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下————色如空

　　“……可是……”我还想说点什么，却立刻被梵打断。
　　“嘘……”梵用手指抵上我的唇，“我不想漩死，也不希望漩伤心！所以这次我不会伤害自己来换取漩的生存机会……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活得好好的！”
　　“你现在没有武功，怎么好好保护自己？”我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一点。
　　“没有武功我还有这个！”梵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双手触摸着梵的脸，冷不防将他拉近自己，与梵额头相贴，闭上眼睛说：“梵，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因为自己现在的选择，以后后悔一辈子！”
　　“呵……”梵笑了，他也闭上眼睛，“不会的！以我的生命起誓！”
　　我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梵还给我的那个小袋子，“这个还是放在你这里！等你回来后再还给我！”
　　“这……”梵微微吃了一惊，“你这还是不相信我嘛！”
　　“梵啊！不要忘了，你有前科！”我指的是刚回宫那件事。
　　“你原来还记着呐？”梵笑着，带点无奈道，“真是受不了你！”
　　“梵！”这次换我正色叮嘱他，“凡事不要勉强，能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拿到了解药，你也要亲自拿回来给我。不是你给的，我决不会吃！”
　　“漩，你还真是强人所难啊！”梵感叹道，“那万一我被师父扣住了，不能及时给你药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信地回答，“我会让梓慕然监视着，如果确认叶浚监禁你，那不用你回来！为夫亲自去找你！顺便把那些个叛党给灭咯！”
　　“……呼！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脑子还真是恐怖！”梵妥协了，“这是你最大的让步么？”
　　“是的！”我点头，“不然，你今晚就不准去！”
　　“我知道了！那就这么办！”梵接受了！
　　
　　
　　
　　第七十一章
　　
　　
　　
　　“……梵，是不是今晚就要去？”我从床上爬下来问道。
　　梵见状连忙过来扶我，“对！你下来干吗？”
　　“安啦安啦，反正这毒是慢性的，现在我还是能和以前一样行动的吧！”我开始穿衣，“梵……和我去看看小年糕吧！他如果知道你又要走了，铁定会来向我刨根问底！”
　　“……恩，我也有这个打算！”梵上来帮我扎髻，“可是你就不用去了吧！”
　　“我要去！”我的手也没闲着，扣着自己的盘龙扣，“我也有点事问问小年糕！”
　　“？”梵不明所以。g
　　在向御医确定我的情况可以外出之后，我们两个就向宝宝的书房出发……
　　“……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热矣，而民无走者，取则行钧也。欲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异也。……”一阵阵读书声从小年糕的书房里传来，我很熟悉，这是我教他的《吕氏春秋》中的选段《功名》！
　　“小年糕，爸爸和爹爹来看你咯！”我吸了一口气大喊。
　　“！”小年糕的读书声立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呼唤声，“爸爸，爹爹！”
　　“凛儿在读什么？”梵摸摸小年糕的脑袋问。
　　“《吕氏春秋》……爸爸写的！太傅说很有道理，就拿来教我！”小年糕吐吐舌头说。
　　“小年糕，《吕氏春秋》可不是你爸爸我写的……”如果这话被吕不韦听到，肯定死了也会被气活过来，“我只是负责背诵下来而已！”
　　“……漩！”梵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上当了，“你不是知道该怎么当个好皇帝的吗？”
　　“……啊！”糟了，被发现了……“那个……哈哈……”我闯荡江湖的理由……
　　“哦，爸爸没话好说咯！”小年糕在一边大说风凉话。
　　这个小鬼，怎么越大越恶魔了呢？~！#￥%……─*
　　“呵……”梵一笑置之，开始跟小年糕说正经事，“凛儿！爸爸路上丢了东西了，爹爹要为他出宫去找，所以要出宫几天……”
　　“啊？爸爸又要爹爹出宫了？不要吗！”小年糕果然反对，“上次爸爸让爹爹出去，结果爹爹受伤回来，还躺了好几天！怎么现在爹爹又要出去？曜光叔叔去不行吗？”
　　“就是啊！我也不想让你去啊！梵你看，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另想办法……”
　　我的话马上招来一记瞪眼，“漩记住，君无戏言！”
　　“哎……”梵还是坚持啊！我没有想法了……
　　“凛儿！”梵抱起宝宝，放在自己腿上，“这东西一定要爹爹去找！不然没有人能找到的！”
　　“唔……东西很重要吗？”宝宝好想留下梵。
　　“对，很重要！如果没有那个东西……那么爸爸就有可能小年糕要离开凛儿了！这是凛儿想要的吗？”梵温柔地问。
　　小年糕一听我要离开，就拼了命地摇头，“不要！凛儿要爹爹，也要爸爸！”
　　我感动啊！事实证明，宝宝本质还是很可爱的！
　　“所以啊，爹爹一定要去找到那个东西！凛儿乖乖在宫里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恩！”宝宝投降了！“爹爹一定要早点回来啊！凛儿会象以前一样在宫门口等爹爹的！”说着在梵的脸上留下一个香吻。
　　“乖孩子！”梵也反吻一个！
　　“咳咳！”我以咳嗽声唤起两个忽略我存在的人的注意力！
