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在商量不再设立阁主了。"
"哦,终于在商量了吗?不设立也好,能撑下去就行,如果不是我太老了,我也真不舍得离开那里。"
"属下可以把大长老接回去安度晚年。"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每天给这些人扫扫墓,和你聊聊天,看着这个墓碑想一些以前的事,日子过得安静又舒适。而且,朝和我那两个孩子也会时常来看我,也不寂寞。"
"大长老如此坚持,属下也不强求。"
"你该回去了吧?顺路把我的水桶带回去。我在这里和阁主以及尚大人说会话。"
"是。"
龙一看着这个简单的墓碑,伸出手抚摸了上去,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阁主啊,已经二十年了,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尚大人陪着,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吧?尚大人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飞华在萧真的手上,现在传到了萧桐的手上了,在江湖上已经非常有名气了。路家二老在几个孙子的陪同下过得也还不错,只是身体好象不那么好了,上次去找路老爷,他说他们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到那个时候,你们也就算是团圆了!不过在他们去找你们前,会是我先走吧。我已经这样老了,撑到现在不死,也真是运气。其实我倒是很想念你们呢,想着早就走你们那里,大家在一起,说话也总有个人会回了吧。"
"你想说什么,我回你的话。"
龙一愣了下,回头看到一个潇洒倜傥的中年男子站在他身后不远,男子的眼睛里有着他似乎熟悉的专注。男子走了过来,将他被风吹走的额发拨开,笑了:"二十多年没见,你都没怎么变。"
"......肖毅......"
肖毅笑了,看了看龙一面前的墓,严肃地行了个礼:"路阁主,多年不见,竟是天人永隔。唉......"
龙一笑了笑:"他有尚大人陪着,会很幸福的,你不用为他惋惜。"
肖毅看着他,半天后说:"起风了,我送你回屋吧。"
龙一点头就要站起来,肖毅却提前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把龙一吓了一跳!但是他也累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回到了小屋里。
肖毅把他放在床上,脱下鞋子,再用被子包好,这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龙一笑着问:"看什么呢?"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起先过得不太好,现在好多了。"
"我一直想来看你,但是却不敢,怕打乱了你的生活。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为路阁主守墓吗?"
"也算是吧。大家一个一个的死去了,都要求葬在阁主这里,我老伴死后,我就搬来这里,给他们守墓。"
"一个人过,辛苦吗?"
"以前不会,现在老了,腿脚不方便,就开始有点辛苦了。"
肖毅突然笑了起来:"你以前的话比现在少多了。"
龙一笑了起来:"难得你来看我,很高兴啊!不过我却是不能陪你喝酒的,不然我们就能把酒言欢了!"
"我不喝酒,能看到你就好了。"
龙一愣了下,笑问:"你呢,过得好吗?"
"还好,赤英门在江湖上也还算站得住脚。"
"只是站得住脚吗?你们可是最有名的一门二家之首呢!"
"江湖上的人评的事情,除了有一些虚名,什么都没有。你这里真简单,这让我睡哪里呢?"
龙一又愣住了:"你,要睡这里?"
"是啊,我来找你,难道你要我当天就走?"
"不是,你住没关系,但是我这里没有别的房间。"
"那也行,我就和你睡一起吧。"
龙一苦笑,肖毅突然贴近他的脸问:"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这里吗?"
龙一摇头,他确实很奇怪为什么肖毅会找到这里!肖毅拿出一封信给了龙一,龙一打开看了看,眼泪就流了下来。肖毅伸手擦干:"哭什么?"
信的内容是朝写的,他在整理路易寒所用的阁主的房间时,看到一张留言:为龙一,找肖毅!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是路易寒的留言,所以格外注意,当时就写了一封信给了肖毅,并且附上了路易寒的字条和龙一现在的位置。肖毅看到字条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当年,路易寒送他走,和他说了一段话。
"肖毅,如果有一天,我请你来看龙一,请你一定来。"
"他不是不想见我?"
"他不见你,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也明白。"
"......为什么说有一天?"
"因为我不知道龙一什么时候需要你。"
"龙一需要我?"
"是的,不管怎么说,你对于龙一,都是特别的。你的爱,你的情,他都不会忘记,也许有一天,他会想念你,那个时候,请你来陪陪他。因为,他会放纵自己想念你的时候,肯定是他快要......"
