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程元卿见他出来,也举着手踉跄走着过来要抱。
程郎玉轻笑,冷硬的脸温柔清俊。他一把将小崽崽捞起,温和道:“怎么跟你爹爹一个样。”
程元卿崽崽抱住他大爹的脖子,巴巴地靠上去。“爹爹。”
“嗯,爹爹在睡觉。”程郎玉将孩子抱到厨房。
“大黑有没有进厨房?”
“黑黑。”程元卿依恋般仰头盯着程郎玉。“黑黑,进。”
“进去了吗?”程郎玉踏入厨房,放在大桶里的肉上的盖子还盖得好好的。
“崽崽去跟阿九玩儿好不好,爹爹做事儿。”程郎玉手背贴贴小崽崽的脸。
“九。”
“嗯,阿九。”程郎玉对戚九招招手,把小崽崽递给他。“在院子里玩儿,别出门。”
戚九点头,捞起程元卿就跑。“韶哥儿,宝姐儿。”
“回来,我关门了!”
“来了来了!”
程郎玉将盖子揭开,房梁上的大黑拱着背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喵嗷~”
鼻尖耸动,闻到肉味儿绷着木柴跳到程郎玉脚边。一声比一声急切。
“喵嗷,喵~”
“中午吃了那么多肉,看看你胖的。”程郎玉嘴上说着,动作不慢。
肉拿出来,每个地方都抹上盐,揉搓几遍保证缝缝也抹上,接着又放进桶里放置几天。
小黑两百多斤算重的了,即便是剩了一半,肉也不算少。
不理会还在讨食的大黑,程郎玉还要收拾灶台。
中午吃完饭,家里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程郎玉绑着围裙,将大黑赶出去。
家里的小孩见他端盆收碗,叽叽喳喳聚过来。
又是帮着洗碗,又是帮着带孩子。
“别弄脏衣服。”有人帮忙,程郎玉也不阻止。
“大哥,阿嫂喝醉了啊。”程宝儿问。
程郎玉擦干净手。“嗯,你们不许喝酒。”
虽听着生硬,但程韶跟程宝儿知道这是大哥另类的关心。
忙完厨房里的活儿,家里的事儿算是完了。
程郎玉瞥见外头还挂着果的枣树道:“把枣子打完,快下雪了。”
收了枣,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程郎玉杵着长竹竿站在院子里,高高的枣树好多年了。是从他娘搬过来的时候就移栽下来的。以前只有手腕大小,现在都赶得上自己夫郎的腰了。
自从自己夫郎住过来后,对这棵树照料得极好。又是施肥又是浇水,松土、防虫做得仔仔细细。
所以今年的枣子也多了不少。
一个个红艳艳的挂在枝头,看着欣欣向荣。
前面程立身打来吃了些,还剩不少。就是只剩下几片叶子挂着,连个装饰都不算。
“啪!”竹竿搭在枝头,弄出一阵脆响。
窸窣声不断,顶端的枣子纷纷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小孩的脚下,打在自家夫郎种的杜鹃花上。
大的有孩子巴掌的一般,小的拇指大小。
“哇!”
“哈哈哈,好多啊!”程宝儿兴奋蹦跳着,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兴奋,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就等着去捡。
竹竿一停下,小崽子们就迫不及待一拥而上。
程郎玉看了看自家撅屁.股的小元卿,眼含笑意进屋拿了个篮子出来。
“想吃要洗干净。”
“知道的!”
枣树上挂着的红果落地,山脚的风从枝头刮过。
少了阻碍,风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最后几片叶子承受不住北风,打着旋儿悠悠落地。
光零零的枝头看着多了萧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见不得此番孤寂的景,在黑夜中悄悄地给树枝过了一层雪白的毯。
软绵绵的,看着温馨又美好。
“下雪了。”
“下雪了!”
“大哥,阿嫂下雪了!!!”
十二月中旬,提前而至的大雪纷飞,扑簌落下。天地间被白纱笼罩,除了窸窸窣窣的落雪声,仿佛一夜之间万物沉眠。
山脚下的小院儿却是更热闹了。
深至脚踝的雪满地,程家几个孩子裹得像熊。开了门齐齐往院子里奔。
“哥哥,堆雪人,堆雪人!”
程宝儿清亮的声音唤醒了沉睡院落。充满活力的声音响彻,穿得太多,两腿儿一绊,咕噜噜匍匐在地。
像在雪堆里翻腾的熊猫。
程韶拿着小铲子,紧随程宝儿后边。乐呵呵地看她扑腾。“宝儿,衣服别弄脏了。”
程宝儿:“哎呀,知道知道。”
唯有戚九,牵着好奇的程元卿蹲在屋檐下。时不时伸出被冷气染红的小手指戳戳雪堆。或者勾出一小坨放在程元卿崽崽面前。
程元卿崽崽激动得小腿儿直蹬。
“爹爹!雪!”
