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掉他们单独来一下吗?」
「安全系数太低,不予考虑。你打什么主意?」我一口回绝。
「林医生。你认为我是在为方议员办事吗?」
「你不是他的随身携带品吗?」我冷笑著打趣他。
温仪不以为然的笑笑。
「不全然是。林医生,你最好能单独来一下,荣宇花楼,顶楼,三号房。这是唯一的机会,你可以来带走林峰。」
「这不是陷阱吧?」我并不信任他。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我来就能带走。
「当然还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帮助你的,不是吗?我等你二十分钟。」
「为什么?」找问他。
「为我自己。」温仪挂了电话。
我盯著手里的电话,挑了挑眉。从天雅到荣宇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显然温仪没有给我太多考虑的时间。
该去吗?为了老负心的?
我扯扯嘴角,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把抓起沙发上的领带,冲了出去。
我知道三楼走廊靠左边最後一个弯口的地方,有一台运货的电梯,可以直通地下停车处,我可以从那儿避开郭潮龙的人。.
用安全楼梯猛跑了十层,下到三楼进入那台运货电梯,我直接按下地下一层。在电梯里焦急的等待它缓慢的下降,我不自觉的用脚匠敲敲地面,不停的抿嘴。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我匆忙冲了出去:掏出钥匙正要开锁,却察觉到我的车边停著的,似乎就是那今天奉命伴随我一同上班的郭潮龙手下的车子,而从车後窗的影子来看,车里有人。
很好,我根本不能开自己的车。从停车场到天雅门口估计要五分钟,希望天雅门口正好有辆计程车等著我。
我将钥匙收回口袋,弯著腰穿过一排车,准备溜出停车场。来来回回之间,一眼瞟到了一辆深蓝色的宝林坚尼。
3148,潭新伍的车。
他没回去?还在天雅?
我绕过去走到他的车边,往车里一瞄。
好家夥,这人看来是和我耗上了。躺在车座上呼呼大睡的,可不就是我们潭新伍,潭大专家嘛!他该不是准备在停车场堵我吧?
好,姑且不理会他为了什么不回去睡觉,在车里打发:目前我想,我可以利用他一下。
有了主意立刻行动,我用手指敲敲车窗。
潭新伍的眼皮跳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弯著腰,鬼鬼祟祟趴在他车窗上,他张口要叫,我急忙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他噤声。
潭新伍一骨碌爬起,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开门。」我无声的对他说。
他打开车门,我一屁股坐了进去。
「你做贼啊?」他低低的的问,诧异的看着我。
我关上车门,转过头去看着他,压低嗓音说道:「带我出去,我要绕开郭潮龙的手下。」
「去哪儿?」他用手狠狠的抹了几下脸,低声问我。
「荣宇花楼。」我皱皱眉头,抿了抿嘴。
潭新伍十分疑惑的看看我,然后发动车子。
我不时的转过头去看潭新伍。老实说,他刚睡醒,我就把整个生命交付在他手上,让我有些担忧。对于坐这票男人的车,我还真该有个什么恐惧心理啊,抗拒感的。你说这世纪末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殉情这码戏,也该不演了吧?然而我也知道自己是错误的,电影院里刚又轰轰烈烈的重新演绎了一番梁祝,这千古不变的殉情戏码,依然有其强劲的生命力。艺术果然是永恒的。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男吗?」潭新伍被我诡异的目光惹毛了,转过头来瞪我一眼。
「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不行吗?」我脑子也没动,立马回嘴。
「你鬼鬼祟祟的去荣宇干什么?和哪个女人约着开房间?」潭新伍依然不变的万年毒嘴,句句夺人要害。.
「可见你也认为我林广宏还是和女人黏一块自然些吧。」我抓他语病就下嘴。
他懊恼的给我几个白眼。
「混身钢板的,你还能怎么和女人搏。说实话,干嘛去呢?万一又是个搏命的差使,也只求你大爷给个明白了。」潭新伍冷笑一声,抛出一句。
我眉头一挑。真是,我怎么老拉着这么个别扭的人干搏命救人的差呢?怎么遇上这种事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总是潭新伍?
虽然他嘴里老是挖苦之言,倒未曾拒绝过我。看来是这人天性别扭。
「救人。」我呼出一口气,撇了撇嘴。
「怎么不叫上郭潮龙?如果你是想从方家救人,他在比较有威慑力。」潭新伍疑惑的看我一眼,提出了疑问。
我摇摇头。「不需要他,他和我还没有亲近到这个份上。上次他的参与是你自作主张,我可从未如此要求过。」
「这么说来,你我交情比较亲近?」潭新伍在红灯前停下车,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皱着眉头瞟他一眼。「别用你可怜的脑容量随意处理我这句话。你这次算是碰巧。」
「至少你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他。」潭新伍毫不介意。
懒得和他多解释。
「这次算是为哪个大人物卖命呢?」潭新伍看到绿灯亮起,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林峰。」我吐出两个字。
「谁啊?」
「我妈的前夫。」
潭新伍皱着眉头斜斜的瞟我一眼。
「你直接说你爸就好了,还什么你妈的前夫,拐弯抹角的。他干什么了?被人绑架还是勒索呀?」潭新伍不怎么认真的问。
「没那么糟。只不过被人囚禁,当人小老婆呢。」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潭新伍一副吃到生青蛙的噎死相,使劲瞪我几眼。
「怎么说话的你?」他表情古怪诧异的看着我。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被困在荣宇?」
我点点头。
「被谁?」
我并不回答。
潭新伍挑了挑眉,不再多问。
绕过一个大型的喷水池,潭新伍将车停在高耸入云四十七层的豪华酒店,荣宇花楼的广场上。我推开车门要出去,被他一把拉住。
「我陪你上去。」他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帮到这儿就可以了。」我一口回绝。
潭新伍拉着我的手臂,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
「这就是你拒绝方言青的理由?这就是方言青所说的苦衷?」他轻轻的问我。
我垂下眼皮不去看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潭新伍没有再问第二遍,轻轻松开了手。
他的手一松,我立刻迈出车门,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荣宇金碧辉煌的大门。
脚刚一跨进荣宇的大门,手机就响了。
「林广宏。」我掏出手机开门见山。..
