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脱时空的恋人 下----如·果

「不说了，反正也改变不了。」必卡站起身，睨著难得和平交谈的夏笙夜，道：「我观察过了，你们一路来到欧若镇，他的情绪有渐渐稳定的迹象，情况没你想的那麽糟，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有办法，你只要好好陪著他就好。」
夏笙夜怕了那种邪门歪道的滥方法，赶紧问：「什麽办法？」
「把我忘了，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我曾经对他做过的事，这样就不会有怨恨的理由，你说你们的世界没有杀戮，那很好，这样他就能永远平静。」
知道他宁可让他恨著，也不愿让他忘记，下这决定是需要用多少勇气和决心，瞥见那抹苦涩笑容，夏笙夜才知道自己想错他了，搭上他，道：「我说过，如果我们回不去那就死在一起，我很想看看暗夜之地长什麽样子，你的地盘应该不错躺吧。」
「夏笙夜，你真是蠢人，要不是有协议在你早就死了。」必卡嘴上虽然吐著狠话，拨开他热络的举动，心却被他惹的很暖，撇过头忍著差点溢出的泪水。

跳脱时空的恋人-130

瞥见矮小身子微微抖动，夏笙夜知道他又溺在自己的感伤世界，一掌拍上他，扯开嗓子道：「没礼貌，转过去做什麽，我还有事要问呢。」
这一掌打的必卡背门泛麻，也打散那些惆怅，吐吐气，道：「怪不得贺里喜欢你，我确实比不上。」
「呃……你现在是哪根筋不对盘？」突飞而来的投降状让夏笙夜接应不暇，想自己才没他那麽大本事，没他付出的多，跩嘴道：「别说这些，烦心呐。」
真不知道自己有何可取之处，若不是赢在同世界这点，说不定早就被判出局，想著，夏笙夜不禁自我嫌恶起来。
再交谈，除了忙著套供，夏笙夜更描述自己的世界给他听，哪怕地方再美，从他嘴里吐出铁定变了样，加上夏某人动不动就把天灾人祸挂在嘴边，叫必卡听的胆颤心惊，啧啧称奇，想他能在危机四伏的世界中生存下来的确不容易，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镇外两人交谈甚欢；反观镇内狄牙家静的吓人，屋主正撑著头，专注看著手中书籍，而对座的客人端著水缓缓喝著，尔後又继续翻起书来。
打从夏笙夜一走，洛贺里开口叨没二句就厌了，虽然对狄牙仍是气愤，却不复上回见面那麽浮躁暴戾。
狄牙见他情绪平静，丢出几本书，顺便要求他交出心得报告。
早就无话可说的洛贺里秉著閒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想法也不拒绝，直到外头天色昏黄，手一伸将书撸出去，淡淡道：「看完了。」
「这是什麽？」狄牙眼一抬，高举附在书上的雪白纸张。
「白纸。」
狄牙险些气绝，为了不被他挑怒，吐吐大气，问：「心得感言呢？」
「基本上我不懂这世界的怪力神学，再说书里写的全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没有心得感想。」想那本书里头描述的尽是死後的归根之处，无神论者的洛贺里根本不能认同书里的观点和论调。
「哦，你的世界没有灵学吗？」
「有，但是我不信这个。」洛贺里悠然往後一靠，笑道：「我的世界到处都是科技，就算不会魔法也能在天上飞，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飞机，它可以把你戴到任何想去的国家，还有一种东西叫电脑，就算不出门也能掌握全世界的资讯，对了，还有机器人，你知道那是什麽吗。」
提到自己喜爱的尖端科技，洛贺里一双眼睛闪著耀眼光芒：「机器人是用很多金属组合起来的东西，它没有生命可是会动，会做家事，还可以当保镳，只要在小小晶片上设定指令就可以了，很厉害吧，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完美，但是我想总有一天机器人应该也会有AI，能像人类一样讲话、思考。」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就是人工智慧。」见狄牙一脸疑惑，洛贺里热心解释。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
