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脱时空的恋人 上----如·果

晚餐时间，洛贺里从饥饿中清醒，睡的安稳死沉的夏笙夜如往常般地用手脚锁上他，让他想去觅食也不能。
拨开他或是吵醒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就是不想，尤其看到在他累坏的模样更做不到。
看著精雕般的面容，想起他逃命时的狼狈和鬼吼鬼叫，根本毫无形象可言，若被他的爱慕者瞧见肯定扣足分数，但胆小又怕死的人竟然也会挺身相救，洛贺里心里一暖，嘴边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飘游的思绪被手上的力劲拉回，充当他的抱枕倒也无妨，但手指交缠的动作却让洛贺里感到不自在，明知道他睡的正熟，还是将视线别了开。
转向另一头才发现只用半张脸趴在床沿上的必卡，洛贺里蹙眉望他，绝不是为他睡在旁边感到不悦，而是他的模样让人看了很心疼，擦拭他脸上未乾的泪痕。
魔族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何况是身为一方之主的必卡，警戒心比更何人都高，任凭他的动作再轻柔都是多馀。
对上那双金眸，洛贺里微微一笑，必卡不作声，仅是咬著唇垂下眼帘。
洛贺里收起笑容，拨开被他咬到泛白的唇瓣，擦拭上头的红色液体，几日下来，早发现他这个坏习惯，没想到他今天会把自己咬成这样。
洛贺里挥挥手，见他顺从上前又将他拉近一些：「怎麽了？」
低沉撩人的嗓音伴随一道温热气息洒上必卡耳际，身子一热，心跳加速，而他的关心更让心暖了起来，稍早的难过全都不翼而飞，仅是摇摇头，笑了笑。
「不痛阿？」
再问，他还是摇头回应，他今天的喜怒无常和现在这些泪水都叫洛贺里一头雾水，拍拍床褥示意他躺下。
必卡开心地爬上床枕好姿势，对著他傻笑。
看到这样的他，洛贺里差点笑出声来，却不忘关心：「心情不好？」
「恩，我……」话才出口就瞧见洛贺里比出轻声动作，必卡点点头表示了解，更贴近他，窃声问：「为什麽他们可以有亲密动作？」
「谁？」没头没脑的一问，洛贺里实在很难理解。
「巷子里的人。」
洛贺里眼珠子飘动努力想著，总算想起今天在市集小巷内看到一对男女拥吻的画面：「他们是恋人吧。」
恋人？必卡露出不解的神情，在暗夜之地从未听过这名词。
见他一脸疑惑，洛贺里缓缓告诉他：「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叫恋人，所以会有那种亲密动作。」
必卡点点头，脸上的疑惑换成恍然大悟：「所以朋友是不可以的对不对。」
「是阿。」洛贺里差点被他惹笑，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恶作剧或是某人睡相不好，不过面对懵懂的必卡，洛贺里当然不想告诉他这些歪七扭八的恶习。
「那弟弟可以吗？」
洛贺里愣了会儿，这问题太诡异，无论从哪方面都像是……眨眨眼，根本不敢再想：「不可以。」
「那我不要当弟弟。」
呃，还真的是。洛贺里不是迟钝的人，而他的金眸又透露某些讯息。
「我们去吃东西。」看他摇头拒绝，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洛贺里摸摸他的头，轻叹一气：「有话就说。」
「我想亲你。」必卡肯定的说出心里想法，随即又苦恼地说：「但是你说朋友不可以，所以我很烦恼。」
他的回答太出人意料之外，洛贺里哭笑不得看他，很喜欢他的坦白，但也坦白过头了吧，还不及回应，又听到他问：「我们不要做朋友好不好，我想做恋人。」
「……」洛贺里顿时无法消化，过多的想法让思绪一片空白，脑筋打结地看著他。
「好不好？」
「不好……」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什麽不可以做恋人？」
洛贺里很後悔刚才的说法，撇嘴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的喜欢是因为你像弟弟。」
「那我的喜欢就因为你是贺里。」
