两人的教导之情还清了,这会儿她们又在不经意间对她这样的好,她心里不禁叹了一声,这恩情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她不怕别人对自己不好,就怕别人对自己好。
不过,她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便是了,再将恩情分得那么清楚,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
她冲着两人露出一抹灿笑,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踏入了大殿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看“病”
而萧瑜则是高兴了,看来他似乎不用放血了。这一下子心情就开朗了好几个度,再有流风回雪这两个大美人儿相陪,他更是乐不可吱。
本想着到美人儿面前凑凑近乎搭下讪什么的,奈何两人完全将他当做了空气,理也不理,只关注着大殿里面的动静。
却说姜容踏入大殿之后,一眼就被殿中的那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已从萧瑜那里了解到了人妖容貌之盛,她也做好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恍若面前的并非凡夫俗子,而是光润玉颜、冰肤雪貌的姑射仙人。
裴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目光满含赞叹与惊艳,他不由觉得几分好笑,向她招手道:“过来。不是说要帮我瞧病么?”
姜容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打趣了,脸色就是一红,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看见太过出色的美人儿,她没有流口水已经很难得了好吗?
她正了下神色,缓步走到裴秀面前,尽量不往他面上看去,轻咳了一声,觉得两人初次见面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啥的?
她便道:“姜容,我的名字。”
裴秀微微颔首,“我知道。”又接着告之自己的名讳,“裴秀。”
他并不将面前的小姑娘当做是小孩子,反而像是平辈论交一般。因为如此聪颖有悟性的孩子值得他如此。
“裴秀……”姜容轻声重复了一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名字一出,她觉得再没有哪个名字能如此契合他这个人的了。
“裴秀”两字与他这个人当真是相得益彰。
姜容抬眼朝着面前之人看去,却不防正撞进他的眼波里,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么直呼其名是不是有些个不大好?
她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给你看病一样?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裴秀淡淡陈述了一个事实,“这梅庄里的任何动静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姜容一下子就被呛住了,蓦地感到一阵心虚,难不成他们之前搞的小动作也被察觉了?可是他为何没有拆穿他们?还是说,他早就洞悉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故意想看他们如何行事?
她目光游移着不敢和他对视,“那个,我们还是先看病吧,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裴秀不置可否,向她伸出手腕。
姜容看着还有些愣神,旋即恍然,看病可不就要把脉嘛。可是此“看病”非彼“看病”啊。她并不是真的要给他看什么病啊。
哎,她都被自己给绕晕了。
她索性不管了,直接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来一块儿她巴掌大小的玉白石头,正是测元石,她将其放到裴秀的手掌心里。
见状,裴秀眼中划过一抹讶然,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就任由姜容动作。
石头放上裴秀的掌心,不一时,上面就荡漾开来一圈圈波纹,一点幽蓝色的莹光从中心一瞬间蔓延开来,霎时就占据了整块石头。
九幽寒脉体质!
这是九幽寒脉体质测试时的反应,至此姜容才真的确定了裴秀是什么个情况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寻常人遇见九幽寒脉体质自然是没什么办法可想,顶多能够抑制一下,就像裴秀之前借助极阳化血阵来吸收阳气,将体内涌出的寒气压制下去一样。
但这顶多能够抑制一时,到最后爆发出来时情况反而会更加严重,不说治本了,连治标都算不上。
但是她可不一样,她仙源府里的归一阁中各种功法包罗万象,纵古绝今,要想找出来一种适合九幽寒脉体质的人修炼的功法,根本就不费事儿。只要有足够的功德值就行。
特殊的体质就得配着特殊的功法来修炼,不然武功修炼得再高那也是枉然。不仅无法使身体变得强悍,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按说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是无法修炼的,却不知裴秀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功力似乎还不是一般的深。不然也无法做到将整个梅庄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而且他的身体看起来也并不弱,虽然和那些肌肉虬结的大汉无法相比,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结实的。
他这两点和她所知的九幽寒脉体质的人大不相同,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确实是九幽寒脉体质就行了,这样她就能够和他谈条件了。
姜容收起了测元石,轻咳了一声,道:“你这种症状确实和我之前在那本书里看到的相同,那里面也提到过,你这样根本就不是患了某种奇怪的症状,而是因了你天生的体质之故。”
裴秀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给人的感觉压力山大啊。
大哥,你好歹给个回应吧。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往下编啊。不是,是怎么往下说啊。
其实裴秀是感到很惊奇的,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确实是像她说的这样是拥有了特殊体质才导致的。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准确道出这一点的却是没有几个。
然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是一口道出,还是在拿出那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之后说出来的。这就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某些东西。
难道说,他拥有特殊体质一事竟是由这块儿石头测出来的不成?那么这块石头又是如何能够测出来的?它又是从何而来?
一瞬间,裴秀心中就生出了这许多疑问,看着姜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丝探究。
至于她说的是从某个地摊上的书里看来的这种事,明显是小姑娘编出来的借口,他是不信的。不过这也没必要说出来,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了。
反正这又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书里”记载的关于这种体质的介绍以及可能解决的方法。其他的都不重要。
没得到预期中的回应,姜容也不管了,反正功法掌握在她的手上,她才是这轮谈判中的主宰。
于是她继续道:“那本书里记载,你这种体质叫做‘九幽寒脉体质’,从生下来时体温就异于常人,非常的低,且身体也比常人要弱得多。随着年岁的渐长,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直至体内一直以来积聚的大量寒气爆发。”
说到这里姜容看了眼裴秀,体内寒气爆发时的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而且他那时的年龄定不会很大,顶多不超过五岁。
五岁就要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与折磨了,姜容倒是颇为同情他。
九幽寒脉体质,原来从小就折磨着他让他生不欲死的体质,竟然是叫这么个名字。
至此,裴秀终于确定了,面前这小姑娘确实对自己的体质了如指掌,不然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因为至今为止,为着解决他体质的问题,他几乎已经跑遍了大祁的九州各地,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症状的人,那么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人是这样的了。
就算有人也和他恰巧一样,但也不可能就叫小姑娘给遇上了吧?所以也就排除了她是从别处知道这种症状的可能。
再一个,他小时候的事情连流风回雪两人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姑娘确实是对自己的体质很了解,且很可能知道解决的办法。不然,她此刻也不会如此淡定地坐在这里跟自己侃侃而谈了。
而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若是想要从她那里得知这个解决办法,必定是要付出什么的。
那么小姑娘会开出什么条件呢?
裴秀心里越来越感到期待了,既是期待她的解决办法,又是期待她到底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不过到时候他必须得提醒小姑娘一声,她和他的那些亲人,可还握在自己的手中……
姜容绝对没想到,面前这人只不过凭借着自己说出来的寥寥几句话就已经推测出了这么多东西,甚至已经在想着着如何打她的算盘了。
当然,她马上就能知道了。却也只能叹一声,心智如妖,不外如是啊!
“……而后,体内的寒气会积聚得更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达到顶点,直至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那么它就会彻底爆发出来。每一次寒气的爆发,对于身体来说都是一次不可承受的破坏。
“但是只要熬过去了,体内的寒气就会被清空,人也会感到好受许多。
“打个简单的比方,你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罐子,罐子里面会源源不绝地产生寒气,等到将罐子充满之后,若是不将寒气爆发出去,那么寒气只能积存在你的身体里,对身体造成巨大的重创。
“这比寒气爆发时造成的重创可要严重几十倍。甚至可能一次性就彻底将你身体内的生机冻绝,让你就此丧命。
“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寒气爆发时的巨大痛苦,不然的话,你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没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偷生
“而当罐子里的寒气爆发出去后,它产生寒气的速度会一次比一次快,充满罐子的时间也会一次比一次短,”姜容看着裴秀的眼睛,“从一年一次到半年一次,直至三个月,两个月,一个月……到现在的三天。”
“等到它每天都会爆发一次时,也就是这个罐子寿终正寝的日子了。”
裴秀不由得微微一叹,这小姑娘简直是比他这个“罐子”本身还要来的清楚啊。
而他也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了,他外表看着还好,但其实内里身体机能早就已经被寒气侵蚀,破坏殆尽了。
如今就是每三天就从阵法中吸收大量的阳气也阻止不了情况的恶化。
或许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像她说的那样,“寿终正寝”了。
只是,他到底是幸运的,不是吗?
裴秀忍不住伸出手指,微微触碰了下姜容面上温热的肌肤,一阵灼人的暖意一直从指间传到了心底。
他道:“你有办法,而我遇到了你,这说明我命不该绝,不是吗?”
姜容只觉他指间上的那一点冰凉直冻得她整个人一个哆嗦,她忍不住微微斜了下身体,避开他的手指,道:“不错,你命不该绝。”
裴秀就是一笑,这个话从面前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却是再严肃不过,听在他耳里,重若千钧,直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事实。
“那么,你要如何才肯告诉我呢?”
流风回雪萧瑜三人在外面等待着,正等得焦心时,姜容的身影出现了。
当然,焦心的只是流风回雪两人,萧瑜是巴不得再多等一阵子的,这厮典型的就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主儿。
姜容甫一跨出殿门,流风回雪就迎了上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知道以公子的为人是绝不会对姜容做什么的,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她们与姜容接触的时间算来总共也才不到一个时辰而已,但却是真正地将小姑娘放在了心里,不希望她受到丁点伤害。
见到两人这样,姜容不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流风姐姐,回雪姐姐,我没事。对了,这两串玉珠还给你们,要不是你们给了我这个,恐怕我还没进去就要被冻僵了呢。”
两人接了过来重又戴回手腕上。
其实若非每日里都要用到这个来御寒,她们是很愿意将这暖玉珠串给了姜容做见面礼的,好歹姜容还叫了她们一声“姐姐”,也不能让她白叫这一声“姐姐”不是?
可惜,公子那里她们离不得,所以这暖玉珠串也离不得了。
这时候她们才问起里面裴秀的情况。
“公子没事吧?阿容你真的有办法治好公子吗?”流风问道。她和回雪两个一直都以为裴秀是患的某种怪病,是以有此一问。
这倒并非是裴秀故意瞒着她们,只是没有必要告诉她们罢了。毕竟不管是怪病还是特殊体质,对于裴秀来说还不都是一样的?
