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快活剑》之川呀
文案:
白清让和陈宜修的故事。
一个从小缺爱内心柔软和一个飞扬跋扈无所畏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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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宜修 ┃ 配角:白清让 ┃ 其它:苏合
第1章 江湖快报
白庄老庄主白客南一夜之间离奇暴毙,周身未见一处伤痕,江湖一时哗然,白庄乃是中原武学集大成者,白客南更是白家百年来天资最为奇绝之人,今方不惑,委实令人唏嘘。
然而白庄不可无主,白客南的唯一一个儿子白檀便接过了庄主一位。白檀年方二十四,难以望其父项背,天资也平平无奇,白庄弟子好些个都比他强。于是世人皆道,白庄殁矣。
“豆豆在看什么呐。”小丫鬟把头伸向小书童目光所及之处,可惜小丫头不识字。
小书童一指:“江湖快报!杭州白庄主死了,他儿子继位了!”
话音未落,手中的快报便被身后人夺了去:“豆豆又在看什么勾栏秘闻?”
小书童吓得匆匆忙忙站起来:“王爷!”
陈遇扫了几眼便无趣的还给他,“还以为最近又有哪家勾栏有新来的漂亮姑娘呢。”
小丫鬟起了兴趣:“王爷,什么是勾栏呀?”
一时忘了这里还有单纯的小姑娘,他哑口,望向豆豆。
豆豆不愧是伴读多年,自家主子的一个眼神,立马了悟:“勾栏就是姑娘们切磋琴棋书画的地方。”
陈遇满意的点点头。
“哇……”小丫鬟露出憧憬的神色,“绿袖也可以去吗”
“不行不行,你那棋艺,就莫要献丑了,在府里同旁的下人们吹吹牛就算了。”
“哦……”绿袖露出失望的神情。
陈遇摸了摸她的脑袋:“绿袖这么厉害,下次与我切磋切磋。”
绿袖仰起头开心的冲他一笑。
“你这臭棋篓子,输了就悔棋骂人,也敢吹牛。”一蓝衣公子打着折扇,笑吟吟的从屋内踱出来。
陈遇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回眼瞪他。
绿袖咯咯的笑起来。
“桑吟兄大忙人今日怎的得空来我路王府串门子。”
蓝衣公子拿起他手中的江湖快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屋内的氤氲着淡淡的檀香。
“你是说,白客南想一统武林,便多年以血为祭铸就魔剑,铸成之时却被魔剑反噬,气血攻心而死”
“不错。”沈桑吟点头。
“得了吧,还魔剑。”陈遇扔掉手中的快报,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我看这老色鬼就是老婆太多死在床上了。”
沈桑吟无奈的摇摇头,唤了一声:“宜修。”
“白家已为江南第一庄,白客南却还想要染指天下,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话虽如此,江湖中人,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陈遇伸手从花瓶内掏出两本怀玉斋最新的仕女图册翻看起来。
“……除了你。”
“桑吟你就是操心太多。”
他叹了口气:“并非人人都能同你一般豁达。”
他不语。
“我这次来,不单单是与你聊这江湖异闻的。”
他的眼光从仕女图上游移开,纤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投下阴影。
“人是死了,魔剑却已铸成,白家少主弗能成事,江湖中人为争夺魔剑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沈桑吟的声音沉沉的,“君上仁慈,不忍见苍生罹难。”
“所以叫我也去趟这趟浑水,把魔剑拿了”陈遇斜眼看他。
“……是。”
“苍生罹难”他嗤笑:“不过是朝廷势力为白庄威慑多年,如今白客南已死,正是朝廷重振雄风的好时机,又恐魔剑落入他人之手,来第二个白庄罢了。”
“宜修……”沈桑吟垂下眼睫,当是默认。
“沈若。”陈遇看他。
眼前人一袭姑苏织缎锦蓝衣,眉目如星辰,黑发整整齐齐束在脑后,俊秀仿似画中仙。
他试着逃避他的目光。
“……罢了。”他又捧起手中的仕女图册来,“皇兄真真知我弱点。总是派你做说客。”
沈桑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宜修,君上也是无奈,朝廷之中只有你有此能力了。”
“行了行了。”他摆摆手,“那当然了,我多牛逼啊,总不能让那帮成天胡吃海吹的皇亲国戚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身体一僵,抬起头看他,双目发亮:“此话当真”
“嗯。”他说,“朝廷遍布江湖的暗卫来报,白庄主方殁,白庄已众叛亲离,名存实亡,早已有歹人下手掳走魔剑。此人乃是碧穹君秦演秦玉楼。此去凶险异常,你性子躁,我得帮着你。”
“碧穹君……”他托腮,“可是腰配一把碧穹剑,成天搂着一个姑娘的那个……”
沈桑吟的身体顿了顿,很快笑到:“那是他夫人,秦蔓枝。也是个厉害角色。”
“蔓枝,哈哈哈好名字,一听就是头牌。”
“……”
他问:“何时出发”
“明日。”
翌日。
“为什么要两顶马车,咱们俩挤一挤不就成了”小心思被破坏,陈遇怒目,满口歪理“王府又不是土豪!王府花的都是纳税人的银子!”
