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轻轻脱去寒雪的衣服,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美好!只是今生,我注定是要有愧于她!对不起,寒雪!对不起!我知道千言万语也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可我仍要向你道歉。
我故意把床弄的异常凌乱,不经意间看到床单下的那块白绢,我不禁苦涩一笑。找出一把匕首,轻轻在手指上一划,血立马流了出来。我把血抹在白绢上,那一大块深深的血红,刺的我的眼睛发痛。手上依然血流不止,我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我胡乱的把血在被子上抹了抹,这样不是更加真实吗?
夜色已晚,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床上,一片寂寥。我看了看寒雪熟睡的脸,轻轻脱掉自己的衣服,与她相拥而眠。只是心中烦乱异常,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我在书房苦思一天,才想出来这个法子。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我事先在给寒雪用的那个杯子的杯口抹上蒙汗药,在喝交杯酒时骗她喝下。她果然毫不设防的一口喝下,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我知道娘在外面偷听,所以才自导自演了后面那出戏。果然,娘也被我骗过去了!只是,虽然一切的一切都按我当初设想的方向发展,我却无半分高兴,我骗了这么多爱我的人,害了无辜的人。什么时候我竟变的这般卑鄙!
一夜如此漫长,我几乎是睁眼直到天明。突然感觉旁边的人儿动了一下,我急忙闭上眼睛装睡,却从眼缝里偷偷观察着她。
只见寒雪长长的眼睫毛簌簌动了几下,才睁开一双妙目。等看清眼前的状况,她不禁惊呼一声,却立马就捂住了嘴。她小心的朝我看了一眼,才慢慢的放下。飞快的穿好衣服,轻轻下床,坐在椅子上发呆。脸色绯红,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我只觉的愧疚异常。
过了一会儿,我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看到她的身子猛的一震,却没敢回头看我。我睁开眼睛,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道:"娘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寒雪脸上红晕更盛,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穿好衣服,起身拉开门,让下人送水过来洗漱。我话音未落,就见阿宝迅速走了进来。他看到凌乱的床铺,脸色一暗,又一看寒雪的神色,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时愣在了那里。
"阿宝,你快去打点水,伺候我和少夫人洗漱!"我冲阿宝吩咐道。
阿宝闻声抬起头来,精神恍惚的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眼中铺天盖地的疼痛给吓了一跳。怎么了,他这是?
"阿宝,你先下去吧!告诉其他的人送水过来。"
阿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良久,他猛一转身,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我奇怪的看着阿宝的背影,这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才有人送水过来,却是柳儿和寒雪的丫鬟文儿。
我和寒雪在洗漱,那两个丫鬟过去收拾床铺。看到染血的白绢,她们两个脸上俱是一喜。柳儿小心把白绢收起来,招呼文儿一起走。我连忙转过头,装作一直在洗漱,不曾留意她们在干什么一样。
"少爷,少夫人,夫人等你们一起吃早餐!"柳儿冲我施礼道。
"知道你,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又福了福身,才告退。临走,文儿意味深长的看了寒雪一眼,霎时,寒雪的脸又红了起来。
董夫人远远看到一起走来的儿子,儿媳不禁微微一笑。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啊!想到方才柳儿呈给她的那条白绢,董夫人脸上的笑意不绝家深。
"来来!贤儿,雪儿坐娘旁边!"
看娘一脸喜色的招呼我和寒雪,我不禁送了一口气,看来柳儿已经把那条白绢呈给她了。
"雪儿,想吃什么,告诉娘。娘给你夹!"
"贤儿,这是你最喜欢的野山菌,你快尝尝!"
"雪儿,你尝尝这道素什锦..."
......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菜肴,我和寒雪相视苦笑,就只有一个胃,这些东西怎么吃的下?
"娘,您自己吃好!我们吃什么自己夹就行了。"
"没事,没事!娘看着你们吃就很高兴了!来,你们两个都把鸡汤喝了,好好补补!"
寒雪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我苦涩一笑,补什么?
我和寒雪坐在新房里悠闲的喝着茶,就见柳儿突然进来道:"少爷,少夫人,亲家老爷派人来接少夫人回门。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
"是吗?在那里?谁来了?"寒雪一脸惊喜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慌不迭的向外走。我急忙跟在她后面。
"福伯!"刚到前院,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寒雪激动的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回头,"大小姐!"一脸的欣喜。
我走过去,道一声:"福伯好!"
"小的见过姑爷!"那人一见我,急忙跪下行礼。
"福伯,别别!"我一把拉住他。我所料不差,他果然是李府的管家。
"福伯,你就别和他们这些小辈客气了!"娘在一旁笑吟吟道。
"亲家夫人,您言重了!"福伯回身冲我娘施了一礼,"亲家夫人,小的奉我家老爷之命,来接小姐回门。给夫人您添麻烦了!"
