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朗 一(穿越)————布瓜

作者:布瓜  录入:04-15


「梓朗,」老爷终於回头望向我,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温柔地望著我,「你在烈焰山庄有多小年?」


「回老爷,奴才在山庄里已有五年。」


「我知道小晨和小曦很宠你,然而你却从不以宠生骄,很好。」


「回老爷奴才只是奴才,只是承蒙大少爷和小少爷喜爱,何来骄纵。」


「孩子,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次你和小晨偷溜出庄的那晚上所发生的事吗?」


我立即下跪,惶恐地说:「回老爷,奴才不敢了!」


「抬头望著我,告诉我你记得那一夜吗?」


遵其言望著他的双眼,我的眼里写满惧怕道:「奴才只记得和大少爷回来时,大少爷背著我飞回山庄,然後奴才就睡著了。」


沉默的气息散满整个书房,老爷默默的注视著我,彷佛要从我胆怯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是别忘记,我可是活了不知多少个年月,这个胆小无用的小奴才角色,我可是架轻就熟,我相信他是不可能怀疑我知道那一夜我醒著的真相。


「孩子,你可知道我派人跟随著你多久?」


知道,就在大少爷在那件事後离开山庄开始,直到现在已经三年了。然而我却装出一脸不解的望著他。


「孩子听说你是一个冷静沉默的孩子啊!你从不和其他奴仆同年龄的孩子玩,常常只是独自一个人,直到小晨将你调至身边,你才和同年纪的小曦有接触。对吗?而且听说你是一个小睡的孩子,睡觉的时间总是很少,总爱深夜时爬起来对著荷花池发呆。」


我皱眉不解,但是我心里却是忍不住为这只老狐狸喝彩,你这样说是想告诉我你是不相信那一夜我是睡梦中的乖孩子吧!果然这个烈焰山庄的庄主不可小窥。


「对了,听说你最近染了风寒,最近可好多了?」


「谢老爷关心,奴才好多了。」


「那就好。梓朗,现在我要你秘密随送贺礼的队伍明天出发到大少爷的身旁,将这封信交给大少爷。」老爷指了指书案上那一封信,「不要让小少爷知道。」


「是的,老爷。」


「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


「奴才不会让老爷失望。」


「好,出去吧。」


这个烈焰山庄的主子,给我这样的暗示是要我知道他已经认定我那夜已知道一切吧!然而他却为何要我去送信呢?看来这信一定是与那一夜有关,要不然随手找一个人去送也是一样,聂正仁,你是死抓著我要让我淌这一滩混水吧!但是我这样一个小小奴才又能为这局面做得什麽?


13.


那一夜,我照常在迎曦的陪伴下入睡,也照常在天明时在他的的监视下喝下那碗苦涩的汤药。


「朗朗再休息一会,等我下课回来,我们去後山玩。」


我望著迎曦一会,不答反问,「迎曦,你仍旧喜欢吃好来酒楼的梨花糕吗?」


迎曦笑,「喜欢!当然喜欢!还记得那时每次你跟大哥偷溜出去,总会带上这梨花糕给我!那时我不知有多高兴,还记得大哥说你平时总是吃得少,唯独好来酒楼那一道锦上添花,你才会多吃两口饭,所以总是一有机会就带著你溜出去,每次被爹抓到,总要罚抄论语,那时大哥……」


迎曦突然住口,有些担忧的望著我,「朗朗?」


我只是微笑,望著他。


他却像松了一口气,道:「不如今天我请示爹,让我们明天下山去游玩一天可好?那时我们就可以吃好来酒楼的梨花糕和锦上添花了。」


「迎曦,你再不起行,就要让夫子责骂了。」


「啊!是啊!那你等我的好消息啊!」


望著迎曦远去的身影,我便起来快速的收拾行行囊。不久,老爷的的贴身侍从便到来,领我到送礼的队伍中。


「你可懂马术?」一个随队的待卫拉著一匹高骏的马儿来到我的跟前问。


我脸色微微发白,骑马不是不会,而是普通的马并不愿意让我骑驭,只因马本有灵性,而我这侵占别人躯体的亡灵,周身散发著死亡的气息,这只会让马儿恐慌不已。而只有灵性较高的马在我刻意的驯服下才会让我接近或乘骑,就好像大少爷的黑雷和迎曦的踏雪,我下了一翻苦功才让它们驯服於我。


然而就在我踌躇著如何解决这骑马的问题时,那待卫已将我一把抱起放在马背上,然後一个漂亮的翻身就已坐到我的背後。


我愕然,这马,这匹马儿竟然如此平静,没有要起蹄踢脚让我从他的背後赶下来。难不成这是一匹没有感觉的马?它感觉不到我身上的死亡气息吗?然而奇怪的是以往只要我与动物之间的距离少过半尺,它们就会异常不安,有的还快速逃窜,但是这一次,我与这一群马匹如此接近,它们却没有任何反应,到底是为了什麽?难道是我身上的死气已散?