宛如告白的一席话让洛贺里涨红脸，完全无招架之力：「反正就是不可以。」
必卡不气反笑，摸摸他泛热酡红的脸颊：「我喜欢你。」
「必卡……」除了叫唤，洛贺里不知道能说什麽，要是可以，他真想逃出去，或是转身闷死自己。
「贺里，让我亲你。」
「不要。」
「为什麽？」
「因为我们都是男的。」洛贺里又羞又恼，想到二人的认知大有出入就感到头大。
必卡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那有什麽关系。」
「哪会没关系，这有违常理。」
「什麽是常理？」
「呃……」洛贺里目光飘移，说不出具体解释，霎时恼羞成怒吼著：「常理就是常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啦。」
必卡撇撇嘴，很想直接吻上那张开合的嘴，但一想起他生气的模样就不禁胆怯。
洛贺里庆幸他还算听话，赶紧叮咛：「不要胡思乱想，反正这种事是不可以的，知道吗。」
话才刚落，温热的唇瓣覆了上来，内心的惊愕绝不是三言二语可以形容，洛贺里现在只想掐死梦游的夏笙夜，竟敢在义正言词教导必卡的时候做出错误示范。
「为什麽他就可以！」必卡气的从床上跳起，踹开作恶的人。
果然……
洛贺里无言已对，被踹开的夏笙夜从吃痛中清醒：「他妈的，痛死了……」
一声叹气，洛贺里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必卡追上去，扯著他问：「贺里，你还没回答我。」
洛贺里烦躁起来，更不想用餐时间被打扰，故作气愤的说：「不准跟来。」
不管他的气愤是真是假，只要稍稍提高音量就足以让必卡胆怯。
看必卡乖顺地站在原地，刚睡醒的夏笙夜打上哈欠，笑讽：「你那是什麽样子，小狗还是小猪。」
必卡紧紧握拳，目光一凝：「闭嘴。」
瞥见他手中的杀人魔法，对上满是杀气的眼神，夏笙夜笑了笑，飞快地溜回自己房里。

跳脱时空的恋人-54

洛贺里神情呆滞的吞咽食物，整个脑袋都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完全无法消化必卡的想法，就算魔族男女不拘好了，也该去找夏笙夜才对。
想到夏笙夜更气，恼他在紧要关头出来瞎搅豁，害他的话完全失去公信力。
脑袋打结的他连南风在旁边坐定都没发现，就连一双手在他眼前挥动也无动於衷，机械似的重复进食动作，思绪早飘到千里远。
「这小子痴呆啦。」
「干嘛管这个变态。」小影嘟著嘴气呼呼的说。
「相识一场，总该关心一下。」南风嘴上说的正义，手上却忙著将各式各样的调味料加进洛贺里的食物中。
小影见状也赶紧帮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看洛贺里又将食物送进口中，两人屏息以待，期待他的反应表情。
不过洛贺里让他们失望了，饶那些食物再怎麽辛辣酸麻，他早食之无味，面无表情地吞下食物，重重地叹上一气。
「厉害！」南风打从心里佩服著。
眼看报仇不成，小影气的揪住他的耳朵，使劲一喊：「变态男，你死了阿！」
高分贝的噪音让洛贺里耳根泛麻，嗡嗡作响，回神，喉间和嘴上的麻辣让他端起水猛喝。
「哈、哈……什麽鬼东西，辣死了。」
迟来的反应让南风和小影捧腹大笑。
不懂他们笑什麽，在瞥见碗内红通一片也知道被他们整了，只好尴尬笑著。
「活该。」小影兴灾乐祸的扮鬼脸，吐吐舌。
想起乌龙事件，洛贺里再次慎重道歉：「早上的事……对不起。」
小影哼哼二声，嘟嘴说：「要我原谅你也行，跪下来我就考虑看看。」
跪下来？？就整个事件看来也只是个误会，凭什麽要他向一个发育不良的丫头下跪，目光一撇，收回刚才的诚意，连男人风度也一并消失无遗：「我又没要你原谅我，我也很吃亏，被你看还要被你打。」
南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小影涨红脸，气呼呼大吼：「谁要看你阿。」
「你敢说你没看，我只知道我什麽都没看到，起码你还有看到我的小象。」洛贺里一双眼打在她的平坦胸部上，又补上一句：「到底谁比较吃亏阿。」
「你去死啦！！」
洛贺里头一侧，避开飞天而来的调味罐。
「什麽小象，我只看到蚯蚓！」
小影又丢出桌上的瓷盘，洛贺里再闪，嘟嚷著：「承认了吧，我连小馒头都没看到，真是亏大了。」
