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对这个风评极为风流的大同公主心中极为厌恶,甚至以伤重的原由避开宾客,和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已经被巴力附体)在温泉鬼混,也不愿意和他拜堂,但也因为这个原因,成康还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准备仿效亨利四世对玛格丽特王后的态度,待之以公主之礼,敬之若上宾的态度去和这个风华公主(信家的封号)圆房。
穿过了长长曲折处处雕龙刻凤的池边回廊之后,成康骤然的来到了玄茶所居的茗香阁前,也意外的看到了,如自己所想本应被累的蒙头大睡的玄茶和应在颂晚课的逝月。虽然被长发所阻玄茶的面目依旧难以看清,从面颊上所滑下的汗水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十分的紧张,而被玄茶拉住了左手的逝月则面带不解的看着玄茶,等待着玄茶的解释。
[兄王(兄上)]猛然惊觉有人出现的,回首一望,当看到来人是一身五爪四足九团盘龙吉服的成康时,两人连忙跟成康打了个招呼。
[你们在做什么?]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成康面带坏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兄上,你来的正好。]因看到成康所专注的目光,逝月连忙装做平静转过了身,不着痕迹的甩开了玄茶刚才放松了力道的双手,边向成康走去,边说,[方才月儿在房中惊觉有一人影掠过房上,向新房方向掠去,我怕他对兄上不利,正准备追去,不知为何,却被他拦住不放。]说着,一指仍然站在原地的玄茶,而从逝月的口中,成康也第一次听出了一丝的不满,这是一直一付出世态度的逝月所从来也没有过的世间的感情。
[哦?]成康不与置否的应了一声,看向了虽然不知是什么表情,却肯定没有好的脸色玄茶,没有继续的问。
[恩…是这样的…]知道成康在等待自己的解释,玄茶咽了口口水,稍稍的定了定心,方才再次开口,[来的人虽然我也没有看到,但是,我确定那个人是我的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是吗?他是谁呀?]成康依旧是一付聊闲天的表情,虚伪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或拽拽袖子或正正一领,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玄茶,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个十分危险的人,或者说是我的叔叔。]玄茶的声音因为口腔的干涸有些沙哑,脸色也霎时间变的铁青,大有谈虎色变杯弓蛇影的意味,[….他…他是公主的情人之一]
[玄冥世家的?]玄茶的叔叔?立时一个人出现在了成康的脑中,以至于对于玄茶的后半句话都被成康自动的屏蔽了, [难道是正秀?]
玄茶没有回答,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到了玄茶异于平日的表现,和平日间由暗里得到的情报,成康心中顿时警觉。
正秀,玄冥世家当主最小的弟弟,是暗组杀手们少有的拒收定单的人物之一,也是玄冥世家内至今为止唯一的天命人,而所谓的天命人就是拥有与神魔交谈的人,而从成峤(巴力)那里,成康也清楚了,正如极天族拥有和米凯尔交谈的能力一样,正秀也有和路西法交流的能力,也是世间唯一能于神魔交流的人,除非上一个天命人死亡,否则世间不会出现第二个,而这些天命人也只出现在一个家族的血统中,世代侍侯路西法的玄冥世家的天命人就是玄茶的叔叔正秀,而侍侯米凯尔的极天族的天命人就是现任里见明泽。
至于成康他自己,也只能算是个特例吧,不过成康也没有呼叫路西法的能力,只能在路西法找到自己时才可以,不过大多数的时间是通过成峤来了解的,虽然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和原本应和路西法是对立状态的米凯尔的拥护者极天一族为何会帮助自己,但善于收集情报的成康隐隐约约从成峤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出现和一个很久以前的赌约有关。不过性格有些随意的成康也没有深究,毕竟从狡猾恶魔的口中套话是就和把冰块点燃没有什么区别。
虽脸上仍旧笑容满面,已知事态有些怪异的成康却也不再玩弄自己的衣衫,且眼中也射出了关注的神色,[那令叔与寡人内兄(正信)比之如何?]
