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得不到回应的秦广王心生不悦,收紧了自己的双手。目光落到了那瘦弱的手上的银镯子上,语气轻柔得像在跟情人诉说情话:"墨染......"
他轻轻的喊他的名字,那样的温柔。墨染好象......回到了千百年前还为人的日子,那时候,也有人那样温柔的喊他的名字,然后静静的将他拥入怀里。他的身体不经意的一颤,眼神迷离。
"为什么怨?"秦广王问他。
"我没有。"他眨了眨失神的眼,想也不想的回答。
"为什么恨?"秦广王又问。
这次他咬着唇,干脆不回答。他想抽回手,却被这个男人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他皱着眉喊道:"放开我!"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要将他看透一样,无论说什么,再怎么掩饰,也是徒然。这样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觉,让他异常的厌恶!
"放开?"秦广王微微的颔首,眯着眼道:"你为什么放不开?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继续的等待?"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一字一句的打在墨染的心里,让墨染疼得说不上话。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墨染有些醉了。墨染朦胧的睁着眼,无力的倒在他的身上,倒是真的像是醉了一样。秦广王轻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那让人心荡意牵的人,将他打横抱起,坐回轿内。
孟婆不敢起身,连忙跪着爬了上去,挡在轿前诚惶诚恐的说:"秦广王,王!请放过他!他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请不要让他掺入纷争里!"
秦广王用力的踢开她,脸上的表情骇人之至,任她在一旁艰难的喘着气怒吼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要轮到你管了?"然后坐上轿子,伴着诡异的歌声,渐渐的远去。
周围的人不禁目瞪口呆,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孟婆无奈的摇摇头,抹去自己脸上的脚印和血迹,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时候的她才爬起来,继续将自己的茶卖给过路的幽魂。
十殿阎王以第五殿阎罗王为代表。第五殿阎罗王,正月初八诞辰,前本居第一殿。在民间,春分前后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后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坟的日子。每年的正月初八,是阳间的春季万物苏醒的日子,更是阴间彼岸花开的日子。
都在无辜的坚持,都在执着的向前。都说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可是又有谁能真正的放下?再怎么样的努力,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罢了。老人对着队伍叹息道:"这一世的终结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轮回,生生世世反复轮回,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解脱?"
奈何桥边,黄泉路上--彼岸花,又要开了......
夏末红莲
曲仍在唱着,轿子已稳稳的停在殿前。
金黄色的大殿,被春风带着彼岸花的花香吹动的青色流苏,月牙白的床褥。一身艳红的墨染就躺在里面,只露出一张不大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左手不自然的垂在床沿,手上的镯子在暗淡的月光下泛起幽青的银光。
男人走上前去,只那么一眼,自己的目光就被牢牢的定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上翘的眼角,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半敛着睁开看他。秦广王的眉头一挑,装做若无其事的过去扶起他,微微笑着:"醒了?"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墨染看着他。
秦广王转身坐在躺椅上,捧起丫鬟送上来的热茶,一下一下的抿着。长时间的沉默,让墨染开始不知所措。直到杯子里的茶只剩半杯连温热也不再的时候,他才抬起自己的眼睛去看墨染,长长的眼睛变得妖媚。
"为什么怨?"他问。
"这样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我没有。"墨染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坚持。他赤着脚走到秦广王的面前,一步一步的,"我既不怨也不恨。"
没有记忆,何来的怨恨?这样的问题,无疑是触动了墨染心里最脆弱的一角。他怨,却不知道自己该怨谁。怨那个他等了千百年但依然等不到的人吗?不,他没有资格。他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了,哪来的资格怨?恨吗?对,他恨自己,明明已经不重要了,却死心塌地的守在桥边,一等千年。
"可以不承认,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了我一切。"秦广王笑着说,"第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的眼里没有刚死之人的不舍和畏惧,反而是浓浓的坚持。就那么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墨染觉得这一切就像是黑色的晨雾,遮挡了所有的视线,却若隐若现的让自己不甘心的继续等下去。秦广王看到,墨染的的眼神里,尽管坚持却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太多太多的黯淡。
最终,墨染还是气馁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晨光透过大开的窗子撒了进来,暗黄的琉璃地板发出金光。他依然是那身红衣,立在殿的中央。像夏末最耀眼最美丽的红莲。如火一般,比路上的彼岸花更加的耀眼。
秦广王眼里的墨色开始浓重,他用力扯过墨染露在宽大袍袖外的手,墨染就稳稳的倒在他的怀里。他抱住墨染,忽然觉得那样瘦弱的身子轻得让人心疼。他的手指轻轻的擦过怀里人泛着红晕的眼角,嘻笑着:"我从未见过比你爱哭的人......"他轻拍着墨染的背,诱导着:"不甘是吧?那么,让我帮你......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帮你找到你要等的人,如何?"