「林医生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温仪软软平静的语调听在我耳朵里,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少废话。我到了,你呢?」我打断他的话,切入正题。
「大厅左转,最里面的那台电梯,我马上就到。」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抬头了望了一下,转身朝左边那一排电梯跑了过去,一直冲到最里面。从指示灯上看,电梯就在二楼,而且正在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细浅灰条子的西服,柔顺细软紧贴在耳朵边的黑发,细长而又秀丽的眼眸,白皙清秀的少年脸庞,正是温仪。.
温仪朝我露出个浅而温柔的笑容,身体微微侧开一步;我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电梯。
温仪抬起手,将一张卡插在感应器里刷了一下,然后按了顶楼。
我双眼盯着温仪,十分警戒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供贵宾专用的电梯,可以直达顶楼。」他淡淡软软的解释道,「林医生以前来过荣宇吧。」抬起头,眼神温柔的看着我。
「没几次。」我舔舔嘴唇,冷淡的回答。.
「荣宇的顶楼是不对外开放的,常年供应给特殊的贵宾使用,进出是要使用特殊的身份识别卡,就是这张。」温仪浅笑着转动手里的卡片,银色的卡片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我冷冷一笑,摊了摊手。
「小人物,没什么见识。」我冷淡的打趣自己。
「这也不是我的。我温仪还没有资格拥有荣宇的贵宾卡。」温仪的嘴角撩起一个淡淡落寞的笑容。「这是方执青的卡,他现在和方震一起在荣宇二十六楼陪重要的客人应酬,估计他们要泡半个小时左右的温泉,然后会冲洗换衣,再十几分钟。不过,方执青为人很小心,他应该会在上来后先查看自己的衣物。现在他们已经进去十三分钟了,我们还有十分钟。时间很紧。」他给我一个略微调皮的微笑。..
我扯扯嘴角。
「你不怕方执青发现?」
「怕,当然怕。不过风险越大的事情,做起来越有成就感,不是吗?林医生的工作作风不也如此?」他歪了歪头,笑着对我说。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
电梯一到,门轻轻的划开。温仪快步领我朝里走去。
「这一区已经被方家包了,所以不用担心会碰上什么人。他们全在二十六楼。」温仪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掏出卡片,插进感应器刷了一下,然后按了密码。
门的轻响一声,打开了。.
我抬头朝周围望了望,安静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时间紧迫,快点。」温仪收敛起原本温软平和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将我一把拉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
一进入房间,温仪头也不回的绕过客厅,直接冲到靠右边的走廊里,一直到底。我快步跟上他,一起进入了一间很大的卧房。
一进入房间,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进我的鼻子。我皱了皱眉头。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依稀只能看个轮廓。所有的落地窗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依稀的光影间,可以看到中央有张很大的支着帷幕的床,而窗上那团突起,应该是个人。
「小峰哥。」温仪快步上前,轻轻摇摇床上的人。
「谁?」林峰略带疲惫的问,声音里有着疑惑:「小仪?你怎么在这儿?」
「小峰哥,快起来,广宏来了。我们一起走。」温仪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激动。
「广宏?」
「时间紧迫,快点。这地方怎么弄得这么暗?」我摸索着要开灯。我可不想看着他们在那儿演出热泪盈眶的感情大戏,万一延误了时间,到时候被发现了,我可就冤透了。
「小宏,不要开灯。」林峰突然叫了起来,可惜我已经按了开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一时间光芒四射,房间里一下子亮得将我们三个照得无所遁形。
我眯了眯眼,然后就是整个瞪大了眼睛。床上的林峰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我和他初次见面时的风流品貌,现在的他仿佛是个破碎的玩具,苍白的脸上,两个老大的黑眼圈,使他那双柔和秀长,明亮大方的眼睛看起来有了份很浓郁的情色意味,嘴角的破碎更让他显得诡异;零乱的头发,疲惫的容颜,一种难以掩饰的下流感觉。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丰富,所以林峰回给我一副羞愤不已的表情。
很好。我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气,「不要浪费时间了,动作快点。」
无论是什么样的怪异,什么样的疑惑,现在都没有时间理会。我只有一个目的,带他离开,完成这个目的是我现在唯一的念头;越是在这些不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就越是将自己陷入困境。
温仪咬咬嘴唇,一把扶起林峰。
「小宏,衣柜里随便拿套出来。」他朝我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