娘笑道:"看您说的,三朝回门本是礼俗。回头代我向亲家问声好!"娘一拍手,一队小厮浩浩荡荡的抬着大批礼物走了过来。
"这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亲家笑纳!"
福伯连忙道:"我替我家老爷谢谢夫人了!天色不早了,小的先带小姐回去了。"
寒雪突然偷偷拉住我的手,竟有几分不舍。我一惊,却不能把手抽回来。
"你看这小夫妻,刚成亲就这般难分难舍了!"娘笑着对福伯说。
"就是!"福伯同样一脸的欣喜。
"相公,我可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啊!"寒雪拉着我的手,眼中竟现出泪花。
我的心一颤,她不会对我动了真情吧?老天爷,我是作的什么孽啊!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拿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寒雪的泪流的更凶,"相公..."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我把寒雪扶上马车,再纠缠下去,我会内疚死的。
马车已经驶出很远,寒雪仍撩起帘子,探头看我。我呆呆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直到不见。
"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娘一脸兴致的看着我。
"没,没看什么!"
"这么快就舍不得了?当初是谁说不要成亲的?"
我脸一红,"娘..."
娘哈哈大笑,我也不去辩解,我宁愿让她相信我是舍不得寒雪。
"娘,孩儿今日就要回宫了,我先下去收拾一下东西。"
"怎么这么快?"娘一脸惊讶。
"孩儿当初总共告假十日,今天十日之期已满,不得不回了!"
"是吗?那寒雪那里怎么交代?她刚嫁过来,你又要走了。"娘脸上现出一抹担心。
我脸色一暗,"娘寒雪那儿娘就多担待了!她刚进门,人生地不熟,您就多关照她一下。"
"放心吧,孩子!自己的儿媳妇,我不疼她疼谁?"
"那孩儿替寒雪谢谢娘了!"
"行了,行了!你先走吧。别误了时辰!"
我回去找阿宝帮我收拾东西。以往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可惜遍寻不到,问了几个下人都说没见过他。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偷懒了!
路过柴房时,我听到里面有声音,心一动,我推门走了进去。"阿宝!"我惊呼一声。只见阿宝正躺在柴堆了,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空酒坛子。我眉头一皱,他怎么变成酒鬼了!
"水...水..."阿宝微弱的唤着,嘴唇干的已经脱皮。
我急忙出去端来一碗水,小心的喂给他喝。看到他脸上沾了一些水渍,我抬手给他擦掉。
"啊!"我不禁低呼一声,阿宝灼热的大掌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一时抽不回来。这小子,又在发什么酒疯?
"少爷?"阿宝轻轻开口,声音嘶哑。
"恩?"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少爷,我可不可以叫你阿贤?"
这小子今天好奇怪啊!我诧异的看着他。"可以啊!"人人都是平等的,叫名字也没什么!
"阿贤,为什么你要是少爷,我却是仆人?"
"这个?"我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不忍心用什么地位,金钱的理论去刺激这个跟我,不,跟董贤一起长大的少年,何况他现在还喝醉了。想了想,我开口道:"阿宝呀,其实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古时候的人都讲究什么前世今生,因果轮回,这样说应该不差。
"是吗?哈哈..."阿宝苦笑一声,"如果是这样,我会一辈子都诅咒上天的。恨他既然安排我们相遇,为何又给彼此这样一个身份!"
"做我的仆人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我悲哀的看着阿宝。不过有志气,希望你有一天能摆脱仆人的身份,成为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人!
"少爷!"
"恩?"
"阿宝有心爱的人了!"
"是吗?你喜欢谁呀?我认识不?"我两眼放光的盯着阿宝。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八卦,听到阿宝有喜欢的人,我肯定激动了!
"不,不是喜欢,是爱!"
"喜欢跟爱还不是一回事!"臭小子,急死我了!你快说呀!
"阿贤!"b
"叫我干吗?快说你喜欢谁呀!"
阿宝苦涩一笑,"我爱的人就是你啊!阿贤,我的少爷!"
我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五雷轰顶也不如这个来得震撼!若真的是这样,阿宝这几天的反常就有得解释了。只是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阿宝,他又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了这种感情?