　　“漩，你不是说找凛儿有事吗？”梵想起我说过的话。
　　“恩！对了，小年糕！”我拿起小年糕练习的字看看，“明天我要考你的功课！”
　　“功课？”小年糕有点吃惊，“考什么呢？”
　　“恩……就考你回宫以后学的那些我背诵的那些文章！”恩，小家伙的字比我漂亮多了！
　　“行！”小年糕一听，干脆地答应了！
　　“时间不早了，凛儿好好温习吧！我们不打搅你了！”梵放下小年糕，打算离开。
　　“恩，我们的确该走了！”晚上要到了……
　　“爹爹，爸爸！“小年糕突然叫住我们。
　　“恩？”我和梵一起回应他。
　　“……恩……等爹爹回来后，我们还能不能一起出宫玩啊？”小年糕突然问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啊！”我和梵相视而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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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娃娃的第六感真是可怕啊！”我不禁感叹。
　　“恩……凛儿本来就很敏感，他没有发现问题，已经是万幸了！”梵也感慨颇深，“倒是你，怎么突发奇想要考凛儿？”
　　“以防万一！”我笑眯眯地说，“省得以后国家内乱，虽然可能性不大！”
　　“……”梵一听就知道了我的真正用意，“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死！”
　　“谁知道呢？”我说地很轻松，“生死有时候由不得自己！我早就拟好了旨，现在只不过早点下而已嘛……”
　　“呼……有时候，想生你的气都生不出来！”梵一声叹息。
　　“那是因为我很可爱啊！”我自以为是道。
　　“……”梵没有平时的无力感，只是静静地盯着我，“漩……你不害怕吗？如果我拿不到解药……”
　　“当然怕咯！”我又不是神，“如果死了，我就见不到你；见不到小年糕；再也享受不到安逸快乐的生活；也不能再欣赏到这个世界的美丽……我一想到这些就怕地要死！”
　　“……我也很害怕！”梵说得有点颤抖。“如果世界上没有你……我会怎么样呢？”
　　“恩？没有我……那么梵和宝宝还是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我是这么希望的。
　　“……不可能的吧！”梵看着天上的月亮，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能的！如果我死了……梵一定能让宝宝成为一位优秀的帝王……”我似乎可以预见“如果没有我”的日子，“对了，要不要我下个旨？梵可以再娶，或者再嫁也可以！不过可不要忘记为夫的啊！不然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做着僵尸样，说地得象开玩笑一般。
　　“漩不要开玩笑了！”梵激动而沙哑地说。
　　“……”我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
　　“……我要出宫了！”梵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漩……那首《帝台春》……能不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听？”
　　“没问题！”我咧开嘴笑了，“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乱红，也知人春愁无力。忆得盈盈拾翠侣，代携赏、凤城寒食。到今来，海角逢春，天涯为客。愁旋释，还似织。泪蝉立，遍倚阑尾，尽黄昏，也只是暮云凝碧。拚则而今已拚了，忘则怎生便忘得。又还问鳞鸿，试得寻消息。”
　　梵在我开始念词的瞬间，转身离宫，踏着我念词的节奏，慢慢走出了皇宫的大门……随着尾音的结束，梵的身影也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梵！”我对着空旷的街廊大声叫道，“要保重身体啊！”
　　梵已经听不见我的话，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听着自己的回音，许久许久……
　　
　　
　　
　　──皇城郊外──
　　“师父！我来了！”梵对着树林大喊一声。
　　“哗哗！”树林里果然有动静传出……叶浚、黎靖希从林子里走出，没有其它人。
　　叶浚仔细打量了梵一番，冷笑出来：“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哼！那皇帝还真没眼光……”黎靖希冷哼，“一个被人玩烂的贱货还要！还宝贝得象个什么似的……”
　　面对他们两人的冷言冷语，梵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闭上眼睛静静的听而已……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我们！”时间久了，黎靖希对梵的态度开始表示不满，“不要忘了，你那个皇帝的狗命还在我们手上！”
　　因为这句话，梵有了反应，“师父，次此前来，希望师父能把救漩的解药给我！”
　　“你这贱货，不要太……”
　　“靖希！”叶浚出言阻止。
　　“……哼！”黎靖希不做声了。
　　“盘源，你应该知道这是个陷阱吧！”叶浚笑着问。
　　梵以沉默应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爱上他了！”叶浚感到可笑，“你居然会爱上他？真另人想不到啊！哈哈哈哈！”
　　梵已经厌烦了这个问题，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师父，不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叶浚露出残酷的表情，“不听话的狗不是我要的！等着他的结局当然只有一个！”
