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ed作的‘Sunday Morning’。”
“‘楼瑞德’?……”颜尚昕听这名字,觉得倒也像个儒雅乐工的来头,把那鄙夷的念头打消了许多。
“他……他很不错!好!”珀希说起此人一副崇敬模样,颜尚昕便想这定是位在那番国里德高望重之前辈,心中不免也隐生出敬意。
“你还听么?”珀希见对方隐约有些着迷的神色,愈发性起,抱起琵琶又要弹唱。“这是我自己作……啊?!”
“够了!”觉察出自己竟无意间着了那小子的道,颜尚昕怒火复燃,看他又似前番那抱琴的怪样,便再也按捺不住,伸手一把夺下珀希手里的琵琶,捧在自己怀里。
谁知珀希不恼反笑,用指头擦过鼻子:“你弹!我听!”
“你?!”颜尚昕本想将琴摔回那怪小子脸上,却被手里熟悉的质感吸引了,忍不住低头一看,竟是把上等的紫檀木身琴,手指不禁发痒……
“这个!”
被那声提醒,他抬头过去一看,只见珀希将一乌黑的牛角拨片递到他面前。
也罢!教这小子开开眼界,莫小看了天朝的乐师们!想着,便接过拨片,朝那弦上爽利地一划!
* * *
太……太棒了!
这家伙的弹奏本领实在是太棒了!我贪婪地看着颜尚昕的指头在琴弦上飞快地翻转,以及那拨片像刀片一样利落地刮过弦的下面--我从没见过有谁能把弦乐器玩得这么熟练,不插电的!
哦,原来琵琶是这样拿的,难怪我刚才抱着觉得手上吃力,还想为它安一根背带呢!他准是被我刚才的举动气坏了,哈哈,倔强的家伙!
恩,一个有出色演奏技巧的倔强的家伙!
当我发现他居然能用一把原声乐器弹奏近似合奏的效果时,心里这样感慨。还有那首曲子:真狂野!就像是一名热情的西班牙女郎站在Ibiza海滩的岩石上跳脱衣舞,天呐,我有点晕……
当音乐结束后过了一阵,我才被颜尚昕有些疲惫地叹气声拉扯回现实:哦,该说点什么?
“好……好听!弹得好!”我知道这评价很蠢,但以目前掌握的语言只能说成这样了。
他大概也觉得失望,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打量那把琵琶,非常专注……深情--简直跟在看《Playboy》的中折页一样!
“恩!那个,”我想最好就此打断他的妄想,毕竟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呢!“你喜欢它,它是你的了!”
“无功不受禄!在下承受不起!”他说着就站起来,走到我身后的桌子边把那乐器搁回去。
“你的了!”我向他解释,有点着急。“我弹不好,我喜欢吉他多些!”
“大人天资聪慧,不日便能比过尚昕,还是大人自个儿留着玩吧!”他走过我身边,甩甩袖子,拂在我脸上。
“为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你讨厌我?是,我打了你!但你打我先!我很痛!我们一样的!我不讨厌你,为什么你还讨厌我?!”
他站住了,我也冲动地离开椅子站起来:好吧!让我们把事情挑明吧!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如果你觉得上次的结果不公平,我们可以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互相开枪!像西部片那样!或者用你们中国人办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有些紧张,手开始握成拳头。
“你讨厌我,为了……是为了……”
他开始转身了,我的话却已经到达门牙了--
“是为了慧妃么?”
第二十三章
那天,在那个美丽的花园里,慧妃本来是在听颜尚昕弹琵琶的--我想这就为什么那时的曲子听起来很温情。当我带着吉他出现后,年轻的女士很明显被新奇的事物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这当然会让追求者气馁,而且我也是个看上去挺不错的年轻人。不可避免的嫉妒由此发生,再加上语言的隔阂……唉,真是误会,虽然慧妃的模样确实很可爱,但我更喜欢年纪大点,有丰满胸部的女人。
“是因为她么?你,喜欢慧妃?”我小心翼翼地攀住颜尚昕的肩膀问,他的神色很奇怪,大概是被我看穿后的尴尬。
“岂……岂有此理!”那张严肃的扑克脸红透了,使劲挣着肩膀把我甩开,找不到方向地在屋里转着走。
“呵呵!别……Never mind!”我笑着赶上去拍拍他肩膀。“I’ve got it!”
“滚开!胡说八道!”
“大……大人!”这次是瑞喜凑上来扯我袖子:“这话可万万讲不得!慧妃娘娘和颜师傅定是清白的!”
清白?我看看瑞喜--他居然是一副恐慌的表情,又看一眼颜尚昕:什么意思?
“大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且不能乱讲的!传出去可是人命关天啊!”