「你……你……」小影气红了脸，猛扯南风：「我要杀了他！」
南风当然知道塔塔族的女性在未满十六岁前跟男孩没两样，虽然洛贺里说的有些超过，但又有几分道理，如果真为了这种事杀人，实在是……
「小影，别忘了族律。」
听到『族律』小影气的跺脚，一拳揍上南风，恼他端出破规矩。
疑，不是主仆吗，怎麽小影打的顺手，南风也甘愿挨揍，正当洛贺里好奇他们的关系时，小影突然正经起来：「我出去一下。」
看她急忙离开，洛贺里好奇问：「她去哪？」
「抓魔物吧。」
「女孩子家抓什麽魔物，我去带她回来。」洛贺里倏地站起，说的彷佛担心她的安危，眼睛却亮了起来，要知道抓魔物这个游戏他可还没玩过呢。
「欸！」南风哪懂他的真正用意，才出声，洛贺里已跑远了。
「别跟著我，死变态。」小影加快脚步前进。
「你不进去等一下才会遇到变态。」
哼哼，不能杀可以揍吧，小影笑的迷人灿烂，电光火石间，已朝他发动攻击。
塔塔族的女性绝非弱者，在有计画的复仇下，小影的身手已不像之前那样乱打一通，只是她很讶异，他竟然能轻松避开，不信邪的使上腾空术冲向他。
「还来。」女性至上的洛贺里是不跟女人动手的，虽然早上已经发生一次意外，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可是小影的攻击让他很想反击过去，若是之前那样拳打脚踢就算了，偏偏她的招式华丽又充满力量，就像现在，冷不防地挨了一脚，腾空术的冲击速度加上乾净俐落的侧踢，让他吃痛退上几步：「够了，再打不客气了！」
「你才打不赢我。」
「是不跟你打，不是打不过你。」
「自大。」见他狼狈，小影心中的怨气消退了些：「别跟著我。」
交代完，小影使上腾空术离开，想不到洛贺里就像麦芽糖的紧跟上来。
洛贺里就快被乏味的日子闷坏了，再加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麽面对必卡，跟著她绝对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你……」小影惊愕看他。
「怎麽？就你能飞阿。」
凭气找出隐身在人群中的异端是塔塔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敏锐的她嗅出洛贺里身上不同於人类的气息。
是魔物的气味，但为什麽之前没察觉到？小影对自己的嗅觉产生质疑，不确定地问：「你是魔族？」
「魔族？」洛贺里莞尔，看看再正常不过的手脚身体，大吼：「你眼睛有问题阿。」
「我才不是用眼睛看！」小影不甘示弱地吼回去，突然，被他用力一拉，骂人的话才到嘴边，已瞧见扑空而去的怪鸟。
小影大惊，不敢相信竟然毫无察觉，望他一眼，当是自己的嗅觉真出了问题，才会将他错当魔物。
「那是什麽？」
「小鸽子。」
「你骗谁阿，哪有鸽子长这麽怪的，而且……」洛贺里指著在附近盘旋的生物：「最好这样叫“小”。」
那怪物起码跟孩童一般高，虽然不比之前遇过的腐螡兽大只，但那样子也够骇人，尖嘴獠牙，身子还毛茸茸的，脸部位置挂满青光眼，若真要打个比方，倒像只会飞的巨大毛毛虫。
小影被他逗笑也大方说明：「那是暗夜之地的昆虫，叫戓，不过我喜欢叫它小鸽子。」
「真是不搭。」
小影突然飞高，轻松避开戓的袭击：「你快进去避难吧。」
若是之前，洛贺里一定会接受她的提议，但现在，他哪肯放弃这麽好玩的机会，咧嘴一笑：「我正想试试呢。」
说到底洛贺里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大男孩，心里的雀跃哪还掩饰的住，想起必卡曾说过的护气，花了几秒时间将体内的气集中在体内一隅，控制其一，手中已蕴出火红魔法。
洛贺里满意一笑，这回的控制比上回更得心应手且不费吹灰之力，彷佛已进入合气中的人气合一。
一旁的小影被他震惊，从未嗅过如此强烈的魔气，他的气已经完全盖过戓的气动。
他真的是人类吗？

跳脱时空的恋人-55

一只戓用著飞快速度展开冲撞攻击，眼看大鸟就要啄上神游的她，洛贺里送出手中魔法，须臾间已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变态！」小影回神一转身，洛贺里脸上又多个五掌印。