「反正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只相信科学，不信神鬼。」正当洛贺里说的绝对肯定的时候，脑子偏偏想起事故时看到的白色幽灵体，叹上一气，噘嘴道：「我的世界也有鬼怪之说，我爸相信耶稣，我二哥拜关老爷拜的很勤，那些灵界朋友或许真的存在吧。」
看他如昔日般侃侃而谈，狄牙笑道：「在暗夜之地，我们魔族把生命称做灵力，你们人类说它是灵魂，那你认为生命可以分享吗？」
「想太多，不管是哪个世界，什麽种族，这种事绝不可能吧。」洛贺里想也不想的否定。
狄牙睨他一眼，又问：「假如可以，你会把生命分给其他人吗？」
「唔……」洛贺里眼珠转了转，脑中浮现许多假想，比如老爸快葛屁的时候，二哥被仇家砍的半死不活的时候……诸如等等等等，当然这些假想里头还包括随时都有可能死於非命的夏笙夜，这一想才发现周遭的人竟然活的这麽不安全，叹气道：「会。」
「为什麽？」
「因为他们是重要的人。」
狄牙莞尔，想自己也将他当重要的人，竟然还被他恨著，但比起上回的剑拔弩张，现在起码好太多了，微微一笑，又问：「那如果有人把生命分给你呢，你会接受吗？」
「这种事没有如果，因为我不会比他们早死，所以不可能发生。」洛贺里蹙起眉头，又肯定说著：「就算真的这样，我也不要。」
「为什麽不要？」
「狄牙，你不觉得你问的很无聊吗，愿意做这种事绝不会是陌生人吧，既然这样为什麽要牺牲别人，难道就只为了多吸几口气？」
「如果是仇人的呢？你也不要？」
狄牙的问题尽是探试意味，几个问题下来洛贺里也大感怪异，回问：「你兜这麽大圈到底想说什麽？」
「没什麽，只是和你探讨生命的奥秘。」狄牙微笑说著。
「神经，科学才是王道。」
「你还没回答。」看他起身离去，狄牙上前追问。
洛贺里止了步伐，脑中浮现的仇人就只有必卡，一想到体内有他的气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更别说要靠他才能活下去，撂下肯定的答案：「与其活在仇人庇荫下，不如死了比较痛快。」
原想他若能稍微接受，不排除趁这个机会告诉他真相，万万没想到他会这麽排斥反感，等狄牙回过神来，人早就离开了，不禁重重大叹一气。
洛贺里才返回南风家目光就被借酒浇愁的人吸引，啐了一口，道：「天都还没暗就在喝，会不会太颓废了。」
「来来来，回来的正好，陪我喝。」南风手一伸就把酒罈子推上前。
洛贺里毫无喝酒兴致，却往一旁坐定，问：「怎麽只有你在，血赤者去哪？」
「去塔塔族找小影。」
「呃，他们对你的安全还真放心。」洛贺里倒杯水饮著，瞧他不复以往洒脱，笑道：「跟血赤者比起来你太不积极了，喜欢就说出来，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再憋著就等著祝福她吧，哈哈……」
南风微微一笑，道：「哦，听起来你很有经验，说来听听。」
「呿，我哪有什麽经验。」催促他行动还不是想让他早点振作，早点去风谷，想不到竟被他反问过来。
「怎麽会没什麽好说的，那个小家伙……」想上次见到必卡的模样已不是孩子形态，南风笑了笑，改口再说：「我是说，必卡翟衲斯说你是他的。」
洛贺里赏他一记白眼，才要叫他闭嘴少管閒事，南风又道：「你跟夏笙夜也不单纯，你还挺利害的。」
「喝醉就滚进去睡。」不在乎他看穿自己和夏笙夜的关系，却恼他略带调侃的语调。
南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笑道：「别生气，我没醉，更没别的意思，只是忌妒而已，忌妒你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让小影喜欢。」
小影？！洛贺里眉头一挑，自己的事就够头大，哪来的閒功夫扯他们的事，一把南风跩进房就粗鲁的将他往床褥上丢。
南风被他摔的头昏脑胀，气恼地坐起身子，却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愣愣看著被单。
「睡觉，睡一觉什麽坏心情都没了，真的。」洛贺里将他按回床上，想自己每回都是这样被迫入睡，替他盖上毯子，又道：「呐，明天醒来就去风谷吧，我想狄牙可以带我们去。」