这次连福乐都笑不起来了,一边嚷嚷一边拖着胳膊把我往屋里拽--被我奋力挣脱,还一把把他推远了点。“别碰我!”我朝他大吼。
大逆不道?恩,好像是说不正确的,不道德的事。也对,慧妃那么小,一看就未成年,颜尚昕现在喜欢她的话确实不合适。我耸耸肩:“不好!她还太小了。”
“你……”颜尚昕居然发抖了!觉得我的话是在侮辱他的梦中情人?
“她很美!但我不喜欢她!我喜欢……”我看看自己的胸口,咬咬嘴唇。“大的!”我用手在胸口隆起像乳房一样的形状--我们都是男人,说点这样的话题也不错!
“大人!莫要再讲了!”瑞喜哭喊着跪到地上,头又开始撞地板了。“慧妃娘娘乃是皇上的妃子,万金之躯!大人怎能拿此事信口雌黄呢?!”
“……‘皇上’?”我皱起眉毛:怎么又提到那讨厌的家伙了?!还有,‘妃子’到底是什么?
“荒唐野人!”颜尚昕说着把袖子一甩就朝门口走了。
“Wait!”我赶过去拖住他。“我不说了!我们说琴好么?”
“珀希大人!”这次是金顺拦了过来,我终于放弃了。
坐回屋子里,我的心情异常矛盾--既失落又感到有趣:原来这个一脸臭屁的家伙喜欢那种火柴棍一样的小姑娘!哈哈,不过似乎中国人都喜欢瘦小的女孩,大概是觉得太高大丰满的女人不够含蓄。我无所谓,还没想过自己会被哪种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恩,黑头发吧!黑头发的性感!9C3F76F4琶:)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珀希大人。”
金顺的声音,我从幻想的泡沫里探出头:“啊?哦,多谢!”他端了一盘糕点到我面前,我朝他笑笑。
“大人。”他坐到了桌子对面,我好奇地看着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连拿在手里的点心都忘了往嘴里放。
“大人方才险些闯下祸事了。”上了年纪的仆人低着眼皮自顾自地微笑,我睁睁眼睛表示没有听懂。
“金公公是说,珀希大人刚才说到慧妃娘娘的事儿。”瑞喜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我身边,继续为我当词典。
“慧妃?怎么?”我点头示意金顺继续。
“大人想必尚不知晓‘慧妃’乃是何等身份吧?”
“‘身份’?”
“恩,这么讲罢!”金顺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整齐的鱼尾形。“如今圣上尚未立后,这慧妃娘娘出身名门,年纪虽幼,而地位却仅次于太子妃出身的邢贵妃,在后宫中也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
我基本没怎么听懂,金顺见到我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朝瑞喜使个眼色。
但瑞喜也没法对我解释明白什么是“‘皇上’的妃子”,最后大家都意识到这是问题的关键,金顺也很苦恼,发愁地瘪起嘴。
“哼!”他清一下嗓子。“这……老奴与大人这样讲罢!大人……”他看着我,眼神里有股笑意。“大人这些日子是如何与皇上相处的?”
“啊?!”我的脸一下就烫了:天呐!他怎么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我……”
“呵呵,大人不必言语,老奴仅是提点大人罢了。”
他的笑容异常诡异,当然,其实他们全都知道了!哦,天呐!我把脸埋进手心使劲抹一下。
“这妃嫔,便是如大人这样侍奉天子的女子们……”他停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也知道这句话没有说完,便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只是比大人有个名正言顺的封号罢了。”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难描述,很复杂,我甚至觉得里面有同情的因素--为什么?
“大人,”瑞喜知道我没听明白,凑过来对我解释:“慧妃娘娘同大人一样,也是皇上疼的人。”
恩,跟我一样……“皇上”疼的……
--什么?!
* * *
听到那声叹息,秦紫萱不慌不忙收弦拨划,把新做的玳瑁拨片收在袖里,将琵琶交与身边的使女翠儿接过后,朝对面的管悦伊走去--
“娘娘这是叹什么呢?莫非觉得婢子这曲弹得无趣?”她说着,坐到正望着窗外的管慧妃所在卧榻对面那张凳子上。
“唉,哪是萱姐姐的曲不好,悦伊心不在焉,原本就不是个赏乐的料!”管悦伊继续叹息,转过脸来看着她表姐又抿嘴一笑,露着一对甜美的酒窝。
“倘若婢子的琴声真是悦耳动听,娘娘也不必似这般望着窗外发闲了。”秦昭仪接过一旁宫女手里的扇子,主动为管悦伊轻轻打扇。
“姐姐这便是取笑我呢!”管悦伊努努嘴,正面看着秦紫萱。“这琴儿,我便是学也学不了,听也听不明--似我这般不通音律的蠢材,于这后宫中能有几人?”