姜容点头,“你们公子没事,我已经将那法子告诉给他知道了,所以他以后也不需要再用到人血了。现在他正在里面尝试着抑制体内的寒气,让我告诉你们不要进去打扰他。”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激动得不能自已,恨不能大喊大叫一番才好。只是在这和光殿外她们可不能弄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不然若是打扰了公子,那她们万死也难辞其究了。
又听姜容道:“裴公子还说我们不用再回到地牢之中,让你们将我娘他们也放出来。”
流风当即就道:“应该的应该的!”她捏了下姜容的小肉脸,嘻嘻笑道:“如今阿容可是我们梅庄的大恩人呢,怎么能再委屈了你们呢。”
说着两人就忙去将李氏墨川几人放出了地牢,又将一行人安排在梅庄中最好的院子清歌院里。
梅庄坐落在阴阳谷的正中央,恰好一半雪景一半春光,而清歌院又坐落在梅庄的中轴线上,恰好将这半冬半春的奇景囊括了进去。
观其内,清歌凝白雪,雪粉华,华梅发,花开满庭芳;另一边,却又风回小院庭芜绿,艳霞隐映,花鸟参差,兰桡翠渚,玉树层峦。
当真是截然不同的两处风景,却又极为和谐地融汇在一起,让人挑不出丝毫突兀别扭之处,只得赞一声自然之鬼斧神工,何等奇妙难言!
李氏等人哪里想得到,姜容这一出去竟然就使得他们的身份来了个大反转,一下子就从囚徒翻身成为了山庄主人的座上宾。
等到进了清歌院里安顿下来了,他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姜容让他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不必有什么顾忌。
流风回雪两个也在旁边帮腔,“阿容可是我们公子的大恩人,她说的没错,以后你们在这里就当成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告诉我们,无有不应的。”
说着竟又朝着姜容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歉声道:“之前我们多有得罪,我们也不敢请求几位的原谅,只是还请你们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公子,他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若是几位心里有怨气,只管朝着我们发,就是打我们几下也是好的,我们都愿意受着。”
两人语气很是真诚,绝非只是说着敷衍几人的。
其实真正说起来,这一行中只有墨川和萧瑜两人受过伤害。所以听了这一番话,姜容几个就朝两人看去,看他们是个什么反应。
墨川不置可否,若说他之前心里确实是有怨气的,任谁好好的被抓去放血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但是他是个心思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此刻又见流风回雪二人如此有诚意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再加上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如此倒是不好抓着不放了。
迎着两位大美人殷切真诚的目光,墨川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有些干硬道:“我打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以后再不抓我们出去放血就行了。”
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两人就是灿烂一笑,似两朵艳花在眼前盛放,直叫人眼前一亮。
墨川顿时更不自在了。
而旁边的萧瑜表现就比他要自然的多了,也更加的自来熟。
只见他冲着流风回雪两人大度地摆摆手,很不在意地道:“两位姑娘不必自责,我们这不是没事儿嘛。再说了,我知道你们这样做也是有缘由的,我们又怎会怪罪你们呢?你说是不是啊小容容?”
萧瑜竟然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可真是叫人吃惊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地牢中破口大骂来着。
见他看过来,姜容自是不会反驳,就算她先前确实怪过两人,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不说她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就说她跟裴秀之间也已经达成了协议,之前的事儿干嘛还抓着不放?
至于以前那些被抓进来放血致死的人,虽然从道义上讲她也觉得裴秀做的不地道,但是她又不是救世主,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谴责裴秀?
更何况,她难道能够保证,自己身处裴秀那样的境地时不做出和他一样的举动吗?
不能吧,人都是自私的,自己死和别人死之间,那还用得着选择吗?
而且裴秀并不是随意抓人进来大开杀戒的,他专门设了个那样的阵法在林子里,也有几分看天意的意思。
若是有人进了林子,那就对不起了。若是没有人进来,他也不会强求,去特意抓人进来什么的。
所以可以说,包括姜容他们在内的这些进了林子而被抓进来的人,都是老天送到他面前来的。
再还有一点就是,裴秀抓了人进来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物质条件的,每次放他们的血也都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那么为何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死了呢?其实终究还有一部分他们自己的原因在内。
若是都像萧瑜这厮这样看得开不放弃的话,那么说不定他们也都能够活下来。
然而说了这么多,也并不是说姜容就觉得裴秀抓人抓的好了,她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一些事实。
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都是因他而死的,他身上的罪孽也不会少就是了。
但裴秀也并非一个纯粹的坏人,只能说他也是一个正常的想要活下去的人罢了。
若是有人也落到他一样的境地,自己可能只有几个月好活了,但是如果使用大量的活人鲜血就可以多活一阵子的话,那么他会如何选择呢?
或许有人想着,反正迟早是个死,为何还要去祸害别人?就这样清清静静地离开这个人世间吧。
或许有人想着,老天为何这么不公?偏偏叫我遇上这样的事情!我都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干嘛还要为他人考虑?他人死活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只是取他们的一些血而已。又有何不可?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姜容对此不予置评,她只知道,她想带着阿娘他们出去,尽快赶上那些黑衣人将弟弟平哥儿救回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残梅
在这里耽搁了这么多天,她现在感觉母铃对于平哥儿那里的子铃感应已经弱了许多,这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大,再迟下去可能真的就找不回来了!
毕竟子母铃的感应距离也不是无限的。
可是令姜容气愤又无奈的是,现在裴秀并不愿意放人,起码在证明她给他的所谓匹配九幽寒脉体质的功法口诀有效之前,他们是走不了的!
其实若是站在裴秀那一方来看,这一点无可厚非,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换做是姜容她自己,她也不会就这么放人的。
但关键是现在她急着离开啊!
再耽搁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所以她心里对裴秀的恼恨可想而知了。
想到之前在和光殿内两人的谈判过程,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心塞!
裴秀问了姜容后,就静等着她的回答。
如何才能告诉他?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放他们离开这里啊。
不过在谈判中,可不能就这么将自己的底线轻易给透露出去了。而且,她和他之间,她这边所持有的筹码要重得多吧?
姜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观裴秀的反应,只是面前这人好似一点都不着急知道的样子,没有丝毫迫切与激动。
好像被九幽寒脉这破体质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人不是他一样,好像即将死去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姜容心里无奈叹了一声,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注视着裴秀道:“那书中记录着一部功法,恰适合九幽寒脉体质的人修炼,只是——”
裴秀也回视着姜容,“只是什么?”
呵,还不是开口了?明明心里很是关心嘛,非要装作一副深沉高冷的样子出来。
不过关心就好,关心则乱嘛。谈判起来她也能掌握更多的主权。
“只是那功法我记得不是很全,尤其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脑子里就容易打结,记住的东西也变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而功法这东西,你也知道,那可是关系重大,稍有差错就容易导致人走火入魔什么的。”
裴秀嘴角微弯,小姑娘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呢。他也不说破,顺着姜容的话头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能心情好呢?”
姜容轻哼了一声,“任谁被当做囚犯一样的被关押起来心情也不会好吧?”
裴秀点头,“确实,稍后我便让流风回雪将你们放出来,梅庄里任你们来去自由。”
姜容立即便笑开了,两只眼睛眯起来似月牙儿一般,又透着一股子小狐狸式的狡黠,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她心里暗赞裴秀上道,继续得寸进尺道:“梅庄风景独好,若是平时,我还巴不得多在这里待一阵子,偷得浮生半日闲。
“只是我也不瞒你,这次我和阿娘舅舅们出来是有要紧事去做的,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日子,所以,我想尽快离开。”
裴秀不置可否,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反而问道:“不知你说的要紧事是什么?你不妨说出来,若是我能够帮得上忙,必定义不容辞。”
姜容鼓了鼓脸,有些烦躁,这人听不懂话还是怎地?她都说了是想要离开这里啊,他还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哼哼,说就说,就怕你是在这里说大话,到时候要帮不上忙我看你怎么收场!
姜容扬了扬下巴,睨着他道:“残梅公子,你可听说过?这次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去寻他给阿娘治病的。传说他武功独步天下,医术能起死回生,还说他能生死人肉白骨,总之医术高到了一定的境界,堪称妙手回春的神医。
“阿娘的病看了好些大夫都没什么起色,再这样下去恐怕——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残梅公子,让他给阿娘看病。裴公子也是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想必能够体会我急于求医的心情。
“你想要帮我的心思我很感谢,只是你又不是残梅公子,是不可能帮得了我的,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放我们离开这里就行了。如此一来,我心愿得尝,心情自然就会好了,那什么功法要默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说是不是?”
说完,姜容殷切地看着裴秀,希望自己这一番话能够打动他,这样彼此就皆大欢喜啦。
然而裴秀的表情却是有些奇怪,眸中神色似笑非笑,目光一寸寸从姜容面上滑过,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姜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皱了皱眉,“裴公子以为如何?”
裴秀抚了抚袖,悠悠然道:“你说你要去找残梅公子?”
姜容点头。
“那你可知他的容貌?”裴秀又问一句。
姜容瞠目结舌,有些不知如何答话,若说不知,那她岂不是自打嘴巴?连人家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找人?若说知道,她岂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思来想去,姜容心里掂量了下两种回答的后果,觉得还是说知道为好,因为就算她说了假话又怎样?裴秀又不会知道。
难道他能知道传说中的残梅公子长得啥样不成?她才不信嘞!
所以姜容很是从容地点头,理所当然地道:“那是当然了,我舅舅曾经有幸见过他一面,不然我们也不会贸贸然就去找他治病了。”
她算是体会到“说了一个谎就要拿千万个谎言来圆谎”这句话的真谛了。
这人干嘛老是关心那个残梅公子啊?难道他的关注重点不应该是功法吗?
她说去找残梅公子治病只是个借口而已,结果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这个借口说得圆满一点,听起来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许是感应到了姜容的怨念,裴秀忽的轻笑了一声,神情间竟是很愉悦的样子。
姜容不明所以,睁大着眼睛望他,怎么好好的就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裴秀很轻易就接收到了她眼中所表达的意思,居然伸手曲指轻弹了她一下,“小小年纪就满口胡言!该打。”
姜容差点跳起来,怒目圆睁瞪视着他,“你,你——”
我哪里满口胡言了?这话几乎脱口而出,下一瞬间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心里一跳,难道这人竟是戳破她的谎言了?
不应该啊,她话里应该没什么破绽才对。
姜容神情变幻不定,对面裴秀看的好笑不已,终究还是小丫头啊,这一诈就诈出来了。
“你可知道残梅公子是谁?”裴秀语气凉凉道。
姜容在心里郁闷地翻了下白眼儿,我哪知道他是谁?那种江湖上的大神和我这种小姑娘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好吧?
裴秀继续丢出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容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蓦地眸子一下子睁大了,心里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不成,传说中的残梅公子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哦,天哪,老天爷你怎么能如此玩弄我!
但是她还犹自有些不愿相信,甚至觉得有点荒唐,残梅公子那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怎么能跑到现实中来呢?
她心里还抱着侥幸的想法,说不定是裴秀故意说来诈她的呢?她可不能轻易就泄露了情绪。
然而对面裴秀却是不打算放过她,只听他轻轻开口道:“不是说要找我吗?怎的现在见了人却是这幅表情?难道你不想给你娘亲治病了?”
闻言,姜容小脸儿霎时间涨得通红,神情颇为尴尬,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欲望,神色也闪躲着不敢注视面前的人。
裴秀眼中含笑,静静欣赏着小姑娘不知所措的模样。
过了会儿姜容才讷讷开口:“那个,你是说,”她吞了下口水,“你真的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残梅公子?”