「你！」放著怪物不打，竟然……
在看到中招的生物焚燃後，小影气的大吼：「别杀它们！」
「为什麽？」
「那是钱耶，我要封印它们拿去卖，你别插手。」
「……卖……钱……」洛贺里突然觉得小影就像变调的人口贩子。
「你再杀就要你赔！」
洛贺里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可不想把旅途经费花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恶心怪物身上，轻哼一声回到地面，不再坏她好事。
一瞧见必卡，洛贺里尴尬笑问：「你怎麽在这？」
「你动了气，我知道。」就因为感觉到他的气息，就怕他遇上麻烦，没想到出来的结果就是看到他搂著小影，知道那只是护她的无心之举，但就是不喜欢，紧握的双手已让指片刺痛，不自觉地咬上自己的嘴。
「这坏习惯怎麽改不过来。」洛贺里拨开他的唇，知道他气什麽，更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回到房里，带他到一旁坐定：「必卡，我们来谈谈。」
看他点头同意，洛贺里打起精神说：「夏笙夜那是坏习惯，绝对不是他可以你不可以的问题，而且，我也不喜欢。」
「坏习惯？」
「是阿。」
必卡眼珠一转，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那我只要有坏习惯也可以？」
「当然不是。」就字面看来根本没有怎样才可以的意思，殊不知他话是怎麽听的，差点被他的理解力吓死。
必卡撇撇嘴，挑白了问：「那要怎样才可以当你的恋人？」
洛贺里倒吸一气，虽然已经做好沟通的心理建设，但还是无法消化他的惊人之语：「在我那个世界，男女才可以当恋……」
「在我的世界没有这个问题。」不让他将话说完，必卡已把他的理由踢到一边，又道：「你别回去，跟我走。」
「不要。」
「就算你的世界可以那又怎样，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一样，再说，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而且我喜欢的人还在等我回去。」明知道这麽说会让他难过，洛贺里还是将话挑白了说，若是一般人或许会打退堂鼓，偏偏对象是个懵懂的魔族。
「喜欢的人？」必卡歪头看他，咬咬唇，问：「我也是你喜欢的人不是吗？」
洛贺里为之气结：「我就说是不一样的喜欢了，重点是……我不喜欢男的，你如果真的要喜欢，去喜欢夏笙夜，他比我好看。」
「我就喜欢你。」
「吼──必卡！你是不是搞错了阿。」
「搞错什麽？」
慌乱中总算让洛贺里抓到一些头绪：「你只是没人陪所以产生错觉吧。」
「不是，是真的喜欢，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撇嘴的样子，喜欢你脸红的样子，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必卡拉上他的手又说：「看你笑我就会很开心，会想要亲你，可是，看你抱著小影，我很生气，看你被夏笙夜抱著，我也很生气，甚至想要杀了他们，这是错觉吗？」
除了震惊，洛贺里已感觉不到其他情绪，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愣愣地看他。
「贺里，我是真的喜欢你。」
洛贺里完全无法推翻他，避开那双满是坚定的金眸，道：「我没办法喜欢你。」
「我会让你只喜欢我。」
「你……」看他上前，洛贺里的脚就不由自主地退上几步，明明是矮小的少年，却带给他强烈的压迫感，难得成形的句子也成了示弱的语言：「别过来。」
「贺里？」必卡止下步伐，抬头看他。
「我想静一静。」逃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但面对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起码他现在就很後悔没事搞什麽大人式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