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下)(穿越时空)+番外————两言

作者:两言  录入:12-09

  “那个KTV,那场火,我们出的都是些什么破事!但正因为有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于我才不再那么陌生。”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只能抬手去摸莫可的头发,手腕一扬,碰到他耳垂上一排冰冷的坠子。

  “稚音,从来都是你给我讲道理,帮着我,开导我;这次你也听我一回好不好?你这样贸然去盗谱,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莫可,”我拉开他那将我的肩膀捏得生疼的手,“其实我这人笨的很。”

  他紧紧看着我,嘴角僵硬地抿着。

  “是,我的确能看透一些事情,但这反而叫我更无奈,因为我无力改变什么。像是梁晨,我一早明白他,最终却只能害他伤心。就像你,你和陈然之间我看得分明,却依然留你苦苦挣扎。就像奁儿这件事,我一直隐隐有些感觉,这种感觉却无法助我去阻止一些事情。我的清明只能让我在事后显得睿智冷静,而其实,我是最没有用的那一个人。我至多只会些嘴上功夫,和人变着法地打哑谜,但这些有什么用呢?!莫可,我必须真的去做些什么事情,不是靠我站在一旁旁观,不是靠我耍两下嘴皮子揣摩些别人的心思,这一次,我得靠自己,真正的靠自己。”

  一开始我说的很快,然而慢慢的,我越说越慢,越小声,就像在说给自己听。原来,我眼里的自己一直如此不堪,只是一个会些小聪明的庸人,永远只能伤害别人,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我抬起头来,静静看着莫可。

  他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起身而去,没有回首道别。这一回,不成功便成仁。我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跪在殿前领罪的样子,却决绝不悔。

  “稚音。”莫可轻轻叫住我。

  “稚音,你还没有答应我。”

  我回头,不明就理。

  “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去的。”莫可灿然一笑,“横竖我都得不到想要的,不如豁出去为那臭孩子搏一回。”

  “你……?”

  他嘿嘿一笑,“两个人有个照应,总不会太差。我好歹也是打架小霸王嘛。再说了,我的身份是齐在轩的小厮,所以……”

  我终于笑了起来,这个鬼灵精。

  既是齐主的小厮,齐主自然脱不了干系。莫可是想找个挡箭牌,至于我么……齐在轩,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苦头。

  “我跟你一起进宫盗谱,说定了!”

  我细细打量起莫可。凤眼撩人,翘起的嘴角笑意翩然。永远稀奇古怪,永远心思细密,这个人,至情至性,我罗稚音何德何能,能叫这样一个朋友伴我走过两世。

  “莫可,”我扬起笑容“谢谢你。”

  说来也是可笑,两个人好不容易达成一致要去盗谱 ,此时倒是捉襟见肘,屁事儿不懂……

  莫可小朋友生平酷爱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但这一回去的是皇宫内城,玩的是偷天换日,未免——功力不足。

  莫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咋办……”

  “就这么去算了……”

  “那怎么可以?!”他猛拍桌子,细瓷茶杯蹦跶了一下,“虽说这事情有去无回,但好歹……好歹我们也心存侥幸一下吧?!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弄好,准备齐全以后再去,就算被抓,也算心服口服不是?!”

  “是是是……但是,夜行衣,没有。飞檐走壁,不会。伤人于无形,不能。我们还能怎么办?你真以为是武侠小说啊?!而且最要紧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曲谱放在哪里!!!”

  说了半天,这看似最简单的一点却是最叫人烦恼的。怎样避人耳目瞒天过海不过是些后话,如今要紧的,是谱子在哪儿。

  “这个得靠问。问皇帝本人!”

  “谁去?皇帝现在不见艳韵和太妃。容妃?谁能摸准她向着谁?能管用的至多就是祭酒司那些个老爷子,可要跟他们说了,我们讲不定就直接被打回原形了。”我焦躁起来,站起来在房里来回地踱,搞得自己心神不宁。

  两人就这么唉声叹气地想,精疲力尽。

  许久,莫可突然说,“稚音,我想到一个人。”

  “嗯?!”我惊喜地一回头,却见莫可拿了样东西给我看。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绿莹莹的东西是——草糖?!