裴秀神色不动,“传说谈不上,毕竟我还未作古。不过,我想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残梅公子了。”
姜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裴秀忽的伸出一只手掌到她面前,姜容惊了一下还以为他是要伸手打人呢,结果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
只见他那白玉雕成的修长手指迅速结了个印,那印简单而又玄妙,旋即,他掌心里冒出来一阵袅袅的寒雾,慢慢升腾起来化作一株通体玉白的梅花树。
下一瞬,姜容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奇景,不自觉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梅花树上次第结出了一个个花苞,那些花苞又以极快的速度绽放开来,似一朵朵烟霞,你方开尽我方登场。
姜容只觉得眼前一刹那间万花盛开。她眼也不眨地盯着,生怕错过了一点。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瞬。等到姜容回过神来之后,面前梅花已然开尽,梅树也已枯萎,复又化作了寒雾消散于他的掌心。
只是那梅花的冷冽清香还弥散在空气中,缭绕在人的鼻尖。好似刚才真的有一场梅花的盛宴。
至此,姜容才确信了眼前之人真的就是残梅公子。
若不然,这天下间还有谁当得起这样一个称号?
姜容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也难怪他要敲自己了,当着人家残梅公子本尊的面在这里大言不惭,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能不敲自己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功法
没有嘲笑羞辱她一番就是好的了。
若换了是她自己,她可能当场就要笑出来了呢。然而裴秀无声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就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清澈空明,这让姜容脸上不由的更加发烫了。
回想着刚才她那一番话,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小丑一样,忒丢人了!
唉,唉,唉!也不怪她想不到了,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残梅公子竟然是面前这个人呢?他不是九幽寒脉体质吗?能修炼也就算了,武功竟然还能达到独步天下的地步!
会医术又是怎么回事?还起死回生?
这是一个九幽寒脉体质的人能做到的事儿吗?
所以喽,姜容是压根儿没有将残梅公子往面前这人身上去想过。结果就出了这样一个大丑,她刚还叫嚣着认识残梅公子呢,却原来人家就坐在她对面。
自己这不是典型的有眼无珠吗?
姜容想着,恨不能从地上找出个洞钻进去就好了。
裴秀也不是成心要看小姑娘出丑,见姜容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的尴尬模样,他自己先就不忍了,略过这个话题,道:“现在你觉得我可帮得上你的忙?”
姜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难道能说之前那些阿娘生病的话只是个借口而已吗?
阿娘之前确实落下了病根,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她有意的调养,阿娘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终究要比寻常人要弱一些罢了。
但也算不上什么病,更用不着千里迢迢来寻残梅公子了。
若是裴秀不懂医术还好,那他自然也看不出来阿娘到底有病没病,也就能给她混过去了。
但现在可好,他竟然就是那个残梅公子,那么阿娘的情况他估计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再遮掩隐瞒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姜容心一横,索性道:“实话告诉你吧,寻你看病就是个借口而已,毕竟我们一行几人弱的弱小的小,出门在外不方便,若是遇见人问起来唯有这个借口能说得过去了。至于我们真正的目的,那就与你无关了。”
裴秀倾身靠近姜容,不等她升起什么旖旎害羞的心思,他忽的一把捏住她的脸往边上扯了扯,语气颇有些恶劣道:“拿我当借口你还理直气壮了?小姑娘胆子不小啊。”
姜容脸一下子涨红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呵呵”笑了两声,强作镇定道:“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不相干的话题上吗?你就不想知道那个适合你修炼的功法到底是怎么样的?想必你现在忍得很辛苦吧?”
裴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如何才能知道这个功法真的对我有用?”
“这还不简单?你照着功法练上一阵子不就知道了?”姜容语气很是轻松道。
“嗯,那你将功法默下来给我吧。”裴秀指着大殿一侧,“那边有纸笔,你应该会写字吧?”
姜容正要点头,猛地意识过来,不是,她为何要将功法默给他啊?他还什么条件都没答应她呢,就想要得到功法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啊!
她这才省过来,自己竟然一直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了,忒可恶!
于是,谈判又回到了最初。
“要我将功法写给你可以,但你要放我们离开。”姜容直接就道,她也不想继续磨叽下去了,早日离开这里是真,
“听起来貌似很公平,只是就算我不放你们离开,我也一样可以从你那里得到功法。不是吗?”裴秀淡淡道。
这一刻他好似回到了姜容最开始见到他的那副样子,冷漠而疏离。明明看着你,却又根本没将你看在眼里,神色漠视得可以。
姜容心里一凉,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就翻了脸,果然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他就不折手段了么?
她搁在膝上的手紧了紧,面上神色也淡了下来,“功法就在我脑子里记着,我不给你你能拿到?”
裴秀微微一笑,“要不我们试试?”语气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疯子!姜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如何不好惹了,亏她之前还以为这是个好说话的。这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
他所谓的“试试”,无非就是看准了她对阿娘等人的重视罢了,到时候拿他们来威胁自己,还不是一威胁一个准?!她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伤害而死咬着不松口吗?
这个混蛋!
姜容不甘心被他威胁,眯了下眼睛道:“要知道,你现在顶多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确定自己能够耗得起吗?”
裴秀漫不经心道:“一个月的时间,杀几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你!”姜容对他怒目而视,可是又没什么办法。本来她还满心得意地以为自己握有足够多的筹码,可是现在看来,她真是蠢透了!
他们连人都落在人家手里,哪儿还有什么筹码啊,不被杀人灭口就是好的了。
她这样贸贸然将功法的事情说出来,真是太失策了。应该等到这人撑不下去的那一天提出来才好!
可是她也耗不起啊,谁叫她急着离开这里?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
裴秀身姿挺秀地坐在那里,雪衣墨发,气质清冷如仙,姿容绝艳无双。可是姜容现在是丝毫生不起欣赏的心情了,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她脑子里在迅速思考着对策,该如何妥善地将那功法交出来,保证自己等人尽快安全离开呢?
如此,她也就忽视了对面裴秀额头青筋毕露强忍疼痛的表情了。
等到她再抬头时,裴秀已然恢复了常态,或者说是尽力将疼痛压了下去。
姜容终究还是妥协道:“我可以先告诉你其中一段,等到你确认了它的功效后,我再将剩下的功法都告诉你,然后你放我们离开,如何?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裴秀点头,如此也好,免得将小丫头逼急了真给他来个鱼死网破可就不好了。
早在确定裴秀的体质后,姜容就一心二用,一边与他谈判一边在仙源府里找寻适合九幽寒脉体质修炼的功法。
《九幽寒冰诀》,就是它了!
这是唯一的一部适合这种体制修炼的功法,需要足足56点功德值才能兑换。
若不然,她还真想随便换一部便宜的功法给他了。否则如何对得起他这么卑鄙的手段!
竟敢威胁她,她若是不报复回去她就不是姜容了。
可是没办法,现实不允许,如今只有这么一部,她不得不兑换了。
姜容心不甘情不愿地花出去56点功德值,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嗖嗖的朝着裴秀射刀子,恨不能将他戳的稀巴烂才好。
《九幽寒冰诀》这功法说是有一本,其实里面真正涉及到功法口诀的内容并不多,堪堪只有一面八行一百八十六字罢了。
只是这功法用字精简凝练,往往短短的一句四个字解释开来都是一大段话了。
所以除了第一面,后面的大部分都是对于每一句口诀的详细解释,并且旁边还配有经脉图,上面绘着人体内内力的走向以及运转路线。
这且不说,另还有修炼批注以及相关感悟,真真是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
可谓是详尽非常。
相信就是一个修炼小白,只要是个认字的,拿着这本绝世功法都能修炼出个样子来。更何况还是裴秀这种一看就是天资纵横天赋异禀的。
可是姜容会将这些都透露出来吗?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不说裴秀胆敢威胁她这一点,就说他好好地将他们给抓了来耽误了她去找弟弟的时间,她就不能那么大度地将这些告诉给他知道!
我们的姜容可是很记仇的呢。
她只默下了《九幽寒冰诀》的第一段,总共也只有四句一十六言而已。本来她还想着使坏将其中某些字眼给胡乱改掉,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不说她本不是恶毒的人,会拿关乎人性命的功法来开玩笑,就说万一裴秀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掉。
不说裴秀拿到功法后如何修炼,就说姜容等人安顿下来后的这一晚,一想到自己一行几人的性命还捏在裴秀的手中,她就无法安然入睡。
姜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闭眼,也不知道是择席的缘故还是心里搁着事儿。
最后她化悲愤为动力,干脆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这些时日以来,她一方面研究阵法,一方面也不忘勤加修炼。她已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了,才能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这个,才是自由的真谛吧。
一瞬间,姜容只觉得心境通透明澈许多,连带着修炼也更加顺利了。
此时,她距离《罗天阴阳诀》第一重第二层已经不远了,丹田内的内力储量比起江湖上的那些二流高手也不遑多让了,甚至要更加精纯。
若是再配上相应的招式,就算是来了个一般的一流高手,她也不是不能招架的。就算打不过,但是拼上个几十上百招还是不成问题。
只是姜容现在压根儿没有多少对战经验以及战斗意识,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是差得远。(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梅林
翌日才吃过早饭,流风回雪就来了,说要带着姜容几人到梅庄四处去逛逛,尽一下地主之谊。结果一行人才出院门,就看见了不远处花树下站着的身影。
那人一身素净到极致的雪色锦袍,衬着身后灿烂热闹的花树,却是丝毫没有被夺去光彩,反而愈见清华。
听见动静,裴秀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缓步走过来,行至眼前,依次向几人颔首见礼。
这时众人才从他带来的惊艳之中回过神来,纷纷向他回礼。
流风回雪两个忙上前,笑问道:“公子怎的出来了?”
裴秀目光从姜容身上扫过,道:“出来走走。”
姜容不由在心里腹诽,出来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然流风回雪两人却是倍感惊喜,公子可是极度畏寒的,寻常轻易不肯出来走动,没想到按照姜容给的法子修炼后,这才一日的功夫公子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了许多,还愿意出来走动了。
这都是阿容的功劳!
两人立时向姜容投去了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更坚定了要好生报答她的决心。
流风便道:“我们正要四处去逛逛呢,公子不如一起来?”