"你小子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了不是?"我冲阿宝吼道,只是连我自己都听出来自己是多么的中气不足。
"呵!"阿宝轻轻一笑,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少爷,您说对了!我是在胡言乱语。所以请您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到了明天,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你是少爷,我是仆人!"阿宝放开我的手,闭上眼睛。
我大脑一片空白,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那人里去的背影,阿宝苦苦一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少爷,您知道吗?从小您就是我的神!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对您产生这种感情?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主仆,甚至兄弟,却不料在您成亲那天,我才发现我对您全然没有我想的那么单纯!呵!您不是也发现我那么轻易就对你有反应了吗?
少爷,您不知道你成亲那天晚上,于我是怎样一场煎熬。我的心好痛,被人一刀刀凌迟也不过如此!那夜,我远远的看见您的新房里灯火通明,一想到你要搂着其他人睡觉,我的心就越痛。我一坛接一坛的灌着酒,人却偏偏清醒无比。我把手紧紧握成拳,清晰的听到指甲划破皮肉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呵,还有什么会比我的心更痛?
您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怎样撑的早晨,寻了个借口进了你的房间,却看到您和那个女人竟然还是婚礼上的喜服。您永远也体会不到我那刻的狂喜,整个人有种瞬间从地狱升入天堂的感觉!
呵!可是今早,看到凌乱的床铺,我明白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心再一次的被凌迟!只是,我又能怎样,连发泄的理由都没有。毕竟你们才是夫妻啊!名正言顺的夫妻呀!我算什么?仆人?兄弟?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质问您的权利啊!
心好痛,却连半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我只能喝酒麻痹自己。醉了多好!醉了就能忘记你的容颜,忘记您的婚姻,忘了你!可是,上天连醉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越喝,人就越清醒;越清醒,心就越痛!
只是,少爷,您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为什么要喂我水喝?您不该管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管不顾的对您说出一切?少爷,对不起!我不想成为您的困绕!不想让您伤心!
少爷,您伤心,我会比您更痛十倍,千倍!而您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因为,您是我的神啊!是我今生唯一的信仰!
抉择(一)
"董大人!"守门差官拿着我的腰牌,一声惊呼。
我闻声抬头,微微一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差官抹了一把汗,冲旁边的小差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行!"吼完,差官又回头冲我谄媚一笑,双手换给我的腰牌,"董大人,您走好!"
我颔首致谢,马车缓缓驶进宫门。
"去,快去禀告王公公!就说董大人回来了!"看马车驶远,差官忙对小差吩咐道。几日前,王公公派人把他叫过去,吩咐他道;只要董贤一回宫,立刻向他回报。这几天已经来催了几次,还好,董大人今天回来了!
我犹自坐杂马车里出神。这事情越来越乱了,怎么连阿宝也...我不相信!不能相信啊!他只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不是!
"大人,现在已经到朱雀门了,依照规矩,马车不能再往前走了!"赶车的老李突然回头对我说道,憨厚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已经到朱雀门了吗?这么快!我掀起帘子向外望了望,拎起包袱下了马车。"谢谢你,老李!"
"大人,您这不是折杀小人了么!"老李急忙又打了一个扦。
我淡淡一笑,"老李,你先回吧!"
远远看到王公公正在我门前焦急的踱着步,看到我,他一脸惊喜,三步并作两步的向我跑了过来。
真难为他老人家了,身子骨还这么好!我冲他施礼道:"王公公好!"
王公公一把抓住我的手,喘着粗气道:"哎哟,董大人,你可回来了!走!快跟我去临华殿!"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公公、公公!"我一把拽住他,"您让下官去临华殿干吗?"
"哎哟,我的爷!你就别问了,快跟我走吧!"
"哎!包袱,我的包袱!"我挣脱王公公的手,去捡我的包袱。
"小喜子,快把你家大人的包袱收进去!"王公公高声冲伺候我的小太监吩咐道,竟是一刻不停的拉我直奔临华殿。
我脚步踉跄的被王公公拉着向前跑,心中疑问大增,他这是拉我去干什么?"王公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要下官去干什么?"
"别问了,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王公公脚不停步的应付着我。可是我又挣不开他的手,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终于到了!"王公公这才放开我的手,大口的喘着粗气。"董大人,您先进去吧!"
我调整好呼吸,道:"公公,你拉我来此,到底有什么事?"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进去吧。
"你进去就知道了!"王公公说着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公公,你不进去吗?"
王公公使劲挣开我的手,飞快的跑了开去,老远,才回头道:"大人,你可一定要进去,别怪老奴没提醒你!"
我摇头苦笑一声,"这老滑头!"刚才不是累的直喘粗气吗?怎么这会儿比兔子跑的还快?
我看了看大门紧闭的临华殿,今日太不寻常了!临华殿是太子日常起居的地方,平日都是宫门大开,戒备森严的。怎么今日不光大门紧闭,外面竟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平日这个时候,太子应该在这里处理政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