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清衡与我的牵绊,此生此世都无法挣开,我与他有著两个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所以,他爱我包容我,就算我的心并不完整,他也毫不介谛地小心收藏著,细心呵护著。
可是......
我不禁想......
在夜静更深的时刻,他的心是否会觉得痛,是否会觉得凄凉?
"心病该由心药医......"童木如学舌鹦鹉一样,轻轻地呢喃著,眸中闪过一片怆然。
不知道为何,我对他......
总是无法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也许,他与蓝君桐太过相似吧......
看到他,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不恨,亦无爱......
说起来......
是多麽简单的一句话啊!
若一颗心,也能简简单单地用一句话定义,又该多好呢?
"小玉,我想我除了需要心药,还需要外力的相助。"童木闭了闭眼睛,然後才慢慢挣开,哑声地道。
我凝视著他,轻轻地说:"详细说说吧。"
他抬起眸子,褐色的眼眸中带著三分迷茫,三分酸楚,三分凄凉,一分犹豫。
他望了我片刻,缓缓地说:"我曾伤害了我最心爱的人。"
他神色凄楚,显然伤害了他心爱的人,他非常痛苦。
我静静地点头,静待他的下文。
"我当时并不能撑控我自己,以致我做下了伤害他的事,却自己都不知道......"
他说到这儿就停下了,深深地看著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那样的眼神,就如我是他心爱的人一般。
自己做了伤害心爱之人的事,却完全不知情。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给下咒了。
只要把咒解开了,应该就没事。
我叹了一口气:"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给下咒了,才会自己无法撑控自己。"
"嗯。"他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仍然痴痴的望著我。
他这眼神,让我想起有些弱智的蓝君桐。
刚刚认识蓝君桐的时候,他也是常常这样望著我。
我摇摇头,试图把不请自来的记忆驱逐出境。
"童,你介意让我探测一下你的灵波吗?只要能测出你所中的是何种咒言,解开就不是难事了。"
他回过神来,走到我面前,在床边坐下,淡淡地微笑:"当然不介意。"
我伸手右手,抚向他的额头,一阵淡蓝的光芒从我的手心绽出,探入他的身体之内。
太奇怪了。
他的灵波完正常,完全无法探测出有任何负面的言咒在他的身上。
"童,你现在还无法完全撑控自己吗?"
"是的。"
我皱起眉头,不信邪地再次探测他的灵波,结果还是没有感受到任何负面的言咒或能量。
我疑惑地盯著他,他一脸信任地望著我:"怎麽了?"
"没什麽。你最近失控是在什麽时候?"
"最近一次失控是一个月前。"
"你失控时,是什麽样子的?有人知道吗?"
"有。"
"那叫他过来说说吧。我很抱歉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在你身上发现问题,所以只能借助他人的描述,才能判断。"
"......"
他忽而垂下眸子,又沈默了。
空气瞬间凝滞起来,我心中暗叹一声,向窗外望去。
窗外阳光正好,炙热的光线透过纸窗直射进来,阳光下,淡淡的金粉飘荡,让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眨眨眼,居然眨出七彩的光芒。
我揉揉眼睛,避开光线,不小心瞄到童木,他的脸也居然泛著七彩的光泽,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瞬间俊美非凡,就像蓝君桐的脸。
我心下一惊,再揉揉眼睛,定睛看去,却只见一张眉是眉,眼是眼的脸,非常平凡。
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在阳光的折射下,居然还能让我看到幻觉。
我闭上眼睛,把枕头垫起,向後舒服地靠坐著。
"童,如果不方便叫来也没关系,只是我大概帮不上忙。"
他抬起眸子,眸光如水。
"他的确不方便来。"
这人是谁呢?会不会是他心爱的人呢?
如果是他心爱的人,那麽,我也许能猜到几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非常痛苦,超过了心理承受负荷,於是,幻想著自己对爱人的伤害是在自己失控的状态下,以减轻痛苦,这种暗示让他慢慢演变成自我失控的!想症。
然後陷入恶性物循环,不断地伤害,不断地失控。
望著他一脸楚酸的神色,我的心也有些酸,同情盈满心中。
对於治疗心理方面的疾病,我并不在行。
不过,轩辕清衡对这方面倒是很有研究。
我对他微笑:"童,不要难过。虽然我无法帮上你的忙,但是我大哥他是当代医圣,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自□由□自□在□□□
九天玲珑 第三部 情深若海(生子) 11
他眸光一闪,很快就恢复平静。
"如此多谢了。不知道小玉的兄长何时过来呢?"
轩辕清衡什麽时候能过来?
估计水灾之事没告一段落,他都不会有空。
"童,你先耐心地等等好吗?洪水虽退,但未尽之事甚多,我大哥只怕是分身乏术。"
"当然可以。在此之前,我就随在小玉身边,也为灾民略尽绵薄之力,小玉觉得如何?"