“呵,瞧娘娘说些气话!”秦昭仪不禁一笑,摸着管悦伊的头发:“这弹琴不过图个打发闲暇、悦己与人罢了,如何就说到蠢字上头去了?”
“唉……”冷不丁又叹一气。“悦伊知道自己在这宫里最笨!最不懂事!最不得皇上见待!却总爱去献殷勤,欲讨皇上喜欢,结果每每弄巧成拙。”管慧妃说着,渐渐低下头,一脸惆怅。“像这些日子来,皇上爱听那番国奇乐,悦伊也本着东施效颦,想学了来取悦皇上……”
“可连教琵琶的颜师傅都暗示我无此天赋,悦伊真是不可救药的蠢材了!”话一说完,管悦伊气恼地朝腿上一锤打。
“颜师傅……娘娘说的可是前乐师长之子颜尚昕?”
“姐姐认得他?!”管悦伊眼中一道灵光,方才的消沉骤然散了去。
“恩,”秦紫萱微微点头。“颜师傅弹奏琵琶技艺超群,婢子亦曾向他请教过几番。”
“就是就是!”慧妃猛点脑袋,握着昭仪的手。“颜师傅弹得可好听了!悦伊这辈子都不指望能学得三分!”
“呼……”秦紫萱却笑了一声。“看吧,如何不是婢子技艺拙劣,缘何颜师傅的演奏,娘娘就听进去了?”
管悦伊被这一揶揄,着实愣了一下,抬手轻打在对方肩头:“萱姐姐真是,竟这般记恨!悦伊嘴笨,如何说得过你那伶牙俐齿!”一时间,屋里一派欢声笑语。
既罢,两人歇下来缓气,管慧妃又想起什么,脸色一沉:“唉,也不知颜师傅现下如何,都怪我贪玩,竟把他害了。”
秦紫萱听到这话,便知是前些日子颜尚昕与那番人乐师斗殴之事--宫闱之内,枯燥烦闷,就指望这些新鲜消息用作谈资取乐。“娘娘可知道他的近况?”她稍稍试探着问。
“日日困在这深宫,我又从何得知呢?”管悦伊无奈道。
“这……娘娘莫嫌婢子嘴快,听下人们讲,颜尚昕虽被皇上判作了刺配,但没几日又被赦了。”
“哦?”管悦伊听到这消息不免惊喜。“如此说来,颜师傅无事了?”
“恩,应该是吧。”秦紫萱颌首。其实她听说的消息不止于此,还有那番人乐师被打致伤后,竟被送至了天子寝宫疗养,这其中的故事,便不可妄言了。
“唉,也不知颜师傅那日中了什么邪?先头还说得好好,没几句就动手将珀希打出了血……”
“珀希?”
“恩!便是那番人!”管悦伊此时又上了兴头,一脸悦色。“他叫珀希,看模样不到弱冠,可那身量真高,说是什么‘油艾子’国来的……”
秦紫萱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兴高采烈地描述,对提及珀希模样的内容尤为上心。大约管悦伊年纪尚小,并不理解皇帝对这少年的宠幸真相,只管把对方说得希奇古怪,又说上一大堆他那举止言语如何逗趣的话,把周围的宫女也惹笑了不少。
但秦昭仪还是大致摹绘出珀希的相貌:撇开那罕见的黄发蓝眼,这人深目高鼻,轮廓鲜明,肤白似雪,体量欣长……组合出来,竟该是个俊美高大的青年,何以得圣上如此心爱?
“这……娘娘可曾听他弹那异琴?”--莫非真像管悦伊说的那样简单,圣上爱的只是他那琴声?
“可惜的便是这个!”管悦伊撇撇嘴。“好容易把人请来了,连他那琴都未看分明,便惹上了颜师傅……唉,真不知这两人哪辈子结下的梁子,一见面就来场恶斗。”
秦紫萱听到这话,莞尔一笑:这其中的仇恨间隙,年幼单纯的管悦伊又如何知晓?只怕那尚不通言语的番人,也未必明白自己是怎么惹上这是非的。
“不过珀希倒是好说话呢!哪日再叫他来演奏便是,届时定邀上萱姐姐与悦伊一同欣赏,也望萱姐姐提点下悦伊,他那琴声的妙处,省得我一窍不通,不知如何喝彩。”
“如此,婢子预谢娘娘盛情了。”秦紫萱站起来,朝慧妃略道个万福:这便是个机会,一来得听奇乐,二则亲眼看看那人的相貌--一个无由来的番国少年,能得圣上这般青睐,究竟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