她本没期望着裴秀会答应,因为公子并不喜与太多人同行,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下一刻就听见裴秀说了声,“好。”
流风回雪两个惊讶地向他望去,裴秀却已经抬步走出去了。
后头姜容犹豫了下,还是跟上去了。没道理她要躲着这人啊,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她可是早就想要领略一番梅庄的美景了,没得为了他就放弃自己原本的打算吧。
前头裴秀独自缓步走着,却并不显孤单落寞,反而悠游自在。
后头流风回雪二人不时指着一些景致向姜容几人介绍着,萧瑜紧挨着流风,李氏则拘着姜煜不让他乱跑。墨川和姜澜静静地跟在最后。
一时间众人分做了三拨,慢慢行至一座硕大的梅园。
梅园之中,各色梅花千树,树树清香,花犹带雪,独媚春光。老枝嫩眼,堆云砌锦,调笑春风;瓣落层云,袅袅软舞,冷艳繁华。恰似一幅浓妆淡抹、动静相宜的天工图。
众人一时俱都看煞了眼,行走其间,便似入了画中一般。
初时三拨人还离得不远,能听得见彼此的说笑谈话声,但走着走着,众人就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各自朝着自己感兴趣的景致而去。
不知何时,姜容一转眼便看见裴秀立于身侧,她秀气的眉头微皱了皱,就要转身离开。一想到这人的威胁,她就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谁想她才迈开步子,裴秀就屈指在树身上一敲,霎时间万花齐落,花雨纷飞,将姜容笼罩其间,衬得她如同撒花仙子。
如斯美景,她哪里还迈得动脚步?
姜容稍一抬手,便有层层叠叠的艳红花瓣落在手中,霎时间,白的手心愈白,红的花瓣愈红,红白交错,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待得花瓣雨稍歇,姜容将手上身上头上的梅花瓣尽数捡进随身的小荷包里,存起来。
裴秀看着她的动作,不由道:“这里的梅花多得是,这树上的任你摘取,何必在乎那么几片?”
姜容沐了这一场花瓣雨,心情颇好,面对着裴秀也摆不出冷脸了,笑笑道:“我懒得摘,这送到面前来的不要白不要。”
裴秀不由感到好笑,静静注视着她拾取梅花瓣的动作。
待将荷包重新挂回去,姜容拍了拍手道:“好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裴秀微一挑眉,“你怎知我有话与你说?”
“没话说?那我走了。”姜容抬脚就要离开。
裴秀微叹一声,“好罢,我确实找你有事。”
姜容这才止步,回身斜靠在梅花树上,随便摘了一片花瓣在手里摩挲着,静等着他开口。
见她这般,裴秀轻声道:“你这小姑娘,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姜容就是一笑,“那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是什么样子?”
谁能知道这具身子里面的芯已经换了呢?所以她一点也不怕有人识破,完全的有恃无恐,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也不必特意为了装嫩而故作姿态。
实在是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想装也装不出来。
裴秀偏头凝视了她一会儿,忽而脸上晕开一层笑意,“大概就是你这般模样?”
他本还觉得姜容行事说话都有些老气横秋的,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活泼气儿,但转而一想,若是她也和其他的小姑娘一般“天真烂漫”,怕也就不是姜容了。
是以他才有此一言。
姜容不由得给他逗笑了,两人笑看着对方,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裴秀说起来,“昨日里我按照你给我的那段口诀修炼了,感觉颇有成效,身体里的寒气好似有了疏导口一般,不再如往常那般在体内肆虐冲撞。
“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股寒气竟然有一部分随着修炼转化为了内力,沉积在丹田内,倒将原来的内力挤到了一边,大有独占江山之意。”
他看着姜容,目露疑惑,“不知姜姑娘可否给我解惑?”
姜容又没有修炼过《九幽寒冰诀》,怎会知道修炼时会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有《九幽寒冰诀》原本在,上头不知有多少修炼方面的注解,既然裴秀问起来了,她自然不能一问三不知,不然还怎么叫他相信她拿出来的功法是对的?
姜容分出一缕心神潜进空间之中,翻了翻《九幽寒冰诀》,不一时便找到了他问题的答案。
如今姜容与空间的联系愈加紧密,运用得也愈加熟练,因此如今愈加能够做到“一心二用”了,即能够将心神分散开独自进入空间中行动。
此时在裴秀看来,她就是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而已。
心神回归,姜容斟字酌句道:“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你乃九幽寒脉体质,这是天生的,这一点无法改变,这意味着你的体内始终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大量的寒气。
“原先你采用的方法只能达到抑制的作用,所谓堵不如疏,现在你有了我给你的功法《九幽寒冰诀》,就能通过修炼将那些寒气转化为内力。
“这样就算是有再多的?9 阋膊挥玫P模蛭衷谡庑┖汲闪四阈蘖赌诹Φ脑慈:啵愕哪诹σ簿突嵊詈瘛?br /> “而且,由这种寒气所转化为的内力,与一般人体内所修炼来的内力截然不同。因为一般人的内力是没有属性的,而你的内力却是天然带着一股子冰寒之气,在攻击时所造成的伤害力更大,而且更难被化解。”
闻言裴秀目光熠熠生辉,没想到修炼这个《九幽寒冰诀》还有如此大的好处,自己倒是因祸得福了。
见状,姜容不由有些得意,“怎么样?厉害吧?也幸亏你是遇上了我,不然你可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哪里还有机会修炼这等厉害的功法?”
裴秀点头,可不是么,若非遇见了这小丫头,他可能至死都得承受的巨大的折磨与痛苦。
而现在,他不仅不用再承受寒气爆发时的痛苦,生命安危也有了保障,还能够修炼这等高深的功法,实在是——
鸿运当头了。
许是他以前承受了太多苦痛,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才将这小丫头送到他面前来的吧。
姜容趁热打铁,“既然如此,你现在都知道我没骗你了,那是不是应该放我们走了啊?”
裴秀心里一动,“放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容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看她警惕的模样,裴秀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伸手将她发梢上沾着的一片梅花瓣拈了下来,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希望跟着你们一块儿走。”
“跟我们一块儿走?”姜容有些惊讶。
“不错。”裴秀颔首,望着她,心里竟有了些期盼。
这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但现在想想他觉得很是不错。
如今生死大事解决了,他心里的包袱也去了,自然不能再窝在梅庄里发霉,而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好弥补一下之前二十年人生错过的风景。
而他之所以要求要和姜容等人同行,一者是为了确保小丫头交给他的功法的正确性与可行性,不然到时候功法出了问题他再去哪儿找人?
二者也是因为他觉得姜容一行人都挺合他的眼缘,起码看着不讨厌,一路同行赏景应当是一件赏心乐事。
姜容大概想得出他想与自己等人同行的理由是什么,不就是怕她骗他吗?怕她给他的功法不靠谱嘛!
这个她也能够理解,毕竟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活下去了,如果到时候发现是一场空的话,换做是她自己也会郁闷死的。
而且,裴秀武功高强,有了他的加入自己一行人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虽然他不可能听从自己的号令,但若是真的遇上危险了,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到时候追上了那些黑衣人,有他在的话,抢回平哥儿也能更有把握。
这样一想,姜容竟是觉得裴秀的加入对自己一行简直就是有利无弊了。
不过她自己同意了还不成,还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毕竟她和阿娘他们才是一个队伍的,应当尊重他们的意愿。
姜容点点头,道:“这个我不能做主,我要问一下阿娘和舅舅他们。”
裴秀表示理解。(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铜炉
翌日,两辆马车先后从阴阳谷出发。前面一辆马车里坐着姜容几人,萧瑜也跟着挤了进去,后面一辆车里则是裴秀以及流风回雪三人。
一行人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扬州,铜炉山。
铜炉山外形似一座巨大的“铜炉”,其名由此而来。
因着铜炉山内隐藏着岩浆火脉,导致山体表面常年高温炽热,因此山上植被很是稀少,半山下还好,半山腰往上就基本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了,就连飞鸟也很少有在这里安窝筑巢的。
从半山腰的位置开始,山体尽皆裸露在外,看去时一片通红,恰似一座烧红的铜炉。
且其上遍布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或深或浅,浅的不过几丈就能走到尽头,深者可能九曲十八弯一直通到山腹深处的岩浆火脉之中。
寻常少有人到这里来,不过对于铸造师而言,铜炉山却是一片圣地。
因为铸造师炼器少不了要用到火,而铜炉山内天然的岩浆火脉和人为的凡火相比,不知要超出多少,炼出绝世神兵的几率也要高得多。所以可以想见铜炉山对于铸造师的吸引力了。
然而炼器时既要有充分的火焰,还不能温度太高,免得铸造师无法承受。细数下来,铜炉山内能够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地方,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处而已。
这几处地方被依势建造成了数间炼器室,室内引入火脉,炼器时极为方便。
炼器室共有一十二间,以位置优劣而言,依次被分为了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地甲、地乙、地丙、地丁;玄甲、玄乙、玄丙、玄丁;黄甲、黄乙、黄丙、黄丁这十二间。
炼器室只有十二间,是有数的,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然而想要进到这里面炼器的铸造师又太多,这也就造成了一种僧多粥少的局面。
由此,各地的铸造师们每五年都会举行一场炼器比试,以炼器水平的高低来决定这十二间炼器室的归属。
其余人则没有资格进入其中。
铜炉山下坐落着一个小镇,镇名就叫做“铜炉镇”,乃是因铜炉山演化而来。
原本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家,只是因着每五年的炼器比试都在这里举行,渐渐聚拢了不少人气。
刚开始时炼器比试只是一件铸造师行内的盛事而已,然而渐渐地,每届的炼器比试不仅吸引来了各地的铸造师们,更有许多行外的人都慕名而来。
因此每次的炼器比试铜炉山这一片就热闹不已,与此同时,不少的商贩看到了这里的商机,纷纷到这里来做生意,许多人家更是从此安家落户住了下来。
几十上百年过去了,铜炉镇便扎根在这里了。而每五年的炼器比试也成了铜炉镇上难得的盛事,比之过年还要热闹许多。相应的,炼器比试也愈发的正规、盛大,更加的广为人知。
在大祁朝这几乎是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连带的,铜炉镇也发展得更加繁华热闹,虽说是一座小镇,其实规模比起一座小城来也不遑多让。镇上多经营铁器刀剑,习武风气甚浓,常有江湖人行走其间。
也不知是炼器比试成就了铜炉镇,还是铜炉镇成就了炼器比试。
在靠近山口的位置,这里起了几座石屋,成掎角之势将入口挡住了,以防有人贸然从这里闯进去。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即使到了石屋面前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眼见着马车就要进山,其中一座石屋中猛地窜出来个中年汉子,直接将路挡住了,叉腰高喝一声道:“呔,站住!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赶车的少年轻扬了下马鞭,冲着那中年汉子笑道:“杨大哥,怎么出去一趟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听见声音,杨卫东定睛一看,哟,那不是霍老的徒弟韩宗魏又是哪个?
他忙让开了,赔笑道:“原是韩公子,恕小的眼拙,竟一时没看出来。您请进请进。”
能让韩公子赶车的除了霍老那还有谁?而霍老那是什么人物?
连续三届炼器比试的魁首!常驻铜炉山天字号炼器室的铸造大师!铜炉镇上大名鼎鼎的炼器高手!
他老人家进铜炉山那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哪里还需要什么身份牌?