不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我又何来现在的灵力呢?没错,我的力量越大,我身上的死亡气息越浓,现在看来我的灵力是虚弱到连有灵性的马儿也感觉不到!


然而造成灵力减弱的是因为我强行过关吗?有可能,但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个身体的问题!


自从我进入这身体後,我的力量一直不能提升,头一年是身体太虚才没办法好好使用我的力量,而接著的几年,身体是好多了,但灵力的修炼却进展缓慢,渐渐的停滞不前,而这一年我强行冲关,却让这身体受损!


看来我还是要果断一些才可!完成这次送信,然後告诉大少爹那个诺言我不能完成了,然後就找一个机会让这个身体意外死亡。


想不到这一次我竟然要自动了结自己这一个皮囊啊!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自毁的事情。但是要用何种方法让这个身体死亡呢?失足跌下楼梯摔死?还是跌进湖中溺死?


就在我想著如何自杀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飘过那梨花带雨的丽颜。


迎曦,本来是想要在这次回程时到好来酒楼买你爱吃的梨花糕作为这次不告而别的道歉礼物,但看来是不可以了。如果当你接到梓朗的死迅後会如何?想来你会是哭得厉害,凄凄悲悲!但年轻的你很快就会忘记过去,很快的又会找到另一个玩具,然後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吧!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小鬼,你在喃喃自语些什麽?」


「没有,请问大哥我们这次行程要多久才到达京城?」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如无意外到京城要行二十五天。」


二十五天吗?现在我们已经离开山庄三个昼夜,想想迎曦或许已从老爷口中得知我已经出发到京城的消息吧!他是否会哭著吵著说要来找我呢!?


此次运往京城九王府的贺礼共有十三辆马车,侍卫共二十五人,再加上我这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孩,共二十六人。


望著那跳跃的火舌,在这夜寒露重的晚上发送著温暖,我接紧了披在肩膀上的毯子,说来,自从进了这个身体还没有尝试过这种露宿野外席地而睡的日子,也没有试过捱饥抵饿的时候,看来这一世的我还真是幸福——


幸福?


为什麽我会想到幸福这一个词句?


亡灵为什麽会感到幸福?


14.


车队的行走已经进入第五天,一切也很顺利。


因为我的沉默和乖巧,再加上身体虚弱,每一个人也很照顾我,虽然我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小毛孩一个,一个不太敢骑马的小毛孩,所以在第二天开始,我便被派到其中一辆比较没有太多货物的马车上坐。不用骑马,当然我是乐於接受,在这段时间,我可以调度气息,又没有人打扰。


在这五天的相处里,他们显然并不知道我为什麽会跟著他们上京城,他们以为我只是被派到大少爷的身边服侍。有些人以为我将会成为大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所以就告诉我他们所有对大少爷的想法和他们所知的事。由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他们对大少爷的敬佩和骄傲。


这天,就在我们午休吃中餐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只有一匹马,然而众人却仍进入作战状态,而其中一个侍卫更立即将我安置在其中一辆马车上,「梓朗,你不要出来,当我们来唤你时才好出来,明白吗?」


我点头称是,然後就安静地留意著外面的情况,马蹄声越来越近,我静静地感应外面的气息,25个侍卫所散发出紧张的气,分布在四周,然而一道焦急的气正快速的迫近,可是这气息……


我匆忙揭开布帘走下马车,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快速的跳过那栏阻它的人们,然後一个漂亮的跳跃,它就停注在我的跟前。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已飞扑过来,让我重重的跌倒在地。


然後一声凄厉的哭声由我的怀中传出来。吓得原本异常紧张的侍卫们立即变作热锅上的蚂蚁。无他的,因为在我怀中的人儿正是他们的主人,烈焰山庄的小少主——聂迎曦。


无论谁说什麽,迎曦一概不理,只是任性地在我的怀中哭得天昏地暗。


我默默地望著那居高临下地望著我们的白马踏雪,它那温驯的眼睛里是无奈,骄傲和疲倦,我使了一个眼色让踏雪去自行休息。然後我就望著蓝蓝的天空,听著那一声声断肠似的哭声,而头有些晕,是刚刚被扑到地上时所致吧!心口也闷闷的,是因为胸前那一片湿润,还是承受迎曦的体重所致呢?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哭声渐渐停歇,看来是终於哭累了。


迎曦睡著了。


每个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有一个侍卫立即籍机想将迎曦抱起,好解放我现在的窘状,然而迎曦的手却没有因为睡著而放开那双紧抓著我衣襟的手,无论怎麽用力扳,他的手依旧紧抓著我不放,就像由此至终植根在我的身上。


25个侍卫看见这样的情况,有些无奈的笑,有些却是叹了口气,因为在山庄里,传闻小少主总爱黏著他那个平凡无奇小厮,而现在终於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厮就是我,而他们更是亲眼证实了这个传闻的真伪。


