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东西你拿着,一定不可以被他们发现,有了这个我就可以随时联系到你。明白了吗?”
“……我走了。”凌华离开之前,用很歉意的眼神看了真剑好一会儿。
而真剑,只是把那个钮扣似的东西放进兜里,然后捏紧了手里的一小包药。
第五视角:他,史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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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看着真剑,好像第一次发现他实在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直看着。
他又变了。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只留给他一种飘忽的感觉,迷茫,再加上戒心重重。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
的漂亮小鹿。
再见到,是江天搬进现在的这座木屋的时候。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两道沉重、混浊的目光总是追
随着自己,那目光背后,是一副被抽空的躯壳。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倒下去之前,瞥见的那个藏
着残忍的笑——他开始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负面感情。
现在,似乎那个叫凌华的女孩子又让史真剑产生了新的变化——关于那个计划的。
他忽然变得神采奕奕,整个人向外辐射着炽烈的温度。
江天虽然知道那个计划对他只有益而无害,心里却无端地不安。
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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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下午5点过半。
漠河与陈华兄弟二人一道归来。
真剑热情地扑进后者的怀里,他只穿了一件裕袍,腰上的带子系得松松的。
“怎么了?穿这么少。”面对心上人难得的主动,陈华非常开心,把真剑紧紧扣在自己腰侧。
“我刚洗完澡,香吗?”真剑居然在撒娇。
陈华的眼睛眯起来,“当然香。你在勾引我吗,小剑?”
“你说呢?”真剑把头靠在陈华肩膀上,在他耳边软语。可是江天知道,真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
着旁边的漠河!
漠河不是没注意到,只不过……
“小天,我们也几天没见了,不表示一下吗?”他的视线落在站在二楼楼梯处的江天身上。
江天不置可否,缓缓走下楼梯。他自然不是去和漠河拥抱的,他是想去吃饭。大病一场之后,他
明白折磨自己捞不到任何好处,不如养精蓄锐、坐待时机。
漠河毫不在意地跟在江天身后:“你要去做饭?我帮你。”
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要说打扫的佣人,就连厨子也没有。厨房里各式材料俱全,只要
肯劳动自己的双手就绝对饿不死。
江天淡然拒绝:“不必了。”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他并不讨厌漠河,更不恨他。只要漠河能放了他,那么漠河不管干什么好事坏事就都与他无关。
所以当他知道漠河有可能被送进大牢,心中还有些不忍心。毕竟这个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就是
太过霸道。
漠河才想拉住江天,真剑就拉着陈华风一样地刮了过来。
“陈华,正好,今天我们四个一起做饭一起吃好不好?这样才像一家人。”
陈华惊讶地看着真剑,后者只是弯着眼睛对他笑。“小剑……”他禁不住揽过真剑的腰,热情地
吻住他,“……我现在就想要你。”
真剑笑意丝毫未褪,“不,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饿死了。”
陈华宠爱地再啄了一下他嘴角,“好吧,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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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虽然宽敞,进驻四个人也会变得拥挤。
陈华自然是一直贴在史真剑身前身后,以试吃为名就把肚子填饱了一半。
漠河竭力热情,江天却是爱搭不理,还屡次挥刀相向。
“你要是没事干的话,麻烦请剥一头蒜出来。”最后,他被支使到一边剥蒜去了。
“小剑,张嘴……”
“讨厌……”
偶尔眼睛瞄到另一边的甜甜蜜蜜,漠河心里颇不是滋味。自打功成名就,几时受过这种冷遇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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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真剑横坐在陈华大腿上,火花乱蹦。
漠河看看一脸平静的江天,又看看自己只铺了餐布的腿,斗志反而更加昂扬。那么庞大的地下组
织他都搞得定,没道理搞不定江天。
虽然他说江天遇到他就会失控、变得像小孩子,他碰到江天又何尝不是一直失常?
“我吃饱了。”
谁料他才刚要凑过去,江天就已经站起来要走了。
“我也吃饱了。”漠河第一反应是尾随而去。
“我来收拾!啊……!”真剑忽然从陈华腿上跳下来,奔向漠河的位置。结果他“不小心”踩到
浴袍下摆,直直栽向漠河。
“对不起……”犹如计划好的,没有穿内衣的真剑在衣服打开后,整个人赤裸地贴在漠河身上。
他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绊到了。”
漠河刚要把真剑扶起来,忽然听到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毁了你的。”
他扶在他肩头的手为之一顿。
不明就里的陈华看到哥哥没有立刻推开真剑,脸色变得僵硬。
江天默默地离开。
要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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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找你找得快疯了。”
“哦。”
江天淡淡地应着。已经很习惯漠河随时进入他的房间。
“好像你们兄弟感情并不像外界传得那么融洽。”
“是么?”
