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怒火冲天,我仍告诫自己不可冲动行事。
"约了人,不但不守时,还派人来找茬,没人教过你必要的礼节么?"
对小孩子我一向不会说那么重的话,今日看来是破例了。
她不搭话,我却听见了一丝哼笑,冰冷得很。
"鸣渠......你把他怎么了?如果你敢动私刑,我绝对会替他讨回来!"
"呵,那个叛徒。"气定神闲地慢慢走来,口吻很是惹人怨气,"是他自己决定回去的,
我可没绑他。"
一时大骇,是鸣渠自己!?
被人抓着时机,一道寒光已抵在脖颈。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镇定自若,我都开始佩服了。
"为什么?"那孩子有些妖娆的笑容刺得人心疼,"他本来就属于我们,效忠陛下是他至
死的义务,你以为他能逃开么?"
靠着树干,我冷冷瞪她:"你们拿什么威胁他?"
鸣渠不会回去的,绝对不会主动回去的!
"威胁?没有啊,是他自己一脸茫然,然后严肃得和从前一样骇人,说着‘我要知道一
切'呢~"
我抽吸叹气无奈无语--鸣渠这家伙果然很倔强,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笨小
子!
瞥了眼兴味昂然的小姐:"可以请问下么?你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和男人夜会的话,你还早得很呐,小姑娘~
薄唇微微上扬,很是得意狠历:"你是干扰他的存在,也是令陛下忧心的存在。"
"哦~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所以?"
"所以,要你消失啊~"
搁着脖子的锋芒进了一寸,我感到有什么黏腻的液体滑落。
我不动声色,她亦是保持沉默。刚才那两个黑衣人已做得那么明显,我又怎会不了解
她的目的?
不着痕迹地观测四周,看来只要解决眼前麻烦就可以安心了。
几枚银针暗暗滑入指尖,我在等待时机。
嗯?似乎有什么声音过来了。
"迷尘!住手!"
脆生生的稚嫩童音,我一下子认出来者。
啊,是那个新继任的"皓风"吧?
男孩圆润的小脸红扑扑的泛着热汗,这么看来更是可爱了呢~呵呵,好想摸一下哦~
"迷尘!你想违抗陛下的旨意么?"
陛下的旨意?这又是怎么回事?
"噌"地收回利剑,迷尘顿时一脸不屑:"吓吓他而已,还没屁滚尿流跪着求饶呢,你跑
来做什么?"
哗,敢情你要我苦爹喊娘才打算放开我啊?这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毒......还
好她没碰着教授,否则又是一个魔头。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身冷汗,两人似乎已经商榷完毕。
"带回去,陛下要见你。"
说着双手已被极快地绑缚住。
我并不作声,只是抬头望了眼一棵枝叶稀疏的树木,听得振翅而去的声响才放下心来
。
怎么和小涟说,想必路西法一定清楚得很,那样就没问题了。
审时度事,我一只倦极的羊根本敌不过两只刚热身运动完的狼。
再者,郁央找我究竟有何事,似乎有必要去探探底细呢。
情敌相见?
一路被扔在马车中颠簸山路,虽然被制住了穴道,他们仍是不放心地将我全身搜刮一
遍,不但拿走了我的佩刀,还倒尽了我所有的瓶瓶罐罐。
酒乡醨城,我从未想过旅途的终点竟是这里!不是将我带回礼真国都,而是在泓玥境
内!
郁央,这家伙还真够大胆。
尽管他们沿途并未亏待我,好吃好喝一样没少,但是!封了周身大穴让我动弹不得也
就算了,血液不畅手脚发麻我也没多大怨言,然而!
这身衣服这些花哨的珠翠这些要让人打喷嚏的胭脂水粉是怎么个回事啊啊啊--!!
又是这副人妖打扮!有没有搞错!那姓郁名央的小子到底打什么算盘啊!
愤恨地瞪着一脸鄙夷冷笑的迷尘,那恶毒的小姑娘毫不动摇,将我上下打量个遍才悠
哉开口:"乖乖待着,陛下晚上才会召见你。"
吃力地瞥了眼艳阳高照的窗外,看来此行四肢会因供血不足残废也说不定。
一屋清冷气息,哪怕炭火不曾断止仍是寒气沁骨。
被迫半倚在铺着裘毡的红木躺椅中,我望着头顶无聊地数着房梁直到眼睛发酸,不知
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半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想习惯性地伸个懒腰,却陡然发现半寸也动弹不
得。
啊~是了是了~现在我是阶下囚来的。
喀喳一声,右侧倏地亮起火光,我惊得看去,却见一张少年的面庞衬着暗光显得鬼魅
孤傲。
我愣愣看着那人翩翩走近,旋飘洒落,风致飘然,又气势隐显,不可一世。
"郁央......陛下?"想了想,还是加了尊称。
"哼,胆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果然很不知死活。"清灵涤荡的嗓子,只可惜说的话
就......
