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拉住他,摇头示意,随后自己对族长道:“族长,我很抱歉……”
“行了,我今天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也出去。”老族长背对他们,看不清神情,“难道你们也还想对我胡说八道一通?”
“……是,族长。”
伊特连忙拉着陆明赶了出去。
“我我我,我们就这么出来了?”陆明说,“不解释解释?”
伊特道:“不用解释了,族长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而且她刚才那样,显然就是不相信。你不是还要去找族长先生吗?快走吧……”
“等等啊,我打开个光脑先,我忍那些胡说八道的老头子很久了……说我不务正业?”
声音渐远,两鱼离开了。
老族长一条鱼静静在大堂中伫立半晌,叹了口气。
“我大致了解了,孩子。但总体来说这个方案有利有弊。”
祖父西顿道:“海底隧道的耗材量非常大,且对材料本身各方面属性要求高——只有军事级级别基建才能批准用上。”
“哪怕你从前在虫族军事领域有一定虫脉,要想在建设娱乐业这方面,和军事领域的高级负责虫达成合作,也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我知道,祖父。”
陆明说:“但要让大陆上的虫众来到海底观光,海底隧道是唯一的选择,我别无他选。”
闻言,西顿眼底浮现出几分忧虑:
“那就要靠你自己多付出些心力了,孩子。我们与陆上的往来本就少,更别提在军事领域上给你拉虫脉了。”
陆明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些你始终要面对的。”
西顿补充:“后续一切建成后,海洋族民是否能真正接受虫众入海、以及双方在相处中产生的摩擦矛盾等问题,也需要多加考虑啊,孩子。”
这都是旅游建设常遇见的问题,尤其是在圣约尔星这种特殊的背景格局之下。
陆明早早便将其纳入了思考范围内,尽管还没有具体的对策,但起码已经有了基本的预设,只道:
“多谢祖父提醒,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西顿缓缓颔首,语重心长地道:
“七殿下这次重病,虫族都知道我们人鱼族拥有强大的治愈异能,但也没有找上来,双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状态。”
“关乎帝国高级将领的事情尚且如此,你因为构建旅游业而向他们索求帮助的事,又能顺利到哪里去呢?”
“所以,孩子,我们当然要怀揣希望,但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完成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陆明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却有人敲了敲门。
门外鱼侍道:“族长先生,是多里小公子来了。”
“祖父,是我。”
隔着一道门,卡多里的声音有些发闷:“表……表哥是在这里吗?我,我有事想找他。”
陆明闻言眉峰一动。
彼时西顿也有些疑惑,和他相视一眼,才道:“进来吧,孩子。”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卡多里缓慢而小心地游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果仁泡泡粥。
“孩子,这是?”西顿问。
“我,刚才在祖母那里,我触犯了表哥,和表哥发生了矛盾,心里很愧疚……”
他抬头眼神怯懦地看了眼陆明,把怀抱在胸前的果仁泡泡粥递了出去:
“这是我刚才亲手做的泡泡粥,希望表哥能原谅我刚才的冒失……”
西顿这才知道两兄弟刚发生过一次矛盾,但面对卡多里此时此刻的表现又不得不感到欣慰,不气反笑:
“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
伊特站在一旁却不动声色皱了眉头,突然上前:“多谢公子,但陆公子刚才来时已经用过一餐了……”
“谢谢表弟。”
陆明接过泡泡粥,喝了一口:“鱼鱼间相处,矛盾不可避免,但可以避免的是矛盾后续的发酵与激化。”
卡多里有些笑不出来:“味道还成吗?”
陆明明亮的双眸紧盯着他:“很好喝。”
然后一口气喝完了。
“陆……”伊特小声而急切地想说些什么。
陆明却仿佛没听见:“希望我们今后都能好好相处,不要再出现什么矛盾了。”
卡多里低头:“实在对不起,表哥。”
陆明笑笑:“没事。”
送走卡多里后,陆明又和西顿聊了会儿天,便和伊特一起回到了住处。
一路上乃至吃完晚饭伊特都有些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在想那碗粥吗?伊特。”陆明终于忍不住道,“放心吧。什么毒药到现在还不发作?”