最後为了让迎曦和我分开,他们决定拿出一把匕首,一刀挥下。


迎曦被人温柔地抱起,他那长而卷曲的眼睫上仍然含著泪水,然而表情却是如此的安祥;他的手上紧抓著一件深蓝色的破衣:一件代表烈焰山庄家丁的深蓝衣服,平凡不起眼,唯一特别的是那件深蓝色破衣上沾满了他的泪水。


是的,那是我的衣服。


那一刀的挥下,只是将我那被紧抓著的衣裳一刀割破,然後我和迎曦终於被分开。


牺牲了一件衣服,换来了我和他的自由。


我赤裸著身体有点木然地望著那远去的身影。


秋风轻轻的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尘土,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一个侍卫体贴地把外衣给我穿上,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静静地望著沉睡中的美丽人儿,手不自禁地抚上那脸颊上留下的泪行。


是在做梦吗?那是不是一个悲伤的梦呢?竟然让你即使是睡梦中也要留下清泪。


人们说水做的是女人,那麽你呢?只因是男生女相,所以你也是水做的人儿吗?


由小到大也这麽爱哭,总是让人想要保护的人,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勇敢?


踏雪告诉我,你在我离开後第二天晚上偷偷的带著它离开山庄,然後在没有什麽休息的情况下,一直追赶著我们,在这期间你没有哭过或抱怨过,还不停的鼓励著踏雪向前走。


这样的你是我所认识的迎曦吗?


对了,踏雪赞你,说你是长大了,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你仍然可以坚强地活下去。


踏雪还告诉我,如果没有我,你可能会成长得更快,因为——


我是你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


15.


迎曦总共睡了一天一夜,在此期间,我们已经飞鸽传书回山庄,告知老爷和夫人迎曦正与我们在一起,而我们将会带著迎曦一起前往京城。因为我们知道迎曦一定不会老实地回山庄,而且我们亦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的路程,所以带著他一起去京城是唯一的办法。


然而自迎曦醒来後,他变得异常沉默。他绝口不提他独自一人赶路的四天,也没有质问我的不告而别。他只是默默的跟著我,我到那里他到那里,我在前走,他跟在後,看上去我才是少爷而他是美丽的小厮。


但是我和他之间以往那种融洽的气氛却不再,我本是沉默之人,而现在迎曦也像我一样默不作声,在我们之间除了非必要的对话外,我们就没有交流。可是我知道迎曦现在仍然处於异常不安的时期,因为由他那双清澈的眼里,我可以看到他的恐慌,每当他看不见我的身影时,他就会像个在街上迷路找不到父母的小孩一样,无助而惊慌。


在我们将要行至第一个小镇前一夜,有几个不用轮夜的侍卫拿出几瓶自已私人珍藏的酒出来小酌几杯,那时迎曦,我和那几个侍卫正一起坐在火堆旁取暖,虽然只是初秋,但晚上的气温却很低。


「小少爷,你要不要喝点酒?这样会暖和些。」其中一个侍卫问。


迎曦犹疑地望了望那瓶酒,再望了望我。


我默默地望著燃烧中的火焰,并没有阻止迎曦去嚐酒,因为酒能去寒,虽然迎曦不说,但我却知道他在晚上睡觉时并不够温暖。我已将所有额外的被子全拿来给他用,然而习惯高床暖枕的人又如何能习惯这种颠沛的生活。


迎曦见我不语,好像有些沮丧,他接过侍卫手中的酒,就仰头灌了一口。


用眼角的馀光去探视著那一口接著一口的人儿,好像是渴太多了。


我站起来,来到迎曦的身边,轻声道:「迎曦,够了,是时候去休息了。」


然而他却只是瞄了我一眼,就继续渴他的酒,直到那一瓶酒空了。


那几个小酌的侍卫见那空瓶,不禁豪爽地笑,「小少爷,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酒量啊!」


说著就伸手将另一瓶捧上。


我见状,轻皱眉头,閒那酒香,虽不是昂贵的酒,但却是性烈的民间米酒,对於初次渴酒的迎曦来说是太强了。


然而迎曦却没有理会我,接过酒,又是一口又一口的渴著。这一次他是慢慢的嚐。


火光映照著他那雪白的脸庞,然而烈酒却没有醺红他的脸。我小心留意著他的动作,可是他却是静静的注视著舞动的火焰,看上去完全不像渴醉。难道迎曦是那种千杯不醉的人?


不经意间,火堆前就只剩下我和迎曦两人各自抱著膝盖坐著,就在我想著是时候开口请迎曦去休息时,迎曦却发出声来,虽然微弱,但是我却仍然听到他那一句「我恨你!」


他恨我!?我有点震惊,回头望他,他一双美丽的星眸正一瞬不瞬地望著。


「我恨你!」


不是我的幻听!这一次他望著我,对我说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喃喃的重复著,就像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样,但是他却紧紧的望著我。


你恨我!原来你是恨我的!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呢?怎麽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的?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难道一切也假的?


突然我很想笑出来,一切也是假的!


但那又如何?


「但是我更爱你!」


什麽?


我愕然地望著他,他说什麽?


「朗朗,我恨你,但我却更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你感觉得到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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