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为什么?”我问。
胡钦南看着我,慢慢地道:“回鹤国以用药手段毒辣而著名,当年回鹤国君回鹤其飞更是有名的暴君,所以他亡国也亡得最早。回鹤其飞共有六子,在城破时杀了自己的五个儿子,只有三子回鹤风见势不对,先行逃走了,回鹤其飞随后自杀身亡,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但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我想只有三殿下能回答吧。”
小风开始全身发抖起来,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所以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到出血。
胡钦南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把这样一个丧心病狂、弑父杀兄、天理不容的野兽留在身边,小心有一天被野兽反噬,尸骨无存。”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我不确定紧紧挨着我的小风是否听到了,他的脸色更吓人了,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捏碎了我的手骨。他盯着胡钦南,我看到了他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凶残杀意,这一刻,他的确很像野兽。
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五十一
“一切说开了也好。”小风突然不抖了,俊秀的脸也慢慢的阴沉了下来,冷笑道:“我回鹤风是什么人,我当然比你更清楚,你以为我怕谁知道吗?”
“小风……”我担心的轻轻叫他一声。
他看也不看我,用力甩开我的手,神色颇为慷慨激昂,大声道:“不错,我回鹤风的确是一个……”
“唉,老婆,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轩辕皇朝的制度啊。”我十分不悦地道,“你老公我还没有发表言论,你着什么急啊,知道不,这是严重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彻底忽视的作法,这样我会非常非常生气的。” “呃。”小风侧过头来望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笑眯眯地拉着他坐下,安慰道:“我说老婆,你干嘛这么激动啊,来,喝杯酒,消消气。”我狗腿地给他倒酒,笑得自己都觉得假,“先吃饭,一切都有你老公我呢,没事,没事。”
胡钦南和小雷都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按着小雷也坐下,“你别管,你也吃饭,要吵架我一个人就够了,讲道理我未必讲得赢,不过吵架我一定吵得赢。”
小雷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气呼呼地坐下。我拿着筷子,拼命给他们俩人夹菜,抽空自己也先吃两口。
胡钦南不可思议地道:“流相醉,你究竟有没有大脑啊。”
我“啪”的一声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整个饭庄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小雷和小风也怔怔地望着我。我看到胡钦南也是一副被我弄懵的样子,就禁不住好笑,但表面上却非常严肃地吼道:“我家小风是什么样的人,那也是我的家务事,轮得到你胡什么南的来管吗?他以前是什么人,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些统统我都没有看见过,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老婆,是我赵……流家的人,我警告你,那个狗屁的的格杀令,要杀谁我都管不着,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动我家小风一根毫毛。”
够威风了吧!!!我心想。果然乱吼乱叫就是痛快啊。
“的确够威风,可惜有些自不量力。”胡钦南在短暂的诧异过后,不由冷笑道。
“人正因为偶尔会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才得到别人的崇拜和尊重不是吗?”我也冷笑。那些名人之所以成为名人,不正是因为他们做了一些我们一般人不敢做或者一般情况下做不到的事吗?
“小宁……”小风又感动得热泪盈眶。
“唉,别哭,我最怕你哭了。”我连忙把小风搂住,柔声安慰,“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小风“哇”的一声,搂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肚子上,哭得浠里哗拉。的确,像我这样既往不疚的老公的确是很少见,他感动也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也有一种酸酸的、想和小风一起抱头痛哭的冲动?看到小风脆弱的耸动他单薄的肩膀,我突然之间觉得不管小风做了什么,都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尽管我最近也时常被他压在身下(提到这点其实是非常令人咬牙切齿的),可还是觉得被人依靠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其实依靠别的感觉也很好),到这时候,我还真有了一点身为别人老公的责任感。
胡钦南看着的目光多了一丝疑惑和探究。我却强自镇定的与他对视,其实除去他糟糕的外表不谈,他的确很快就能洞察我的意图,也绝不是仅仅靠的我插科打浑就能骗过去的,只可惜他生在这个书中的时代,受到书本的局限,再怎么聪明,所知也非常有限,而我这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不怎么样,能运用的知识却比他多得多了。在我见过的许多人中间,对于自我的觉醒还只有小风和小雷,他还是受书本摆布的书里人物,远远没有觉醒和独立出来。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走进饭庄,径直来到我面前,递上一张请柬,恭敬地道:“流庄主,我家主人德兴大将军今晚在府上宴请庄主及两位夫人,请庄主勿必赏光。”
我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流相醉?”