  当有一双探究的眼睛望住你时,你会觉得不自在。当有一双怨愤的眼睛望住你时,你也会觉得不自在。于是,当下,在礼部尚书王裴钊大人的宅邸里,我觉得万分不自在。

  陈然打量了我们半天,见我和莫可都咬紧牙关不放松,便自己开口问了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咄,我们来的是礼部尚书府,管你什么事?”莫可语气不善,我看他大约浑然没想到我们是来干嘛的……

  “啊,”我扯过话题,“我们三个有时间没见了。”

  “呵,是啊……”陈然浅浅地笑了,眼角余光,不知是在瞟哪一只坏脾气的野猴。

  我拿胳臂抻了一下莫可,示意。

  莫可领会,转眼看了那个作大家闺秀状的苏情,一撇嘴,“怎么着,我们来找你说话还得有外人伺候着?”

  苏情脸色当即一变。这姑娘许是近来好日子过太多,倒好象真把她自己当做可以蛮狠无礼的大小姐了。

  “苏姑娘,”我好脾气的对她笑笑,“我有些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叫厨房帮我做一碗——”眼珠子咕噜一转,“柴粄馄饨?”

  苏情一甩帕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呵呵呵,”待到苏情砰的把门关上,陈然轻轻笑了起来,“说说吧,你们来有什么事?”

  “赶你走。”莫可眼一瞪,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我敛容端坐,说:“陈然,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细细给他说了一通前因后果,陈然边听边点头,然后问莫可,“所以,要我借向皇帝辞行的机会探得收藏那什么曲谱的地方?”

  “对。”

  “知道以后,你们又想干嘛?”

  我和莫可面面相觑,莫可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曲谱下落以后立马回去当你的大少爷,尽管逍遥快活去,我们绝不会供出你!”

  “为什么会‘供出我’?你们到底要干嘛?!”

  莫可,你怎么一在他面前就像个笨蛋啊啊啊啊。

  “陈然,”我答道,“你不要管太多,这对你没好处。”

  “现在不是我的好处坏处的问题,我想帮你们,也愿意帮那个孩子,可你们至少得让我放心!”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鼓鼓的莫可一下子泻下气来,嗫嚅:“你有什么资格关心……”说着,眼眶倒红了起来。我一看,吓了一跳,完全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何以情绪变得那么快。

  陈然立马反应过来,神色温柔地哄他,“怎么了这是……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的……”

  小时候?……我皱起眉头,打量着有些无措地给莫可抹泪的陈然。在他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莫可的么?

  莫可缓了一阵,许是觉得尴尬,便推开陈然的手说,“只说你帮不帮。”

  “帮。”

  “之后你立马回草堂城,对外只说和我们是点头之交,没什么大关系。这次我们拜访,不过是慕名来看看草堂城的黎然公子……”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莫可要跟我一块去盗谱,知道危险,心下却又舍不得这个老害他伤心的陈然。如今竟这般小儿女起来。这样看来,这样一个我所少见的莫可,竟有另一种娇憨可爱。

  情人面前,是不是谁都像个孩子?

  41.天一藏水

  陈然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等我消息。”

  莫可起身,拉着我就要走,却被陈然叫住。

  “莫可……”

  莫可回过头去,垂着眼不看他。

  “对不起。”

  小猴子嘿嘿笑了几声,我却瞥见他的眼角一丝丝地红了,“行了行了,说多么多次你不嫌烦么……”

  陈然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们……要小心。”

  我看着他的眼睛,闪闪烁烁,却时不时地瞟着莫可。

  拉住转身欲走的莫可,我说,“陈然,你没别的要说了?”

  “我?……”

  把莫可往前一推,我退出房门。“给你们一刻钟。”

  靠在门外的朱红廊柱上,风把领口的绒毛吹得贴在脸上。我静静站着,猜想着两人会说些说么。又会一语不和吵起来么?还是尽释前嫌好好诉了衷肠?

  想着,就自嘲地笑了出来。我老是自作聪明,老是想为别人都安排妥当——其实实在不自量力。

  院子里有匆匆走过的仆从,寒气从败尽的花丛里透出来,泛着清洁冷冽的气息。

  那些少年往事慢慢从记忆的每个角落里走出来。

  那些吵闹,抱怨,追打;那个调皮的孩子垂下眼睛红了耳尖,那个人温柔的笑,然后冷然回身留他在原地。

  我是永远的观众,为之痛,为之怒,却无能为力。

  从来,我的希望就是,他们俩都可以更坦陈一些。只有心无旁骛无所顾忌的陈然,才可能让莫可真正幸福地傻笑。

  那一夜的黑暗里,莫可湿润的眼睛看向别处,好似不在意怀抱佳人的男子;却在我耳边,用最悲伤的语调,说最渺茫的希望。那一夜的火光里,陈然推开身边慌乱的众人,向角落里的我们跑来;莫可紧紧抓住我,像一只依偎母亲的小兽,陈然焦急地吼着,“莫可!莫可!你们快跟我走!”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莫可是最相信我,我最亲最亲的朋友;从那一刻起,所有关于他俩的猜想变成认定——因为有情,才会奔向对方。

