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当我走出大门,看到那四匹马拉的马车和满满一车物品后,不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衣服、鞋袜,书籍,手炉,药囊,食物...满目应有尽有。
"娘,您准备让我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衣服和鞋子,我有些苦笑不得,连鞋子都放了十双。"娘,您干脆把咱们家也搬去得了!"
"臭小子,娘还不是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说着,还狠狠地剜了爹一眼。
"娘,我只是去太子宫当差,离家很近的。况且每个月还有三天休假,可以经常回来的,您看这些东西是不是..."
"不行!",娘打断我的话。看着她满脸的坚持,没办法,只能带着了。
"贤儿,太子宫总管谢清流谢大人是爹的故交,到那里他会照顾你的。"爹拍着我的肩膀叮咛道。
"孩儿知道了,谢谢爹!"我连忙答道,心中对他竟有几分不舍。
"贤儿,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一定要告诉娘啊!",娘拿着手绢拭泪,重又叮咛道。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是好,只能重重地点点头。
"大哥,你要好好保重呀!",一双弟妹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除了点头,我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少爷...",身旁的阿宝呜咽着,"没有阿宝在身边伺候,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呀!"
"知道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哪能像女人那样哭哭啼啼的呢。",我取笑他道,却没一个人笑的出来。
马车缓缓地启动了,看着越来越远的家人,我的泪终于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虽然仅仅和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两周,但在我心里他们已是我至亲的家人。昏昏沉沉中,我睡着了...
"腰牌!",我一下子惊醒了,撩开帘子向外看,马车停在一个高大的宫门前,想必已经到了太子宫吧。守门的士兵正在检查来接我的太子宫侍卫李晋的腰牌。确认无误后,马车顺利放行。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又消失。虽然董府很大,但跟太子宫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当然,我以前住的四十坪的一室一厅跟它就更没有可比性。
终于,马车停在了一处偏殿前,李晋进去复命我在外面等着。我好奇得看着四周,蓝天白云,青砖黄瓦,还真是漂亮,。
"董公子,大人请你进去。",还没等我感慨完,李晋就出来宣我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端坐在中堂,蓝衣皂靴,面白微须,却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威严。
我忙上前行礼道:"小人董贤,参见大人!"
"董世侄快快平身。",那人连忙道。抬头见我先是一愣,随即道:"我与令尊是故交,贤侄不必客气。"。我连忙起身致谢。
"太子舍人也相当于太子府所养的门客,帮助处理日常事宜。目前共有天,地,玄,黄四部,每部都有甲,乙,丙,丁,戊,己,辛,庚八组,每组三十六人。我打算把你编入天部甲组,不知贤侄意下如何?",谢大人向我询问道。
"谢谢大人抬爱,贤一定尽心尽责,以报大人知遇之恩。",我朗声答道。
总管大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道:"贤侄车马劳顿,想必也累了。李晋,你先带他去安顿一下。"我连忙起身告辞。
李晋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我也因为路途劳顿,懒得开口,自是一路无话。七拐八绕间,李晋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也就是我以后的住处了。李晋唤来两个杂役,卸下马车里的东西,一切收拾好,他起身告辞,我连忙送至门外。回屋挥退下人,我重重地倒在床上,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就像电影般从我脑中滑过。真是不可思议啊!作为一个坚决的唯物主义者,我竟然经历了穿越时空这种事,并且还穿越了两千年的历史,好巧不巧的附在董贤身上。现在是绥合元年,那太子岂不就是刘欣。天哪!我一直告诫自己要避开他,怎么就这么巧到他府里当差。这段时间真是昏了头了!
"嘭彭..."有人在敲门。我起身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我门外,圆头圆脑的活像一只小考拉,还真是可爱。看到我,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新来的吧!我叫朱飒,你是谁呀?"
我还杀猪呢我!没看到别人正伤心吗?"我叫董贤,小鬼!"。
"别叫我小鬼,我都十四岁了。"听到我叫他小鬼,朱飒有些闷闷不乐。
哈哈!十四岁,好大啊!切!还不是小鬼头一个,搁现代正读初二呢。
"你也没多大吗,还叫我小鬼。"他歪着脑袋打量着我。m
"我都二十四了!"刚要开口,我猛得一惊,又忘了自己是董贤了,董贤现在才十六岁,不是吗?"我是没多大,好了,不叫你小鬼了。你可以走了吧。",身子倦得紧,懒得跟这小鬼头逞口舌之利。
"我可不可以到你屋里去看看?"。呵!这小鬼还真是得寸进尺!懒得再理他,我起身回屋,他跟在我后面走了进来。我依然躺在床上,看那小鬼头在我屋里乱转,他终于乏了,见我不理他,就蹭到我床前,嬉皮笑脸的问道:"董贤,你今年多大了?"