那仆人道:“我家将军说了,庄主风华绝代、清雅脱俗,人群中最耀眼、最美丽的人就一定是流庄主了。”
胡钦南在一边冷笑,“那你家将军有没有说宴请流庄主所谓何事?”
那仆人倒是镇定异常,恭敬道:“大人,将军的意图,岂是小人一个低等仆役所能知晓的?”
“封德兴倒是迫不及待了。”胡钦南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流庄主倒是好手段,只是这位德兴大将军是已经有妻妾的人了,不知道你占哪一位。”
小雷“刷”的站了起来,一拳就朝胡钦南打过去。
胡钦南身体肥胖,哪里挨得过小雷的灵活,惨叫一声就捂着鼻子倒地上了。
饭庄里起码有一半的人站了起来围住了我们。当然,这个胡钦南可是皇朝的丞相,当然要赶紧巴结一下了。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扶住胡钦南,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流相醉,你居然敢打皇族……”胡钦南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整张脸气得涨红。
“别乱扣罪名,打你的人是我。”小雷颇有冲出去再打几拳的意思,我连忙抱住他的腰,连声道,“唉唉,冷静点,冷静点。”
胡钦南大骂道:“流相醉,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有皇上撑腰,你打我也是死罪,我一定要抄你的家,灭你九族。”
我摇了摇头,怎么这个皇朝第一谋士这么的不名副其实啊,实在看不出这个跳脚怒吼的胖子会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这人聪明在哪里啊。 不过,小雷也够冲动的,他平常的冷静跑哪里去了?
我瞅着胡钦南,“你一定要杀我的头,抄我的家?”
“你就给我等着抄家灭族吧。”胡钦南大叫。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我又道,“我可以跟你道歉?”
“就算你跪在地上舔我的脚趾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要说舔我家小雷小风的脚趾头,我当然很乐意的,至于你的肥猪脚嘛,我还是敬谢不敏了。”虽然我很想哭天喊地大叫饶命,但已经把这位当朝红人得罪光了,怎么赔礼道歉也是没用的。
“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小雷又把我拨到身后去了。
“唉,小雷,你怎么也犯和小风同样的毛病啊。”我又叹了一口气,拽住小雷的胳膊,“就算急着去送死,也等我先死了再说。”
我转向胡钦南,“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跟你道歉你也很有面子的。”
“抄你全家,灭你九族。”
“**你M的,抄我家,灭我九族,老子从头到尾就一族。既然横竖也是抄家灭族,老子也先打个过瘾再说。”我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
五十二
只可惜,勇气可嘉,英雄难为。
我冲上去,借着大伙儿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当儿,不过才刚刚给胡钦南两脚三拳,他身边的侍卫就立刻反应过来,大刀一挥,就猛地向我跺来。
要不是小雷眼急手快,抱住我向后跳开,我的双手双脚就要跟我说拜拜了。
胡钦南气得全身真发抖,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胆的惹他。
“流相醉,你……真的不要命了?”
小雷小风把我护在身后,紧张地和胡钦南的人对峙。
“横竖都是死,我流相醉怕死吗?”我吼。其实我怕死得很,虽然我死了也不过是再加回到那俩勾魂老兄那里去,但真的有点不想死。最重要的是我很怕痛,这些人只怕还没有发明安乐死吧。
“我倒忘了,你的确是不怕死的。”胡钦南冷笑,“就算你不怕,你怕不怕半死不活,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掉?”