玄茶充满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兄皇处处示强,狮虎般令人于百里之外即可惊觉,而家叔则处处示弱,似水蛇一般常常于暗处出手,令猎物至死方觉。]
[确实很危险。]成康依旧不与置否的应了一句,却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就算前方是个活的火山口,自己也要跳下去看个究竟,毕竟,正秀是侍侯路西法的人,而自己又和路西法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他应该不会杀了自己吧,而另外的一个理由就是对于揭开神秘的事件和人物面纱,人类所固有的好奇之心。
想着,主意已定,也不理会面色如铁的玄茶,和已经因玄茶的话而陷入沉思面上阴晴不定的逝月,因被正秀勾起了好奇心,成康也顾不得其他,少有的运起了轻功,向作为新房的鸾鸣阁走去。
[兄王!]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的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玄茶惊讶的喊了出来,不及细想,连忙也追随着成康的身影掠了过去。
被玄茶的话惊醒,一直沉思在对那个令自己的师傅明泽时常叹息无奈的人物的回思之中的逝月反映过来之时,眼前已是空无一人,不敢多思,逝月也连忙边期待成康不要贸然的闯进去边展开轻功,向鸾鸣阁追了过去。
虽然因不喜招摇的逝月怕被宿卫看到而特意的绕了点远路,从施展轻功开始到到达鸾鸣阁外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琢磨以何样的原由进入的逝月马上发现了自己是多么的多虑了,因为当使用极天族惊世骇俗轻功的逝月到达之后,马上的发现了除了成康和玄茶之外,原本守卫在此的侍卫无论是大同的鳞甲卫还是安平王府内的宿卫,全都被点了穴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昏死了过去了。逝月轻盈的落在了离鸾鸣阁的约莫二十步处,成康的身侧。
而更出乎逝月意料的是,原本面色铁青的玄茶恢复了平日那邪佞的微笑,而原本笑容满面的成康虽然仍然是面带微笑,但却是僵在了脸上,挂铁青的脸上微微的抽搐,而对自己的到来原本警觉性十分高的成康却没有一点反应。
不解的看向已注意到自己到来而看向自己的玄茶,却见玄茶用手指了阁内,并把手放在耳边做了个聆听的示意。
虽然满腹的疑惑,但是逝月仍然按照玄茶的示意静下因专注于施展轻功而有些波荡的灵台,凝聚了耳力……
[…啊…秀…不要停…对…大力一点…不要停…]一个阴柔且充满了情欲并夹杂了痛苦和欢娱的声音立时传入了逝月的耳中。
[怎么?这样还不满足吗?]一个雄厚有力充满戏挑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小妖精,背着丈夫偷欢的感觉那么棒吗?]
[…噢…啊…好舒服…秀…不…不要提他…我…啊…我只喜欢你…啊…啊…秀…秀…我快不行了…]
只听到了两句,逝月原本苍白的脸庞立时飞上了红云连忙的驱散了原本聚集的耳力,恨恨的瞪了一脸正以一付无辜状看着自己的玄茶……
收拾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情素,逝月猛然惊觉到了成康面色铁青的原因------新娘背着新郎在洞房之夜偷欢。虽清楚大同民风虽然强悍,但却也是少有的对阴性馆人十分宽松的国家,原本其他的国家应收着三从四德过一辈子的馆人,在大同却可以在婚后依旧找自己的旧情人行云雨之欢,就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能干涉的,不过…在新婚之夜就如此…好象…
不安的看向了成婚第一天就带了一顶无比华丽的绿色冠冕的成康,只见原本脸色就已经是铁青的成康现在的脸色比自己初到之时更加的难看,已经可以去和乌龟的壳相较高下了,不但收敛了笑容,且在逝月的心中还感到了不知火那异样的躁动。
不好?难道兄上因为捉奸在床而又要大开杀戒了?可是明日师尊派来的祈佑人子才能到来,得不到人子的颂咏而现的“惊瑞”九成会变成魔龙现世……难道……
仿佛感觉到了逝月内心的激荡,成康也侧过了脸,给了逝月一个绽颜且真挚的微笑,那原本在脸上的铁青虽未褪净,身上那原本的肃杀之气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责怪的神色,令人诧异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看到成康那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逝月只觉得心中一阵的感动,知道成康是在责怪自己方才所想要再次以身阻止成康的杀戮,一夜之间第三次在脸上出现了原本应该时常出现的感情的波动。