墨染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反而是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不知想着什么。
"墨染......将你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秦广王低声的说着,将另一盏热茶递到他的嘴边。暖暖的温水,顺着喉咙滑入食道,连那多年空缺了的内心,似乎也真的温暖起来了。
墨染笑了一下,"你是一殿的王,居然要我这样的孤魂来帮你?"
"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我喜欢你,墨染。"他不甚在意地放下杯子,替墨染顺着散乱了的长发。
墨染不回答他,呓语般的喃喃:"喜欢?真是轻浮。若我没有利用价值,你也不会带我回来的吧。你图的是我的什么?这副皮囊么?"
秦广王笑着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眼神不再阴狠却也算不上仁慈。他顺发的手依然温柔,只是眼睛冷冷的越过墨染的肩头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花海,他似是不经意地说:"下个月是正月初八,知道是什么日子么?"
墨染推开他,躺在他身边恹恹地抬眼看他:"五殿王的诞辰。"
"没错。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不知道!"躺着的人看也不看他,语气里似乎有点厌恶。秦广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得意的笑着:"你讨厌纷争?"
墨染一楞,他下意识的讨厌纷争?"与你无关。"撇开说不清楚的情绪,他冷冷的说。
"我要将你......献上去。"秦广王弯下腰,诱惑着将墨染压在身下,唇暧昧的刷过他的眼帘,"墨染,纷争这种东西,只要有权利的地方,就会有它。所以,想要拿回你失去了的,就乖乖的答应我。"
"如果我说不呢?"
"你要说不吗?"他问。
他的声音,软软的,在墨染的耳边泛起一阵酥麻。墨染一阵不经意的颤动,惹得他大笑:"小东西,你还真是敏感。难怪孟婆说你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圆润的肩头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兴许还出了血。墨染皱着一张脸,咬着唇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倔强的瞪着眼前笑得一脸淫乱'的男人。
"哈哈哈......"秦广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擦擦眼角溢出的液体,拖起躺着的墨染就往殿后的浴池里走。
雾气朦胧的大浴池,周遍是铺满上等白玉的地板,墨染还来不及细看,就被扯去了外衣。他捂着身上仅剩的单衣,用惊恐戒备的眼神死死盯着秦广王看。
那眼神,简直就是将对方当成了洪水猛兽。
秦广王哭笑不得的过去,手指轻浮的挑起墨染轮廓娇好的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还是个雏?"
墨染涨红着脸用尽全身力气打开他的手。对方却不在意的继续笑着,搓搓自己被打红了的手,眼睛定定的看着那领口乍泄了的春光。
"不错嘛......"秦广王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一套新的衣服,放在池边,"你穿红色最适合,真的很美。但是在地府,红色是最卑贱的颜色。这是新的衣服,那件嫁衣就不要再穿了。"他撩起衣摆,转身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艳红嫁衣,脸上不再是笑容,而是深深的叹息。他小声的说着,也不管墨染有没有听见,"大喜之日居然是忌日......有些事,还是忘了的好吧......"
淫虫一条
细密的吻一直从小巧的耳垂到仰起的脖颈,香炉里燃着的情香,暧昧的在内殿蔓延。衣衫一褪,大敞的胸膛,充满诱惑的身体主动缠上了男人的精壮的身体。男人低头含住了身下人任君采硕的红珠,恶意的噬咬着。
甜软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叫唤着。男人火热的双手在他淫靡的身体四处点火,散乱的发丝铺满了床,精致的身子难耐的扭动着。诱人的红唇半张。
"王......王......嗯......"
身下的人勾起修长的玉腿磨蹭着男人的下体,男人冰凉的身体开始升温。没有任何前戏就将自己的身体刺了进去。
痛!痛......他如被甩在地上的鱼,跳动着身体,用力的呼吸。痛......可是还是不够!想要更多!他咬着牙抵着痛,沉着身子将自己送了上去,
肆意的律动,对方炙热的体温,让他的理智完全消失怠尽。他张开被情欲迷蒙了的双眼,透过氤氲的雾气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一殿的王,是无战不胜的神,是让他疯狂的主上!
"沙罗......"秦光王恶意的笑着,撞上了他体内敏感的一点。
"啊!"他颤抖着,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快感包围着他,他撑起身子,将双臂环住了男人结实的臂膀。男人却不耐的拉开他的手,扶起他的腰猛的往里冲撞。
欲望褪去,沙罗赤裸着身体躺在暗黄的金色大床上无力的喘息,红润的脸暗示着方才那一场近乎疯狂的性爱。男人起身,没有一丝留恋的拾起地上的衣服扔给了他。
"回去吧。"秦广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他皱着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回去?就这样回去?"