“你恨他?”
“……”江天终于抬起头来正视漠河的眼睛——这人是非要挖到别人的痛处不行吗?
漠河无奈地笑了:“我投降。你可不可以不要总这么戒备一个真心的追求者?最起码,你不认为
我可以帮助你吗?”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江天关上灯,准备上床睡了。
其实,除了强虏他来,漠河从没有对他做过任何越轨的举动。所以他可以很放心地在自己想睡觉
的时候就睡觉,不必担心被偷袭。
好一会儿,漠河的声音又自黑暗中响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天的身体在被子下面蜷起,闭着眼睛自言自语般回答:“知道什么?如果你放我走,或许我可
以……”
“你休想!”说这话时,漠河已经到了江天的近身旁。
江天才惊得睁开眼睛,两手就被压在了头顶。但他硬是既不挣扎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定定地看
着漠河。
“你不应该对我这么放心的,毕竟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这句话,像是叹息,也像是威胁。“还
是说,你也一直期待着我对你这样做?”
江天别过头,“别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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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实在是个不可爱的小孩。”
漠河扳过江天的脸,吻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江天差点缺氧晕过去。
漠河充分传达了他的想望,却还是没有留下来过夜。
江天独自蜷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且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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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睡着,真剑就被强行拉出了自己的身体。
是时间之神。
真剑:你来干什么?
神:你真是越来越冷淡了。
真剑:好像没有热情的理由。
神:哦……?
真剑:你到底来干什么?
神:(浅浅一笑)突然想找你聊聊天。
真剑:聊天?
神:是啊。就算是神,也会感到寂寞啊。
真剑:难道无所不能还不够吗?
神:无所不能啊……或许吧。
真剑: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神:(皱起眉头)或许你还没意识到——每一次你的选择产生变化的时候,与你直接有关以及间
接有关的所有人的命运就同时被改变了。有的人变得幸福,有的人变得不幸,甚至本来不会死的
人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死亡。
真剑:那是你的事吧。毕竟给了我这种权力的人是你。
神:……神也总是做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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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像被高度剪接过的无声电影,只剩下几个关键画面彼此串联。
而江天,就以一个看客的身份扮演着其中一个近似无足轻重的角色。看着史真剑按着剧本游走在
漠河与陈华兄弟二人之间。
而漠河并不是没有踏入陷阱的自觉,只是苦于抓不到实在的证据,居然一路任史真剑牵着鼻子走
。
而陈华,先是欣喜于真剑热情的转变,但很快随着情人的越发甜蜜,脸色就越发阴霾——情人的
甜蜜是不是因为真心爱上了他?为什么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发呆?为什么他总是能看到他
的小剑和他的哥哥在一起的场面?
陈华每每想到自己可能遭到了双重背叛就痛苦不已,甚至会暴躁不堪。这种情绪自然也传达给了
本来准备“冷处理”的漠河。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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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你最近情绪不稳,这次的CASE就不要去了。我另派别人。”漠河严肃地叫了弟弟的全名
。
陈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压制他的急躁,但没有成功。“哥,你不信任我?”
漠河皱起眉头,“不,你是我弟弟,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这个CASE很重要不是吗?”
“陈华,你冷静一点好吗?”漠河把弟弟按坐在沙发上,“正是因为很重要,所以现在的你才不
适合再碰它。很重要就代表很危险,我不希望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出事。”
“……”陈华垂下头,“哥……对不起,我最近是有点不对劲。”
“我明白……”
漠河最终也没有跟他的弟弟谈起史真剑的事。他了解陈华的性格,所以他害怕会越描越黑。另一
方面,他也渐渐察觉到纵容或说帮助弟弟得到这个叫史真剑的男孩,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犯下的最
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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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剑……”
离开漠河,陈华唯一的去处就是找史真剑。
“怎么了?”真剑一被搂住,就趁势往陈华怀里靠去,亲昵地反手轻抚着他靠在他肩头的脸。
“不要背叛我,不要离开我。”
真剑笑了,“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背叛你、离开你?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的变化吗?”他回
过身、勾住陈华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喃,“你是我唯一的男人,我除了爱你还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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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江……天?”
一大清早,真剑敲开了江天的门。
“是你啊。有事?”
“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江天盯着真剑灼灼发亮的眼睛,“找我帮忙?”
“嗯。我想跟你借身衣服……还有帮我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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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江天穿着那件他经常穿的深蓝格衬衫,主动找到了漠河。
“今天下午4:00,我在西南面的走廊等你。有事想跟你谈谈,过时不候,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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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今天下午4:10到西南面的走廊来找我好吗?”