再次向逝月笑了笑,成康转而看向一直注视着逝月而已入幻境的玄茶,心中不觉一阵好笑,脸上也恢复了初时的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驱散了耳力,成康现在已对阁中的情事再不关注,如同在偷欢的人是毫不相干的外人,而不是原本应该被称为自己妻子的人一般。
既然许自己在新婚之夜和别人去偷情,那为什么就不许他在新婚之夜会旧情人呢?想到这里,成康那原本因为被送了一顶鲜艳的帽子而产生的愤怒顿时的被扫荡出了内心。
而想到这里的成康不禁的觉得自己的内心所产生的莫名的变化,原本一向玩世不恭自由散漫,对除了叶子以外一切都不是很在意的自己,什么时候占有欲变的这么强烈?自己明明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对这个新婚妻子十分的厌恶,为什么会对他偷情的反应这么的强烈?因为面子吗?不是,绝对不是,这件事情首先当事人不会拿出去招摇,不然费这么大劲点了侍卫的混睡穴做什么?偷情虽然在这里不是什么稀少的事情,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玄茶也不会特意说出去去扫自己家门的脸,至于逝月,就算是打死自己自己也不会相信他会去如市井间的三姑六婆般的四处嚼舌头,而显然,自己也不会傻到拿着喇叭去四处乱喊自己做了活王八。
这样看来,答案只能是自己变了,变的如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了,这令成康心中很不舒服,也使得成康那原本为自己所编造的“为了再见叶子才变残酷”的理由变的不堪一击。因为,或许成康骗的了世间所有的人,但是却有一个人是他永远也骗不了的,那就是成康他自己,因为自今年以来,那原本每日必在自己梦中出现的,自己所魂牵梦绕的身影,近日来已经很少再造访自己的梦乡。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就说明叶子在自己的心中已经被渐渐的淡忘了?
而比这更重要的是,成康猛然的发现,王堰这个原本自己以为是真正自我的人的性格,也已经渐渐的在自己的心中消失了,原本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变成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看来真是时世造英雄呀,连自己这个已经习惯了演戏的算的上是专业的“演员”也迷失在了这个持续了六年时间的长戏之中,而对于那仍然未知的不知要有多长的前路,成康只觉得一阵迷茫和无力。
那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的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到最后,王堰会不会真的消失呢?那如果自己不是王堰,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成康不禁的打了个激灵,一股不知名的寒意涌入了成康的内心……
[安平王久候了,雪夜天寒,殿下还是入阁吧。]浑厚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此次却不似方才是众人倾耳所闻,而是刻意的大声相邀。大方得体的邀请,令人觉得声音的主人才是这个鸾鸣阁的真正的主人,而成康三人才是那不请自入的不速之客。同时,面前那原本紧闭的阁门也被以掌风打开,因此无法间到那开门之人。
收回了思绪,成康收拾了一下情怀,将那虚伪的微笑再次的挂在了脸上,大步走了过去,至阁门之处,成康礼貌的拱手一礼,对屋中的另一人说,[新婚之夜,累公主久候,还望公主恕罪。]
说完,不待室中回话,便大步的跨入了门中,消失在了玄茶和逝月的眼中。而原本与成康立于一处的两人并没有跟着成康一起进入,因春事方过,以两人外人的身份是不宜入内,但却也未离开原地。
逝月是怕发言之人对成康不利,因为自少便时常在师尊身边的逝月,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时常令自己那善良仁厚的师尊面露悲伤之色的男人和---世界上最大的坏蛋划上了等号。能害得自己的师尊常常叹息的家伙,不对自己的兄上使坏才怪。
而玄茶没有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清楚除非正秀离成康远远的,否则逝月决不会离成康太远,难保正秀不会看到逝月的容貌,而他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叔叔的好色坏毛病自己太清楚不过了。只要稍有姿色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绝不会放过,更何况是拥有绝世之色的极天族圣子。
虽然目的不同,但是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凝聚了耳力,且运起内力,注意着阁内即将发生的一举一动,不同的是,一个准备随时冲进去,另一个却准备随时的带着心上人逃离某个是非之人…….