沈桑吟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摇摇折扇:“路途颠簸,怕王爷休息不好。无妨,横竖花的是君上的银子。”
“皇兄那也是纳税人的银子!”说着,他义愤填膺的挤进他的马车,“丞相要为苍生着想,多少贫苦百姓没有粮吃没有衣穿!”
“……”
天已暮,马车脚程却不够快,这一夜只能在这山林之中度过了,好在沈若计划得当,知道这附近有间庙宇尚可借宿。
路王爷陈遇陈宜修一袭玄色长衫,额前几缕碎发让他锋利的轮廓稍稍柔和了一些。
向来养尊处优的王爷望着眼前残破的庙宇,面露嫌恶,两颗虎牙都愈发尖厉。
车夫说:“两位爷歇着,小的去扣门。”
“不妥,张老你和王爷歇着就好,我去。”沈桑吟拦住车夫,下车走到屋檐下。轻轻扣门,门沿抖落些许灰尘:“释一大师,在下长安沈若,与朋友赶路路过此地,欲借宿一晚,还望能行个方便。”
陈遇站在一旁看着他。
落日将要被地平线吞没,橙色的光辉穿透重重树木勾勒出古寺厚重的轮廓。仲秋的傍晚万籁无声,偶有未归的寒鸦忽然惊起,掠动窸窣树海,很快又归于沉寂。
这沉寂持续的时间太久了。
沈桑吟又扣了几次门,迟迟没有回应。
“咦……这释一大师与我有些交情,听到我的名字不应该不理才是。”他蹙眉。
“不用敲了,这应该是座空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敲钟的声音都没有。”陈遇走过来,“咱们直接进去吧,反正也没人。”
沈桑吟默许,伸手推开了古寺的大门——
两具尸体横陈在庭院之中,血流还尚未干涸!
“释德师父!□□师父!”他赶忙上去刺探鼻息,已是停止脉动。
他赶紧将他拉到怀里,怒斥:“要是有毒怎么办!”
哪有什么毒,只是为了揩两把油。
他从他怀里站稳:“这……释一大师不会也……”
两人走向屋内,果真在大殿中看到了释一大师的尸体。
沈桑吟眉头深锁: “一剑封喉,好凌厉的剑术。”
“屋外两位大师也是死于同一剑法……”他摇摇头,“三位大师武功甚至算不上中流,又无甚财物,是什么人下次毒手”
陈遇也面露难色,这样凛冽的剑法,功力绝非泛泛。虽不是顶尖高手,也必然是宗家弟子,只是这习剑的流派委实众多,一时也难以判断。
“宜修,我们先葬了他们吧。”
三位大师被葬在古寺后山,天色也差不多变成完全的深蓝色了。
车夫受到不少惊吓,沈桑吟安排他早早睡下。
“此去凶险,当真如此。”他叹到。
陈遇心下有些不落忍看他这般:“要不你明早和老张一起回去吧。”
他笑笑:“宜修这就嫌我无能了?”