我本不想理他,但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说里句:"我今年十六岁。"。
"比我大哎!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董大哥!",小鬼头蹭到我床上。
我雪白的床单啊!我在心里哀嚎,"可以,可以!你可不可以马上下去。"他的眼睛一暗,我忙加了句:"董大哥现在很累,晚上再陪你玩好不好?",说完我就后悔了。
但见那小鬼欢呼一声"好耶!",跳下床一溜烟似的跑了。
"夕颜呐!你的《星月奇缘》写到那里了?明天一早交给我好吗?"追魂师太又来催稿。
"李大姐,大姐!呵呵,能不能宽限几天?我这几天,呵呵..."我拿着电话,点头又哈腰,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前天刚催过,害我赶了一晚上,昨天才交了五章上去。今天又来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真不愧是出版界赫赫有名的"追魂师太"啊!
"那好,你明天晚上交给我也行!"那边电话"啪"的一声挂断,我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我在心里哀号:"我最最亲爱的床啊!今晚又与你无缘了!"
"嘭嘭嘭,嘭嘭嘭..."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把我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真是可怜,现在连做梦还梦到被人催稿。其实,我也挺怀念那时的日子,如果还能回去,那该多好!
我抬起头来,望了望窗外,天色已晚。我打定主意,不去理那敲门的人,朱飒,我看你小子能坚持多久?我坐在床上,等着他敲烦了自己离开。只是那小子比我想象的有耐心的多。
"嘭嘭嘭..."的敲门声一直持续不断,扰的我心烦。我跳下床去,狠狠拉开门,"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小人参见大人!"门外站的赫然是太子宫总管谢大人。
他被我突然拉开门吓了一怔,既而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哪!我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且衣襟半开,头发慵懒的披在肩上。尽管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明白这副样子对人是怎样一种诱惑。因为有时候我自己照镜子是都会看呆。
我连忙掩了掩衣襟,都怪朱飒那小子。我气糊涂了才会这样衣衫不整的跑出来。
"大人,请恕在下无礼,我要回去换件衣服。"
那呆了的谢大人这才回神,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不妨事,贤侄但去无妨。"。
我转身回到卧室,顺手关了一下门,留下谢大人在客厅对着茶碗发呆。
望着箱笼里各式各样的衣服,我的眼眶有些发热,再见了,娘!随手拿了一件天青色的水纹长袍穿上,再用一条宽宽的玄色腰带束腰,随手挂上一块羊脂白玉,脚踏皂靴。刚要出门,却发现头发还披着,就挑了一条天青色的发带束好头发。到现在我还不会用玉冠束发,阿宝又不在,所以只能用发带随便一绑,却自有一种干净利落的韵味。
回身在铜镜前打量一下,天青色的长袍愈发衬的我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只是脸蛋漂亮的有点过火。上苍真是无情,多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姿容却长在一个男人脸上!
轻叹一口气,我推门而出。谢大人闻声抬头,见我却又是一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我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谢大人闻言回神,慌乱间却将桌上的茶碗带翻。他尴尬的笑了笑,"贤侄,你今日初到,按照惯例,我们在芙蓉厅给你设了一场接风宴。大家都在等,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外面天色漆黑,估计是晚上七八点钟左右。好在路两旁都挂着灯笼,外面的一切清晰可见。那谢大人只顾在前面低着头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不敢打扰,默默跟在他身后,静静地走着。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我被他带至一灯火通明的大厅,想必就是他方才所说的芙蓉厅。我暗暗打量一下,绿柱红墙,雕花木门,虽然俗气,却自有一番不凡的皇家气派,什么都比普通人家的大嘛!
进了大厅我才发现原来这里面别有洞天。左拐却发现一排小厅,类似于我们现在的雅间。推门就看见一溜四个红木桌子,摆满了各种菜肴。只除了一桌尚有空缺,其它都坐满了身穿墨绿色官服的人。朱飒那小子正在其中挤眉弄眼的冲我笑呢。原来以为他是哪家大人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他也是一位太子舍人了。
看见谢大人进去,他们都起身相迎,但看到随后进来的我俱是一呆。我四顾一笑,却见他们的神色更为痴迷,看来这现代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微笑,还是少用的好。
"这是新来的董贤,以后将与大家一起共事,请大家鼓掌欢迎!",谢大人威严道。
不知为何,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酸味。在"啪啪"的掌声里我随谢大人落座。
"这些全都是天部甲组的人。除了你们的组长朱翊出去办差未归之外,全在这里。"谢大人低声向我介绍道。
我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端起酒杯道:"我是新来的董贤,有些规矩还不懂,还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这杯酒我敬大家,小弟先干为敬!",说完,我仰首一口喝干了酒。这是什么酒呀,甜甜淡淡的,有些类似于以前在家喝的米酒。
气氛随之热烈起来,酒过三巡,谢大人被人叫走,他们更是兴奋,争先恐后向我敬酒。依我以前喝啤酒的量,我肯定是来者不拒了。朱飒几次偷拉我衣袖,劝我少喝一点,我都没怎么当回事,陪他们喝了个痛快。
朱翊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解我衣服,天哪!色狼!我抓起枕头一把抡过去。
"恩哼!"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用手揉头。
"你干什么?"他冲我吼道。
"啊!色狼!"我扯着嗓子大叫。他斜着眼睛冷冷注视着我,末了还加了一句"白痴!",扭头走掉了。
切!这年头,色狼都这么拽!