“阿九,别让崽崽进院子。”小孩挨不得冻,看看就行了。
戚九连地都没让小程元卿下,朗声回道:“知道了!”
叶忍冬在厨房做早饭,干燥的木柴被火舌舔舐,几下就变成黑炭色。
锅里的玉米糊糊粘稠着鼓泡泡,浓浓的香甜气息顺着热气蒸腾开。
“相公,”叶忍冬对身边抓住自己手的程郎玉道,“去看看鸡棚。”
程郎玉舒服地侧身环抱住叶忍冬,赖赖呼呼:“不去。”
叶忍冬看他烤着火犯懒,拿他没办法。“那你看着,我去。”
程郎玉不动。
叶忍冬挣脱不了男人跟铁箍一般的手臂,无奈用脑袋磕他。“程郎玉,松开。”
程郎玉紧抱住人,脑袋使劲儿往叶忍冬身上乱蹭。“不。”
“我生气了哦。”
“真生气了。”
叶忍冬看跟缠蛇一般的男人,气恼地咬他耳朵。“放不放?”
程郎玉无赖似的,甚至将耳朵凑近点。“夫郎,咬。”
叶忍冬一下子脸色绯红撇开头,低声嫌弃:“流氓。”
耳边是男人的轻笑,叶忍冬只觉得腰间的手一个用力,自己就被提起来抱起。
他横坐在男人腿上,仰头靠着他肩膀。
“相公,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儿?”
程郎玉长睫缓缓垂下,目光缱绻绕着叶忍冬。“夫郎啊,我早上去看过了。好着呢。”
叶忍冬瘪瘪嘴,青竹一般的身姿煞是好看。“我就知道。”
“猪呢?三黑喂过没?”
程郎玉将他抱起一点,话说出来有道不明的委屈。
“夫郎心里除了崽崽,就是鸡啊、猪啊。就不能想一想程郎玉,想想你相公?”
叶忍冬早习惯了他这乱吃飞醋的样。勾着程郎玉的脖子把大脑袋揉进怀里,像呼噜大灰那样顺毛。
大灰?
对,大灰。
“相公,大灰是不是昨晚来咱家后院儿了?”
程郎玉一顿,接着箍紧人猛蹭。
叶忍冬招架不住,被头发弄得脖间痒痒。“相公,哈哈哈哈……错了,我错了。”
叶忍冬笑得直躲。“相公,不来了,不来了。”
“崽崽!你阿爹欺负我!”
程元卿崽崽跌跌撞撞想进来,奶声奶气很是着急:“爹爹……阿爹,不乖!”
“呀!大灰媳妇下小狼崽子了!”程宝儿声音从后院传来。
程郎玉一顿,随即立马抱着叶忍冬走向后院。“程宝儿,出来!”
狼的领地意识强,生崽崽的狼更凶狠。这要是凑近了,没准直接被咬伤。
“哦!”
程宝儿本来是去后院找几根而草出来当雪人的装饰,没想到狼窝里听见了小狼的声音。
她只听见声音还没看清楚呢。
大灰守在外面,也没让她接近。
被他大哥一吼,她立马往前院跑去。“嘿嘿,大哥。”
“相公,烧着火呢!”叶忍冬被程郎玉抱着走,又挣脱不开。只能对后边道:“韶哥儿,帮忙看着灶膛。柴别漏出来了!”
“相公!你抱我出来干嘛!”
程郎玉大手将叶忍冬的脖子按着靠近自己。“看看情况,嘘,别出声。”
他们站在猪圈旁边,最里边贴墙的位置是给大灰俩弄的窝。隔着几米的距离,也能看得清楚冒着光的狼眼睛边小狼在爬。
有三只小狼,还是湿漉漉地被大狼舔着。
“好看吗?”程郎玉回头就见自己夫郎看得津津有味。
叶忍冬拍他,一边嗔怪道:“回去了。”
“好好好,回去了。”程郎玉颠了颠覆着软肉的叶忍冬,心情极好地带着人回去。
厨房,煮了许久的玉米羹好了。叶忍冬一下地就让程韶自个儿去玩。
“贴饼子,鸡蛋饼?葱油饼?酱香饼?”程郎玉问。
“酱香饼!”叶忍冬双眼锃亮。
没想到自家大嫂做了一遍,相公就会这个饼了。
程郎玉宠溺一笑。“好,夫郎吃酱香饼。”
“不问问小孩?”
