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觉得你求本王本王就一定会答应你,以你过往的表现,实在是个不值得本王相信的人。"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罢了,你起来吧。"
不得不说,百聆看东西看得很透,他知道不论当初我对洛祈然还是季远下多么狠的手,就算是下令灭了百聆楼,他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而我也知道这件事不一定是他透露的,从那晚偷听到的对话,他们兄妹现在的处境也是相当不好,应该是有把柄落在皇后手里,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逼他出来,毕竟此刻我已经确定了他的立场,少了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
百聆跪在地上不动,却从怀里抽出匕首划在手腕上,突然扯过我的手一滴血滴在我的手中顿时消失,融于血肉,剩下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这是干什么?"
"认主。"
这样还不放心,所以用这样的方式逼我,看看庆国摄政王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就算是要认主,还是在设计了我一把的前提之下。
"玉。"
墨玉从外面推门进来。
"追杀可以停止了。"
墨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手腕还在不停滴血的人,点点头。
"把白清叫来。"
墨玉走出去,我弯下腰,脸和百聆平视。
"这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算计我,经过了这一次,我相信你应该了解到惹怒我的下场。"
墨玉随着白清一同进来,看见受伤的百聆白清一愣,随即了然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翘楚,刚才来人说明晚宫里有晚宴。"
"这么快?看来明晚安宁公主的驸马人选就会宣布了。"
他们几个都皱眉看了我一眼,我笑着说。
"我绝对的肯定,这个驸马人选就是我。"
我伸手将两粒药丸递给百聆,一红一黑。
"黑色的给你妹妹,红色的给你母妃,将她们两个带离这里就算是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任务,以后要看你自己。"
自从我料定马上要宣布的驸马人选是我,鹿鸣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无奈,其实连国根门就没有同熹国联姻的打算,只有将安宁公主嫁给我,那么就相当于在这件事上扫了熹国的面子,庆国同熹国本来就不对盘,连国有是泰国的同盟,虽然庆国同熹国在上次一战之后关系有所缓和,但毕竟是敌对的,在联姻的事情上做一做文章,无非又给熹国造就了一个麻烦,有所缓和的关系因为一个女子而再次焦灼,连国挑拨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很精。
樊祭那边自是没办法明目张胆的见面,基本上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交流了,除了得知我将助他出城之后生疏的说,这一次我的恩他会记得。
我和他到头来,只剩下了恩情了,这不正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出逃(补完)
再次见到樊祭已经到了连国宫殿的晚宴上,一身绣金暗红的长袍配着雪白的狐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樊祭他永远都是那么夺目,即使现在实际上已经被软禁监视起来,他永远都有那样一种气度,高贵不容侵犯,只除了,以前围着我调笑耍赖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孩子气。
只是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才使他应有的样子。
连王终于出现了,有些苍老的脸上皮肤松弛,有着纵欲衰老的痕迹,精神恹恹,倒是皇后,一直保持着雍容端庄的微笑,一个精明而暗藏城府的女人。其实要说在这样一个世界,玩弄权术阴谋最厉害的就应该是她们这些身处皇家后宫中的女人了,每日生活唯一的目的就是绞尽心思如何去博得那一个男人的宠爱,或为了保命,或单纯的为了这个男人,更或者是为了权势,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那样的心思手段甚至是究竟宦海沉浮的人都不一定拥有的。
"今晚的宴会,一是款待两位远道而来的王爷,二便是安宁的婚事了,两位王爷都是当世风刘俊杰,如今都有意向同我连国联姻是我连国的幸事,若是许了一位而拒了另一位,难免伤和气,为此事也是万分纠结,但是为了成就一番大好姻缘,此事便交由安宁定夺,不知两位王爷可有意义?"
"理应如此。"
皇后嫣然一笑。
"这可好了,两位王爷都无异议,也不用担心伤了和气,安宁虽不是本宫亲身但却也是我连国唯一一个未出阁的公主,都是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人,那丫头前儿更本宫说已是有了心上人,求本宫做主。"
"不知公主意属于谁?"