真剑的脚蹭着陈华的腿。
“干什么?”云雨方收,陈华还不满足地玩弄着真剑殷红的乳头。
真剑把陈华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下身,“现在保密。到时给你个惊喜。不可以早到也不可以迟到,
知道了吗?一定要准点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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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4时整。
漠河欣然赴约。
江天仍旧穿着先前那身衣服,背对着来人坐在廊子边缘。这木屋子本来是被若干木桩支起约一米
高盖起来的,就好像南方的某些住居。外面一圈是可供人行走坐卧休息的廊子。所以江天在边上
坐着,腿自然就垂了下去,轻轻地晃着,象是等得无聊的样子。
“江天?”漠河出声唤他,他却不应也不回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江天全似没有听见,反而把头偏向一边。
“如果你为了那天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
漠河边说就边走到了江天的身后。
江天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地板,示意漠河坐下。
漠河没有动作,只是沉默地盯了他的背影有20几秒,忽然道:“你不是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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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知道的?”真剑笑靥如花地转过头,很天真地问。
漠河不禁隆起眉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约他的明明是江天本人决不会错的。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来的不是江天。”真剑两指搭上自己的嘴唇,“如果你肯亲我一下
,我就告诉你来龙去脉。”
其实漠河只消稍微想一下就能想通这其中的缘故,只是他不明白江天何以会跟真剑搅在一起——
如果这是真剑的主意、而江天从旁协助,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几日史真剑的行为明显是在挑拨他们两兄弟的感情,漠河始终想不通的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
处。
漠河退开几步,“你是不是还约了陈华?挑拨我们的感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阴谋被戳穿,真剑先是一愣,然后大笑着站了起来:“我就知道骗住你没这么容易。不过……”
他的声音忽然变小,使得漠河为了听清他在讲什么只好不再后退,“不过你却没有办法阻止你的
宝贝弟弟不嫉妒、不猜忌。更没有办法阻止我的‘胡闹’,因为你连碰到不敢碰我一下,不是吗
?”
“你说得没错。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放任你的恶作剧了。”
“已经来不及了!”
真剑话还没说完,人就向没有防备的漠河扑过去,并在对方来得及推开他之前,死死搂住。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像是真的。
“哥!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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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华的声音,真剑飞快地把漠河推开,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从反方向逃开了。
“陈华你听我……”
“够了!”完全不明白内情的陈华根本听不进去漠河的解释,怒吼着对漠河挥拳相向,“哥!枉
我那么信任你!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背着我勾引小剑!!”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压抑、不安、怀疑
,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漠河抓住陈华的手腕将他制住,难得大声地对他喊:“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
“你忘了我爱的是江天了吗!!”
沉默。
沉默之前,是江天忍不住内心的不安向这边走来的、轻轻的脚步声。
而真剑则颓坐在另一边的廊子下面闷声呜咽。
他成功了、他成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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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江天慢慢地走过去,轻轻握住漠河和陈华两个人的拳头,“这房子都要塌了。如果没
人能让我离开这里的话,我想我有义务保护好它。”
陈华狠狠地看了江天一眼,拂袖而去。
“你为什么来?”漠河不失时机地反握住江天的手,“那天你要我担心我自己是不是指的这个?
还是指的你呢?”
江天冷静地看着漠河:“我说过,只要你放我走,我会考虑告诉你真相。”
他的手上本来没有任何筹码,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可以制约两方人的秘密——只要他保持沉默,
虽然那可能会花很长时间,但迟早他能离开。或者说,出卖凌华和史真剑,求得速成。既然他对
哪一方都不抱有同情和好感,那么只朝着与自己有益的方向走就很自然了。
漠河温柔地撩起江天额前的发,“我也说过,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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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执著,就会痛苦、不安、迷茫,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自处,不仅会狠狠地伤
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别人。
这一天晚上,没有人出来吃晚饭,大家忽然都变得不会饿了。
陈华把不停抽泣的真剑死死搂在怀里,陪着他一起哭。
“小剑,我们不要变成这样好不好?你只爱我一个人好不好?好不好?”
“陈华,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可是你让我很痛苦,你知道吗?你总是让我很痛苦!”陈华忽然猛地把真剑推开,
狠狠抽了他一个嘴巴,“贱人!贱人!都是你不好!脱!把衣服给我脱光!全脱光!”
真剑惊恐地后退着:“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你疯了陈华!你已经疯了!!”陈华的爆发
出乎他意料的强烈,事情在脱轨,他本能感觉到他必须逃!
“不要逃……小剑……乖,到我身边来,不要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陈华的语气包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