虽然信不是路易寒写的,但是肖毅却知道二十年过去,肖毅肯定已经老了,如果他不想留下遗憾,就一定要来陪他渡过最后的时光!所以,他把门内的事情交给儿子和几个手下,单独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来找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肖毅拥着龙一,两人轻轻地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二十年前阁主突然死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r
"真水无香,真爱无伤。"
"真水无香,真爱无伤?说的真好。"
"是啊,他说他是怕伤害,伤害到自己和伤害到家人,才不肯和尚大人在一起,其实他很爱他。但是死前,他却是明白过来,告诉了尚大人他爱他。"
"所以你把他们葬在一起?"
"不,他们是同时火化的,是我点的火。"
"难道,尚大人是追着路阁主......"
"是的。本来,他是想亲自送阁主上路,然后自尽陪阁主一起走,但是出了点意外,他也死了。死前让我办几件事,其一是把他们一起火化,其二是把阁主的飞华剑交给萧真。其三,是照顾好阁主的家人。"
"你都做到了。"
"是的,我都做了。"
"没想到他也为你做了事。"
"是啊,我没想到他会发现。"
"发现什么?"
"你的请柬送来时,我一个人喝酒喝了一夜,迷糊中有人扶我上床给我盖好被子,我一直以为是老伴。"
"难道是路阁主?"
"应该是他没错了。因为几天后,他就出发去了北方。屋子里的纸条肯定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是不是在自责什么?"
"......有的时候我总在想着,是不是我当年跟着阁主一起走了,他就不会死?"
"不要想这个了。他绝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会怪我。但我怪我自己,我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让他一个人去了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让他再也没有回来!"
"他决定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阻止的。"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坚持的人。"龙一放松下来靠着肖毅,"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到阁主,就是在你的身边呢。"
"是啊,那个时候,你也用着他的名字。"
"呵呵,真是怀念啊。"
"你还记得我什么吗?"
"我记得啊,我记得你很多的事。"
"哦?说来听听。"
"好啊!"
十天后,龙一卒。死前最后一段时光由肖毅陪伴度过,两人谁也没有捅破那张纸,但是,这十天,是龙一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光。龙一死后,肖毅将龙一的墓放在路易寒的身边,守墓四十九天后离开。两年后,肖毅病逝,死前紧抓一根陈旧的剑穗,口中低喊着别人听不清的词:"九灵。"
九灵,南方某民族圣子旁系传人,二十岁加入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南凌阁,二十年后担任南凌阁长老,人称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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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庆祥
听说尚仲溟被前任太子刺杀,庆祥皱起了眉头,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刺向了跪在阶下面无表情的恒烨。过了很久,看向送他来的白虎,白虎腰上系了一根白色的腰带,形容憔悴,一脸的疲惫。
"他的尸体呢?"
"应尚侯爷的要求,已经在当时与路公子一起火化,送到了路公子家乡。"
庆祥早就知道路易寒已死的消息,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到真的很惊讶。但是,现在更让他在意的是:"玄武......"
"......玄武,已经死了。他是孤儿,尚侯爷恩准让他葬在尚家祖坟旁边。"
庆祥闭上眼,再睁开,已经回复平静。"白虎,你要不要留在朕的身边做事?"
"多谢皇上,草民已经决定回归江湖,陪同家人。"
"也好。"庆祥点了点头:"如果你有一天会去看他们,记得替我给他们上根香。"
白虎行礼后,退走了。e
白虎一走,庆祥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两人都有点发愣,呆呆地看着他,庆祥叹息着说:"你们走吧,路易寒死了,肯定会进行葬礼吧。"两人跪下:"属下不敢离开皇上。"
"不,你们去吧。然后,就不用再回来了。"两人愣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这种重要的人放走,才想起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都是不重要的。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势力,在庆祥看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生与死对于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且,最后一个不安定因素,恒烨,也已经在他的手上了,他不会让恒烨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逃走。
两人也不再顾虑,对于路易寒,对于自己的师父龙二,对于南凌阁,两人早就想回去了。几乎是立刻的,就冲了出去,他们必须赶回去参加路易寒和尚仲溟的葬礼,庆祥却突然出声:"记得替朕问他们好。""遵旨。"
庆祥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却也有着放松,两个人活着,终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他们死了,自己却是再也没有了能和他平等说话的人了。而这两个人的死,都是这个人造成的!
庆祥看着恒烨,冷笑道:"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和太子不论有什么样的错,都是不可以处死的,其他的,却是没有任何的计较的。你以为我会怎么对你?"