「这麽急？」
「早点去早点了一桩烦事，不好吗。」
「烦事？对我来说每件事都很烦呐，烦小影还没回来，烦西达曼不在，烦费格伦的状况，烦现在一点方向也没有。」
看他说的感慨，洛贺里十分不愿浸在他的惆怅里，才要离开却被南风一语震住：「你能喜欢小影吗？」

跳脱时空的恋人-131

「神经。」洛贺里低咒一句，歪嘴斜眼看著发言人，想这位主角大人真是醉了，笑道：「没想到你心眼这麽重，想要我死也不用借刀杀人吧。」
他的夸张言语让南风大笑起来，话锋一转，问：「北大陆好玩吗？」
洛贺里赏他一记白眼，真以为自己吃饱太閒环游世界，才要开口，南风又道：「你看起来精神不错，神情也没先前那麽乖张，肯定有好事。」
最好那几天发生的事叫好事，洛贺里暗暗抗议发嗔，也知道今天确实很平静，即使面对狄牙也没动怒，即使提到必卡依然心静。
「你们的事别扯到我，我自己的事就处理不完了。」洛贺里虽然说的置身事外，却想起小影的下场，必卡的凶残手段，不禁出声提点：「跟我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不想她死就让她离我远一点。」
「怎麽说？」
「对阿，这该怎麽说……」一时口快就是把自己搞的头大，又不能告诉他小影的死活是日後关键，只好笑著把必卡给卖了：「因为必卡会杀她。」
「哦，为什麽？」
「这有什麽好问，你不是都知道了。」见他仍是疑惑，洛贺里啐了一口，道：「他不喜欢有人跟我走太近。」
南风酣顿的脑袋瞬间清醒，笑道：「也对，你的小情人不好惹。」
「他不是。」洛贺里矢口否认，又坚定说道：「我们是敌人。」
「我实在不懂，是有什麽大事能让你这麽恨他。」
南风翻下床，拉过椅子坐定，见他不说话，才又开口：「在我眼中你和他就像感情很好的兄弟，我和马里斯也曾经这样过，即使我做出扫皇室颜面的事，他向来都站在我这边，我离开费格伦是因为他要杀我，我走是不想让他背上弑亲之罪，在我的国家这罪名是连死後也洗刷不掉的，灵魂更会受到诅咒，所以我离开，在阿格领农看到你们，我真的很羡慕。」
「你们是亲兄弟，为他著想很正常，再说你大哥只是被暗魔使控制，等必卡一死，击退伊利丝你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与其有时间乱思乱想，不如赶快行动。」
看他说了一大串就是催自己去拿圣剑，南风摇摇头，正经一问：「你舍得那个小朋友死？」
洛贺里被他逗笑，反问：「难道你会舍不得杀你的仇人？」
「我没有杀之为快的对象。」南风呵呵笑著，身子晃了晃，又道：「倒是你，如果没把他放在心上，当初会这麽宠溺他。」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南风这话让洛贺里竖起寒毛，想当初就是态度不够强硬坚定又多了些婆妈想法，才会酿成今天的结果。
「真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南风的随口一问让洛贺里恼了起来，却扬起笑容，道：「你怎麽回事，你跟他好像没交情吧，再说你们注定对立，竟然还帮他说话，我看你真的醉了，不打扰你休息。」
「你应该好好想想，别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
南风这话说的快，才刚离去的洛贺里也听的清楚。
回到房里，洛贺里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捶著夏笙夜的大抱枕：「白痴，不杀他我才会後悔。」
夜里，看南风真的安分休息，两人只好又到狄牙家当食客。
才刚入座，洛贺里迫不及待的开口要求：「狄牙，明天带我们去风谷。」
此话一出，夏笙夜和狄牙面面相观，见狄牙面有难色，洛贺里噘嘴问：「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
「算了，当我没说。」洛贺里视线一转，又道：「夜，明天出发好不好？」
「不好。」夏笙夜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
「为什麽，你不想赶快回去吗？」他的坚决态度让洛贺里闷了。
