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下————色如空

　　“那你不恨他了？”
　　“恩……”梵再看了叶浚一眼，摇摇头道，“不恨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叶浚眼神呆滞地坐在一堆信件里，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干，现在的他看起来哪还有刚才的嚣张猖狂？根本只是一个憔悴的老人而已。黎靖希已经被废，那群杀手也被曜光和煦处理得差不多，锦盒也被煦夺了回来！叶浚的势力算是被瓦解了，可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叶浚竟然起身仰天大笑。
　　“叶浚！”大哥警惕地挡在我们前方，“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
　　“哈哈哈哈……”叶浚好像没有听到大哥的话似的一直狂笑着，忽然他的眼睛定在了一棵树上，“桀……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桀！”他欢笑着向大树跑去，表情酷似一个天真的孩童。
　　“喂！你不要装傻……”煦打算上前质问他关于解药的事，却被大哥阻止了。
　　“煦，我去看看！”大哥走到叶浚身边，“叶浚……你可知罪？”
　　“？”叶浚一连迷茫地看着大哥，“你是谁？桀，你认识他吗？”他向大树询问，随后又转向大哥回答，“你都听见了，桀和我都不认识你！你快走吧！不要防碍我和桀啊！”
　　“……”大哥看见他的反应，然后回到我们这里。
　　“大哥，他怎么变成这样？”煦怀疑是叶浚的诡计。
　　大哥摇摇头，“他真的已经神志不清了！麒，怎么办？”
　　“疯了啊……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从地上捡起那个香囊，“算了吧……如梵所说……一切都结束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什么结束了？那解药怎么办？”煦冲着我们大叫。
　　“解药没有了！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算了吧！”我的眼神毫无光彩说道。
　　“陛下！这个香囊是……”滕刑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嘘……”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有时候秘密还是秘密……这样比较好吧！”
　　“……我明白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命令道，“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一切就此画下句号！”
　　“爸爸……”小年糕拉住我的手，“我们和爹爹一起回宫吗？”
　　我蹲下身子，摸着宝宝的小脑袋说：“小年糕乖……爸爸不回宫了！至于爹爹……宝贝能不能先把爹爹借给爸爸几天？过几天爹爹就会回宫找你的！好不好？”
　　“唔……爸爸！那你要去哪里？”小年糕自然是知道爸爸中毒的事情，可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不要和爸爸分开！”
　　“乖！”我抱住小年糕，“小年糕将来要做皇帝，不能这么任性！”
　　“我才不要当什么皇帝！爸爸才是皇帝！为什么我要去当？我不要啊……”小年糕红了眼睛，开始挣脱我的怀抱。
　　“小年糕，听爸爸说……”我看不见，可我想稳住他……忽然，我感觉宝宝软绵绵地倒了下来，“小年糕？小年糕？”我焦急道。
　　“漩，没事……我点了他的睡穴！来，我来抱他！”梵接过睡着的小年糕，“那么叶浚还有黎靖希……你打算怎么处置？”
　　“算了算了……曜光啊，你把他们都带走吧！叶浚……你们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了，黎靖希嘛……随便你们处置了！”我嘱咐道。
　　“麒！那你们……”b
　　“大哥，剩下的几天里，我想和梵单独相处！拜托你们不要打搅我们好不好？”我用顽皮的语气道。
　　“可是陛下你会死的啊！”魑影说出了口。
　　“了解了解！”我不知道魑影在哪个方向，只能对着前面晃晃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煦啊，你把那个锦盒扔了吧！你们带着太重了！”
　　“咦？可是玉玺……”
　　“玉玺不在那里啦！里面是一块普通的小石头而已！”我亲自放的怎会不知道，“玉玺我一直让梵保存着吶！”就放在那个小布袋里。
　　“啊？”除曜光、大哥和梵以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啊什么啊！记住等小年糕回宫后，你们就开始准备登基大典！等梵回宫，他自会把玉玺交给小年糕！到时希望你们能尽心尽力辅佐他！我要说的就这些！现在你们可以走人了！”我迫不及待地赶人，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而悲伤。
　　“可是……”
　　“还可是什么？我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们走人！这样可以了吧？”这群人真是的……非要我使出杀手！。
　　“……遵命！”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遵旨了！
　　……………………
　　一切准备完毕，已是深更半夜。在我的催促下，大哥他们连夜出发回宫。叶浚的山庄里备有马车，梵将它拉了出来。大哥执缰，剩余的人都坐上了马车！临走之时，他们个个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可惜我看不到了……
　　“……梵！”这是大哥第一次叫梵的名字，“麒就拜托你了！”
　　“恩！”梵会心一笑，“放心吧！凛儿也拜托你们了！”
　　“保重！”大哥点点头，执起缰绳准备出发……
　　就在听见马车出发的那一瞬，我不禁出声关照道：“曜光、煦！好好照顾我的小侄子啊！魑影，幸福是自己的，好好把握啊！还有滕兄，要好好和那小妮子相处啊！”