恒烨平静地看着他,眼中空洞什么都没有,庆祥俯视着他:"你的心随他一起死了吧?他宁可和他一起死,也不会恨你,不想记得你,你失去了活下去的力气了吧?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因为,我也想他们死。但是,你竟然让青龙杀了玄武,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的!"庆祥气得一拳打向了他,恒烨被打中倒在了地上,庆祥冲着他咆哮:"你为什么要跑!跑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因为你,所有的人!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因为你而死!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平静了下来,庆祥冷冷地说:"可是,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这种人,死了,也不会放过尚仲溟的!他好不容易和路易寒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去打扰他们!所以,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死了,你就解脱了,我不会就这样轻易让你解脱的!来人!"
突然的,恒烨说话了:"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
庆祥看了看他,冷笑:"是啊,你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里。"
很快,在京城,举行了尚仲溟的衣冠葬礼,以一个侯爷的等级办的。那天,朝野上下痛哭不息。尤其是与尚仲溟一起战斗过的将士们,都围到尚仲溟的侯府里,掌柜悲伤却坚强地照顾着整个灵堂。
"皇上驾到!"
庆祥来了,他知道此刻,尚仲溟真正的葬礼在南方正在举办。他来这里,其实,是想祭奠尚仲溟旁边的一个小牌位,上面有一行字:周都之墓。他就是为了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原来,他叫周都。
想到那个不擅言词,却忠诚老实的人,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呆傻样,和亲吻自己的小心样,以及难得展露的轻轻笑容,庆祥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皇上一哭,在场的哪有不哭的?于是哭声那个震天啊!
轻轻的,有一股风在庆祥的身边轻轻的环绕,温柔得让人叹息,一如他轻柔的拥抱,庆祥抬头,却什么也没找到。
从那后,庆祥喜欢上一种神兽,玄武。从镇纸,到玉佩,身上总会挂着这样形状的东西,而且,不喜欢别人送的,喜欢自己刻的。
尾声
"你他妈的说什么?他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你不是说他快醒过来了吗?妈的老子特地赶过来你说他又醒不过来了是什么意思!他妈的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先生,他已经保护这种状态一月了,因为这几天有一些起色,我才说他快醒过来了,并没有说他今天会醒啊!"
"妈的你小子糊弄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他弄醒过来,我他妈的就换你躺那!"
"先生,您不能不讲理的!我们一直对他进行着最好的治疗!"
"妈的我要他醒过来!听到没有!"
"老大,你冷静点,他只是医生啊!"
"妈的我等了一个月了,终于你说他变好了,现在却醒不过来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效果啊!"
"老大!你耐心一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吗?"
"妈的!"
"老大,电话,美国打来的。"
"妈的,喂!哦,尼克老弟是你啊,妈的!我听说这小子要醒了赶过来,结果这个不怕死的医生说他现在醒不了!妈的你让我能不生气吗?什么,你说生意完成了?那就好,哈哈,还是小弟你能干啊!这臭小子一点也不给我争气,都躺了一个月了了还不起来!妈的,不就是被他那个疯子弟弟刺了一刀吗!要不是他在重症监护室,老子真想扁他一顿!啊?哦,对,昨天准备找你把这个事说一下,结果听到这边的消息就冲回来了,差点忘记了!哈哈哈哈!对了,你到这里来,老起子那家伙栽了,要个人来主持!妈的,我知道你是美国那边的,但是这边本来是由这小子掌管的,妈的他躺在这让我有什么办法!对对!你来一下!好,就这么说定了!"
把手机扔回去,老大把那个大夫揪了起来:"妈的!让那小子活过来!妈的要是他再醒不过来老子我就在你们这里放烟火!把他吵起来!你们三个,留在这个看好,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三个青年点点头,看着玻璃窗后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人。
当天晚上,三个人都是睡觉,其中一个爬起来上厕所,就看到床上那个人呻吟了下,当下叫了起来:"天啊!快!医生!医生!"
躺了一个月终于醒过来的人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一个短头发,戴着眼镜,身上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皱起了眉头。医生看着他问:"陆先生,陆先生?"
"......啊......"e
"陆先生,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这是几?"伸出两根手指
床上的人很不高兴地瞪着他:"你谁啊?"
"陆先生,你已经躺了一个月了,虽然脑波显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请你配合治疗,准备仪器。"
在医生准备仪器的时候,三个人轻轻地叫着:"诚哥!诚哥?"
头转向三个人,看到三张年轻的脸,很奇怪的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只好问:"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