“他们不挑。”
很快,混合着浓厚酱香味道的饼子被程郎玉切成块儿。叶忍冬被喂了一口,笑得弯了眼睛。
看着自家相公询问中藏着得意,叶忍冬轻笑。
“好吃得不行。”
他对外面招呼一声:“吃饭了!”
“来啦!!!”
小家伙一哄而上,进了厨房分工明确。程韶拿碗,程宝儿拿筷子。戚九端盆弄水洗爪子。
程元卿趴伏在叶忍冬的膝盖,乖乖仰头。“爹爹。”
叶忍冬点点他赤红的眉心。“嗯,好不好玩儿。”
“玩儿!”
叶忍冬将灰覆盖在木柴上,接着抱起穿着小袄子的崽崽。“咱们洗手手,乖乖吃饭饭。”
“饭饭。”程元卿趴在叶忍冬肩头,路过程郎玉被逮住亲了口。
“阿爹,抱抱。”程元卿又伸手。
叶忍冬轻拍他的小屁屁。“爹爹抱不行?”
“爹爹,也抱。”小家伙露出整齐的小牙。
热气腾腾的饭桌上,简单的玉米糊糊,香甜的酱香饼,配上一叠小咸菜,就是叶忍冬一家的早饭。
*
吃完早饭,冬天没什么活儿。
叶忍冬也有时间站在门槛儿看着外边的飘雪,这才一会儿没注意,似乎下大了些。
程郎玉不知何时收拾完碗筷过来,单手抱住小崽崽,另一手搂住叶忍冬的腰。
叶忍冬后靠着男人,轻声道:“相公,又是一年。”
程郎玉将两个宝贝抱紧,宽厚的肩膀抵挡住风雪的冷意。他亲了亲自家夫郎的脸,在自家崽崽的咿呀声中,埋头在叶忍冬的颈边。
“夫郎,抱抱。”
叶忍冬轻拍他一下,从恍惚中回神:“这么大人了,抱什么抱。”
程宝儿、戚九、程韶:“不害臊!”
“喵嗷!”大黑道。
两人一高一矮交颈而立,怀里抱着一个,后面蹲着三个。
整整齐齐一家人,赏着雪,看着院中来时不变却又变了的枣树。
雪又厚了,枣树枝藏进了厚实的雪衣里,安安静静沉眠。等着明年开枝散叶,孕育累累硕果。
雪花纷飞,将小院笼罩进旷远、浩渺的雪景之中。瑞雪丰年,云山山脚下的小院儿也应当是如这丰年一般。
温馨如故,平淡也热烈,安稳又幸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是正文正式结束了,叶忍冬跟程郎玉的故事是我的第一本,很多都是慢慢摸索。他们的相处方式或许我写得还不好,但是这是我想表达的一种温馨而平淡的爱。即便他们是纸片人,也希望他们在纸片的世界细水长流,缱绻温柔。
后续会写点小番外,像大嫂的事儿之类的。
最后,也谢谢大家看到这儿。感谢大家。谢谢~
鹌鹑 35瓶;
jjcat 10瓶;
56768007 1瓶;
非常感谢!
第109章 番外一:大哥大嫂
华夏A市, 著名的农科院研究所。
本已经是寂寂深夜,所里边儿的实验室却灯光如白昼。
“钟老师,您先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我们来。”
钟灵秀一头干练的短发, 因为熬了几个通宵,此时在灯光底下看着有那么几分暗淡。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有不少褶子的手捏了捏眉心。对自己的助手说:“没事儿,今晚就能成了。”
刚说完, 脑中像被人重重撞击。忽的,一阵天昏地暗。
干练英气的女人倒了下去。倒下的那一瞬间,她还记得不要碰坏了实验器材。
这东西, 忒贵!
A市农科院首席研究员因为连续的高强度工作, 倒在了工作岗位上。但无人知晓,她会再醒来。
钟灵秀闭眼睁眼的刹那,一辈子过去了。
现在,她成了一个历史上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大燕朝代的乡村孤女。
还有名有姓,模样都一模一样的那种。
“站住!快抓住她!”
钟灵秀此时双腿保持着倒下的姿势。她木愣愣看着自己身上完好的白大褂,有些怔然。
据脑中不知道哪儿来的记忆可知,她此时藏身于一个山洞。
刚刚那吼声是山洞外面是一群奔跑而过不知道抓什么的古代人。
她当即一头倒下睡了个痛快。
再醒来时,就是被人绑住, 换上了一身红嫁衣准备给山神结婚的人。
“山神?”
“笑话!”好歹是个搞科学研究的, 即便是穿了嘛, 即使身穿了还有别人的记忆, 那他也不相信又神仙鬼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