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子殿下......神殿的膳食再怎么难吃也比你做的好吃吧!没下过厨房就不要强充面子,烧了房子还是小事,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哪知他竟然一脸委屈的对我说:"我只是想做顿好吃的给你吃嘛......"
一瞬间,我真的被他那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感动了。可是他偏偏又在后面补上了几句:"理论与实践果然还是有所差别,柴火灶真是难用到了极点,既无法调节火候,又不安全,更污染环境,可以列入淘汰品之列了。还有,有人会用水桶装油的吗?装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它放在火上,当真是不怕出事啊。可怜我就成了那个让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故发生的牺牲品。嗯......这里的人们灭火常识也实在有待提高,由油引起的火灾是不可以浇水的,应该找东西打火,这应该是常识吧。正因为大家都拼命浇水,火才会烧得这么旺,所以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哦,紫芜。"
天啊......太子爷,强辞夺理、推卸责任也没你这样的吧!亏我还为你感动了一下,真是蠢。幸好这话就我一个人听到,不然那些来帮忙的神侍们还不得气死?可是--
可是就因为其他人都只听到了那句"我只是想做顿好吃的给你吃",就误以为那个小恶魔和我有什么特殊的暧昧关系,误以为他这个不合时节入住苍松苑的新人是我的情人!虽然、虽然这个误会的确模糊了人们的视角,使人们不会把他和太子联想到一块儿去,可是--可是--真是欲哭无泪!
第三日,苍松苑内臭气熏天。苑内十个茅房的便池全被开了条沟渠,所有污物全数汇集到被烧毁的厨房遗址--位置的巨型大坑中。赶到之时,苍正满身污垢的站在坑边,往坑里倒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各种树叶、垃圾。
我真想哭!堂堂东溟太子竟然在刨粪、拣垃圾!还边搅秽物边唱歌!他唱得轻松欢快、无忧无虑,我听得怒火万丈、理智全无。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可以?!上前将他拉离污秽,狠狠一通咆哮把随我同来的神侍们吓得不轻,却根本没进入他的耳里。我有理,他比我还有理,我生气,他比我还生气!
"紫芜,你这是物种歧视!粪便怎么了,垃圾怎么了,不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产生出来的剩余品吗?有什么脏的。更何况就算是你,每天也免不了必须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吧。就近一点说,就这一池东西,还不就是神殿的人们平日里排出的东西吗?神殿里有不干净的人吗?没有吧。那他们排出的东西又什么脏的?难道你平日里就不上茅房的?远一点说,你每天吃的饭菜,哪一样不是农家用这些你口中的脏东西种出来的?你是生在皇家长在神殿,衣食住用行全不用自己操心的大少爷,这是你命好,但是你不理解也不能随便侮辱人啊!你可知道世上有很多人就是靠你口中这些脏东西生存的?你可是东溟的大神司,为国民祈福,将国民一视同仁是你的职责吧,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很失职,很过分吗?"
我承认,因为良好的出身,他所说的这些我是不知道,或许我的话是有那么一点过激,但是我不认为我错了!是,天底下是有很多的人在与这些秽物打交道,但那个人绝不应该是太子!太子代表着国体,做这些下等人所做之事,成何体统!一行人行一行事,农家的工作是种粮食,太子的工作是治理国家,守护国土。如果每个行业都这样互相窜角,还不天下大乱了!
我说得苦口婆心,他却反口就是一通听不懂的歪理!
"紫芜,我不过是资源有效再利用,开发强力多功能便利能源罢了,这也是为了国家发展而做实验,你干嘛生这么大气?粪便是人体消化器官消化不了的物质排泄物品,虽然经过化学反应后外形不好看,但是依旧有很多很有用的成分存在,是很有用的发家致富的资源,你怎么可以随便轻视?"