尽管已经把装泡泡粥的碗来来回回检查了无数遍,伊特还是愁眉不展道:
“虽然确实没有什么毒药残留的痕迹,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陆明,你太冲动了。”
“鱼之初,性本善嘛。”
陆明拍拍他的肩:“不止这件事,只要是面对好坏两种情况,我都宁愿相信好的那种。一旦接受他是真心道歉,也是给了他一条退路。这样大家都轻松点,不是吗?”
伊特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却无可奈何:“你迟早会因为这份善良吃亏的。”
陆明本就含笑的笑眼此刻笑眯起来,一颗尖锐的虎牙使他英俊的脸庞更添灵动与稚气,哈哈道:
“那就等吃了亏再长教训吧。”
第二天陆明早起正式前往冢鲸栖息地寻找鳞壳。
谁知他找了一圈儿不见伊特踪影,只得给鱼侍们留下张字条,交代待伊特回来后给伊特,让伊特尽快来找他。
一路上鱼群斑斓,风光潋滟,陆明游得极其自在,耳畔流淌着海水互相拍打的清脆声响,他第一次想用“春光明媚”来形容海下的场景。
“Wu……”愉悦的人鱼语传递过海。
若不是伊特不在,自己又忙着前往冢鲸的栖息地,他一定会留下来好好游玩一番,再随着洋流随意漂浮到任意地方,享受海面下清凉的阳光。
这时,一只酷似地球海洋生物的鱼追逐着游到了他跟前,好奇看了他半天,眨了眨乌潼潼的大眼睛:
“公子,你是人鱼族的哪一条人鱼,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哦,新来的,你没见过很正常。”陆明饶有趣味地看着这条小鱼,“你呢?你是什么品种的鱼?让我猜猜……是不是叫小丑鱼?”
这鱼和地球上的小丑鱼简直太像了,陆明没找出什么区别来。
“……”鱼沉默一阵,委屈巴巴张口道:“公子,我刚还想夸你帅呢,你怎么就说人家丑?呜呜呜呜……”
陆明被逗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小丑鱼只是一种鱼的名字,不意味它丑。”
那鱼好奇道:“居然还有鱼叫这种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陆明道:“很珍稀的,见不到了。”
那是地球上的生物,他再也见不到了。
“哦,原来如此。”鱼说,“我是阿莫林斯鱼,公子以后可别认错了。”
陆明将地球的事再次抛掷脑后,看起来还算心情愉悦地问:
“嗯,很少有小鱼像你这样独来独往,是和鱼群走散了吗?”
“嘿嘿。”阿莫林斯鱼笑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你知道吗,你长的太好看了,刚才在鱼群里那么一瞥,噢我的海神,就那么惊鸿一瞥啊,我就彻底沦陷了!”
“我恨我为什么不能是条人鱼……我的意思是,公子,你有没有什么社交平台?”
陆明一听及此,便心叹“好问题”,飞速打开光脑手环让小鱼关注了旅游业建设账号:
“这是我唯一的虫鱼网账号,可以的话,麻烦你在阿莫林斯鱼群里也帮我宣传宣传啊?”
阿莫林斯鱼开心地转圈圈:“没问题公子!”
“嗯嗯。”陆明道,“快回鱼群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天敌是什么,但你一条小鱼在外面晃荡实在是危险……”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两鱼身后的水流就有了压力,异常而疾速地涌来——
“啊啊啊啊啊!!!”
不待陆明反应过来,小鱼便尖叫着疯狂逃窜起来,一边跑一边喊:
“帅哥,你那么好看一张嘴是到鱼鱼寺开过光吗!?”
“……”陆明也被自己说话的灵验度吓到,但没有时间可供他再惊讶下去,因为那突然出现的黑蓝色庞然大物已然张着血盘大口,冲向了小鱼!
“别乱跑,来我这儿!”陆明急速跟了上去,试图挡在小鱼跟前,“这就是你的天敌吗?”
小鱼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开始往他身后钻:
“帅哥,这不仅仅是我的天敌,是海洋几乎所有鱼类的天敌啊!这是库米兰刀鲨,库米兰刀鲨啊!”
陆明冷静分析:“他的弱点是什么?”
小鱼夺命狂奔:“我要是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他还能是我的天敌?”
“…………”
说得很有道理。
陆明无语凝噎,只能在疯狂躲避的间隙中用眼睛观察起来——
这黑蓝色的庞然大物,光从体型上看就让人瘆得慌了。
如果海里有未曾灭绝的猛犸象,那么就一定是面前这只怪物。
它有两只足以洞穿一切坚硬物质的黑长獠牙,除此之外,那血色弥漫的大口中,成排成列的、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让人看上去就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陆明还惊讶地发现,这名叫库米兰刀鲨的鲨鱼,竟然连鱼鳍都是锐利到反光的刀片!