"好啊!"跟在我身边,如果他发病时,我还能看个清楚,对於他的治疗也许有帮助。
童木就这样地走进我的生活。
那时,我并不知道,童木就蓝君桐,也不知道他将给我带来怎样惊涛骇浪的生活。
许多年後,我常常想,如果我在一开始就认出他是蓝君桐,命运的巨轮是否就会换一个方向转动呢?
答案是无解。
因为命运的巨轮,在我没有认出他,并把他留在身边的一瞬间,就开始按照既定的方向转动,永不回头。
我也常常在想,他在出现之初,就如此明显地暗示,为何我偏偏没有认出他来。
抽丝剥茧一番,答案却让我意外。
原来,在自欺欺人的抗拒中,除非是板上钉钉的事,否则,我还是会继续自欺下去。
身边有了童木,我觉得一切都轻松许多。
童木的出身成谜,我也不便於探听,但他身後雄厚的财源,著实帮上了大忙。
救灾重建,钱是重中之重,没有钱,根本就如无水行舟一般,寸步难行。
轩辕家经过上万年的经营,财势自是非同小可。但是,轩辕清衡为了让我顺利登上帝位,走的是从民间到帝位之路,要走这一条路,除了人力之外,最重要还是财力。
几年的布置下来,已经耗费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钱,是为起义所准备的,并不能动用。
所以,在救灾中,如何榨取城中贪官奸商的钱,让他们有苦难言地拿出来救灾,实在是费心费力的一件事。
在我榨无可榨,要另想他法的时候,童木出现了。
救灾的工作实在繁重,洁月每天都忙得如陀螺一般,不停地转,既要兼顾工作,又要照顾我,结果,不到一个月,他整个人瘦下一圈。
童木来了之後,照顾我的事,他一手包办了。
在开始,洁月甚是抗拒,慢慢地,洁月就放手了,让童木接手我起居饮食之事。
洁月做事素来很有交待,所以童木完全接手之後,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我的喜好,童木很快就了如指掌,甚至在某些时候,我没想到的,他也为我布置好了。
洪水退後,灾民们重建家园已是刻不容缓的事。
本来这些事,我不出面也可以,只是洁月与童木都认为,既然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就算我的心愿并非要收买民心,也得去看看──事实上,我觉得这种举动像做秀,只是被童木押著去,我不去也不行。
夕阳的余辉被天幕收起,天色暗了下来,淡淡的明月斜斜在挂在天边,散发著淡淡的银辉。
我坐院子里的躺椅中,闻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望著天空的淡月,很没仪态打著呵欠。
一双手探上我的太阳穴,轻柔地替我按摩著,童木温柔地问道:"累了。"
"嗯。"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童木的服务。
对於童木,我是很意外自己这麽容易放下心防,所行之事,皆不避他,并且,对於他给予我的细心照顾,也觉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要知道,他是我的病人,应该是我帮助他,照顾他。
然而事实却偏偏相反。
他照顾我起居饮食,为我了分忧解劳,而我竟然了没有产生过奇怪的感觉。
若干年後,蓝君桐曾很怨念地对我说:"你那时是不是早就认出我,然後在装傻?"
我冤枉地高呼:"绝对没有!"
他不相信地斜睨我一眼:"那你还这麽理所当然地奴役我?你若没认出我,我就是陌生人,你对陌生人有这麽容易放下心防?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真的没有!"我指天誓日,却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
"骗人也不打草稿,哼!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麽期待你与我相认?"
我委屈地叫:"是你自己先骗我的!"
"我是怕你不原谅我啊!"他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还继续骗我!"我也理直气壮了,岂有此理,这世上还有骗人的比受骗的有理?
"那是你这个小傻瓜在装傻,我除了配合你之外,还能做什麽?"他无奈地叹息。
"我不是傻瓜!"我瞪他。
"好吧!我错了。"他低头认错。
"知道错了就好。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我洋洋自得。
"是啊。我不该说你是小傻瓜,你一点都不傻,只是笨了些,该叫小笨蛋。"他的表情很无奈,仿佛作了非常大的让步。
"我那里笨了?"我气呼呼地抡起拳头去捶他,却被他一把扯过,搂进怀里,热情的吻随之而下,让我的思绪马上凝结,抡起的拳头慢慢松开,攀上的他的脖子,与他缠绵。
缠绵之火一发不可收拾,等我脑子能好好想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默认了我当时是在装傻。
苍天啊!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九天玲珑 第三部 情深若海(生子) 12(微H)
这次灵界的水灾,是一次非常罕见的水灾,受灾面积之广,受灾难民之多,前所未有,而御灵城的救灾措施并不得当。
按轩辕清衡的说法,他已是尽力周旋,只希望能让灾民先渡过这次难关,其他的事摆在以後再说。但是,御灵城的黑暗与陋习,积重难返,当洪水退时,一系列重建的措施并没有达到民众,民怨四起,各地开始暴动。
虽然不是我们预期的时机,但是趁此机会起义,我们的胜算更大。
轩辕清衡连夜赶到林南城,与我商议起义事宜。
刚好他过来林南城,我就赶紧让他帮童木看看,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一忙起来,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能替童木看病。
只是,他们见面的气氛还真是......呃,如果用漫画的手法来描述呢,可以说是火光四射,双方身上闪著劈里叭啦火花,短兵相触之间,就想将对方烧死。
我那个汗......