告诉他我不懂他说的这些歪理,他却说过几天我自然会明白,从而拒绝中断那令我气极的工作。问他那所谓的能源是什么,他竟然回答我说叫"找气"!好、好、好,我真个是找气!我干嘛要到苍松苑来自个儿找气受?宣布冷战,转身离开。
第四日,苍松苑内一整天叮叮锵锵不绝于耳,打破冷战入苑查看,发现所有武器不翼而飞,被小恶魔丢进熔炉回铁再造,变成一堆不知名的铁具。
数量最多的是一种外形奇怪的小刀,柄长刃短,虽锋利异常却极难使用。问之何物,如何使用?答曰:手术刀,开膛破肚切肉用。手抖上一抖,将刀放下,再看下一样。
九尺身长,薄如蝉翼,柔如蚕丝,同型异色,似带软剑,削铁如泥,名曰:紫云刃,擒敌威胁杀生用。
似环非环,似扣非扣,晶莹无色,细若青丝,千丈无寻,名曰:千里无痕,上天下海逃生品。
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环龙腕饰,利刃五柄,毛针数千,藏毒二九,华光朦胧,杀机暗藏,名曰:阎月,欲人生则亡不得,欲人亡则无生机。
苍蓝长笛,如晶似玉,九节合缝,音色千变,剑锋暗藏,银链其间,巧手连心,一式九变,名曰:梦衍,玄音妙律奏生死,百转千回笑藏刀。
苍龙玉云,富贵堂皇,声鸣如蜂,刃寒胜雪,轻似无重,气盈剑身,流光水泻,切金断玉,名曰:龙魂,天上人间一奇剑,苍龙之君手中刃。
眼前所见难以置信,直到手中龙魂锵声坠地才从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这个气死人的小恶魔,真真不气死我不甘心!不过才回魂五日,竟然就敢用龙元精血炼兵!他就不怕再死一回?!强制的把体虚力乏的他拖回卧房,他却非得要我陪他同睡!好吧,看在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在他主动和解的份上,就陪他一夜吧。
"你不生气了吧?你总怪我不正经,我就正经一次给你看了。"这可恶的小恶魔!小恶魔!小恶魔!要睡便闭上眼睡,干什么还说些不着边际的气我?!难不成还想我夸奖几句?
第五日,清晨梦醒,打斗声入耳,昨日才大伤元气的小恶魔竟然在校场和人打架!上前喝止,好生斥责他一顿,回头一看才发现,他那个对手,竟是我那应该还在紫洲出使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令人头疼的不良胞弟......
天亡我也!大清早穿着外形奇怪的所谓情侣装的睡衣从苍松苑卧房跑出来,被大嘴巴弟弟抓个现行不说,只顾上训斥小恶魔而忽视自已弟弟...真是跳进大海都洗不清了......
映央那小子从小就喜欢和我对着干,惹事生非给我找麻烦,最大的乐趣是让我生气--和那小恶魔根本是一路货色!二十七年来我早已无话可说,反正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会变着法的抹黑,可是苍--你不解释也就罢了,干嘛还要火上加油,给自己捏造个假名叫"苍泪"?
听到这名字时,心脏微微抽痛,还当他怨恨深刻,才取这么个"苍穹有泪"的名。哪知映央问他父母怎么给他取"苍穹有泪"这么悲伤的名字,他竟然一脸哀怨的看着我,答非所问的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表现、在追求了,可是紫芜都没反应、都不理我啊,我能不‘有泪'吗?"
映央看我那表情刹时间变得精彩极了,好象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始乱终弃的事情似的。
结果这一天他没干别的,就在我耳边孜孜不倦的念叨什么二十七岁该谈恋爱了,什么神殿没要求大神司为龙神立牌坊,什么苍这么优秀不把握机会抓牢了,万一被人拐跑就欲哭无泪......到后来竟然连其他神司、神侍、司仪们也加入进来碎碎念,劝我对苍好一点......
我和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好不好!!可是这话又不能真吼出来,让人发现我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太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神啊,是不是我对你还不够尽心,所以你才派了这么个小恶魔来克我啊?这会儿可好,那两个趣味相投的活宝就好象鱼儿见到水般相见欢,麻烦一下子成了双倍,以后的日子可见一斑。
第六日,到天泉殿祈福,发现泉中神鱼少了一尾。神殿里人人自危,个个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看到我话都不敢说,只把我领到清厨......一口袋的鱼鳞,盘子里白目大翻的鱼头...天杀的小恶魔竟然把神殿供养了百年的神鱼煮来吃了!头晕目眩,天地无光......
