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壶盖,正要再加一把花进去,咦?空的?…… ……
很多年以后,王府的下人回想起那日在府邸上空回荡的尖叫依然毛骨悚然。那种饱含着三分惊诧三分兴奋四分期待的叫声再配合声音主人平日里的品质实在让人心惊肉跳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啊?!啊?!是谁喝了我的天雷地火天淫地贱天昏地暗天下无双荒淫八方的七虫六花催情茶?!!!!!!!!!”
21.
没等我呼天抢地地搜到“受害者”,就接到消息说青凌近日返京,游山玩水不知所踪的太上皇靳师兄也在台州露头,克日回宫。终于要重逢了啊,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有很多的疑问等着他们来解答呢,回来得正好。这时,宫里的人来报说太子情况不对,让我立即进宫。
匆匆忙忙的赶到太子寝宫门前,石玖已经在那里团团转了。他眼珠通红,神情憔悴,一见到我就大力的握住我的肩膀,厉声问,“你,你给石衣吃的什么药?”
我神色不变的拨下石玖的手,笑道,“仙药。还不让开,耽误了时间我可没处赔你一个活生生粉嫩嫩的太子哥哥来。”
进得内殿,不意外的闻到这里常燃的熏香。我微微一笑,上前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药丸,轻轻一嗅,果然。
太子在我渡过去的真气催动下悠悠醒转,略带迷蒙的看了我一眼,垂下眼帘自嘲地低叹,“他们,终究是心急了吗?”
石玖大步上前,捉住太子的手腕急道,“皇兄,你别这么自暴自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他探出手梳拢了一下太子惨白小脸上的乱发,阴狠道,“无心他们怕你重新掌权,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转过头来对我带着一丝欠然道,“对不起,优前辈,本王刚才心急了点,对您不敬,还请谅解。”
我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于是他正了正神色站起身,恭声道,“那本王就将皇兄的性命托付于您了,相信您不会让本王失望。”言毕,拔腿就走。
太子赶紧扯住他的衣襟,慌道,“阿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去找无心他们算账不成?”
石玖怒气冲冲的回头,喝道,“你都半只脚踏进坟墓的人了,如今好不容易请了优前辈为你治病,总算绝望中见了那么一点曙光,他们却为了贪恋权位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你不要拦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去父皇那里讨个公道。”
我呆在一旁不作声,眼见着石衣那个大美人眼泪一颗又一颗的坠落下来,楚楚的神情让人好不痛心。他用力咬住下唇,旋又自暴自弃道,“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关系的,无心手握兵权,麾下能人异士无数,还有非情的江湖势力帮忙……他、他也比我更得父皇的欢心……加上我卧床那么久,就算哪天储位更迭,我也不会意外的。”
石玖气得心痛,紧握住石衣的手,恸道,“皇兄,你从来不是这样悲观的人呀,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像天神一样站在我面前,承诺要一生一世保护我,用整个天下做我的花园。你曾经是那么高傲自信的一个人,如今怎么……”
石衣眸子里闪烁着幽光,深深叹息,“原来……那些事,你都是记得的啊……”
我一边吃点心一边欣赏皇室兄弟情深悲情剧,看得好不入戏,差点就陪着一起哭起来。不过想起自己刚刚恢复正常的金鱼眼,还是算了。
石玖激动的说,“皇兄,不用悲观,你忘了,我们还有整个青王府作后盾,还有虹摄这个左宰,江湖中的镜花山庄也向我们表示了忠诚……”他回头看看我,“还有优前辈,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呢,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在非情的别院有多么的出风头,把无心非情他们都辨得哑口无言呢。”
我配合地作出得意的样子向太子点头。太子破涕为笑,“早听说了。不过真看不出来,优还是个心怀天下的有德之人。”
重新照顾太子吃药安抚他睡下了,我与石玖一起步出寝宫,一路无言。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见前后没人,我突然挤挤眼睛问石玖,“戏演的很成功,开心吧?”
石玖一怔,不明就里的看着我,“优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我叹息的扶住额头,无奈道,“你如果真当我是白痴一样耍的话,就不需要这样费力兜圈子地诱哄我加入太子阵营了吧?”
石玖神情惊诧的说不出话,我再无奈的叹口气,跟我装傻是吧?好,我掉头就走。不出几步,他果然叫住我,“您……为何认为本王在演戏?”
我歪头看他,“那个很容易,靳无心既然有本事搞到今天这样的势力,就证明他决不是一个笨蛋。这样明显的错误你想他会犯吗?”
石玖反问,“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他想害皇兄的人偷换了药丸呢?偏偏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在演戏?”
“我拜托,”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宝贝太子哥哥的你会让随便哪个小猫小狗送来的药丸就这样轻轻松松入了太子的口吗?”
他沉默,一语不发的盯着我看。我也毫不怯阵的回瞪他。
片刻,石玖终于展颜一笑,叹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真是水晶心肠玲珑肝。那么优前辈的意思呢?”