所以杨卫东立刻就闪开了。
韩宗魏并不自恃身份,反而很是亲热地朝他招呼道:“杨大哥,小弟在外头得了一坛子好酒,等闲了我来找您嗑嗑——”
杨卫东一面欢喜地应了,一面伸长了脖子朝马车里头望着,希望能见上霍老一面。奈何霍老轻易是不露面的,他哪里能见的着啊。
最后杨卫东只能摇摇头失望地走回石屋里去了。
里头厨房里转出来一个女人,手里还握着锅铲,听见声响就跑出来问道:“东子,刚那是谁啊?”
说到这个杨卫东就一脸兴奋,他凑近自家媳妇儿,正准备开口,不过瞥见她一脸好奇的神色,他又不说了,反而卖了个关子道:“你猜?”
闻言,杨卫东媳妇儿赵氏眼睛就是一瞪,差点一锅铲拍到杨卫东身上去,“你还给老娘我卖关子呢!快说!”
赵氏就是铜炉镇上的闺女,家里是做镖师生意的,因此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性子也是剽悍得很,完全没有一般女儿家的温顺柔弱,这说起话来也很是豪爽大气。
不过杨卫东就爱她这个性子,因此婚后赵氏的性子非但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愈加变本加厉了。
外头的人都传杨卫东惧内,不过他是丝毫不在乎的,遇见人打趣了还笑呵呵的,一脸“老子就是惧内你怎地吧”的表情。
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夫妻两个倒是和和乐乐地过了这么些年。
唯一不顺心的,大概就是子嗣问题了。赵氏嫁到杨家这么多年来,恁是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为此她不知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为了这个,夫妻俩求神拜佛了不知多少回,乱七八糟的偏方也吃了不老少,却恁是没有信儿。
夜深人静时夫妻俩也常对面叹息,辗转难眠。
闲话少提,且说赵氏发了一声威之后,杨卫东当即就缩了下脖子,“嘿嘿”笑了两声,讨好道:“媳妇儿别气,别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是霍老回来了,才刚坐着马车进铜炉山里去了。可惜呀,没能见着他老人家一面,要是能见面得他老人家指点一番,那该多好啊……”
赵氏当即轻啐他一口,没好气道:“你就做梦呢吧你!还不快去外头好生看着,当心叫人摸进去了有你好受的!”
说完也不管杨卫东了,转身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被骂了杨卫东也不生气,反而摸着下巴笑了两声,他知道媳妇儿是嘴硬心软,怕他误了事受罚嘛。
却说韩宗魏一路赶着马车进了铜炉山,行到一面光秃秃的石壁前停了下来。
石壁前什么也没有,就只长着一株硕大的老树,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反正枝繁叶茂、树根虬结的,树皮表面很是干燥,甚至有好些地方都已经龟裂了。
但是老树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头的,估计一时半刻的死不了,还能继续在这里屹立上好些年。
也难为它能在这片火气茂盛的地方长到这么大了。
马车停下来后,韩宗魏就冲马车里头喊道:“师父,咱到家啦!”
霍老还没应声,里头就窜出来一道黑影,不是老黑又是哪个?
它那天虽然被黑衣人捅了一刀,但却不是伤在要害处,且它事先服下了一颗定心丸,被霍老救下后躺了两天竟然就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姜奕却是还未醒来,现在还昏迷着,因为他那天实在是伤得太重了,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下,中了多少箭,更别说那箭上还抹了毒。
若非事先服下了定心丸和百花丸,他哪里还能有命在?怕不当场就要丧命了。
老黑醒来后就一直趴在姜奕身旁,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霍老本想将它赶下去,让它跟在马车后头跑,奈何老黑就是不愿意离开姜奕。真将它惹毛了,直接张嘴就朝着霍老咬去。
没办法,霍老只得任由它这个大块头待在车上了。
韩宗魏一面喊着,一面人已经跳了下去,走到光秃秃的石壁前探手在上面摸了几下,他的动作很快,好似蜻蜓点水一般,肉眼几不可见。
等他收回手时,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竟突然露出一个洞口来,洞口边缘光滑一片,好似原本的石壁凭空消失了一块似的。
洞口约莫有一人来高,一丈来宽,人走进去绰绰有余了,就是一匹马进去也不成问题。
霍老好似才刚睡醒一样,耷拉着眼皮子慢悠悠走了进去,却是没管身后的马车以及马车里还躺着的姜奕了。
无奈,韩宗魏只得认命地将还昏迷着的姜奕搬了进去,马车则直接系在了那株老树下。
进了山洞内,就是一条宽阔的长廊,两边石壁打磨得光滑一片,每隔一丈远就挂着一盏铜兽油灯。
油灯内却不是一般的煤油,而是一种白腻如牛脂状的可燃物,很耐烧,且燃烧时气味清醇,简直就是明灯与香炉的结合体。(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丹阳
韩宗魏曾经问过霍老这是什么,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蛟龙髓。
他顿时嗤之以鼻,蛟龙髓?这世间有蛟龙这玩意儿吗?就是有,蛟龙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能够任由你挖去了它的龙髓来点灯?
别开玩笑了!
自此之后,韩宗魏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反正就是个照明的,把它当做一般的煤油就行了。
随着霍老一步步走过,长廊两侧的铜灯自己“噗噗噗”燃起来,照得里面亮如白昼,却又并不刺眼。
初时韩宗魏还对此感到很是惊奇,后来经过霍老的解说后他才知道,这个原来是一种简单的机关术的运用。
并且那些铜灯不只是起到照明的作用,其实它们后头都连接着一些机关,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移动铜灯来启动机关。
且这段长廊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好走,若是换了陌生人来,指不定没走几步就不小心触发了底下的机关给弄死了。
不过韩宗魏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保证不出错。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前还屹立着两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乃是霍老特地央求老朋友石雕大师周寅雕刻而成的。
两只石狮子的主体部分乃是由云岫岩雕成,云岫岩色如玉,质地坚,触手生温,光滑细腻,乃是雕刻材料中的翘楚,寻常人欲求巴掌大的一块都不可得。
而霍老却是用来雕刻石狮子,说是暴殄天物都不为过。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不知得引得多少人捶胸顿足,眼红耳热。
这还罢了,关键还在于石狮子的那两对儿眼睛上,细看灵动无比,润泽有神,恰似真的一般,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都让人觉得那眼珠子是在注视着自己一样。
而这四颗眼珠子的材料说出去也是吓死人,清一色的阴阳石!
阴阳石有聚气挡煞镇运之用,乃是风水师们梦寐以求的宝贝。若是哪一个风水师能得着一颗阴阳石,那布阵破阵的水平立马能上升好几个层次。
就是寻常一家商铺门前摆上一颗阴阳石的摆件,财源广进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然而就是这样珍贵的宝贝,却被安在了石狮子的眼眶里,真是白瞎了好东西了。
每次从两头石狮子面前走过时,韩宗魏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将心里那股恨不能将那四颗阴阳石给抠下来的欲望给压下去。
有这样一个败家子师父,他觉得既是他的幸运又是他的不幸。
因为霍老头儿宁愿将大把的银子浪费在这些死物上,也不愿意施舍给他这个唯一的徒弟一丁点儿。面对他的时候,各种抠门儿小气,有时候他都恨不得直接甩手不干了。
霍老走到左边的石狮子面前,直接将手伸进它的嘴里捣鼓了几下,面前厚重的石门就应声而开。
石门里头的情形大出人意料之外,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这竟然是一座修建在山腹内的建筑,里头除了昏暗些之外,和外面的宅院没有丝毫区别。
宅子有三进,宽敞阔朗,屋宇高大。一进门就是一座薄雾缭绕的天然温泉池子,里面的火莲亭亭盛开,美艳绝伦。
池子上方建有曲折的木板桥,走过木桥,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院子。
韩宗魏将姜奕安置在前院的客房内,老黑寸步不离地跟着,待得他离开后,老黑就直接趴伏在床前守着姜奕。
霍老则是自顾自进入了炼器室内。
甫一进入,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柄从姜奕手上顺来的匕首,目光痴迷地流连在匕首上,时而伸出手来抚摸一下,那模样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
他越看心里越爱,心情也越发的激动难抑,口里不时喃喃自语着。
“啧,看这纹路,这成色,这宝光,真是绝了!”
“呀,竟然这般锋利,真真的吹毛短发!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够打造出这般神兵利器来。”
霍老屈指在上面轻弹了一下,霎时间一股清音传出。
“其音正,其色清……宝匕呀!”他面上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只是很快他神色就是一跨,“唉,可惜了,这样的宝贝,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霍老紧握着匕首在炼器室内走来走去,心情郁闷无比,蓦地他眼睛一亮,口里喃喃道:“我救了那小子,他总得有什么表示吧。
“我也不指望他能将匕首给了我,这样的宝贝,怕是没人舍得撒手的,就让他借给老头子我参详参详,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转而他又理直气壮了,“哼,拒绝也没用,谁叫这小子的命是我救的呢。”
且不说这头姜奕的遭遇,那头李长渊在家不过待了一日,第二日天不亮就身负着祖父交予的重任,带着一行暗卫轻车简行离开了雍州,快马加鞭地赶往青州。
匆匆抵达了永安郡,李长渊顾不得歇息,稍微收拾整顿了一番之后,他便又朝着宜善县青霞镇桃花村赶去。
不知为何,这一路他总是提心吊胆的,觉得此行大概不会那么顺利。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之后,他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小姑姑一家竟然不在了!而且村里人还没有几个清楚的,就更加不知道他们是去往何处了。
李长渊脑袋一时都懵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在屋子里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他也得出了和之前姜奕一样的结论,认为姜容等人是自己离开的。
如此,他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刚才进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的那一瞬间,他差点都要以为是谁提前得知了消息将小姑姑几人劫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弄尽快清楚小姑姑和阿容他们去了哪里,将他们找到!所以他不能自乱了阵脚。
走出院子,李长渊唤了声:“墨阳。”
一瞬间,一个黑衣男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侧,躬身而立,静等着他的吩咐。
李长渊从袖中取出一截拇指来长的赤色竹管,递给他道:“速去交给秦夷简。”
“是。”墨阳接过竹管,身形一晃消失在空气中。
这种竹管乃是李长渊的商会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竹管的颜色一共有三种,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由低到高分别是青色、黄色以及赤色。
他刚才拿出来的正是情况最紧急之下才会动用的赤色竹管,里头装着他用特殊字体写下来的任务纸条,乃是让他名下商会的各大店铺注意姜容等人的行踪,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回报!
秦夷简在他的商会中正是负责情报那一块的,每日里帮着他处理商会名下各大店铺收集上来的信息。
李长渊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般庆幸自己的商铺遍及大祁朝各地,相信只要阿容他们进入了城镇中,他就能够得知他们的下落了。
只希望他们真的是像他想的那样,是自己主动离开家的。若不然——
李长渊双手负在身后,紧握成拳,尽力控制着自己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扬州边境,丹阳县。
城外的官道上,两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一前一后缓缓驶来,正是姜容一行人。
姜容稍微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霎时间心神震动,目眩神迷,只见那城墙崪(zu)若断岸,矗似长云,真个威风壮丽!