还好他们不是来电,要不然,我怎麽办呢?
我小心冀冀地观察著轩辕清衡,一双凤眸高深莫测,双唇抿紧,清清冷冷的气息散了一室,冷得让人簌簌发抖。
我又再小心冀冀地转动视线,望著童木,一张平凡的脸板得死紧,全然没有平日的半分温和,一双褐色的眸子火焰闪动,那眸光,呃,非常挑衅。
我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再望望窗外的满天星星,实不明白,他们怎麽会像仇人相见一样,分外眼红?
他们以前认识?
我小小声地问:"大哥,童木,你们认识?"
童木望著我微笑:"怎麽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令兄呢!轩辕宗主,是吧?"
轩辕清衡没回答他的话,转向我:"小玉,我这次来,带了一些‘雪银尖',你去泡一壶来。"
"啊?哦。"
轩辕清衡是很明显地要支开我,我不安地望著他们,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退出大厅。
等我回到大厅的时候,两人坐在圆桌的两端,不言不语,空气有些凝滞,不过,比起开始的光花四射,已经好上许多。
我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语气尽量平缓:"大哥,怎麽样?童木的病有办法吗?"
轩辕清衡抬起眸子盯了童木一眼,淡淡地道:"暂时还想不到方法医治,我开几幅药,试试再看。"
童木端起茶杯,放於鼻端,品著茶香,片刻,他才笑道:"果然好茶。小玉,不用担心我。令兄是当代医圣,还怕医我不好吗?"
"哦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扯著嘴角笑,觉得有些辛苦。
我说完之後,空气又开始陷入凝滞。
我望著不远处案上的香炉,盯著那嫋嫋香烟,心里莫名地觉得累。
"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自□由□自□在□□□
天上明月皎洁,洒落满地银辉,淡淡的清辉映到窗前,让我觉得莫名的凄清。
不知道大厅里的轩辕清衡与童木怎麽了。
看样子,他们是早就认识的。
为什麽童木到了此时还说他与大哥是第一次见面呢?
他是否在骗我什麽?
我有些无力地拍著脑袋,他们究竟有什麽恩怨?
我很想等轩辕清衡回来後,详细地问个清楚。
却也知道轩辕清衡他虽然从不骗我,却会瞒我。只要他觉得我不该知道的,他就会一直一直地瞒下去。
从他特意支开我,就可想而知,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我坐在靠窗的躺椅上,闷闷地趴在窗沿,心不在焉地听著远处的哇鸣。
不知不觉中,沈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我感到我被打横抱起。
我本能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哥?"
"嗯。怎麽跑到窗边去睡了?"
"看月亮看到睡著了。"
轩辕清衡温柔地把我放到床上,然後他也上了床,把我搂入怀里,轻轻地捏著我鼻子。
"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抗议地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关节与掌心都有薄薄的茧,非常有力,也非常温暖。
他很喜欢与我十指交缠,所以,我才刚刚抓住他的手,他手腕一动,就与我十指交缠。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过,但我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望著他幽深的凤眸,久别的思念倾巢而出,我倾身亲吻他。
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热情。
他反客为主地深深地吻著我,很快就把我的衣服扯下,双手灵活地在我的身上游走,迅速点燃我身上的每一处火热。
我望著在我身上驰骋的他,望著他掺著汗水的额头,望著他氤氲迷蒙的凤眸,心中酸痛。
他今晚不对劲。
他今晚做得很急切,甚至有些粗暴,像是在急切地确认我是真实的一般。
大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了?
为什麽不能对我说?
我用尽力气地攀著他,双腿缠上他的腰,我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真实实的,并非镜中花,水中月。
大哥,对我说一说好吗?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在独自脆弱,一个人在独自不安。
九天玲珑 第三部 情深若海(生子) 13
云收雨歇时,我的精力已经被榨得一分不剩。
我昏昏欲睡地趴在轩辕清衡裸著的胸怀里,听著他慢慢平复的心跳声,幽幽地说:"大哥,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
轩辕清衡沈默不语。
深夜里,四周静寂,除了偶尔传来虫鸣哇叫,再无声响。
良久,轩辕清衡慢慢地开口:"小玉,你还记得一年半前,你把自己许给我的那个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