小鱼狂喊助威:“帅哥,你们人鱼族的超级异能,使出来啊!”
陆明沉默了。
他除了会操纵一个治愈异能,以及拥有只对人鱼和虫族有作用的超强精神力外,根本还是张完全未开发的白纸。
……这还打个毛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陆明拎着满脸懵逼的小鱼就火速地打算逃离现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刀鲨身姿极为矫健,一个掉头便朝陆明他们猛追过来,像是饿了好几餐般拼命,一个甩尾,尖锐的刀鳍便倏然划破了陆明的鱼尾!
“嘶……!”
陆明短促地吸了口气,然而并没有半点缓下速度的意思,继续卯足了劲儿带小鱼逃离。
不曾想下一秒,一种眩晕的感觉顿时侵袭了他的大脑,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瞬间虚脱,他想要接着逆水而游,可已经是有心无力。
什么情况?他迷迷糊糊地想。
刀鲨知道猎物得手,反而不紧不慢地游了过来,围着他们细细嗅闻,不着急下口。
“帅哥,我们可能要死了……”
小鱼缩在他手里瑟瑟发抖:“刀鲨是圣约尔海最凶猛的凶兽之一,刀鳍上有生物剧毒,连你们人鱼族治愈异能都无法解开的那种……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
毒素很快侵袭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
陆明却看着手中小鱼虚弱一笑,垂眸时眼中光亮不减:“要不趁他吃我的时候,你偷偷跑出去?”
“不行……”小鱼已经泪流满面了,“你这样的帅哥,呜呜呜呜怎么能死在这里,都怪我……他原本只想吃我,是我把他引来的……”
陆明微笑没说话,只用手指无声地擦掉它的眼泪。
刀鲨嗅闻够了,张开了布满尖齿的嘴。
小鱼还在哭,陆明用尽剩下的力气,双手握扣,一把把小鱼扔进了不远处海底的海草丛里。
“帅,帅哥……!?”
小鱼瞪大了眸子,刀鲨的尖齿触碰到陆明的身体,是他看见的最后一幕。
随后他便因过度震惊晕在了海草从里。
而他错过的是——
下一秒从不远处传来的鲸鸣。
陆明已经闭上了眼睛,听这空灵的鲸鸣,猛地又睁开。
只见眼前哪还有什么血色充斥的大口,他只身静谧地处在海水中,身后的海水却掀起汹涌波涛——
冢鲸迎面和刀鲨打了起来。
圣约尔海最凶猛的两头凶兽。
来不及多想,陆明连忙再次触发了治愈异能,勉强可以转身游动了,战况却快得让他无法看清。
只见刀鲨匆忙地接过冢鲸几招,便突然泄气似的,仓惶地消失在了海洋深处。
战胜的冢鲸朝陆明游了过来。
陆明认了出来,这正是之前金黄瞳色的那只。随后,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露了掌心。
下一秒,冢鲸将鄂部贴上了他的手掌,一股清透而有力的力量便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陆明很快就意识到,冢鲸发动的这股力量可以解刀鲨毒,因为不到片刻,他便再次头脑清醒起来,身体伤口复原,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谢谢。”陆明缓过来后便抬手抚摸冢鲸的头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个答案瞬间浮现于他脑海中。
“因为我作为圣约尔海的选择,已经和你构成了链接?”
所以,此刻他想,就是冢鲸的答案。
陆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另一个明显来自于异体的意识又出现道:
“跟随我回到栖息地,那里有你想要的。”
陆明一下了然,道:“稍等。”
他纵身游到了那海草丛上,找寻到阿莫林斯鱼的踪迹,发现它已经晕了过去。
陆明无声笑笑,把晕睡小鱼的呼噜泡戳破,再轻轻收入怀中,转身对冢鲸道:
“好了,我们走吧。”
一条人鱼和一头冢鲸就此在深海中默契遨游起来,冢鲸带头,陆明紧随其后,紫绿变幻的深海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而静谧。
可他们偏偏没有注意到——
此时此刻,一条淡蓝色鱼尾的人鱼就跟在他们不远处,打开光脑手环拍下一张照片,公布在了鱼网上,并配文:
“圣约尔海东区撒明普诺接近冢鲸栖息地,陆明正尾随并试图触怒冢鲸,速来!”