　　“你把他杀了！”梵吃惊……可没等梵有下一个动作，黎靖希就接到叶浚的指示，从一边点了梵的睡穴，“你们……”梵倒了下去，被黎靖希一把接住。
　　“主公，现在该把这个贱货怎么样？”他的眼中露出一丝血光。
　　叶浚看着梵的脸，摸了上去……“我改变主意了！皇帝对他的喜爱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要利用他做饵，来引那皇帝上钩！”
　　
　　
　　
　　第七十二章
　　
　　
　　
　　“呼！等了一个晚上，梵果然没有回来啊！”我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知道那死老头不安什么好心！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我嘴里吐着抱怨走向小年糕的书房……
　　这一路上侍卫们都时刻注意着我的安危。自从发生毒箭事件以来，大哥就加强了宫中的防卫力量。理由十分简单，射箭的那个人肯定是叶浚的人，可那天后宫并没有闲杂人等出入，可见在后宫的人里有奸细！但是由于后宫的宫女加太监，数量太多了，不可能各个彻查。所以我们选择明中保护，暗中调查！
　　等我慢慢晃到小年糕的书房时，惊奇地发现……
　　“儿臣参见父王！”
　　“颐亮参见陛下！”小年糕的太傅──颐亮竟然也在书房，看来他和小年糕一起在等我。
　　“颐太傅怎么也在这里？”颐亮知识渊博，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学者。
　　颐亮行了个君臣之礼道：“老臣听闻陛下今天要来考查太子殿下的功课，特意前来陪试！”
　　哦，对了，这里皇子们的考试都要由太傅、老师们陪试。考得不好的话，皇子和老师同罪并罚！我都忘了这个规矩了……我这次考小年糕只是想知道他适不适合做皇帝罢了……
　　“恩，其实此次的考试，只是朕想仔细了解太子的学习状况！你不必太过拘谨！坐啊！”我好言相向，希望他能放轻松。
　　可颐亮毕竟是从小受封建教育长大的，他可没有我这么洒脱，“老臣不敢，这么站着就好！”
　　“恩！随你吧！”我也未强加阻止，“凛儿，其实关于这次考试的题目……”
　　“父王请出题！”小年糕有碍于外人在场，对我恭敬得不得了。现在他正乖乖地拿着笔，等待我出题。
　　“你不要这样，今天父王出的不是书面的题！”我在小年糕旁边坐下，“今天的试题只要你能回答父王三个问题就行！”
　　“啊？就这样？”小年糕放下笔，脸上有点不甘心，可见昨夜他有充分准备功课。
　　“对，就这样！”见小年糕着模样，我不禁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尖。
　　“请陛下出题！”颐亮出声提醒。
　　我都快忘了他还在，我咳嗽了几声，然后假装严肃地说：“凛儿听好了，这第一个问题：皇帝是做什么的？”
　　“恩……”小年糕眼珠子转了几圈，用清脆的声音回答：“皇帝是管理万民，治理天下的！”
　　“哦，那么第二问……在我朝是不准女人做官的，可是当有一天，发现我朝某位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臣子竟然是个女人！那么凛儿觉得该怎么处置这个臣子呢？”我耐心地等待着小年糕的答案。
　　“陛下！”小年糕还在思考，一旁的太傅倒是出声了，“老臣觉得太子一直在学礼仪和帝王学，从未学过本朝例律，这题似乎有些超过了……”
　　正当我要解释这题中含义时，小年糕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想到了！父王我想到了！”
　　“是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那你说说，你会如何处置？”
　　“为君者，自当善用忠臣贤才！我会让她继续为官，做下去！”小年糕坚定地回答。
　　“可是本朝是不准女人为官的哦！”我好心提醒他这条法律。
　　“那改呀！”小年糕理所当然地回答，“把这条法律改了不就成了！”
　　好答案，我喜欢！“那第三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要凛儿在最爱的人和江山之间选择，小年糕会选哪一个呢？”
　　“……”小年糕低下头，沈思起来……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颐太傅手心直冒冷汗。他已经从我的问题中看出了些须端倪，也应该明白，我是在测试将来小年糕能不能担当重任……
　　我倒是心情不错，反正如果小年糕不合适的话，我就带着他和梵闯江湖去。让大哥或者煦来做这个皇帝……不过刚才小年糕的前两个问题都回答地很好，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出现……
　　小年糕沉默思考，已经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了，我看了看天色问小年糕：“怎么样？有答案了么？”
　　“……”还是没有声音。
　　“放弃回答也可以！”我给了宝宝新的选择。
　　“……我放弃回答！”小年糕听到后用闷闷的声音作答，可见小年糕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他认为自己考砸了！
　　他这个答案一出，颐亮的脸色更差了，颐太傅立刻下跪请罪：“陛下恕罪！老臣没有教导好太子殿下，有负皇恩！请陛下责罚！”
　　“哈哈哈哈！”我听到小年糕的答案，笑着一把抱起他转了几圈，“颐太傅请起，朕没有怪罪你！你把太子教导得那么好，不但无罪反而有赏！”
　　“？”他不明白，小年糕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