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我说道:"把那只桶装上热水吧!半桶左右就好。装好之后将第一批药材放进去。"
上官雨听了这话,和宇睿王爷对视了一眼。转身向着帐口唤到:"琢玉,你进来一下。"
邓琢玉走了进来,看见浸在雪水中的蓝骥羽,啊了一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上官雨便拍了他的肩头一下,"琢玉,我们自己动手把热水装上吧。"
邓琢玉先是有些奇怪,但很快便明白了,"好!老子来!只是,谁来守着呢?"话语间有些迟疑。
宇睿王爷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帐口走去,停在帐口。
邓琢玉见了,一捋袖子便风风火火的去了。
叶衡不待宇睿王爷发话也跟了出去。
我看他们三人出去后,转身回到药箱旁,再次打开银针盒,取了只约三寸长,较粗的银针出来,慢慢的烤着针。
"寒箫斗胆请问宇睿王爷,这里不知谁的内力比较好?邓副将还是叶侍卫?或是别的什么人?"我一边细细的烤着针,一边慢慢的问道。
放下烤好的针,我在药箱内取了个空盒出来,把刚刚用过的那十二枚银针放了进去,倒了些红色粉末进去,再倒入清水,那粉末瞬时化了,整个盒中的水变成了暗红色。
"谁的内力最好?寒公子为什么问这个?"宇睿王爷的声音并不高,但字字句句却如在我耳边一般,听得清清楚楚,温和而不突兀。我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俊的功夫!那么,是否这里内力最好的便是这位宇睿王爷呢?
第 16 章
"寒公子,热水都装好了!第一批药材也放进去了!"上官雨对我说道。
我对着他微微笑了笑,"有劳了,先让那药材泡一泡,好出药性,不急。"
上官雨呆呆的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我敛了笑,唤到:"上官军师?"
上官雨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嘿嘿的笑了一下,"就是,就是,出药性。"
宇睿王爷走到我身旁,看向那个盒子中暗红色的水,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答到:"将毒净了,不然这针就不能用了。"
宇睿王爷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我的那个药箱,"这是令师‘鬼斧神机子'的杰作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果真是巧妙的紧呢。"宇睿王爷微微的笑了笑,我看着他俊美的侧面有些愣神,这个人,真的很漂亮。他的漂亮不仅仅缘于五官的细致,更重要的是那抹出奇的淡雅和雍容,衬以周身的贵气,令人在没看清他的容颜之前,就已折服在他的风华绝世之下了。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竟让我近身见识到了这么多的气质出众的人物。真不真实啊。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声,我闻声望去,只见上官雨狼狈的捂着鼻子,一脸尴尬的表情。
我有些失笑,这,这太夸张了。虽然我知道宇睿王爷的长相很符合秀色可餐的说法,不过,出鼻血,我忍俊不禁的低下头轻笑出声。
宇睿王爷清咳了一声,我抬头看他,他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也沉稳如昔,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看向我,问道:"寒公子,不知那药材要泡大概多久?"
我听了他的话,走到了桶边,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我探手试了试水温,说道:"再一会吧。"
走到另一个桶前查看蓝骥羽的情况,还好,没什么问题。
眸光一转扫到茗烛已不知何时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这孩子,真是累坏了。我有些心疼的想着。
正想着,却见叶衡走到茗烛身边,弯腰抱起了茗烛,向外走去。
我扭头看向宇睿王爷,他对着我微微点点头。
我低声说道:"多谢了。"
吐了一口气,原先还不怎觉得,现在只觉得疲倦无比。这样可不行,这个去盅毒的法子一开始便必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停歇,不然就会前功尽弃。更严重的是下一次再使就不一定有效了。所以我不能出一点差错。
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第二批药材也差不多该放下去了。
走到放药材处,低声询问了一下赖御医和王军医,拿起药材察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将药材泡入了热水中。第三批药材要到一刻钟后才放。放入那批药材后就该将蓝骥羽转到这个桶中来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第三批药材也放下去了,我吩咐到:"差不多了,把将军挪过来吧。"
邓琢玉撸起袖子,将蓝骥羽从雪水中抱扶起,再放入热水中。
我转头说道:"谁的内功较好?我需要有人来替蓝将军逼毒。"
宇睿王爷走了过来,问道:"要怎么做?"