丹阳县位于青、扬二州的交界处,并不属于两州任一州,因此也不归属于青、扬二州的管辖之下。且因其又与西面的西贺国接壤,可谓是一处三不管的地带。
这特殊的地理位置也造成了丹阳县特殊的政治地位,它是独立于大祁朝廷统治下的一片地域。
而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丹阳县吸引了来自各地的商人,使得它的经济非常之繁荣发达。
西贺国与大祁的关系时好时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两国爆发战争的情况。而西贺国若要进攻大祁,首先就得突破丹阳县的防御。
也因此,丹阳县的防御一直为历代皇帝所重视,不仅派遣了大量军队驻扎于此,其防御工事也做得极其到位。
若是能够从上空俯瞰而下,就可以看到丹阳县整个犹如一只匍匐着的洪荒巨兽,它总是那么静默无言,但只要强敌来袭,巨兽片刻间就会强势崛起,凶悍出击!
凝重如苍山一般连绵蜿蜒的城墙上,糊着厚实的红泥,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滑闪耀,似一层艳丽的赤色盔甲。
城门则是用黑沉的磁铁制成,坚固非常,防御强悍,即使以万钧之力亦难以冲破。
姜容等人的马车一前一后紧跟着进了城,此刻时已近午,街上仍旧十分热闹,两边商贩店铺鳞次栉比,来自各州各地甚至异国他乡的货物在这里兜售。
街市上车马辚辚,车轴互撞,行人摩肩,里坊密布,还时有高鼻深目发色不一的异族人在人群中穿过。
空气里,鼓声相声评书声说话声叫卖声杂耍声歌舞乐器声等各种声音混在一块儿,喧嚣震天,声声入耳;更兼有酒菜小食糖果油烟等各样气味混杂一起,勾着人的鼻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五宝
一幅繁华热闹的街市画卷在面前一忽儿展开,叫姜容几个感到新奇不已,看得目不暇接。
见他们看得眼珠子都恨不能凸出去的模样,萧瑜在旁边一脸得瑟道:“这丹阳县我来了好几回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看你们这一个个土包子似的,待会儿下车了可别和我站一块儿啊,不然要连累得我也被人鄙视了。”
姜容无语,理都没理他。尼玛,竟然敢说他们是土包子,你这个蹭车的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啊!还叫别和他站一块儿,有本事你现在就下去啊!
不过在心里腹诽一番就罢了,却是不必要说出来了。这厮的脸皮之厚这段时间她已经深有体会了,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是没完没了了。
然而姜煜却是忍不住了,当即就瞪着眼睛反驳道:“你才是土包子!土包子!土包子!”
骂人的话说三遍!
姜煜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土包子”不是什么好话,所以立刻就骂了回去。
“呃……”萧瑜被骂懵了,看着小娃儿怒视着自己的清亮眼神,突然有点不敢直视了,心里竟然前所未有地升起一股愧疚感来。
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他道:“好罢,哥哥错了,阿煜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
说着就要去摸姜煜的脑袋,结果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姜容当即闷笑出声,姜澜李氏两人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为了弥补过错,萧瑜主动给他们介绍起来,“说起来,丹阳县也很有那么几样值得说道的东西,有一首打油诗是这样说的——丹阳有五宝,吉云草、葫芦枣、麒麟角。雪秧鸡、白袷(jiá)衣,还有翠美人的红胭脂。”
“丹阳有五宝,吉云草、葫芦枣、麒麟角。雪秧鸡、白袷(jiá)衣,还有翠美人的红胭脂。”姜容在心里念了一遍,觉得这打油诗作得还挺顺溜的,读来朗朗上口。
只是这里面的“五宝”是指的哪五宝啊?
吉云草、葫芦枣还有雪秧鸡听着还是那么回事,但是这个“麒麟角”和“翠美人的红胭脂”又是指的什么?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麒麟不成?
看出几人的疑惑,萧瑜眉头一掀,嘴角弯弯,心里得意地笑开了,不知道了吧?看来还得由我这个万事通来为你们解惑啊。
当然,这个话他是不敢再说出口的。
他握拳抵在唇边将嘴角得意的笑纹遮掩了下去,低咳了一声,温声道:“这五宝呢,都包含在诗里面,你们猜到了是哪五宝吗?”
姜容没作声,姜煜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姜澜不甚肯定地道:“吉云草、葫芦枣、麒麟角、雪秧鸡,还有……翠美人的红胭脂?”
“哈,猜对了!小子很不错嘛,比某些人强多了。”萧瑜意有所指地从姜容身上瞟过一眼。
听了他的夸赞,姜澜面色不变,只凝目看着他,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萧瑜端正了下坐姿,清了下嗓子,道:“这吉云草嘛,是生于丹阳县九景山东面的一种奇草,马食而不饥……”
姜澜立即就表示疑惑了,“食而不饥?怎么可能?难道马儿吃了这个草就一直都不会感到饥饿吗?”
萧瑜翻了个白眼儿,“小子,不要打断我的话,你听我说完嘛。”
姜澜脸一下子红了,缩回位子上不再开口了。
“所谓的‘马食而不饥’只是这么说而已,吉云草当然没有这般神奇,但是它确实是一种很饱腹的草,当然,是对于马而言。”
“而马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萧瑜目光环视了一圈,姜容和姜澜两个都目光清明,眼神湛亮,明显理解无压力。
结果转到姜煜身上的时候,发现他一脸懵逼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萧瑜不由一脸郁卒,扶了下额,心里叹了一声,“好罢,给你们说这些你们也不明白,你们只要知道马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很重要就是了,像我们平时坐马车啊、运输货物啊、还有打仗啊等等,这些都少不了马儿。
“然而要供养数量这么庞大的马匹,所需要的饲料绝非小数。你们应该都听过一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出兵打仗之前,要先准备好粮食和草料,其中草料就是专门给战马准备的粮食。
“前朝的情况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本朝是个什么情况我却是知道一二的。
“若是平时还好,但一旦起了战端,那所需要的粮草就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数目。朝廷每年为此花费在这上头的银子不知有多少,户部有一大半的款项都流向了此处。
“但是自从发现了这吉云草之后,情况就有了很大的改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萧瑜看向几人,姜容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吉云草对于马儿来说是一种很饱腹的草料,那也就是说,同样分量的吉云草饲料和原先的饲料相比,能够满足更多马儿的需求。
“比如说,原先一匹马每天需要吃掉三斤草料,但是换成了吉云草之后,就只需要一斤或者半斤,所以同样是三斤的吉云草饲料,能够同时供养三匹乃至于更多的马。
“这样就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能够大大减少粮草的运输,节省运费;再一个,运输时也更加轻便快捷,节省了时间,能够占得更多的先机,更有利于战况。”
顿了下姜容又想到什么,声音提高了些道:“哦,对了,还有一点!
“你刚才提到,吉云草乃是一种生长于丹阳县九景山东面的野草,也就是说这草并不属于哪一家,而是属于朝廷的,所以朝廷也不需要再额外花银子购买草料了,只需要一点加工费就行了,和原来相比,不就节省出好大一笔银子来了吗?”
说完姜容笑盈盈地看向萧瑜,“我说的可对?”
萧瑜目露激赏之意,眼神灼亮地看着她道:“不错,你分析的很对。小容容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姜容傲娇地轻哼了一声,毫不谦虚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旁边李氏不由刮了下她的脸,轻叱道:“看你这轻狂样儿,夸你一句就尾巴翘上天了?”
嘴里这样说着,她目光却是隐含担忧,女儿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如此聪慧通透了30 ,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为人父母的,她哪里能不期望着子女好的?只是有一句叫做“慧极必伤”,她是生怕女儿太过聪慧了导致命途坎坷啊。
感受到了李氏的担忧,姜容忙扑进她的怀里一阵撒娇卖乖,才算是将她心里的那股子隐忧给闹散了。
萧瑜又继续说起第二宝来,“葫芦枣,乃是丹阳县另一个有名的特产,其形状有如一只葫芦,成熟后圆润饱满,颜色鲜艳润泽,汁多水满,甜蜜非常,味道很是不错。”
闻言,几人不自觉吞咽起口水来,听萧瑜这么说,这葫芦枣好像不是一般的好吃啊,他们真想立刻就买来尝一尝才好。
姜煜立刻就叫嚷着道:“葫芦枣!葫芦枣!我要吃我要吃……”
姜容忙按住他,问萧瑜道:“葫芦枣什么时候成熟啊?现在能买得到吗?”
萧瑜摇摇头,喟叹一声,“别说现在还不到葫芦枣成熟的时候,就是到了,你们也轻易买不到的。”
姜容微皱了下眉,“难道这葫芦枣很贵吗?我们又不是没银子,再贵总得有个数吧?怎么会买不着?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是丹阳县的特产么?难道别人种了不是拿来卖的?”
萧瑜不由笑了,“你说的不错,但是呢,每年丹阳县葫芦枣的产量都很是稀少,且大部分还要进贡到皇宫里去,剩下来的就更加少了。
“所谓物以稀为贵,它的价格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所以,就算是你拿着银子也没地方买去。”
竟然是这样,姜容不禁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可能真的吃不到这个葫芦枣了。
不过,别人没办法,不代表她也没有啊。就算买不到葫芦枣,她自己难道还不能种吗?
到时候弄一株葫芦枣树到空间里去,她就不信,凭着空间里的良好环境,还结不出葫芦枣来了。
这样想着,姜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失望来,她摸了摸姜煜的脑袋道:“别急,葫芦枣会有的,到时候叫你吃个够。”
姜煜立即就笑开了,小脸蛋儿灿烂得像一朵太阳花似的。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姜容心里也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对面萧瑜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问道:“小容容,你有办法弄来葫芦枣?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姜容眨了下眼睛,道:“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避免他问东问西,她很快转换话题道:“好了,说完了吉云草和葫芦枣,那个麒麟角又是个什么东西啊?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的角吧?”
萧瑜翻了个白眼儿,“小容容,你想太多了,你那小脑袋瓜儿里一天到晚都想的什么呀,这世上哪里来的神兽啊麒麟啊,都是前人专门杜撰来哄小孩儿的,这你也信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翡翠
姜容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萧瑜竟然这样说她,说得好像她就是白痴一样。
她就忍不住反驳道:“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有一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若是真的没有,世人怎么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了?你没见过可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萧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附和她道:“好罢,是我武断了,你说有就有,行了吧小姑奶奶?”
这无奈的宠溺语气是怎么回事?姜容被他说得脸一热,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被瞪了的萧瑜感觉自己很无辜,好像无论怎么说小丫头都不买他的账啊。
得,重点不是“麒麟”,而是麒麟角好伐?