[什么?那个污染者跑到冢鲸栖息地去了!?]
由于触及到了海洋族群敏感话题,一时间消息疯传,帖子直接被顶到了鱼网首页。
[海神呐他怎么敢?这样是要死鱼的!!!]
[楼主快共享位置,我们已经在朝那个方向游了,预估还有几分钟……今天一定要捉他个现行!]
[大家都赶过去了吧?我刚刚报了鱼警,鱼警还紧急通知了族长们,他们都马上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触怒冢鲸破坏海洋稳定的鱼都不可原谅!]
此时此刻,专注跟随冢鲸进入栖息地的陆明对身后事件全然不知,映入眼帘的一切将他惊呆了——
那是两扇奇高无比、湛蓝发光的石头。
其下沉静而深深插立于海蓝的泥沙中,其上耸立延伸,似乎正要触破天空般的海面。
奇石之间留有广阔浩瀚的空间,海水至纯至净的蓝,无数冢鲸正在遨游哼鸣,身上的金黄色斑纹隔着海水盈盈而亮,呈现出一种独特而朦胧的美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是陆明今生见过最美的画面,没有之一。
他停在原地屏息远望了很久,直到金瞳冢鲸微微侧身看了看他,他才从巨大的震撼中稍微脱离出来,继续向前游去,身后拖曳出雪白而华丽的水纹。
“看上去,你很喜欢这里。”
冢鲸的话语再次出现在他脑海。
他微怔后就笑了:“是的,这里很美,我很喜欢。”
冢鲸继续带他向前遨游:“你的灵魂与之匹配,所以才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的灵魂。”
陆明眸色微沉:“那么你知道,我的灵魂来自哪里吗?”
冢鲸道:“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是吗,和圣约尔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陆明彻底愣住了。
那时间,冢鲸金黄色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了一种东西,公众 号梦白推 文台 很多年后陆明才想明白那东西叫什么。
“但终究只是相似罢了。”冢鲸道,“我能够与你的一切情绪共情——你很思念那里,那是你已回不去的家乡。”
冢鲸转过身:“跟我来,在带走那些鳞壳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完成。”
陆明这才稍微缓过神,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们抵达了冢鲸聚居区的边缘,也就是那两扇湛蓝奇石面前。
刚才隔着海水还有些灰蒙,如今与它们面对面,美和震撼都放大了无数倍,奇石莹莹烁动的光芒映在他灰蓝色的瞳底。
冢鲸再次与他精神链接道:“感受到什么变化了吗?”
陆明敏锐地察觉到,手腕上的海魂石手环有了微微发热的感觉,且跟随那两扇奇石的光芒、如心脏跳动般烁动起来。
“海神也同样选中了你。”
冢鲸轻柔的声音掠过他脑海:“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真是很久没像这样达成共识了。”
陆明疑问道:“你们认识?”
他这才想起,伊特曾介绍过,冢鲸是海神遗落的子民。
“曾经我是他的臣民与守护者,我们一起守护过这片海。如今我仍在这里,他已归去。”
冢鲸说:“时过境迁,风云已变。这一次,守护圣约尔海成为了你的责任。”
听到这里,陆明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无奈一笑:“所有人都在和我强调‘责任’,但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目标结果,不知道该怎么做。”
“尤其当这个责任看上去十分庞大,还关乎所有人的时候,说实话,比起天选之子的骄傲,我更觉得惶恐。”
“当你明确自身价值后,就不用再刻意地去追逐什么了。”冢鲸与他相视,“你只需清楚,此时此刻,你最想做什么?”
陆明微微怔了怔,然后捕捉到了心头下意识浮现的那个答案。
“那就是你应该做的。”
冢鲸道:“剩下的,同时交给自己,和命运。”
冢鲸知道陆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回过头:“把你戴着海魂石手环的手贴上石壁吧。”
陆明点点头,伸手向前去。
可就在这时,被两扇奇石包裹的区域海水突然变换了颜色,骤然黑沉。
“什……”
“陆明。”
一道苍老低沉的女声从栖息地入口处传来。
陆明不用看也知道,是老族长来了。
可他转身看去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人鱼暂且不说,什么贝壳啊螃蟹啊海马啊水母啊章鱼啊,数不胜数,简直是海里该有的一切,这里都集齐了。
他们所有生物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要么手上抄着家伙,要么周身上下闪动着异能的光环,眼睛齐刷刷而近乎愤怒地盯着陆明。
而站在他们之中,最沉默、脸上却含着难以察觉的笑意的人鱼,正是卡多里。
卡多里道:“祖母,我没有骗你吧?他甚至已经闯入了冢鲸的栖息地。”
有鱼怒喝:“这是全圣约尔海最圣洁的地方,他怎么敢!?”
