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仍是那个她,骨子里透着冷的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性格一旦形成真的很难再改变,无论他怎样假装,他仍骗不了自己。怪不的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总会如影随形,尽管他一次次说服自己,却,仍难以改变。
五岁之前,她是生活在母亲的埋怨与嫉妒中,尽管如此,她却是有母亲的人,她不是个孤儿。她紧紧的抓着这份亲情不愿放手,就好比危难中的救命稻草,她知道一旦放手,她就会失去一切,甚至包括她微不足道的生命。她真的不愿放手,就算双手早已被勒出了鲜血。然而,那个女人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开,让她坠入深渊,越陷越深,直到,不见一缕阳光。没有了阳光滋润的生命只能死气沉沉。所以五岁之后的她,渐渐忘记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什么是难过,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笑,什么是泪……她不走进别人的内心,也不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把自己从世界隔离了起来。
这一年,他好象生活在天堂。
他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但他明白的是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期待的天堂。
人却真的是很矛盾的。
她以前是那样的渴望,渴望到绝望,现在他拥有了,却踌躇不定,不敢向前。
一切来的太突然,包括父母的爱,那样用心用意的爱。
他是那样的渴望拥有,却不敢拥有,不敢独自拥有,独自品尝。
对于人类最残忍的举动便是给予了他希望之后再让他绝望。
是的,他怕,他怕一切不过是老天开的玩笑,他怕当他下一次他睁开眼时发觉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极其美丽却又残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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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飞静一睁开眼便看见双带笑的眸子,仿佛在算计着什么。他的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漠然,然而他的眼睛却在笑,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笑容背后的真正目的。他,就是虏走他的人————一个掌管着天下生死和国家祸福的人,轩辕漠。
所以飞静知道,自己定是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飞静望着轩辕漠,用孩子般的无知眼神。在这里,他什么也不能做,也做不了什么,他只能等,等着轩辕漠的行动。
望着这个安静的过分的孩子,轩辕漠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不哭闹?据他所知,婴儿醒来的时候是最爱哭闹的时候。这孩子还真的一点也不像他的父母,司徒翊冲动孩子气,花羽嫣温柔害羞,而这个小东西……
这样也好,那个别扭的家伙不就是喜欢不合常理的事?他果然没有抓错人,在这个小东西抓下他身上的玉佩时,他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他不管司徒飞静的行为是不是无意中的举动,因为他认定了他不一般,现下,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说来也巧,他今晚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捣司徒翊的兴,他们一群人竟敢一起设计他?他是皇帝好不好,那群自称兄弟的人竟然那样整他?居然搭桥让他的皇后……不,是他的老婆一个人独自出宫潇洒去!还顺便成了一段姻缘,偷偷把他后宫的妃子嫁了出去!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长什么样。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气极的抓住了落单的那个关进了天牢,放话如果他们能拿到他随身的玉佩并且告诉他他亲亲老婆的下落他就不再追究。哪知却让他看到了司徒翊其乐无穷的宝贝他儿子的样子。那时,他突然改变了注意,决定气气他,却又让他有了个意外的收获,于是他又有了另外一个计谋。不仅可以要司徒翊后悔整他,更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找老婆。哈哈,亲爱的老婆,等着老公来好好“疼”你吧!
“宝宝乖,宝宝醒拉。”看着那黑白分明的小小的可爱眼睛,此刻正高兴的轩辕漠不禁哄道。心中想着赶明我也要个孩子,而且也要这么乖的宝宝。他突然已经能体会到司徒翊为什么这么宝贝儿子。这样不哭不闹不让人操心的宝宝去哪里找?恐怕全天下就这么一个了……
飞静眨眨眼睛,露出了属于孩子的好奇。心中却平静的紧,他到底要干什么,干嘛一直傻笑。
轩辕漠用两手托起飞静,让他的小脚稳稳的站在他的大腿上,然后,重重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小东西你要知道我把最珍贵的初吻给了你,你可是我第一个亲的男人哦,所以你一定要感激我。呵呵~~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拉,我只要小小的利用宝宝你一下。哎呀,宝宝,你干嘛盯着我的行李看,看叔叔拉……”说着,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扭过飞静的小脑袋,准备继续说明他的道理。这孩子一看就是一副很有前途的样子,他可怕这孩子以后整他,现在先赖个免死金牌再说。
然而,司徒飞静发现轩辕漠欲张的嘴巴停住了。他慌忙的放下他,抓起桌上的简单行李,嘴里喃喃:“有人来了,肯定是他来了,想不到他来的这么快,害我的免死金牌还没拿到,算了,反正宝宝还小,到时他肯定记不得。”转过身,他塞给飞静一张薄纸。飞静闻着墨香浓重,猜想轩辕漠定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写成的。
“宝宝,叔叔要走拉,别把手上的东西吃了,等会有人来记得要给那个人哦。哈哈~~熬了那么多年,叔叔终于自由了。”接着,飞静只感觉自己又被重重的轻薄了一下,待再看房内,哪里还有轩辕漠的影子。
他,就这么走了吗……
皇帝,可以这么随意走么……
飞静不解,于是看向那张纸。
原来……
明白了点端倪的飞静突然感觉到手中一空,他以为是轩辕漠回来了,抬头一看,才发觉不是。
虽然眼前的这个人和轩辕漠长的一模一样。
但是,在飞静抬头看见他的那一刹那,他就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决不是轩辕漠。
他就静静的站在床的不远处,如果不是手中的信被抽走,飞静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就连此刻,清晰的也只是他们微弱的呼吸声,不论是他或是自己,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感觉都不强烈,仿佛此刻要是吹过一屡轻风,他们就会随风而逝,恍若不曾来过世间。
红漆镂空的门敞开着,晕黄的月光轻易洒进房内。
桌上的芯灯一闪一闪,房里的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月光、灯光杂糅于他不染纤尘的白衣上,温和而又冷锐,错乱而又和谐,竟映出几许淡淡的诡异。
他只是随意看了看手中的白纸,嘴角不经意的划出一个弧度,手腕一动,那薄纸好似有灵性般,飘向桌上的芯灯,慢慢烧尽。
那一瞬,司徒飞静震了震,这人,好熟悉……
恍惚之间,飞静觉得眼前一暗,才发觉是他走到了自己跟前,光源,一时间都被挡在了他的背后。他缓缓的蹲了下来,视线正好与飞静平视。
那样的眼神……仿佛在死亡中看到希望。
却,仍有,难以解冻的寒冷,与,深幽的死寂。
可以快乐么?可以幸福么?飞静动摇了。
上一刻仿佛还在云端享受着无比的幸福,这一刻好象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心,在慢慢的沉。
可以……幸福么?