"能称为‘陛下'的人我见多了,不多你一个。"
我也发现自己很不知死活,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情有可原嘛~
微弱的烛光下就这样和那阒黑得不见底的眸子彼此对视,仿佛谁先躲开谁就输了。
败下阵来的是我,不过没办法嘛~那些傅粉额黄实在呛人,让人忍住喷嚏都不行。
那人死没人道主义地冷眼旁观,气定神闲地踱来伸出两指捏起下颚,又是那种窥探打
量的目光。
我决定为自己的福利谋划:"那个,陛下,能否请您解开我的穴道?来者好歹是客啊,
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
武器迷药一个都没,况且他身边看来没侍卫,暗地里被保护的可周全了吧?我又不会
咬人,怕什么啊?
他仍是雕塑般不动声色,忽然阴狠道:"究竟阿溪看上你这丑八怪什么,为了你居然背
叛朕!"
我欲哭无泪--冤枉啊!我比那窦娥姐姐还冤呐我!死姓唐的变态!都你惹出的事端!
我跟你没完!
"当初遇见他时,我并非这身恶心的打扮。"又不知死活,这是条件反射。
不是我喜欢冲撞人,一般而言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不过有些人有些话我不得不予以反
击。
他危险地眯起眼,我发现这个和我年岁差得不大的人就连生气发怒也那样赏心悦目。
刹那间郁央已探手拂开我僵硬的身体,我松了口气,第一件事起身做做活血运动,舒
展舒展筋骨,第二件事就是狠狠将脑袋上插着的饰物拔下往地上扔,重重抹了几把脸
。
那人仍是默不作声,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深沉得有些可怕。
唐溪午居然喜欢这种类型,果然变态的思想无法理喻。
"你和他上过床?"
我回身望着他暗沉阴冷的容颜,嗤地冷笑:"陛下不妨问他,问我做什么?"
舒服地重新坐下揉了揉腿,甩甩胳膊--是开始算帐的时候了。
"把鸣渠还给我。"
似乎沉在自我思绪中的人缓缓看向我:"他本来就是朕的属下,又何来归还一说。"
"可陛下已经允了萧暮泽将他除名逐出国内的。"
"他已非泓玥太子,既然他所允诺朕的已无法达成,朕自然可以收回成命。"
"可是陛下应人在先,如此出尔反尔恐怕有损国威吧?陛下是要让世人皆知西荒子民是
在说话不算话之人统领下的么?如此一来,大概会为你们争得一席之地更添艰险吧?"
话音方落,身后已有一道寒光抵着脖子,没创意的举动,真是让人惊讶都惊讶不起来
。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危险而已。
我毫不在乎地笑笑:"由于我自小的教育和所投师门的缘故,我对你们并无歧视之意,
反正大家都是人,没必要为了地域差异古老渊源而划分三六九等,那样在我看来实在
是很幼稚,因而我对你们的愤慨也非常能够理解。只不过上行下效,陛下这样的行为
,可是会对下面的产生严重不良影响哦。"
长篇大论才刚结束,那人突然发问:"茕焰二十三对你就如此重要?"
微微皱了下眉头,我实在不喜欢以数字代号称呼人:"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对我而言
比唐溪午对陛下您还重要。"
发自诚心诚意的声音,我想我们在某些方面是一类人,他不会不清楚。
丝毫不动摇地对上他探究挖掘的眼神,好像只要有丝毫谎言,那柄剑就会利落地削去
我的脑袋。
我确信我赢了,因为那双冷情的眼中一闪而过疲倦的意味。
"将他带来。"
颈上的利器骤然消失,连身后的气息也一并不存在。
鸣渠见到我的一瞬间是错愕,而我见到他的一瞬间则是将拳头送上他的左颊。
"你这个笨蛋!都说了过去之事不要多在意!你到底要我担心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当着明里暗里那么多人的面动粗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个笨小鬼笨小鬼笨小鬼!简直担心死我了!我还当他受了私刑遍体鳞伤呢!
"我只是,放不下......想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件事。"乖乖地被我抱在怀里不敢动弹
,怯怯的声音细细传来。
我有些脱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见他点头,我这才放开他。
"抱歉让陛下看笑话了。"他仍是那样漠然,真是气死人了,"不知陛下是否还有时间,
在下想和您达成一笔交易。"
"说。"
我深吸了口气:"轩辕怀瑛得到您援助的筹码是什么?"
周身的温度陡然跌了几点,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要将我刺穿:"先前还劝朕莫做小人
,你倒是会自己搬石头砸脚。"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陛下此言差矣。沂茉王朝本就穷途末路,而轩辕怀瑛又非圣贤之
人,陛下难道认为那种强而复辟的行为能深得民心么?再者叛军与泓玥的胜负存亡已
现端倪,陛下又怎会看不清?况且兵不厌诈,此一说与彼一说,我想并不矛盾。"
"你以为朕会为了你而做小人遭人唾弃?"
"陛下深明远虑为国为民谋划最佳出路,想来应当会流芳千古才是,而且......在下手
中握有一枚棋子,不知陛下想不想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
他沉静地看着我,那样淡定那样从容,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唐溪午,若是陛下答应了,我会将他分毫不伤五花大绑送到您面前任凭处置。"
沉默,仍是沉默,长久的岑寂,久得仿佛已过了千百年。
他缓缓张开口:"你以为朕收不了他?"