　　“陛下当心……”曜光从车窗探出头，向我这边高呼。
　　可马车驾驭得很快，我能听到的只有隐约的声音……陛下当心是吗……
　　“梵……”我抱住身边的梵，“好久不见！来，让为夫的抱抱！”哎……梵身上的味道闻不到了呢……
　　“漩……”梵很顺从地让我抱住，但嘴里却责骂道，“你这个白痴……来这里干什么……”
　　“为夫的很想你啊！难道梵不想我吗？”恩，梵有遵守承诺，这些天都没有瘦，抱起来感觉还是那样的！
　　“这个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梵拉住我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之后会……”
　　“我知道啊！”毒发生亡是吧！
　　“你不是很怕死吗？那你还来送死？有病啊！”梵说的有些激动。
　　“可你在这里啊！你现在又没有武功，为夫怕你受委屈嘛……而且，我说过，梵的帐我要一比比帮你要回来！”我可是个称职的好老公啊！
　　梵无可奈何地听着我的回答，“你现在要回来的就是黎靖希废了，叶浚疯了，可你自己也……”
　　“怎么？梵还不满意吗？”当时是他叫我“适可而止”的吧！
　　“我不是说他们！是说你！”梵急了。
　　我再次搂抱住他，安慰道：“梵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去做的……我从来没有后悔！梵不必自责……这些都不是你害的！可是这次计划中我最失策的就是……”话说到这里，我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脸。
　　“失策了什么？”
　　“失策啊失策……为夫竟然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你……真是太可惜了……”我十分惋惜道。
　　“……”
　　就在这时我的手在梵脸上感到一股湿意……
　　“梵……你在哭吗……”
　　
　　
　　
　　第八十七章
　　送走了宝宝，这逍遥庄里就只留下了我和梵两人。我是自私的，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我希望能有他的陪伴……即使之后他会很伤心！
　　时间一天天逝去，转眼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梵最爱干的就是在叶浚的寝室、书房、药房做地毯式搜查，目的就是希望能找出关于解药的蛛丝马迹，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而我最爱干的事就是拉着梵到外面，边晒太阳边和他聊聊家常。虽然我看不见阳光，可我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虽然我根本没有多少家常可以和梵说，可我就是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好像老天爷也要整我，第四天居然连太阳都失去了踪影，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算算日子该是时候入梅了。
　　我和梵只能改在屋子里聊天，我靠在床上，他被我缠着坐在在床沿……边但聊到一半，由于毒药的问题，我觉得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也开始有耳鸣出现了……
　　“漩，怎么了？不舒服吗？”梵仔细地关注着我的反应，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脉搏。
　　我连忙笑着推开他的手，“不，没事！梵不要多心！我只是在回想刚见你时的那个场面而已……”老天啊……我还想多听些梵的声音，请你不要那么残忍！
　　“……”梵收回了手，“想那时的事情干吗？”他柔柔地问。
　　“在想啊……”我闭起眼睛，当时梵冰冰冷的脸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吶……“梵你真的很漂亮啊！”
　　“说什么蠢话……”我看不见，却听出了梵话语中带着羞怯。
　　“呵呵……梵，你有没有脸红啊？”我调侃他。
　　“白痴，不要问这种无聊问题！”梵轻敲我的头挞。
　　我摸摸他敲的地方，吐吐舌头，“事实嘛！对了，梵第一次看见我时有什么感觉啊？”
　　梵一直盯着我，然后慢悠悠地回答：“刚见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很难缠，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可没想到你会那么麻烦！”
　　“梵啊……这算是夸奖为夫的吗？”我起身靠到梵的背脊上，头枕在梵的肩膀上问道。
　　梵很配合我这个瞎子的动作，“你说呢？”
　　“算了！不管是不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为夫的再也不会麻烦你多久咯！”我说得有点失落。
　　“……”每次向梵提到这个敏感话题，他都不会答话。
　　他的反应让我很不安，于是我加把劲道：“梵啊！你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梵不带一丝感情地问。
　　我玩着他的发丝道：“说清楚我的身后事！梵啊……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身后事？”
　　“……”
　　“你……该不会打算殉情吧？”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是又如何？”
　　“当然不可以！”我立刻否决他的想法，“梵啊！小年糕才5岁，你怎么可以扔下他一个人啊？而且你还要把玉玺交给他不是吗？”我吃定梵的个性。
　　“……你就是为了阻止我，所以才把玉玺留在我这里？”梵恍然大悟，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让曜光他们把玉玺带回去，而要给他……
　　我双手很慎重地搭上梵的双肩，“梵啊，你今年才20吧？人世间还有很多精彩的事情你没有感受过，经历过！说不定以后你还会遇到一个你更爱的人……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你人生中的过客而了断自己的生命呢？？”