「想，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麽时候，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待了，而且就算有圣剑能不能回去又是一个问题，为什麽还要拖，早点知道结果不好吗……」
看他越说越失落，夏笙夜一把掐上他的脸，道：「等血赤者回来就出发。」
「干嘛等他。」洛贺里拨开作恶的手，难以理解他这决定。
「疑，我又没告诉你阿。」夏笙夜眼珠转了转，微笑说著：「因为只有他才拿的到圣剑。」
「去你的。」洛贺里坐好姿势，动起筷子，枉费自己还花精神催促南风。
见他反应那麽可爱，夏笙夜忍不住大笑起来，要不是狄牙在场，真想抓他过来啃上几口。
席间，夏笙夜细细描述今天在街上遇到的怪怪美少女长的有多水灵动人，洛贺里毫不搭腔的埋头啃食。
看夏笙夜说的得意忘形，狄牙抬眼注视他的尊容，道：「哪天听到你被情杀一点也不奇怪。」
夏笙夜噤了声，战战兢兢望著旁座的洛贺里，吞口唾沫，轻声道：「我绝对没乱来，只是单纯欣赏。」
「我知道。」
他的冷淡态度让夏笙夜绷紧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洛贺里咽下食物後，才转向他微笑说著：「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对一只人形驯鹿有兴趣。」
噗一声，对座的狄牙将嘴里的汤水喷洒出来，被调侃的夏笙夜张大嘴吐不出话，恼他不吃醋就算了，竟然还有趁机讥讽，不禁怀疑自己魅力蜕减。
夏笙夜歪嘴冷哼，洛贺里睨他一眼，道：「闹你的啦，谁叫你没告诉我血赤者的事，害我浪费一堆口水催南风上路。」
明明是责怪的话，夏笙夜却笑的如沐春风，只因桌子底下的手正被他紧紧握著。
夜里，夏笙夜才枕好姿势准备休息，洛贺里却告知南风的无理要求。
见夏笙夜一脸担忧，若有所思不发一语，洛贺里微笑说著：「我没答应，我直接告诉他必卡不喜欢有人跟我走太近。」
夏笙夜微微一笑，满意他现在的柔善神情，撑起身子趴在一旁，笑问：「你真的这麽说？」
「我想过了，或许这世界的未来是可以改变，小影不一定得死，对吧。」
「唔，你怎麽又丢这麽深奥的问题过来，我……我……」
「我知道，你又要说想个几天再跟我说，对吧。」看他吱吱唔唔，洛贺里乾脆替他接话。
夏笙夜不甘被瞧扁，在面子作祟下，起身嚷著：「明天就告诉你。」
於是，今晚夏笙夜用尽所有脑细胞来思考这个棘手问题，静下心来，倒发现有很多情节早不是照既定中进行，法鲁席尔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再加上冷泠突袭欧若镇以及南风折返费格伦……诸如等等。
虽然故事仍进行著，但在无形中变调的事件，让夏笙夜无法否认确实有脱轨迹象。
霎时，脑中浮现一句「未来已经掌握在你手上」，不禁想起马夫济岛老者的提点。
片刻过後，夏笙夜突然笑了起来，自喃著：「是阿，是阿，早该想到了。」
翌日，刚醒来的洛贺里实在不懂夏少爷是在得意什麽劲。
「你昨天说的对，这世界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夏笙夜撑著下巴壳微笑说著。
洛贺里搔搔头打上哈欠，往床头一靠，见他黑眼圈又加深几分，看他真的有认真思考，轻声慰劳一句：「辛苦了。」
「我想我懂了，打从我认同他们有生命有灵魂的同时，这世界就不再是虚构世界。」满脑子想法的夏笙夜不废话，直接道出重点。
「你所生的地方是假，你所创的世界是真，虚幻真实只在一线之间，这是马夫济岛老人说过的。」夏笙夜换口气又道：「南风去拿圣剑是结果，小影的死亡是过程，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跳脱时空的恋人-132

「是这样吗？」
看他充满质疑，夏笙夜又举例说著：「你回想一下，法鲁席尔看中小影再被血赤者杀只是过程，这情节的结果只是要让血赤者和南风同路而已，但是法鲁席尔并没有找上小影不是吗，结果却没变，所以……」
「所以小影不是一定得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