"哦~那陛下认为南宫涟和萧暮潭很好忽悠?"
有小涟和尧渊将他看着,谅郁央也不敢贸然行事。
我在等,其实我已知晓了最终结果。
唐变态啊,为了全世界,你就认了吧。
反攻艰难
事既定,我自然火烧屁股地给小涟修书一封,让郁央差人连夜送去。
小涟倒也是心思周密之人,应该说比我想象的还目光长远──当路西法回去打报告时
,小涟已在回国路上打算拿唐变态开刀。
收到自墨堙军中的信笺,我越发感叹小涟不愧是教授捧在手心的孩子,和我这笨脑子
就是不一样。
然而其中内容却让人心惊肉跳──唐变态那家夥不知哪儿来的眼线,居然得到消息落
跑了!?
这还得了!我还等著拿他做生意呢!
惴惴不安寝食不定地等著小涟的联络,再度捧著散发沁人幽香的素笺,我的心简直要
从喉咙里跳出来!
不过再怎样都已成定局,还是坦然面对好。
小心翼翼开启泥封,我自嘲这样子简直就像赌徒们在赌石开验的心境。
面对著郁央那副冰冻三尺的冷峻表情,我平静地扫了眼挥毫墨迹,抬首对上他质问的
危险眼神:"抓到了,不日送来。"
呼~小涟果然了不起~不愧是教授那个恐怖女人带出来的......为什麽我以前就没发
现呢?
不过小涟在我面前一向很乖,这就够了。
事情已经完满解决,然而按照郁央的意思和行为,似乎唐溪午没有完整安全五花大绑
地交接到他手中他就不放人。
真是的,都答应你将他绑来了还担心什麽?我是那样言而无信的人麽?讨厌的家夥!
"这麽心神不宁?"轻巧地再度收走大片黑子,鸣渠终究露出不安。
"不玩了,我老输。"
这几日鸣渠一直左右随行片刻不离,虽同寝一榻,不过晚间的娱乐项目并非旁人所暧
昧的不堪,我们只是变著花样探究棋类奥秘探究到自然入眠罢了。
看著烛火明灭掐指算著,大概明日唐变态的事便能解决了吧?
"你若讨厌被囚禁,我带你杀出去。"
侧身看他认真到无以加复的眼神,我不禁叹息。这几日鸣渠自知有错因而听话得好似
温顺小绵羊。一见他那故作镇定却又可怜兮兮的眼神,不知怎麽就心神荡漾起
来......
咳咳!言归正传。
"鸣渠啊,既然答应了人家我们就耐心等吧,反正军中有尧渊坐镇我也插不上什麽手。
再说人家待我们挺好的。"
"那麽,"染了些许愁绪的眼眸整一个惊豔,"你是讨厌和我独处?"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愣了下,鸣渠继续道:"和我在一起,就那麽让你没安全感?"
唔哇哇哇~感觉好像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委屈啊~我又怎麽可能弃之不顾呢?
靠过去摸摸柔顺青丝,手感极佳:"鸣渠,你太坚持了。并非所有事都应当坚持到底,
过去了就过去吧,别太在意。"
"我以为,你更喜欢从前的我。而我也想知道我从前是如何喜欢著你。"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抬手覆上他的心口,我呵呵一笑:"这里没变,那就足够了。"
无论怎样改变,那颗感动了我的心一直都保持著原有,我已经知足了。
过去和现在,完全没有可比性,也没有必要。
漆黑的眸中不仅映著烛火,更跳动著些什麽。我看著那样的眉眼,忽然浑身发热呼吸
急促。
呃,我应该不属禽兽吧?冷静点,冷静。
努力压抑住自己有些浮动的春情将视线别开,鸣渠这小子却可恶透了:"你想做吗?"
居然这麽直接邪恶!看不起大人吗!好!我奉陪!
调戏良家女子般挑起他的下颚,我笑得邪佞:"让我如此大费周章,鸣渠不想好好补偿
我一下麽?我可喜欢进退得度的孩子哦。"
呜......为什麽同样的动作人家做来叫风流,我做来就是猥琐呢?呜......
他璇身步离我的身边,想著这孩子倒是逃得快,谁料他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宽衣解带!
束发的丝巾蹭著柔发飞舞半空,泼墨飘扬,衬得半露雪肤莹润皙透。
我懵得僵直,直到他一丝不挂如赤子般展露在我面前。
轻佻无谓的眼神勾去人不多的理智,我忽然有点想逃,他却半伏在床沿,伸出手魅惑
的姿态:"怎麽了?来呀。"
唔!鼻血快出来了!好丢人!
呜呜呜呜......鸣渠这样的尤物,之前居然把我压得死死的!再退一步讲,给尧渊压
压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为什麽鸣渠小涟这样适合被人压的花容月貌倾城倾国也能
压我??
不过......被人做这事还是满痛的,虽然适应之後只消享受便是,不过......被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