　　“你今年也才20啊！”梵拉下我的手，“这些话你怎么不对你自己说呢？你为了我这个过客把一切都……”
　　“……不对哦，梵！其实今年我已经22了！”我环住他，“而且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人生的过客！你会是我人生的至爱……”
　　“一样啊！我们两个……”梵也回抱住我，“漩！少了你的人生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梵？”我微惊，我从不知道自己在梵心中的地位那么……“一直在一起吗？”
　　“恩！”他坚定地回答。
　　“……”我没有很快地响应他，反而思考了一会儿，“那么梵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呢？”
　　“条件？”
　　“对啊！梵能不能等到10年后，小年糕15岁再走呢？”我试着和他商量，说不定10年后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等10年？为什么？”梵对我开出的条件表示震惊。
　　我正色分析道：“小年糕是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自然是要负责啊！等他15岁，可以承担一切的时候，你再离开，算是我求你好不好？”
　　“……”梵一动不动看着我。
　　“梵不要担心啊！这10年为夫会在你身边陪你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我又开始嬉皮笑脸。
　　“好！我答应你！”梵是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回答。
　　“哦，这个你拿着！回去后帮我还给滕刑夫妇！多谢他们的好意！”我拿出那个香囊，“多亏了它，小年糕保住一命啊！”
　　“这个香囊是不是叶浚连同解药送给先皇的那个？”梵接过香囊仔细察看。
　　“是啊！不过解药不在这里头！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早就摸过了，里面只有香粉而已，没有小药丸状的物质。
　　梵还是盯着香囊不放，最后他把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漩，这个香囊能不能不还，把它给我！”
　　“可以啊！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梵要这东西干吗？”我好奇。
　　梵还在研究那个香囊，没有回答我。
　　“呜……”突然又是一阵耳鸣还伴随着头痛，就像之前第一只耳朵失聪时一样的情况……我不禁收紧了抓住梵的手。
　　“漩？”注意到我不对劲，梵连忙扶住我，“怎么了？毒又发了？”
　　“唔！”我只是紧紧拉住梵的手，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梵看着我，他皱着眉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不甘……最后他决定了！
　　“呼呼呼……”剧痛过去后，我已经无力地倒在床上，满头大汗！不过还好……耳朵还能听见……
　　“漩，你先在床上躺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梵就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问：“梵要到哪里去？”
　　“我去做晚饭！你先休息吧！”然后他就快步离开了……
　　“恩……”我在床上闭目养神，等梵回来……
　　我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梵来叫我，我才真正清醒……
　　“漩……起来了……漩？”梵轻轻地拍着我的脸。
　　“恩……梵，什么时候了？”我捏了捏鼻梁，不会睡了好多时间了吧？那太浪费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和梵说呢……
　　“现在是晚上了！来，起来！吃饭！”说着梵拿着碗坐到我旁边来喂我。
　　我也从床上坐起来，“梵啊！问句实话……你不要生气，你会不会煮东西啊？”我吃不出来。
　　“……会啊！”他拿起勺子喂我一口，“我的手艺很好……”
　　“唉……怎么这样？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失策失策啊！”我懊悔不已。
　　“不要再失策了！你现在好好休息才是真的！”又是一口。
　　“梵……我今晚能不能喝酒？”我长得那么大，连口白酒都没喝过，这个……太没面子了！
　　“喝酒？”梵停下了手。“怎么会想到要喝酒？”
　　“没什么啦！只不过……想喝而已！现在没有味觉，喝酒就像喝水一样，正好可以让我尝试下，好不好？”我摆出一副可怜相祈求道。
　　梵拿我没辙，叹了口气道：“好了！我帮你去拿！你等一下！”
　　“万岁！我就说嘛！梵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我双手高举过头顶欢呼。
　　“吶……给你！”梵递过来一个小杯子。
　　我立刻接过浅尝一口，果然和水没有区别啊……“和想象中一样啊！”
　　“什么一样！你当心点，这和水还是有区别的！”梵提醒道。
　　“知道啦！梵……再来一杯！”我一饮而尽，伸手再要一杯。
　　梵疑惑地看着我，“漩，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很好！”当然除了中毒以外。
　　“……”梵不声不响地再添了一杯给我。
　　我又是一口气喝完了……我就这样一杯杯继续，直到梵说酒壶里没有了，我才停止了狂饮……酒非水，更何况是古代的白酒，这天夜里，我醉了！彻底地醉了……
　　之后一切都如前几天一样，梵帮我沐浴、更衣、然后一起上床睡觉……可就在半夜……
　　
　　
　　
　　第八十八章
　　“恩……”也许是酒喝太多了，我睡得很不安稳，不断扭动着身体，撕扯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