“人鱼族长,你看看你的这位外孙为我们所有海洋族群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啊!”
“我们一定要捉回他,杀了他!”
“杀了他!”
老族长面色不改,似乎因为有冢鲸这种圣物在场,声音倒不如想象中那般强硬:
“陆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明想答,谁知冢鲸却在他的精神领域中道:“让他们稍等片刻吧。先转过身,我们完成剩下的事务。”
陆明便在众多海洋生物愤怒的声音中转身,把手贴上了奇石石壁。
“啊啊啊啊他竟然还敢把手放在圣石上!”
“海神保佑,海神息怒,千万不要……”
谁知,还没待他们说完,一道刺眼夺目的光亮迸射开来,让所有鱼都捂住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所有鱼都惊呆了。
一道金黄色光柱展现映入众鱼眼帘,周遭水流以光柱为中心呈圆环状扩散,圣石也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刺破远在天边的海面,其光芒就算是圣约尔海最荒芜偏僻的地带也能望见。
简直是一道通往传说中最美好幸福之地的天梯!!
“OW!!!”
一条在圣米洛尔学院进修的人鱼率先反应过来。
“那是海神降临回归并确认圣约尔海选择的标志!”
一般海神不会轻易降临回归圣约尔海,圣约尔海的选择只需由冢鲸决定就好,所以大部分鱼众也都只知道冢鲸做出圣约尔海选择时的场面。
“这竟然是海神降临……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陆明是圣约尔海的选择,怎么可能!?”
“海神呐,原来都是真的……怪不得那天异能检测,海魂石破碎后会成为他的一部分!”
卡多里双手攥拳,虽然也被眼前场景所震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圣约尔海的选择决定权在冢鲸身上!陆明刚刚还触怒了……”
谁知下一秒,冢鲸就游到了陆明之下,陆明也动了身。
“陆明要做什么……?”
冢鲸告诉陆明:“上来,我们一起去海面。”
陆明咧嘴一笑,骑上去:“走吧。”
顷刻之间,水流狂涌,一人鱼一冢鲸破开水困,直直冲上了海面,溅起万丈水花。
“你正式成为了圣约尔海的选择,这一次无人再可质疑。”冢鲸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冢鲸气孔顶出大量海水,将陆明猛地托举到半空中,那深灰皮肤上的金黄纹路瞬间再次化作光圈,将他层层环绕——
所有鱼都是第一次见证圣约尔海选择的场景,惊得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恭迎海神降世。”
人鱼族老族长再次像上次那般尾鳍贴地,上身弓曲:
“我等已经明白您和冢鲸的指意。”
其他族群的族长闻声才终于如梦初醒:“我等已经明白您和冢鲸的指意。”
长老们的领率起了作用,鱼群们也纷纷“跪地”,嘴上振振有词地念叨祈福。
这一过程中——
卡多里是“跪倒”的第一个,但始终一言不发。
要对陆明这样一位虫鱼混血儿做出选择,仅凭一两条鱼的口头转述是绝对无法服众的。
如今,卡多里弄巧成拙,陆明中了卡多里的圈套却因祸得福,让几乎所有海洋族群或现场或线上地见证了这一次——冢鲸和海神共同的指示。
很显然,从此陆明在圣约尔海中办事的最大阻力消失了。
陆明回来时,已经有无数鱼众开始主动地把冢鲸栖息地中的鳞壳向外搬。
“?”他疑惑且震惊,“大家怎么……”
“是我说的。”
伊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游上前道:“我一说你来冢鲸栖息地的目的,大家就都开始帮忙把鳞壳搬回去了。”
“哇。”陆明立刻回头对所有鱼道:“谢谢大家!大家方便的话,过阵午饭我请啊!”
“您请的饭那必须方便啊!”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啊!陆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实一日三餐里我最喜欢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