我看着他,邪邪一笑,叉腰道,“废话少说,你先答应放弃我的亲亲虹摄哥哥再说。”
石玖面色一僵,沉吟不语。
我不耐的一摆手,“算了,反正是我的也跑不了,二皇子你慢慢考虑去吧。”
眼见都出了宫门,石玖还没作出决定。我心下叹息,真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那就原谅我首先放弃你吧
22.
悠闲的散步回王府,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好像自己最重要的宝贝被人抢了一样。我停在路边,挠挠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迎面过来一位一身黑衣的壮汉,严肃的神情带着几分尊敬。他停在我面前,一抱拳,“优前辈,打扰了。”
我惊讶的打量他,黑色的“工作服”,难道是……?果然,他续道,“小人是十三王爷属下五月。奉王爷旨意,请优前辈过府一叙。”
小桃花找我?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见我一脸不屑的样子,五月贴过来,小声道,“王爷说了,事关虹大人,如果您不……”
不等他说完,我就大喊一声,“我去!!赶快带路!”开玩笑,小桃花还真了解我啊,居然知道我的弱点。
一路飞奔到十三王府,我进了门就大叫“乖乖非情小师侄,你师叔我来了……”
啊呀?怎么靳无心那个小花豹也在啊?我向他打了个招呼,转头问小桃花,“我可应邀来了啊,有什么事说吧,不过先告诉我虹摄怎么了。”
小桃花还没答话,靳无心已经暧昧的冷笑起来,“怎么,在优的眼里我们这些皇子都比不上一个虹摄重要吗?”
我略带意外的看看他,甜甜一笑,“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你嫉妒啊?”
靳无心竟然点点头,坦然道,“没错,我的确嫉妒。”
耶?我打量打量他,摇头叹息,“我知道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貌美如花惊才绝艳人见人爱……你虽然也是难得的大帅哥一名,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免费赠送了个惋惜的眼神给他,“你没机会的。”
“哦?”靳无心低笑,十分感兴趣的倾身过来,“那么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聪明美丽的优你都喜欢什么型的呢?”
“没有。”我一把推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打蛇棍上啊?我瞪他一眼,转头催促小桃花道,“虹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靳无心神色一紧,仍旧笑道,“本王只不过让人提了一句‘有关虹大人’而已,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关系到底亲到什么程度,可没有说他有事。”
我生气的瞪着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虽然优的身体不再有修仙的能力,但本身先天之气的高深程度使得我对很多事情都有超越寻常的感应力,就像被专门训练过第六感,现在这种感觉告诉我,虹摄不但出事了,而且还相当的严重。
我眯起眼睛,这两个兄弟……还是靳无心说的算吧?我转向靳无心,坚持道,“让我见他。”
靳无心好像根本没有怀疑我为什么会确信虹摄在他们手里,点头微笑,“可以。对价呢?”
真会趁火打劫啊,我无力。“我可以保证不站在任何一边。”
靳无心的脸上挂起一丝满意的邪笑,赞叹道,“真是会做生意。”
他朝靳非情使了个眼色,靳非情终于放下手中摇个不停的扇子,点头到,“随本王来。”
一走进密室,我立刻心惊的扑在虹摄的床前。
这毫无生气的躯体还是昨夜那个出借温暖胸膛给我的人吗?这还是那个虽然总是打击我的自信却总在不经意间细致照顾我的虹哥哥吗?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纤长的睫毛像铁篱一样紧锁住瞳眸,嘴角尚挂着一抹血丝。我轻轻掀开棉被,他的心口处一片殷红,血晕湿了绷带,身上其他部位也有锐器划痕。
我倒抽一口凉气,回头以眼神质问那两兄弟。
靳非情解释道,“今早散朝后虹大人照例来京畿卫队的校场视察,当时本王正给三皇兄演示新的作战阵型。谁知突然有人向虹大人行刺,不知何故,以虹大人的身手竟然躲闪不过,被一剑穿心……”他掏出怀中的一个瓶子给我看,“这是‘阎王殿’密制的‘还魂丹’,从虹大人遇刺到现在已经给他服用了四颗,暂时吊住了性命。”
“那多谢了。”我冷冷的道。又问,“刺客呢?”
靳非情犹豫了一下,道,“被我们当场击毙。”
我冷笑,“不用那么小心答话,我又不会怀疑你们杀人灭口。”见两个人的神情有一丝尴尬,我又沉下脸,“但是师侄你的谎言也编的漏洞太大了点吧。”
我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明明这么聪明,偏偏总有人喜欢把我当傻瓜。你们谁能告诉我,如果虹摄没有出招就中剑的话,这些四肢上的伤痕从哪里来?如果他是和刺客搏斗一阵子才中剑的话,你们当时又在做什么?”