在苍松苑醒来,眼前的笑脸分外的扎眼!是可忍,熟不可忍!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那是神鱼啊,神鱼!是神殿代代供奉的神物啊!神啊,我对不起您,竟然保护不了您的子民!我竟然唤醒了如此恶魔,我罪该万死!
什么叫鱼养来就是要吃的?!那是龙神遗留下来的上古珍品,最最贵重的国宝啊!神殿鱼类那么多,你什么鱼不好吃,偏偏要吃这一种啊?!说什么这鱼灵气最重,能量充沛是最好的疗伤养病的圣品,废话!如果灵气不重能成神殿三宝之一吗?!就算你元气大伤,身子虚弱的确需要进补,那也不能拿这个来补啊!
我真的气疯了,口不择言狂吼不停,他却一言不发闭着眼打座,一句也没听进去。本就是他错了,却连句道歉都不肯说,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得令人理智清零。抓起龙魂一剑刺过去,险些刺死了他,他却动也没动一下。
站起身,将一本不知什么材料的书扔给我,他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在你的心里,我竟还比不上一条鱼。"
那是龙神的日记。我根本不知道其存在,不知道苍从哪里找出来的日记本。的确是龙神真迹,亲手记录的心情日记。最后一页上有着这么一句:北冥有鱼,其形似吾元身,乃吾脊鳞椎血所化。虽时命不永,无大作力,亦是补血归元之圣品,后辈者有急,当可取而食之,化险为夷。
神鱼是第一任大神司所饲养,神鱼是救国家于危难的圣物的遗讯代代相传,却因年代久远,无人知道神鱼正确的作用......原来,这是养来在危难时期做救命药品吃的!...我错怪他了......
心里很难受,他拿着这本书,明明可以早早说明,却让我生这么久的气,让我拿剑刺他......这分明就是在试探我。他不相信我......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敷衍和怀疑,他在试探我的真心,试探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他不是一个孩子,不是一个只会恶作剧的小坏蛋,纯真活力的表面下,有着一颗七巧灵珑心。
我知道应该向他道歉,应该好好和他谈谈,可是看着他背身而卧,仿佛拒绝一切的睡姿,终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得出口。
第七日,苍松苑内年代最久远,排行第四、五、六的三棵苍松被及根砍断,变成了大小不一、作用不一的无数木具。哭笑不得的看着苍和映央在名为"梅花桩"的修行工具上青蛙般的跳来跳去,第一次对映央感到感激。
"树种了就是要用的,只种不砍总有一天会挤不下地盘。我没砍前三甲,只砍了没出息争不到头衔的四五六,你可别想骂我。"抬头挺胸倔强傲慢死不认错的样子明明天天都见到,却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温馨甜蜜......这代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接近你的心吗?
罢了,我认了,只要他不把神殿玩跨,一切随他去吧。他会是个成功的王者,东溟引以为豪的太子,在回宫之前的这段日子,就让他随心所欲的生活吧......
回过神来,看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那小恶魔今天又做了些什么呢?
"大神司--大神司!您您您您您快去看看!苍苍苍苍苍泪他--"
"他又做什么了?"大门被惊慌的打开,门开后口齿不清的话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突然发现心里出现的不再只是头疼、埋怨、伤脑筋和闷气,有了一丝期待。心情改变之后才感觉到,小恶魔千奇百怪的花招让向来清冷安静没有生气的神殿热闹生动了不少,生活,着实多了不少乐趣。
只要他别再露出那种神情,只要他别再拒绝我,一切怎样都好......
第九章 隐瞒的真实
跟着礼神侍赶到苍松苑,却发现几乎全神殿的人们都挤在苑中,惊呼感叹声不绝于耳,龙紫芜心头一紧。
"礼神侍,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到苍松苑来了?"从礼神侍一路上的兴奋表情,龙紫芜判断苍应该没做什么坏事,所以一直没问,可就算前天苍把神鱼烹而食之都没见有这么大动静,难道出什么事了?