捧上天都来不及,哪能嫌啊。
星辰闪闪发光,他的眼眸亦如朗朗夜空:“这一路势必有很多无辜性命的伤亡,我虽私心希望你陪我,但更不愿见你伤心难过。”
“我又不是妇人女子。”他偏过头,看不见神色。
话已说的这么露骨,仍然是石沉海底,他失落的摇摇头:“不关妇人女子的事。”
“宜修,勾栏里那套,别顺手就来。”
“……”本大爷这么帅这么有钱,还需要花言巧语吗
“不早了,歇息吧,老张受了惊吓,我给了他些盘缠让他明日自己回去,咱们要自己赶车了。”
“哦。”
看他没有一点从自己房里离开的样子,沈桑吟只得自己走出去:“隔壁客房最为敞亮,特意留给王爷,看来王爷喜爱这间,若只好自己去享受了。”
他气急,拦他:“不行!我不放心!若歹人还在附近怎么办,我来不及救你!”
他摇头。
“天太黑了,多可怕啊!还这么冷!挤一挤暖和!”
他依然摇头。
“嘤嘤嘤我害怕,桑吟陪我!”
他叹气,挣开他的手,无情的关上了门。
异人异梦,东方已晞。
小王爷兴致勃勃的起了个大早,一肚子色胆要去揩沈丞相的油。
“起床啦桑吟!”不等回答,他直接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鼻子冒烟一命呜呼。
“这人谁啊!!!!!”
陌生男子赤着上身躺在床上,腹部包着纱布,而他的沈桑吟则趴在床边。看样子是守了他一夜。
他被叫醒,揉揉眼坐起身来:“宜修你醒了。”
他咬着下唇,好像自己耕耘多年的白菜让猪拱了。简直要哭。
“你听我说……”他说,“昨夜我就寝后发现地上有血迹,便在床下发现了他,一探竟尚存鼻息,便救治了他,他可能能告诉我们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鼓着嘴,还是生气:“那你怎么不来我房里”
“王爷睡得香甜,不忍打扰。”
我多希望你多打扰打扰我!
“你醒了”沈桑吟不再理他的胡闹,目光投向床上的男子。
苦茶色的发丝散落在褥子上,瞳色清浅,如一汪深潭,波澜不惊。
真真是绝色,可惜陈遇的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蹙了蹙眉,似乎在梳理思路。
“我们在床底下发现了你,昨天傍晚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嗯……”他的声线清冷沉静:“我乃秦淮人士,往中原探亲,路经此山,先是被一群山贼打伤,已是强弩之末,而后借宿此处,不料一白衣男子越墙而入,将三位大师一剑封喉,而我躲在床下,方逃过一劫。”
陈遇稍稍催动内力,并未在此人身体中感知到一丝抵触。才暂时放下心。
沈桑吟瞥了一眼他的衣物:“难怪你的伤口与三位大师不同,受伤时间也早一些。”
“那白衣男子,你可认得”
“不知。”
“公子怎么称呼”沈桑吟问到。
“……宋岐,宋衔知。”
陈遇斜斜的目光看向宋岐,宋岐的眼神也恰好游弋到他的眼睛里。
许多年后,陈遇恍然想起今天,才明白,这大概就叫一眼误终身吧。
堂堂大陈王朝路亲王陈遇赶着马车载着一个心上人一个病号往秦淮去。
宋衔知由于身上盘缠全被山贼抢去,寸步难行,想回秦淮去。而朝廷暗卫来报,碧穹君近日常在秦淮出没,于是这三人便结伴而去了。
陈遇心里着实堵得慌,还以为在这一路上能跟沈桑吟过个二人世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子搅断了。沈桑吟偏要留他,说是在秦淮找个可以引路的。
沈的性格看似柔软好说话,实则固执刚烈,要不然也不会面对陈遇的追求这么多年不为所动了。
更可气的是他在车外驾马,这小子跟沈若挤在车里!