  我想起一首歌来,于是也不管调子,轻轻哼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

  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

  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以前,我一度以为莫可的爱是如此悲情的。但是如今我想,陈然其实一直看得到莫可的一颗心,无论前世此世。而现在,只要陈然自己敞开心扉抛却顾虑,那么我就可会心一笑,安心将这只小猴子交给他。

  唉唉,忽然有一种舍不得孩子的老爹的心境。

  是夜,天一藏水楼。

  我和莫可换了夜行劲装,小心地潜伏在楼外。此楼是历代帝皇收藏私人书籍的地方,比之藏经阁之类的地方守卫更为严密,天知道这些皇帝们都在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好在我和莫可如今常呆宫中,所以来到这附近并非难事,只是如何进楼就是大麻烦了。

  楼外巡逻的兵士刚绕了一圈,往楼后去了。我赶紧和莫可猫着身子躲到近一些的四兽石墩后去。把门的士兵各个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巍然不动。

  我悄声比划:开始。

  莫可诡异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地上一方。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驿馆里那只阿黑么?!怎么搞了这猫来!

  他小声说,“宫外的猫,抓着了也寻不到主人。”

  忽然那边有人大喝一声,“谁!”我的心猛地一紧,这些兵士该不会各个绝顶高手,能够耳听八方吧?!刚才莫可压根就是用气声在讲话呀……

  脑子还在咕噜噜转着,就听那沉重的脚步声向我们躲藏的石白虎这里来了。莫可猛一放手,阿黑便慢腾腾走了出去,绿色的眼珠子在和夜里鬼魅异常。那兵士一看是只猫,便挥挥手赶它走了。然后又走回原处。

  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鱼露,找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贴地通风口,把鱼露瓶子丢了进去。只见阿黑耳朵尖一抖,绿猫眼里两条纵长的瞳孔一下子放出光来,它一回身,追着鱼露的腥味就奔了过来。莫可眼明手快,在阿黑纵身跳到气窗边一缩脑袋往里挤之时,拿出火引在阿黑尾巴上系着的油布一点,便见小黑猫划拉着逐渐燃起的火光,钻进了天一藏水楼。

  “可别烧着猫……”

  “放心,系油布的绳子够长,而且是隔火的。”

  我点点头,吸着鼻子找味道。“你在油布上浇了什么?”

  莫可眨眨眼,“本来想用狼粪的……那烟才叫大。以前不是学过么?狼烟……可惜没有。”

  我大怒,扯他耳朵,“到底用的啥?”

  “呜呜,”莫可装出副可怜相,“狗便便……”

  = =……亏你想得出来下得了手……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虽说这味道是比较可怖,但好歹烟也够大味也够重,所以很快就把兵士们引来了。

  一群人拿着刀剑,耸着鼻子嗅来嗅去,很是好笑。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找了管事的太监,来开门了。

  我和莫可相视一笑。没想到在皇宫里偷东西那么方便……不过这天一藏水喽毕竟藏的不是机要,而且应该也没有人想要到这私人收藏楼里来找什么太有用的东西。

  看那群人都进了楼,我们就悄悄挪到门边,一翻身进去藏在暗处。就等着这群大兵找着阿黑出门去了。

  待到领头那个人拎着阿黑的脖子把它扔出去锁上门,我在心里给阿黑同志道了个谢,就跟莫可摸黑开始找谱子了。

  要说陈然这人也是个巧舌如簧的,不知他给皇帝说了什么,不但打听到了藏曲谱的地方,还把差不多的地点也套出来了。这方便了我们,我们俩走到第十三个柜子处,蹲下来看那削金泥红色的门,上面还有一把锁将军把手。

  这我倒是没想到,皇帝的柜子还得带着锁?!除了我们俩个不要命的,还有谁想摸到皇宫,摸进重重守卫的天一藏水楼来看皇帝的八卦不成?

  莫可歪头盯着那锁看了半天,就抬手把耳朵上一个坠子摘下来。

  “你干吗?”

  “开锁呀。”他使劲把挂钩的地方掰直,然后放进锁孔里,“这种老锁啊只要用东西顶住关卡的地方就能开了。”

  他皱着眉头慢慢捣鼓着,那样子可是相当的专业。兴许他不做小厮不弹琴,也适合当个梁上君子或是开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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