"大神司!好厉害!苍泪好厉害!铁会发光啊!比火、比夜明珠还要亮的光啊!"
兴奋到了极点,礼神侍口齿不清的话实在有些抓不到重点。皱了皱眉,龙紫芜放弃听他说,拨开人群自己入苑查看。没走上几步,龙紫芜呆住了。斜阳西下黄昏过,入夜的苍松苑内灯火通明,几个散发着强烈光芒的光柱将整个苍松苑照得宛如白昼。
"苍泪,也给我一个吧!"
"苍泪,我也要!"
"苍泪,先给我啦!"
央求声源源不绝的入耳,其间夹杂着龙映央"通通去排队,一个一个来!"维持秩序的声音和龙苍云解说的声音,龙紫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安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龙紫芜一声低喝,四周顿时一片安静。看到神情不悦的龙紫芜,众人立刻行礼,同时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你又在搞什么鬼了,苍。"快步走向苍,龙紫芜轻叹一口气,看了眼苍手中的不明物体,微微皱了下眉。"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沼气灯。"龙苍云简明扼要的回答,直接打开开关,点亮灯给他看。
太过耀眼的灯光令龙紫芜眼前一花,立刻挥袖遮眼,直到眼睛基本适应了亮度才放下袖子。看着那明亮而稳定的灯光,不解的重复:"找气灯?"
"是啊,沼气灯。"龙苍云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灯的开关关上,顺手交给排了许久长队才站到自己面前的神侍甲。从龙映央手上拿过一张说明书递到神侍手中,千叮咛万嘱咐:"这灯只能发光二十四个时辰,用完了时辰就不会发光了,所以请省着点儿用,不用的时候一定要把开关拧紧,否则很快就不会再发光了。灯不亮了之后再拿回我这里补充能源。至于使用方法,一定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做,否则会引起火灾。听明白了吗?"
神侍甲连连点头,视若珍宝般捧着沼气灯向苍行个礼,又向龙紫芜、龙映央行了礼告退。
半个时辰后--手边剩下的灯全派完了,龙苍云宣布结束,苍松苑终于恢复了宁静。
"苍--好累哦......你干嘛这么没事找事做,要把灯派给这么多人啊?你无聊了?真是自找麻烦......"揉着已经僵直的肩,龙映央抱怨连连。
"如果不派给人,我怎么测验得出使用结果啊?小笨。你当这沼气是弄来自己玩的啊?"龙苍云好笑的送上一拳。"才做这么点事就喊累,真怀疑你怎么有能力做好保护神殿的大司仪工作。行了,看在你这么帮忙的份上,请你吃晚餐。"
"你是看在老哥的份上才这么好心请我吃饭的吧。重色轻友的家伙。"撇撇嘴,不满的嘟囔着,龙映央还是手脚麻利的将龙紫芜快速推入新收拾准备出来的饭厅,按到餐桌前坐下,再把苍推进厨房去做饭。
随手打开一个今天从外面带回来的酒坛子,抱着喝上两口解渴,龙映央憋气道:"老哥,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烧了好香,能傍到个这么极品的活宝。神真是不公平啊,咱们一母同胞,我不也一样天天伺候他么,他怎么就没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情人?"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苍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无法说出事实,龙紫芜也懒得再多说,只是看着房内挂着的沼气灯,轻问:"这灯是怎么做的?找气......"
龙紫芜与龙苍云之前几天的精彩故事在神殿里早成了娱乐话题,与由始至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惹龙紫芜生气的龙苍云不同,龙映央一听就知道症结在哪里。"老哥,苍说的是沼气,沼泽的沼,空气的气,沼气是他新开发的能源的名字,不是给你找气受的找气啦......你都不听他解释就和他生气,这才真个是找气,我都不知道老哥你为人这么别扭的。......不是我说,老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苍这么优秀、美貌、温柔又尽心的情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不知道多少人想抢着要,你还这么不珍惜。神殿内外想得到他的青眯,想和他一度春霄的人都可以组支军队了你还这么不上心,真要等他和别人跑了你才知道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