他轻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傲娇道:“还想不想听这麒麟角了?”
“想!”姜容姜煜姜澜三人异口同声道。
嗯,这还差不多嘛。
萧瑜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满足了,端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慢悠悠喝完了,这才开口道:“这麒麟角并非真的是指那劳什子的麒麟的角,而是一种金色甲壳虫的角。
“这种金色甲壳虫唤作‘金犀牛’,个头比一般的虫子要大得多,足有人巴掌大。这金犀牛啊,全身是宝,其外壳金色,非常之坚硬,可用来炼器;
“其角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有祛风止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等功效,可和地龙、白附子、钩藤等物一起入药;
“最绝的是,金犀牛还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其肉质鲜嫩滑腻,清蒸鲜甜,炙烤香辣,我有幸吃过一次,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叫人回味无穷……”
说着萧瑜就伸出舌头来“刺溜”了一声,一副馋相。
然而他这模样非但没有勾起几人肚子里的馋虫,反而让人忍不住冒出了鸡皮疙瘩来。
无他,他们都无法将一种虫类和盘子里的菜肴联系在一起,简直难以想象吃虫子是一种什么感受。
萧瑜也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等到时候他们吃过一次就知道了。在没尝过之前,他自己还不是难以接受?
但是吃过一次之后,他到现在还难以忘怀,就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味了。
再说了,吃虫子有什么好奇怪的?蜈蚣、蝉、蜜蜂等等不都是可以吃的?味道还很不错呢。
“这第四宝,雪秧鸡,也是丹阳县的一种美味,乃是一种全身雪白的野鸡,比平常家养的鸡要大上几轮,但其实都是长的毛,等褪了毛之后留下来的肉并没有多少。
“这雪秧鸡啊,做法可就多了,因其肉质细嫩有嚼性,无论是清蒸、炖煮、烧烤还是怎么地,味道都妙得很。
“而且,这雪秧鸡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对各种虚损所引起的病症都很有效,常被人做成药膳,尤其对于女子而言,吃了很有好处。”
“不过正因如此,如今丹阳县野生的雪秧鸡都已经被捕获一空,几乎绝迹了,想要抓到一只真正野生的雪秧鸡绝非易事。
“酒楼里卖的大多都是被人驯养的雪秧鸡,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到底比不得正宗的野生雪秧鸡,那味道,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说着萧瑜就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的样子。
但是几人却都被他说得忍不住吞了下唾液,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闹腾起来了。姜容想着,待会儿吃饭时就得点上一道雪秧鸡做成的菜肴。
野生的雪秧鸡他们没有口福,但是家养的总能尝尝吧?
姜煜人小不禁饿,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这会儿听见萧瑜连续说了好几样吃食,又是葫芦枣又是雪秧鸡的,只觉得饿得不行,嘴里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他拿了块点心填进嘴里,可是还是觉得肚子里不实在,拉着李氏的袖子晃道:“阿娘,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啊。”
看着小人儿包子脸皱成一团的可怜样儿,李氏一颗慈母心顿时软成了一团,忙应道:“阿煜再忍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找地方吃饭。”
进城后街道上甚是拥挤,马车也行不快,这半天了还没走出半条街。
姜容掀帘往外看了一下,发现前面更是堵成了一片,再走下去不知还要多久。
因道:“阿娘,我看我们不如就在这里下吧,先就近找家酒店吃了午饭,再去客栈里歇息如何?”
李氏还未如何反应,萧瑜就一拳砸在掌心里,连声赞同道:“好,阿容这个提议好,正好刚才讲了那么多,我也早就饿了。”
见几人都看过来,萧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几丝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下,向李氏征求意见道:“婶子觉得如何?”
李氏面露笑容,点头赞同了。
姜容钻出马车将这事儿告诉给墨川知道,又四处看了看,蓦地眼睛一亮,正瞅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店,忙指了给墨川看,道:“舅舅,那里,看见了吗?我们就到前面那里停下吧。”
后面流风他们见了,也忙跟在姜容等人的马车后头将车赶了过去。
一行数人前后进了酒楼,直接上了二楼,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完了正欲离开,再加上旁边角落里还有一处空位,几人便正好分两桌坐下了。
姜容姜煜李氏以及流风回雪五人坐了一桌,萧瑜墨川裴秀姜澜四个男子则坐了一桌。
此刻正是吃午饭的时辰,底下大堂里人满为患,一片喧嚣热闹,几乎没有空座。楼上也差不多,要不是他们运气好正赶上客人离开的时候,怕也没地方坐了。
当然,三楼的包间里很可能会有空位,但是姜容并不想坐在包厢里吃饭。
一来她想要就近感受一下这丹阳县内的民俗风情,二来外面可以听到不少八卦消息,坐在这里正好。
等待上菜的空隙,姜容问萧瑜道:“前面四宝都说完了,那第五宝呢?翠美人的红胭脂是个什么宝贝?”
流风不由问道:“什么四宝五宝的?你们在说什么啊?”
回雪也很是好奇。
迎着两位大美人直直看过来的目光,萧瑜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丹阳有五宝,吉云草、葫芦枣、麒麟角。雪秧鸡、白袷衣,还有翠美人的红胭脂。你们可听说过?”
流风回雪二人齐齐摇头,这一下萧瑜更是来劲了,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正准备眉飞色舞地将之前给姜容等人说过的那些话再重新讲上一遍,结果就听到流风道:“不过公子一定知道,是不是啊公子?”
这后一句话是对着裴秀说的。
萧瑜顿时垮了脸,眼神哀怨地朝着裴秀看了过去,希望他能摇头否认。
然而裴秀显然不准备给他这个面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想必前面萧兄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这第五宝不防就让我来讲一下吧。”
流风回雪两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恨不能当场拍起巴掌来欢呼一下,“公子快说快说!”
裴秀微微一笑,凉润清澈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起来,这第五宝你们女子应当很是熟悉,”他的目光从姜容腕上的翠玉镯子上滑过,向她伸出一只手道:“不知阿容可否将你手上的玉镯借我一用?”
姜容就是一怔,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不过她还是很快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递给他。
裴秀拿着玉镯给众人示意道:“所谓的‘翠美人的红胭脂’,其实就是指的这个,”他手指在玉镯上轻敲了敲,“确切的说,是指的翡翠,又称为翡翠玉、翠玉。”
“翡,指的是红玉,翠,则是你们看到的这种翠玉。不过翡翠并不只有这两种颜色,还有紫、墨、黄、蓝、无色以及复色等等,只是翠色最为常见。
“传说翡翠的名称来源于鸟名,这种鸟羽毛非常鲜艳,毛色十分美丽,通常有蓝、绿、红、棕等颜色。
“雄鸟羽毛呈红色,名翡鸟,又名赤羽鸟;雌鸟羽毛呈绿色,名翠鸟,又名翠羽鸟,合称翡翠,所以,翡翠这一行有翡为公,翠为母的说法。
“有诗云:翡翠巢南海,雌雄珠树林;旖旎光首饰,葳蕤烂锦衾。说的便是翡翠这种鸟儿。
“它们在南海之滨筑巢,雌雄双双对对栖息于丛林之中,其美丽的飞羽可以制成光彩夺目的首饰,用其装饰的被褥也是绚丽多彩。”
闻言,在场之人皆目露异彩,对诗中所描绘的翡翠鸟儿心向往之。
裴秀接着道:“至于这种说法到底是否为真,现在已经没人去较真了,总之翡翠之名已然广为流传。
“而‘翠美人的红胭脂’这一句话中,包含的其实就是翡翠中的两种极品玉石,一种乃是颜色满绿质地清透的翠美人,另一种则是翡如烟霞艳色倾城的红胭脂。”
“这两种乃是翡翠中难得一见的珍品,即使是在翡翠原石的盛产地丹阳县,也是百年难遇,几乎已经成为了传说。反正近几十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开出来这种极品的。”
裴秀将玉镯还给了姜容,她重新将其戴回手腕上,甫一触上肌肤,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残留在上面的温度。(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赌石
这时候小二已经将他们点的菜肴依次端了上来。翡翠听着再美,那也不能饱肚子,有了美食在前,几人也没了再继续说话的兴致,纷纷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
连吃一阵后肚子里有了货,终于不再感到那么空虚了,姜容等人才感觉又活过来了一样。
吃罢饭,几人一时都不想动弹,索性又叫了茶水点心来,边消食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流风迫不及待问道:“公子,你刚才说丹阳县是什么翡翠原石盛产地,翡翠原石是什么东西啊?”
裴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忽的抬眼见到对面姜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心里一动,道:“阿容似乎对这个很是了解,不如由你来说?”
“啊?”姜容猛地听到自己被点名了,不由诧异地向裴秀看去,就迎上他那带笑的眼神。
想要看我的笑话吗?哼,我偏不如你的意!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奶奶又不是不知道!
姜容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轻咳一声,漫声开口了,“所谓翡翠原石,便是从翡翠矿场挖掘出来的一种石头,我们用来做成首饰的翡翠玉石便是从那里面来解出来的。
“因着人无法直接判断出原石里头到底有没有蕴含着翡翠,所以便衍生出了‘赌石’这一行当。”
“哟呵,小容容懂的还挺多的呀!”萧瑜语气颇有些夸张地道。
姜容秀气的小眉头微挑了下,淡定地瞟了他一眼,“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读得多了,见识到的人与事多了,懂得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才不像有些人,一大把年纪了,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噗——”萧瑜正喝着茶呢,乍一听见这话,猛不防就给吐了出来。
流风回雪两人更是捂嘴偷笑了起来。就连一向寡言的墨川都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
萧瑜胡乱擦了下嘴,正要朝着姜容开火,那头回雪却问起来,将他正要说出口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阿容,你说的这个赌石又是怎么回事啊?我只听说过赌钱赌骰子什么的,怎么这石头还能赌?如何赌法啊?”
不等姜容回话,旁边就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胖子主动搭话道:“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丹阳县吧?”
“大叔怎么知道?”回雪有些惊讶,他们看起来和这丹阳县里的人也没什么差别啊,怎么一眼就叫人分辨出来了?
“嗨,好叫姑娘知道,咱这丹阳县还有个别名儿,唤作‘赌石城’,本地的人没有不知道赌石的,姑娘刚才那一问可不就暴露了?”
回雪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原来是这样。
她索性接着问道:“那大叔能告诉我们这赌石是怎么一回事吗?”
胖子名唤刘俊,就居住在这丹阳县城内,祖辈几代都是做的原石玉料生意,传到他这一代,家里也算是小有资产,平生最爱的唯有“石头”而已,是以刚才听见姜容这边谈论起赌石来,他就忍不住插嘴了。
这会儿听见回雪问起他最爱的行当,当即就很是热情地给她讲解起来。
“这赌石啊,就是赌的翡翠原石里头到底能否开出翡翠来,若是能,那就是切涨了,若是切开来里头还是白花花的石头,那就得自认倒霉喽。
“咱这一行里头,有几句话你们可千万得记着。这头一句,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知道是个啥意思不?”