(完)
第六章(上)
成康平静的走入了鸾鸣阁,扑鼻而来的就是寝室中那应是陪嫁而来的大同贵幸坊的镏金盘雕香炉中所燃烧的檀香之气,成康本能的皱了皱眉,在皇室之中成康是唯一一个不喜欢香气的人,虽然,很多的时候,成康被人们看作是异类是因为他那一些无法改变的现代人的思维所至,但对于香气的不悦,却并非来自于现代,而是因为某些连成康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中的原因,每次在闻到香气,尤其是檀香的味道之时内心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不已,而在中国的时候,因叶是极为的喜欢古香的女孩子,对于香气,成康也并不陌生,那时的成康也并未对香气有任何的反感,和平常人一样,也会有一种淡然的舒适感。
脸上少有的显出了的神色,在心底无声的咒骂了两声檀香的发明人之后,习惯性的用左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希望用这个方法可以驱除香气给他的鼻子带来的不适感,而这之间成康没有停下移动的脚步,也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到这样失仪的表情。由于是新房的原因,鸾鸣阁在行了合欢礼之后,未免破坏龙凤的合鸾之气,除了新郎之外,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入的,就连新人的贴身王侍也是一样,而对于正秀,成康也不担心,因为明镜般的灵台已经告诉了自己,那个破坏了这千古不变规矩的人正在自己眼前的拦室屏风之后。
来到了被宽大的绘有鸾凤合鸣、仙佛送子等充满了吉祥气息的四折屏风之前,在将踏入那被屏风所阻挡住视线的寝室外之外,成康稍稍的驻了下足,在心底为即将看到的事实做了个最后的心理准备,约莫三个呼吸便收回了心绪,左足再次抬起,不紧不慢由屏风的左侧绕过,进入了那阁中最内的寝榻所在之处。
抬首一看,那个被玄茶深为忌惮,抢了自己做丈夫权益的男人,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的身高与自己相仿,脸上带着充满着戏挑的邪佞微笑的男人,正肆无忌惮的穿着着单薄且宽松的长袍,坐在内室的矮几上喝茶,如午后品茗般的说不出的悠闲自在。略带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异样,毫无方才经过情事的痕迹,若非那举杯落杯之间,不经意所露出的脖颈间的吻痕和方才在阁外成康的亲耳所闻,成康真的很难把眼前的男人和与自己的妻子通奸的奸夫联系到一起。
而见到了正秀之后,成康并没有立刻发言,而是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男人起来。
他的容貌,不但算不上英俊非凡,而且可以说是普通的紧,没有成风那分明的轮廓和乌黑浑厚的眉发,及那清澈如泉水般闪亮的双目,也不似成康那略显的娇弱的纤细眉宇,正秀的外貌很平凡,平凡到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特点,可能也正是如此,拥有这样五官的正秀也让人很难从他那用平凡的五官搭配出来的脸上找出任何的缺点,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平凡中所体现出的完美吧。
再就身材严格点的说,正秀的身材,略微显得有些发胖,但却也算不上臃肿,而他那特有的诡异的的气质,却完全的弥补了身材上的缺陷,更如同大海之中那无底的旋涡一样吸引着人们,给人一种明知接近的话可能会赔上性命,却吸引的人们漠视那危险的气息,前去探索旋涡中的秘密。而他那泛着微绿色的指甲,虽然颜色十分的好看,但成康却清楚那是常年与毒物为伴的人在运功之时才会产生的颜色。
这个人很危险!成康在心中不禁的提醒着自己,虽然自由有不知火那霸道至极的火毒护体,世间的有毒之物轻易的伤不了自己,但是面前的这人在看似悠闲之下却暗用内气,而室间只有三人,若说是针对那方才于其合欢之人,就算是傻子也骗不了,更何况成康也算是个聪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