不自主的,飞静伸出了两只小手,盖在了那双眼上。
……不看,就可以……就可以幸福的……
不看……
快乐,去想快乐。飞静有些慌乱的告诉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王爷爹狡诈得逞的偷笑那么模糊?为什么母亲温柔纵容的微笑那么飘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脑中会变的空白一片?
不要,不要那样的眼神……
手,却仍被握开。
“今生,我们再不分离。”似自语,又似誓言,一字一字从燕落影的嘴里轻轻吐出。
然后,双手托起床上的婴孩,笑着宣布:“我要参与你的一生。”
那笑,笑的光华流转,连月光似乎也纯粹起来,所有的阴霾好象都在这笑中慢慢被打散。
飞静浮躁动荡的心也随之安定。
既然决定了要幸福,就该坚定的走下去。
失去的,今生定要抓住。
童年、少年、青年……
亲情、友情、爱情……
飞静也笑了,孩童般的咯咯而笑。
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
我会幸福的。司徒飞静告诉自己。
这一刻,飞静也决定了该怎样生活。
既然是新的生命,就该让它新个彻底。
正是初夏,一切都显的十分活力。
除去春的厚重,人们的穿着轻盈丰富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拖着声调叫喊的小商贩们力图吸引行人的耳目,却少有人停步。
风满楼中生意却出奇的好。里外三楼,上下三层竟坐满了人。一时间,酒楼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且细听听————
“哎呀,胡老板终于到了,来来来,这边一桌。”
“还好没迟,我从昨天连夜赶路回到京城,这不,到了还没回家,就先来这里了,还好没有错过,不然就要等到明年了。”
“幸好胡老板没有错过,听说今年从各地选出来的花魁比去年还要多,还要漂亮,而且还听说个个是才女,这下更有的看头了。”
“我先喝口水,喘口气,留着精神待会评选,郑老板,你也请啊。”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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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今年胜出的魁首才华比去年如何?”
“当然是一年更比一年好,吴兄还记得去年的柳风儿呀?”
“貌胜西施,才华出众,柳风儿姑娘的风情在下怕是这辈子都难忘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今年的声势如此之大,出十个八个柳风儿也不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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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蔡兄弟呀,老子今天连土匪也不做了,专程来看这劳什子花魁赛,你看,还换了身良民的行头。”
“夏老大也凑这份热闹,可见今年果然不同于以往呀。”
“手下的兄弟说什么半年前好不容易预定好的位置,要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定来,还顺便给他们带个压寨夫人回去,哈哈,我不能辜负兄弟们的好意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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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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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便是风满楼一年一度的魁首大赛,也是它举行的第二年。由于第一年的成功举办,风满楼出名了,一跃成为天下三大名楼之一,同时,魁首大赛也风风火火的在各地时兴了起来。而风满楼举行的则是每年中最盛大最权威的一次,因此它集合了天下佳丽,也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离大赛开始只剩半个时辰,风满楼中几乎已经没有空地,人们都在焦急而兴奋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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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风满楼,街上就显得有些冷清,却仍算的上热闹。
街角,隐隐有些呜咽声传出,却叫人难以注意到。这里是一处破败的老屋,腐朽的掉了漆的门仍紧紧的锁着,看不出纹路的锁早已生满了锈。
最下的一层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着淡淡的绿衣,发式简单可爱,她整个脑袋埋在腿间,娇小的后背一起一伏,让人不难猜出呜咽声的发源地。
“你怎么了?”
啊?有人理她了。苏漾儿猛的抬起头,哭的红红的脸上到处是泪,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刹是动人。
5555~~~这是什么世道,关心她的居然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可是……可是……这个孩子好漂亮哦……555~~~好想……好想亲亲……啊?我是不是病了啊,居然……居然想染指小孩子……555~~~都怪臭狐狸,要不是那只阴险的臭狐狸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我就不会跑出来了,就不会遇到这个可爱的让我想狂亲的小孩子了,555……都怪他,都怪他,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想到这一层,苏漾儿瘪瘪嘴,眼中的雾气似又加重。
“你怎么了?”
555~~~不要拉,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走拉,走拉……不然我会克制不住自己的……555……不要诱导我犯罪呀……
“没事呀,那我就走了。”一层笑意染上司徒飞静的眼中。这个小女人真好玩,传言果然不假呀,想不到莫北凛居然会喜欢这样看似单纯的女人。不过,他相信,既然是被莫北凛喜欢上的人,自然会有她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