几人很是诚实地摇头。
姜容前世看过一部关于赌石的电影,自此对于赌石翡翠什么的升起了一点兴趣,特意去找了几本书来看过,因此对于赌石的情况知道一些。
但也仅限于一些表面的东西而已,真正要她去赌石,她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会的。
这个胖子大叔明显对于赌石这一行很是了解,听他说的这些着实能涨不少见识,因此几人都听得很是认真。
“这句话是说啊,在赌石的过程中,有的人一刀切涨了,赌出来一块水头好的高质量翡翠,转眼间几两银子的料子就能卖到数千两甚至上万两。
“而有的人花了数百上千两银子买来的料子,一刀切下去,却是赌输了,里头是干巴巴的****料,或者干脆啥也没有,可谓是分文不值,白送给人都不要。
“也有的不输不赢,切出来的翡翠价值勉强能和原价持平,仍然是平民身价啦,也就穿麻衣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没想到这短短的一句话里还蕴含着这么些说法,一时间听得更认真了。
“……这第二句话,神仙难断寸玉。你们别看这句话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实则蕴含着大学问呢,乃是多少前辈血泪的经验总结。
“翡翠原石,在没有切开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到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赌石的历史由来已久,前人也总结了出不少的经验。
“一般情况下,玉是可以识别的,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经验丰富的赌石大师,就可以通过看它的场口啊蟒带啊纹路啊之类的来判断玉料里面的情况。
“但是碰上了一些特殊情况则不然,即使是玉料里头露出了一寸厚的玉肉,但也不能保证它到底吃进了多少,后面的情况更是无从识别。就是经验再丰富的大师,也会有打眼的时候。”
“神仙难断寸玉,就是神仙来了,也说不准那石头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赌石的难度。所以啊,你们可千万别脑袋一热就钻了进来。”
“……一刀切下去,嘿,涨了,但是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这一片玉肉可能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而已,连个戒指都雕不出来。再一刀,玉肉没啦,但是也不用失落伤心,因为赌石真正能赌涨的人其实十中无一。
“还有可能一刀解开后情况不甚理想,但你不能盲目否定,因为往往那惹人喜爱的绿肉就藏在第二刀后头,这说明啊,一块儿玉料不可轻易否定,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能肯定它里头到底有没有藏着玉石。”
“这赌石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抱有一颗平常心,若是你无法从容理智地看待它,那么我劝你们万莫要涉足其中,不然,到最后可能只落得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凄惨结局。
“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就说明你们修炼到家啦。不过么,我老刘做了大半辈子的原石生意,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物,见得最多的,还是那切涨了欣喜欲狂,切垮了如丧考妣的。”
说到这里,刘俊自嘲一笑,“别说别人了,就是我自己,也还动辄为了一块料子心情大起大落的呢。”
“石不欺人,只是人哄人。如今哪,世风日下,赌石这一行利润太大,有些人为了赚钱就昧着良心作假,拿些假料来骗人,还专门哄骗像你们这样从外地来的新手。”
说着刘俊瞟了姜容他们那边一眼。
这句话就是提醒那些赌石的人要睁大了眼睛看好了,玉料内部的好坏,在外皮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反映,可以通过表象来识别内部,要通过认真分析,排除人为作假的情况,故又有‘只有背时人,没有背时的货’的说法。”
“当然啦,这些都是对于那些老手而言的,像你们这种可能连石头都没摸过的人,能认得出哪样的是真正的原石玉料就很可以了。”
后面刘俊又说到了“宁买一线,不买一片”,“宁买十鼓,不买一脊”,“多看少买,多磨少解”,“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老龙石上出高色”等行话。
还有“筷子数”意为二,“烟锅杆”表示六等交易时可能会出现的“黑话”。
听完之后,姜容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涨大见识了,没想到“赌石”二字说来容易,里头却是蕴含着极大的学问。
见着他们的表情,刘俊忽的眨眨眼,“呵呵”笑道,“你们这副模样,倒是令我想起当初自己初涉赌石一行时的情形。”
说着脸上就显出几分追忆怅惘之色,但这种表情出现在他一张老胖脸上,可着实有些搞笑了。
蓦地他想到什么似的猛一拍后脑勺,“看我,这都说的忘了时辰了,我这还赶着去李家看赌战呢,就不和你们聊啦。”
说着就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姜容他们这边拱拱手,“今儿碰见你们这几个后生小辈也是缘分,我刘俊在这丹阳县里也算有点面子,看你们初来乍到的,若是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去寻我。
“我在西市的杨楼街洒金巷里开了一家玉料铺子,叫做‘翠玉轩’的,你们去了就可以找到。好了,老哥我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姜容几个也忙起身回礼,道:“大叔慢走。”
“今儿可多谢大叔给我们解惑了,若有机会一定到您店里去光顾一番。”
闻言,刘俊一张弥勒佛般的胖脸顿时笑开了花儿,眯着眼道:“好说好说。那我就不耽误几位用饭了,老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又拱了拱手这才慢悠悠朝着楼下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李府
刘俊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以和为贵”“笑脸迎人”的,但就算是再如何“以和为贵”,也没道理对着萍水相逢的姜容等人这般热情。
不过是看见他们一行尽皆气度不凡罢了,他向来眼光毒辣,自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像裴秀萧瑜等人这般出色的,却也没见过几个,心里自然认定他们来历不凡了。
若是能因此结下善缘,给店里招徕几笔生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那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罢了。
因此,刘俊此刻心情很好,下楼出了酒楼之后,他的步子就加快了许多,径直往一个方向去了。
他心里暗忖着,今日李家这场赌战非同小可,关系的可是李家继承权的问题,想来已经有不少人去了,他得加紧点时间才行,不然,可就看不到那场好戏了。
等到刘俊走了,萧瑜兴致勃勃撺掇着大家道:“这饭也吃了,不然我们就去见识一下这赌石如何?刚才听了那刘胖子一番话,可真是叫人心痒得很。”
边说着边搓了下手,嘿嘿笑道,“说不定今日本公子手气好呢,能够大涨,到时候赌出来的翡翠就给……小容容你打成首饰如何?”
萧瑜看向姜容,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也跟着劝一下。
这队伍里,别看姜容人小,其实她才是那个能做得了主的人。
李氏姜煜姜澜以及墨川就不说了,都是以姜容为主。
裴秀那边么,他救命的功法还捏在姜容手里呢,大事且不说,小事上他是不会逆着她的。至于流风回雪两位大美人儿,那是真心将姜容当成自家妹子看待,就更是对她言听计从了。
所以姜容一句话抵得上萧瑜十几句,若此刻说要去赌石的换成了她,大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不过姜容会那般轻易地就趁了萧瑜的意吗?显然不可能啊。虽然她自己也好想去见识一下赌石的说。
不过她更为关心刘俊临走前提到的那个“赌战”。
“你们说,刘大叔提到的那个赌战是怎么回事啊?”姜容问。
“赌战?他有说吗?”萧瑜表情疑惑,他怎么没听见啊。
姜容翻了个白眼儿,你根本就没认真听好吗!能听见才有鬼了!
裴秀站起身道:“想知道?去看看不就行了。”
“啊?到哪儿去看?”姜容惊讶地看着他。
流风“嘻嘻”笑了下,“这还不简单?咱们跟着公子走就行了。”
出了酒楼,几人也没有取马车,而是直接步行,跟在裴秀身后。
姜容看裴秀那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禁有些惊讶,想着莫非他以前来过这里不成?
心里想着,她就问了出来,流风却是摇了摇头,“公子以前为了治病,是去过不少地方,但并没来过这里。”
“那他怎么——”姜容话还未说完,流风就道:“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公子好似对这里很熟悉啊?完全不需要人引路就能够穿街走巷了?仿佛走在自己家里一样?”
姜容点头,这一点的确令她感到很是奇怪。
旁边回雪不由笑了,“那是因为有人在给公子带路啊。”
“啊?谁啊?我怎么没看见?”姜容不由睁大了眼睛,他们可是一直在一起的啊,怎么没发现那个给他带路的人?
萧瑜看不过去了,不由伸手敲了她一下,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聪明的时候气死个人,迷糊起来的时候急死个人!
“这不明摆着的嘛,裴秀是什么人?只要他愿意,这大半个丹阳县城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踪刘胖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哦,原来如此!”姜容恍然大悟。
是哦,她怎么老是将这茬儿给忘了!如今她修炼也有一阵子了,也勉强算是踏入了武林之中,又怎会不知道武道中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但是她潜意识里却依然还把自己和身边的人当成是普通人,却忘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不简单的。
这时代虽然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的高科技,但是内力那玩意儿一点也不差啊。不仅能让人耳聪目明,六识敏锐,修炼到高深处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完全不是问题!
比之高科技可要方便牛掰多了。
也难怪裴秀轻轻松松就能缀在早先离开的刘俊身后了。
如此,姜容努力修炼的心更加坚定了,就是不为着武功独步天下,起码也能强身健体、冬暖夏凉呀。再不济,跟踪跟踪什么人也很有趣不是?
见着姜容竟然难得的没有反驳自己,自己敲了她一下她也没有还手,这明显不是小丫头的风格啊。
难道她是被打击到了?
萧瑜偷偷瞥了眼姜容,难得有了副大哥哥的样子,竟然凑近她温声安慰道:“没事啦,放心,我们小容容的天资可比那人妖高得多,来日定然也能轻易做到这样的。”
见她看过来,萧瑜露出了个自认为灿烂无比俊美无双的笑容,加重了语气道:“相信我!”
姜容脸色不由变得很是奇怪,吐出一句,“萧三,你吃错药啦?”
噗!萧瑜那颗玻璃心顿时被一箭射中,碎成无数瓣,阵亡当场。
他恨恨地转过头,加快了步子走到前头去,心里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小丫头,算你狠!本公子好心安慰你,你竟然如此伤我的心!咱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啦!
见他一脸吃瘪的模样,流风回雪两个不由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萧瑜这没脸没皮的,果然还是得由阿容来治他才行。
听见身后毫无顾忌的清脆笑声,萧瑜的身体不由僵了僵,眼中却是划过一抹无奈。
一行人边走边看,行了约莫两刻钟,最后在一处颇为气派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宅子由人高的雪白院墙围了起来,向两边延伸而去,一直占据了大半条街。在外面还可隐约看见里头透露出来的辉煌檐牙、精致阁楼,还有繁茂碧翠的高大树木。
管中窥豹,由此可见这一户人家是如何富贵豪奢了。怕是丹阳县内的大户吧。
宅子牌匾上头写着大大的“李府”两字,金字墨底,大气而不张扬。姜容眼睛紧紧盯在那两字上,她不懂书法,嘴上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就是瞧着心里舒服。
想必这两字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大门前站着两名小厮,若是往常�%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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