我说道:"我一会会把这枚银针插入蓝将军的鸠尾穴,王爷请运功从长强穴开始,一路点遍奇经八脉上的所有穴位,连点三次,最后将内力于鸠尾穴汇集,将盅虫逼出。"
宇睿王爷蹙了蹙眉,我也知道,这是有些危险的法子。这样点穴,不仅对被点穴者有危险,点穴者也有风险,弄不好就会折损功力。严重者还会受内伤。
宇睿王爷略一思索,说道:"叶衡,替我护法。"
叶衡站到了宇睿王爷身旁,神情警惕。
宇睿王爷看向我,说道:"开始吧。"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烤过的那枚银针执在手中,缓缓的扎入了蓝骥羽的鸠尾穴。
我的手刚刚离开银针,宇睿王爷便开始点穴了!手法轻巧,迅速,却也耗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将所有的穴位点完!他将手掌贴于蓝骥羽的背心,内力缓缓注入。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银针,这枚银针和刚刚用的不同,是中空的。慢慢的,有东西出来了!先只看得见一点点,但越来越多,最终整条盅虫钻了出来!我忙将那条盅虫收入一个特制的盒中,盖上盒盖。
抬起头来,宇睿王爷正注视着我,我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收了功。待他收功之后,我缓缓地拔出了那枚银针,将针放好后。我走回木桶边,伸手探了探水温,我回头说道:"上官军师,可否再加些热水?这热度不够了。"
上官雨应了声,打水去了。
我捋起袖子,用布条不断的擦拭着蓝骥羽的全身,水温了,便又换水,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换水、擦拭、换水、擦拭。不一会功夫,我已是满身大汗。长时间的蹲在木桶边,我的腰酸的直抗议,几乎要直不起来了。伸手探了探蓝骥羽的额,热度已退了下来,探手搭脉,脉象平稳,可辨出还有残毒,只是,已无大碍了。
我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这下,应该不要紧了。下面只要再用些药将余毒排清就可以了。看来古籍上的记载诚不欺我。
勉强站起身,我说道:"好了,把将军扶出来吧。让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之后我再开几服药把余毒排清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帐中先是静了一会,紧接着便是欢呼的声音!
邓琢玉听到声响,跑了进来,听到蓝骥羽没事了,顿时虎目含泪,激动不已,拉着我连连道谢!
我被他拉的头晕脑胀,苦笑着看着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邓大副将。
心头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疲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加上一开始我为蓝骥羽通脉耗损了不少内力,再被邓琢玉这么拽着猛的一阵摇晃,我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朦胧中似乎听到邓琢玉的惊呼声,可我却已无暇理会,意识渐渐淡去。
第 17 章
意识慢慢的恢复,朦胧中我似乎看见了跳动的烛火。眨了眨仍有些酸涩的眼,我看向传来光线的方向。烛火下坐着一个人,正在翻看书卷,白衣胜雪。听到我的动静,他向我这边看来,微微一笑,"你醒了?"
烛光照在他身上晕出一抹温暖的光芒,淡淡的,柔柔的,他的表情也是温和的,此情此景,渐渐的和记忆中一个景象重合了。我呆呆的看着他,口中低低的念出一个名字,"和彦。"
"谁?"他走近了我,显然他听见了。
"一个故人。"我垂下头,撑坐起来,收拾起心情,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抱歉,我刚刚冒犯王爷了,还请王爷恕罪。"
他在床前站定,虽然没有抬头,但我知道那对漂亮的凤眼正注视着我。
"你并没有冒犯我什么。寒箫,你不必如此。你的性子应该不是如此。"良久,我才听到他淡淡的说道。
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有什么被触动到了。我抬起头,看向他,"王爷?"
他似乎叹了口气,低低的,几不可闻,"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我疑惑的看向他。谢逸薰,我当然记得,只是,他问这句话有何用意呢?我不懂。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恍惚中,这句话,听上去不太真切。恍惚中,似乎有另一个人也这么说过,他说,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的,我叫和彦。
我定定的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宇睿王爷,何其像的两个人,一样的温润君子,只是,却是如此不同的命运。
肩上微微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我一下子惊醒,却是宇睿王爷替我披上了外衫,拉了拉衣服,我低声说道:"多谢王爷。"
他伸手托起我的下颌,好看的眉微微蹙着,"我的名字很难听吗?为什么......"
他没有说完,缓缓的松开了托着我下颌的手,这个人,就连刚刚质问我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平和,没有一点让你觉得他不悦的情绪在里面。是他太懂得隐藏还是他并不是真正的在乎?我有些不解。
他走回了条桌前,淡淡的说道:"把外衣穿上吧。你虽说武功不错,但只穿着单衣还是会生病的。"
我低低的啊了一句,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来,刚刚那种恍惚的情况下,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衣衫不整的。套上外衣时,我留意看了一下,我原先浑身都湿透了,而如今我通体舒爽,贴身衣物显然已被人换过了,虽然大概可以猜测的出应该是茗烛为我换的吧。但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穿好衣服,束好发,我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我所处的这个帐篷。
这间帐篷不大,内里装饰得也很一般,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四周用厚重的壁毯密密地围了,壁毯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在帐内的角落里燃着几个大大的暖炉,难怪虽然是隆冬之际,我刚刚只穿着单衣却也没有怎么觉得冷。再回头看看我刚刚睡的床,虽然也只是一张简单的行军床,但是上面的被褥却是极为干净,而且看上去很新的样子。再看看坐在烛火下的宇睿王爷,他也正在看我。
脑子渐渐的清明起来,不再像刚刚睡醒之时那样模糊混沌了,这里,只怕是宇睿王爷的帐篷吧。
向宇睿王爷拱了拱手,我恭声道:"寒箫打扰王爷休息了。"
宇睿王爷定定的看着我,微微的笑了,"怎么猜到这是我的暂住之处的?"