沙罗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是那种会顾及别人的人,可是这样不是太过分了吗?他们刚刚才......
"主上,墨染少爷来了。"丫鬟绿水收拾好床边的东西,弯着身子通报着。
"秦广王!你给我出来!"门外的人败坏的咬着唇冲着内殿大喊。
又来了,秦广王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纵容的笑着。每日的中午这小家伙总会来这里闹一闹。
"回去!"想起还在床上的人,秦广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混蛋,你给我出来!"墨染不忿的瞪着将自己拦在门外的侍卫,带着哭腔喊着:"要不你让我进去!"
"你听见没有!你......"还没说完的话,被走出来的人愤怒的眼神生生的压了回去。眼前俊美的青年一脸润红,分明是......墨染想到这里,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该不会......打断了人家的好事吧?
"我......"他想解释。
"沙罗,回去。"秦广王没有表情的看着他,上前去将墨染拉进屋子。
他可能......真的打断人家好事了......一屋子的气味,墨染红着脸想走,却被人死死的拉住。
"要到哪里去?"秦广王看着墨染一脸的酡红,用手臂将他围在墙上。
"我......"他摆了摆手,声音哪里还有刚才的放肆,说了句:"我要回去孟婆那里......"就迫不及待的想逃。
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是房事。有什么话,还是改天再说好了。
"想走?"男人忽如其来的怒气,"呵呵......你怕什么?"男人冷冷的声音笑着,寒得让墨染害怕的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簌簌发抖。对方的手却在不怀好意地在他的身上肆意摩挲着。
"不要乱摸我......"墨染咬住嘴唇,眼角挂着晶莹的液体,害怕的拼命往墙里缩。这样说着,竟然有些撒娇的味道。
"那可不行。"
秦广王也听出来了,他有恃无恐的笑着,看准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温热的舌头缠了上去。墨染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不大的惊喘出卖了他心里的骚动。
"看见了没,我和沙罗在做这样的事......或者说是更加热情的事,你却来打断我们的好事......"
敏感的耳朵被人玩弄着,却又没有办法逃走,墨染睁开毫无焦距的双眼,看着他,死撑的说:"你放我走我就,就不来烦,烦你!"
"哦,你也知道烦?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秦广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墨染想了想,倒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可是可是,他又不是故意的!说的好听,说什么放他走,该死的混蛋,要放的话还设什么迷花阵!他每天尝试着走出去,可是每天都走不出去。唯一不会走错的路居然就是通往这个混蛋房间的路。最要命的是居然每次都是中午的时候来到这里!他又不是要到这里吃午饭,干吗每次都这么准时啊!
真是讨厌......墨染在心里暗骂着,嘟起了嘴巴。
"吃饭了没?"秦广王也不再逗他,撩起衣服的摆子,坐在躺椅上。
墨染唤回自己的心神,扫了扫自己身上也许是刚刚在外面沾上的花瓣,也坐在躺椅上,"吃什么饭,吃不吃都一样,也不饿。"千百年来,他都没吃过东西,饿这种感觉,他早就忘了。他忽然想了起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换上生气的脸孔瞪着这个男人,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走!"
"你以为谁都可以走?你把这里当什么了?"秦广王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看到这小东西就莫名其妙的想逗。看他那一张白皙的小脸涨得红红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你说了让我走的!"真是名副其实的混蛋,说话不算数!墨染又在心里骂了句。
"我只是说你走得出去就尽管的走。"秦广王抿了口茶,悠闲的说着。
"你还说我不愿意帮你你可以放了我!"
"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我是这样说的吧。"他又将面前的糕点递了上去。
墨染咬咬唇,气恼的抓过糕点用力咬了一口!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秦广王斜眸了他一眼:"别在心里骂我,我会读心术。"
"吧嗒。"
吃了一半的糕点被墨染丢在桌上,红着眼眶撅着嘴转过身子生气的跺了跺脚。
秦广王愉悦的在墨染看不见的角度,弯起了嘴角,温柔的笑着。
桃园花开
天阴沉沉的,密布的乌云在头顶盘旋。园子里是满满的开了的桃花,大概,是春天到了。墨染拂开额前的被露水沾湿了的发,坐在树下看着飘落的花瓣发呆。一只鹅黄色的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他面前,红丝丝的双眼瞪了他许久,忽然飕'的一下窜入他怀里,稳稳的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