“你怎么这么恶毒?”我的脸色也变了,真要被弄得半死不活,那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那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轩辕德兴府上的仆役突然道:“丞相大人,流庄主得罪了您,其罪当诛,但我们大将军今晚在将军府宴请流庄主及二位夫人,若到时有主无客,我们大将军脸面上恐怕会过不去,大人与流庄主的过节是否可以压后,过了今晚,大人想怎么样,我们大将军都不会插手的。”
胡钦南神色微微一怔,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脸色变得苍白,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很好,流相醉,我今天给封德兴面子,暂时不为难你,不过,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躲在别人背后。”
“我才没有躲在别人背后。”我气极了,是小雷小风老把我挡着.
我奋力的推开小雷小风,小雷伸手拦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我两步跨到胡钦南面前,徒然发现原来我居然比胡钦南还高,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原来我并不算太矮,还有人比我更矮。
“我虽然暂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你对我不敬却是事实,如果我就这样放过你,我的威严何在。”胡钦南又摇了摇他手上的那把扇子.
我刚觉得他说的这两句话有点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啪啪”两声响,我脸上立刻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痛。
胡钦南这两巴掌的确是够狠、够快。
我捂着脸,怒视胡钦南,我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甩了十根金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看到他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就更气了。我是个猪头,居然没有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还傻傻地站出来给他打。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蠢。”胡钦南轻蔑地笑。
这死肥猪,老子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胡乱找茬也就罢了,我好歹也算轩辕皇朝的名人,我的面子里子全都掉光了,不用三天,我被你这个死猪甩了两巴掌的事又会传遍天下了。
我气疯了,这一刻真想杀人。小雷死死的拉住我,虽然我心里也知道再闹下去,局面会越发不可收拾,可是这实在是太气人了,太污辱人了,他打我别的地方,我就当被猪拱了下,可是那是我的脸啊,男人被人甩巴掌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啊,特别是那个打我的人既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我也不是什么负心汉,凭什么被人甩耳光啊,死肥猪,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跟你势不两立。
“小宁,小宁,你怎么了?”小雷抱着我,脸上神色焦急。
我怎么了,我只是气昏了头,看着小雷焦急的神情,我感到莫名其妙。
五十三
醒来的时候,觉得更加丢人了,我居然活活给气晕去了。
看着淡紫色的纹帐,雕着金色蛇纹的床柱,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是客栈的房间,我在哪里?
“你醒了?”
一个好听的醇厚声音突然响起。
我吓了一跳,起身坐起,转过头,就看到床边一个气宇轩昂、神情平静的男人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上,他看我的目光很柔和也很平静。
“你是……”
这男人很有气势,纵然是坐在轮椅上,也掩不去他与身俱来的那种狂放豁达的气度。
“醉儿,你的两个侍妾说你受刺激过重,有些事情记不清了,没想到你遗忘的那些记忆里居然也包括我。”
又是一个我该认识,但实际上不认识的人。
“听到你要来参加这次的相亲大会,我是既心慰又伤感,中午回到府里见到你派人送的拜贴,立刻就派人去给你下请柬,却不料你已经和胡钦南对上了,这难道真的是天意?”
“你是封德兴?”我惊讶地道。
“早知道你是会被皇上逐出宫的,我当初又何必急着结婚向皇上表明心迹?”封德兴表情复杂地看着我,“醉儿,虽然你不记得了,我也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虽然我已经不能给你正妻的位置,但我愿意娶你做侧室,并且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目瞪口呆,那流相醉和这封德兴到底什么关系啊。他怎么一副对我很亲密的样子?难道以前流相醉和这个封德兴是一对,根本就是那个皇帝横刀夺爱?
封德兴见我一脸的呆愣,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也好,这样我就彻底死心了。”
喂喂喂,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你就自问自答的把话说完了。
“你中午在饭庄里被胡钦南给气昏了,没想到你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弱了。”封德兴又叹了一口气,“胡钦南他平时也不是那样的,只不过他很生气皇上有意把你指给他,他听说了,就想先去给你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