我吸了口气,说道:"寒箫初来乍到,想必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为我准备一个帐篷的。而且,寒箫是什么身份?怎配一人独用一个帐篷?还烦劳王爷在这里守着?想来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里本来就是王爷的帐篷,只是寒箫突然昏了过去,所以才把我安置在了王爷的帐中。害王爷未能休息,寒箫罪过。"
虽然我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就算我是为了替蓝骥羽治病而昏了过去,那么随便找个帐篷,比如上官军师或邓琢玉更或者军医们的住处都是可以的!只是,为什么把我安置在了宇睿王爷的帐篷内?还害的宇睿王爷没能休息?
"是我的意思!上官军师他们都是军职在身的人,且骥羽病倒的事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们还要想法子圆说法,仔细不让人看出来什么,总不好扰了他们休息。我不同,我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骥羽受伤的缘故。军务上的事我一概不插手。所以真正算下来我是最闲的人,所以我让他们把你送到了我的帐中。你不要见怪。"像是看透了我心底的疑惑,他淡淡的解释到。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其实可以不用向我解释什么的。只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解释让我的心情微微的放松了下来。
"不知蓝将军怎么样了?"我想起我此行的目的,再想到昨日到了之后的一阵忙碌,"不知蓝将军醒了没有?"
"比你先醒半个多时辰。"他说道。
"啊,那怎么没有叫醒我?我得给他搭脉开药的。"我急急的说道。
"是骥羽的意思,我也同意的。你一路匆匆忙忙的赶路,想必都没有怎么很好的休息过,再加上昨日那样的劳累,所以我们一致觉得你需要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然,病人没好,大夫也病倒了。那就不划算了。"他的声音温温的,隐隐的带着一抹笑意。
我无语。我的身体的确不是很好,虽然二师父一直在用药替我调理,我也有习武。但是身子不好是事实!这具躯体的病是胎里带出来的,记得奶娘说过,南溪的娘出过事,被人下过药,虽然救了过来,但药性伤了胎儿,导致了南溪早产,因为曾被下药的缘故,娘儿俩的身子骨都差的很。南溪的娘没能拖过几年就去了。南溪也是一直病弱无比。虽然我接手这具躯体后一直在努力调理,但先天的不足,想要补齐了是很难的,只能尽量的调整的好一些而已。
第 18 章
跟在宇睿王爷身后走出帐篷,我这才发觉外面竟然又是黄昏时分了。叶衡就守在帐篷外,一旁茗烛正在跳脚,看见我出来顿时欢呼雀跃的挤到了我身边,然后用满是挑衅的目光瞪向叶衡。叶衡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恭恭敬敬的向宇睿王爷和我行礼。
我无奈的用警告的眼神看了茗烛一眼,茗烛低声嘀咕着:"他都不让我进去看少爷怎么样了。"
我听了心中一动,这孩子是在当心我吧。摸了摸茗烛的脑袋,我笑道:"我没事,不过就是累了而已!以后不许这么没规矩。"
茗烛却仍是不开心,"可是,可是,少爷的身子又不好!二庄主吩咐过的,不许让少爷累着的!"
我笑了,"好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哪就那么金贵了?而且我也是大夫啊,自是有分寸的。茗烛就不要那么啰嗦了。小心未老先衰。"
茗烛不满的噘起了嘴,道:"人家好心关心少爷,少爷还不领情。"
"你的身体不好吗?"身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我笑了笑,对宇睿王爷说道:"原先是不太好,不过自我习武之后已经好多了。"
宇睿王爷静静的看了我一会,说道:"那还是要小心才是。"
"多谢王爷关心。寒箫会小心的。"
宇睿王爷微微颌首,领着我向蓝骥羽的中帐走去。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营地里可以看见渺渺轻烟,不少的士兵正在军营中活动,有的正在忙着搬饭菜,有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有的在巡营。这是我所不熟悉的景象,我只是在那个世界时从电视中的古装片中看过古代军营的模样,即使是在我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军营与我也像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地方,我倒是从未想过我会真正的走进军营中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