我把手放在虹摄的头顶,缓缓输入先天之气。其实以我的能力足以一次就将太子治好,只要打通人体与自然界的能量流转通道,很多病症都可以不通过药物而愈。当然,这也只有优这种千年不出一个的“半仙”体才能做到。非要给太子服药的原因复杂的很,不过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需要试验新药的志愿者,嘿嘿。
我一边分出细小的能量流在虹摄心口周围封补断裂的血管,一边给他的心脏适度的压力以保持律动。我头也不抬的继续分析道,“照我看呢,大概是师侄你那个新阵型又‘请’了虹摄作免费陪练吧?‘他是青王叔的继承人,又是天下闻名的剑术高手’……”我学着靳非情当日的话。始终没有抬头的我并没看到非情、无心脸上闪过的震动。“只不过你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的有人趁此发动攻击,差点把虹摄给杀了嫁祸于你们吧。”
啪啪啪,靳无心佩服地鼓掌,无限唏嘘,“厉害厉害,虽不中亦不远矣。那个刺客的确是混在非情的阵型里的。”他顺手拎把椅子凑过来,好学的问道,“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们是被嫁祸的呢?按理说最受怀疑的就应该是非情和我了。”
我不耐烦的看看他,“你不会那么做。”又瞟一眼靳非情,“他也不会那么做。同样的傻事做到第二遍,他也配称‘笑阎王’?”
靳无心继续好学不倦,追问道,“难道我就没有欲擒故纵做戏给你看的嫌疑吗?”
我翻白眼,“给我看?为什么给我看?你有这个必要吗?”
靳无心突然抬起我的下颌,霸道而灼热的视线直刺眼底,“绝对有。忘了我昨夜说过什么了吗,小东西?我要你。”
真是受不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一扭头甩掉他的手,一边不停歇的为虹摄疗伤,一边对他嗤鼻道,“你这个人还真是自恋哪,你要我?怎么要?凭什么要?我又不喜欢你这型的。”
“难道就只有虹摄行吗?”靳无心不解的问,“他哪里比我好?”
我不解的反问,“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比较?这么单纯的事情干嘛搞得那么复杂?”
靳无心这回改靳“无言”了,看着我的眼神又开始放光。
良久,我终于撤下贴在虹摄头顶的手掌。疲惫的擦擦汗,我站起身,郑重的将虹摄的安危托付给眼前的一狼一狈,“在这种时候,还是敌人的地方比较安全。”
离开十三王府,我直奔太子寝宫。
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我静悄悄的来到太子床前。
23.
见太子敏感的睁开眼,我冲他暧昧的笑笑,顺手捞起茶几上一个大苹果,索性坐到他床边。喀哧咬了一口,含混问道,“里孙体还好吧?”(你身体还好吧?)
太子很是惊讶的向里面靠靠,给我让出位置来,含笑道,“优?你怎么又回来了?没听见有人传报啊?”
我没回答他,继续像鼹鼠一样喀哧喀哧的沿着表皮把苹果啃得只剩下一小块,叽里咕噜吞咽下去后才郁闷道,“今天虹摄遇刺了。”
“什么?”太子惊慌的撑起身,“那他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黯然摇头,道,“危在旦夕,这回我也没什么把握了。”
太子美丽的脸上尽是痛楚,他抓住我的手,焦急道,“怎么会呢?优你这么厉害,连我这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都能根治,怎会连虹摄都救不了?”
我叹了口气,反握住他冰凉的手,恍惚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样样都掌握在手中?倒是你们,真的缺少了虹摄的话,只怕地位也岌岌可危了吧?”
太子长叹一声,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傲然自信地安慰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虹摄并不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我原是想帮助阿玖夺取皇位的,暗棋也部了不少。现在我的身体慢慢康复,自然再由不得他们这样猖狂。”
他拉我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优,伤害虹摄的人也是我的敌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举手将还剩下一丁点儿的苹果递到太子眼前,抬头凝视他,介绍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巫术叫双刃,说它是巫术而不是仙术,是因为它每使用一次,伤人十分自伤七分,而且使用的次数越多就越伤身体。就像这个苹果,到最后伤到施用者本人千疮百孔回天乏术,”我喀哧一口把最后的部分咬掉,“到时候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太子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功夫?这跟我们的事情有任何关系吗?”
我起身严肃的看看他,点头道,“有,当然有,肯定有,有得不能再有。虹摄就是被加持了‘双刃’巫术的剑刺伤的。而且在来京城的路上,我们也曾经被同种巫术袭击过。”
“哦?”太子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我拍拍手,起身告辞,“来这里是想提醒你小心身体。我走了。”快到卧房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回头对太子甜笑道,“这次来怎么没见你燃香?我很喜欢那个味道呢。”
身后,太子的眼眸若明若暗,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时分。见大家都一如既往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由暗暗佩服靳无心他们封锁消息的本事。
“我的乖乖海鸣好师傅呢?海鸣海鸣?”我四处嚷嚷着找海鸣,想问问他有什么快速补血的药膳方子没有。
咦?奇怪,说起来,也有一两天没见到他和千歌了,颂莲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这几个家伙,我开始磨牙,居然撇下我偷偷去玩?
我一转身,朝千歌的卧房探去。
“咦?颂……”意外地在千歌门外看见颂莲,我还没欣喜的打完招呼,就被她噤声的手势堵住了嘴。
我蹭到她身边,挤眼睛小声笑道,“美女姐姐,你在这里蹲墙根做什么?找宝吗?”
颂莲脸蛋红扑扑的,瞪了我一眼,静静地指了指窗子。我兴奋地跟她蹑手蹑脚,爬到窗子底下仔细一听……呀喝?!这、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