咦!这是哪里?天哪!又忘了自己穿越了!
"什么味这么臭?",低头就看到自己满身污秽。这么说,刚才他是在帮我脱掉脏衣服。突然想起刚才貌似,依稀,大概,不,肯定看到他身上也沾了不少污秽。
唉!看来是我错怪好人了。昨晚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董大哥,你醒了?"。正懊恼间,却看到朱飒端着一个碗站在我面前,"这是醒酒汤,你先趁热喝了吧!",说着把手里的碗递给我。
黑糊糊的一碗,这能喝吗?我皱了皱眉头。
"咦?我哥呢?"朱飒看了一圈儿后问我。
原来他是朱飒的哥哥,好像叫朱翊。不象啊,他长的可比朱飒帅多了!"呵呵!他刚才有事先走了。",我尴尬地笑着。总不能说被我一枕头给抡走了吧!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这小鬼问题还真多。我端起碗,"咕噜"喝了一大口,"呸",又一口吐了出来。"什么药这么苦?",我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苦你也得喝,谁让你喝那么多酒,劝都劝不住。",朱飒不依不饶。
没办法!我只能喝下那碗药。老天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还好转移了那小子的注意力,没有再向我追问他哥的下落。
"今天天气哈哈哈...很不错!朱大人您也在散步呢。"。刚才我在万卷阁整理书籍,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朱翊,我赶忙上前打招呼,点头又哈腰,谄媚的跟只哈巴狗似的。
"恩!",他头也不抬的就走过去。果不其然,又一次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没办法!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
我放松下来笑的快要僵掉的脸,呲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果然!刚一抬头就看到朱翊满是惊异的脸。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对自己算是彻底失望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我冲他一笑,但我敢肯定比哭的还难看。朱翊转身就走,只是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还是被我看见了,笑吧,笑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朱翊的嘴角不觉又扬了起来,他还真是可爱!
那天出外办差刚回来就被弟弟朱飒叫去背人,说是新来的董贤不小心喝醉了。本想不去救这么一个酒鬼,可又耐不住弟弟的死缠烂打。谁知一见那人,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一般战栗了。那人静静地伏在桌子上,秀美的俊颜因醉酒而呈现出一抹嫣红,却更是美的动人心魄。
他将他背起时整个心都是颤抖的。不料刚刚一直很安静的那人带了他背上却又哭又闹,末了还吐了他一身。而那刻,一向微有洁癖的自己竟没有半分嫌恶,只想就这么背着他一直走下去。心中突然涌出的柔情令他这个二十二年来一向沉稳自制的人吓了一跳,却宁愿沉溺其中,不想自拔!
想想这些日子董贤看到自己就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朱翊眼中的笑意加深,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从未怪过他。看到董贤懊丧的脸,朱翊虽然心中不忍,可就怕除却这一层冷漠的伪装,就无法再约束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毕竟他们都是男人啊!
我在一小亭坐下。说实话,朱翊那小子除了脾气臭点,长得还真不赖!细长的眼睛,深邃的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坚挺的鼻子,薄毅的嘴唇,许是常在外行走,肌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放现在绝对是位一等一的大帅哥。看的我直想流口水,尽管现在俺也是男人!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朱飒那天的话:刚才你喝醉了酒,当然他们也不比你好哪里去!我一个人又搬不动你,只好去找我哥,还好他回来了。还是他拨你背回来的!我说你这人酒品这么差怎么还敢喝这么多酒?你在我哥背上又哭又闹的,眼泪,鼻涕的抹在他身上也就算了,谁知你还吐到他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哥有洁癖,我都奇怪他怎么没把你丢下来,竟然还让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抱着头哀嚎,这次丢脸丢倒霉姥姥家去了。天知道那酒喝着那么清淡,后劲却那么强。说什么以后我也不喝酒了!不然我在这还真混不下去了,刚来就得罪了顶头上司。
可是,朱翊这家伙也太拽了吧,我都拉下脸向他道了几次歉了,每次都冷冰冰的不理我。虽然是我有错在先,不该吐他一身,更不该把他当色狼,拿枕头抡他,可我是喝醉了嘛!再怎么说他也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我坐在那里,一会自怨自艾;一会又怪朱翊哪个大冰块,眼看着天就黑了...
遇险
"死朱翊,烂朱翊。"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揉着酸痛的腰,一步一步向我的住处挪。那小子竟让我一个人打扫,整理整个万卷阁。知道万卷阁有多大吗?看一看现在的足球场就清楚了。"混蛋!",他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太小心眼了这人!我咬牙切齿的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