想着,心上人掀开了帘子:“宜修。”
“嗯”
“衔知兄需要换药了,停一会吧,颠簸着不大方便。”
衔知衔知,就知道衔知,他不情愿的停下车马,跳了下去:“我去五谷轮回,你们快点儿。”
说着走远了些,背过身去方便。
提上裤子,正想回车上,一抹黄色的影子掠过林间。
这里竟然有狍子!
他施展轻功踏上树梢,追寻刚才的身影。
小东西全身已尽收眼底,他信手折下几片树叶,注入几丝内力,便化作利器,直取咽喉。
“真肥。”他拎起狍子,站起身来。
终于可以开开荤了,干粮吃的都要吐了。
他兴冲冲的往回走。
“桑吟!看我抓到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轻功着地,却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准确来说,连人带马,全都没看到。
他慌了:“桑吟”
四下静寂无应,只有风带动树叶的哗哗作响。
山贼!
怒气瞬间充斥了胸腔,不安与慌张死死的捏紧心脏,他从未这样害怕过。
沈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强迫自己压下思绪,马蹄与车辙在山林路间清晰可见。
动我的东西别说是一个山寨,十个都别想从我手下逃走一个!
玄色的身影踏着树梢沿着车辙快速行进,比刚才追狍子的速度快了不止五倍。
两片樟叶一出,门口两名守卫已倒在原地,来不及一声呼救,两寸长的叶片已整整没入咽喉。
霎时间烽烟四起,近百名山贼迅速拿起武器冲出房屋冲向陈遇。
他踏在高处,负手而立,袖口樟叶蓄势待发。
“把人给我交出来!”
他微微侧首,便避过了掷向他的钝器,迅猛折腕,袖间一片樟叶顺着钝器的来路削断了一人的臂膀。
风卷起玄色衣袂,猎猎作响。
杀气腾腾。
“全都给我住手!”屋里走出一个袅娜的身姿,长发仅被一支玉簪束在头顶,懒懒散散的搭在香肩上,眼波流转,风情万千。
美人是美人,可惜是对立面的美人,再美也是要杀的。
这次的叶片比之前的更加锋利迅速,势如破竹,径直射向她的左眼。
美人唇角轻挑,腰身一转,叶片从脸颊飞过,几绺发丝断在了肩膀上。
“公子莫急,两位公子皆无危险。”她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杀气。
陈遇跳下,身边的山贼自动退避三尺。
“大胆妖妇!”
美人款步走近:“玄衣袖剑,相貌堂堂,公子是路亲王陈遇陈宜修”
“我问你人呢”他咬牙。
“呵呵……”她笑,“我竟不知道亲王乃是断袖。”
他烦躁:“我耐心不多。”
“好吧。”她转身走向屋内,“王爷请跟我来。”
他快步跟上。
“不知道王爷说的公子是哪一位……”
“少废话,两个都要。”
美人顿了顿:“那妾身可是做不到了。”
叶片出袖,捏在指间,紧挨着她的脖颈。
“你做了什么”
她笑:“不敢,不是我。是其中一位姓沈的公子自己要走,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若是有位玄衣公子来找他,便交于他。”
她的脖颈间已渗出血丝,愈发妖冶。面色却泰然自若。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陈遇蹙眉,随她走进了屋内。
屋里有淡淡的草药香气,他不太喜欢。
女人拿出一封信封,递给他。
他将信将疑的接过,从信封里拿出信。
将打开信纸,纸中便跳出一只飞虫,倏地从他的鼻孔跃进腹中!
糟糕!中计了!
头越来越昏沉,他本能的催动内力向女人拍出迅猛一掌,却在这一掌之后失去了知觉。
女人轻笑,艳红的唇角高高扬起,弯下身子,摩挲着他的脸颊。
宋岐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好像在某人的怀里。
他挣了一下,却被箍得更紧。
如墨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红绳捆起,身上发散着经久不衰的檀香。
“桑吟……”口中还念念有词。
宋岐蹙眉,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总归不大光彩。
他拍了拍他的背:“宜修兄。醒醒。”
陈遇双眼紧闭,只是紧紧把他嵌在怀里,头埋在他的颈间。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