樊祭出声问道,眼睛却看着我。
"拟旨,赐婚连国安宁公主与庆国摄政王,愿两国以此为鉴,永结万事之好。"
迎着樊祭冰冷的目光,无法忽视他嘴角的嘲讽,我微笑起身。
"谢陛下,能得公主垂青小王不胜荣幸,谢陛下成全。"
"恭喜摄政王了。"
樊祭冰冷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
"谢小王爷。"
为庆祝庆连两国联姻,整个风吟城都欢腾起来,宫殿之中更是热闹非凡,身为主角的我自然是这一切的中心,只是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他,看到他在那里自斟自酌,他,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喜庆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次日晚王宫之中有刺客闯入,刚刚宣布即将下嫁庆国摄政王的安宁公主遇刺,胸口中剑同时被强味剧毒,当场身亡,而安宁公主的亲生母亲因为目睹女儿惨死悲痛过度,突发心疾,御医整治无效后也溘然长逝。从这样的形势看来,应该是有人十分不希望看到两国联姻而故意为之,死士的目的只是取人性命,任务完成全部自尽,顿时连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城门紧闭,不许进不许出,好在早已料到如此让他们先行离开。
而在晚宴当晚,我已经让墨玉护着他们几个出城,只有有价值的我身在皇宫,他们要离开就方便很多,虽然鹿鸣坚定的认为是我看上了公主的美色,要为自己扫清障碍而将他们送走......,无语,我冒着冷汗哄道,有他在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样的美色能比得上,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大筐好话才在另外几个眼睁睁看着我吃鳖而幸灾乐祸的笑声中将这个祖宗给哄好了,可是走的时候还是臭着一张脸。
他们走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宫里那两个尸体早已被替身掉过包,百聆在确定她们两个安全离开之后总算放了心,只是他不能离开,毕竟他要是有异动,还不直接被人给灭了,说不定还要连带上樊祭。
今晚,就是风吟城的冰火盛宴,这么漂亮的雪色迷城,将在今夜迎来她最炙热的一刻。
午时三刻,我所在的整个行宫变成一片火海,无奈浇水也没用反而越浇越大,凛冽的寒风一吹火势越来越凶,火舌直冲天际映红了半个天际,无数的人都在救火,慌乱之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去,不多时不止行宫,整个风吟城相继各处起火,而且烧的还是连国朝廷重臣的府邸,本该宁静的夜晚却因为这漫天地火舌而变得热闹起来,白色的城池,黑色的天幕,火红的炙热,第一次发现这座冰冷的城市居然会有一种妖娆的美丽,就像那高山上盛开的有着最洁白的花瓣和最艳丽的红色花蕊的雪莲花。
特别是,当他沐着火光出现在街头的时候,这真的是一道很美丽的风景。
没有多余的话,一夹马肚朝着城门冲去,百聆在最前面。
"站住!什么人!"
百聆大喝一声。
"混账,如今城内混乱,你们不忙着救火反倒拦着去路,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皇上有令急调城外驻军进城,尔等要是误了事就等着削脑袋吧!"
"不行,没有上面的命令绝对不能开城门!"
百聆一扬马鞭就抽了下去,从怀里掏出块令牌,估计是什么件令牌如面圣之类的东西,士兵二话没说开了城门,我们一行狂夹马肚就冲了过去,却听见后面已经有人追了上来,等守城士兵意识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冲出了城门。
马蹄奔跑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风刮在脸上,已经没有了痛,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吹成面瘫了,后面的追兵紧随其后,似乎已经惊动了守在城外的驻军,追赶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回过头瞄了一眼,依山而建的城池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就是在这里我似乎都可以闻到相当刺鼻的火油味,被周围银白色的雪光反射,整个城池从远处看来通体晶莹,冰和火的完美结合,这场火只会越烧越大,灼热的空气将城内被冰冻的坚硬墙体融化,火油便会沿着融化的水而蔓延开来,再次燃烧,直到烧遍那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那场火烧到所有的冰融化成水,最后蒸发,消失,冰火两重天,记录的是这个城池最后的辉煌。
前方已经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火光,似乎已经有人包抄过来了,几个人紧急勒紧缰绳,马匹不停的喷着热气在原地焦灼的打转。左右看了看,我将马头一笼一夹马肚朝着路边的陡坡冲了下去,百聆顿时了然随着我冲了下去,前方就是白水河了,耳边只有风的呼啸和马蹄砸着冰面的清脆声响。
不要再追来了,不要再追来了,只因为我不想再增加自己的罪孽。
可是,他们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冰面因为众多马匹在上面狂奔已经开始振动,我似乎能听见那细微的开裂声音,简单的共振原理,能将一座桥振垮更何况是本就厚度不均的冰面?可是,不妙啊,马匹似乎不适合在冻结的冰面上奔跑,脚底开始打滑,眼看着马上就要横穿白水河抵达对岸,我的马已经支持不住,猛的滑倒在地将我狠狠的甩了出去,百聆险险避过,而在我跌落的瞬间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扶助我的腰随着我摔落。
樊祭这个笨蛋!干什么自己跳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对于他的行为心中有种莫名的愤怒,却是这么苍白无力,他看着我的眼神,让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他护住我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看着追兵越来越近,顾不得许多,袖中一只小火箭升上天空,在天上炸开盛开出一朵美丽的银色花朵,却还没等人来得及注意去欣赏,一只只箭从我们背后的河岸射出,看似普通的箭,所到之处却引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那便是硝化甘油的力量,那些箭是没有箭头的,有的是浸满了消化甘油的棉花,这便是硝化甘油的优良特性,就算是在如此低的温度下,只要有小小的一点摩擦就能发生剧烈的爆炸。
樊祭似乎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我在暗喜实验成功的同时也及时的清醒,因为接二连三的爆炸,冰面已经支持不住了,我已经听到了我们身底下一连串冰层炸裂的声音,反应过来的瞬间,我看到前方那些踏上白水河的骑兵们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地平面失去踪迹。
我们脚底下的晃动,意味着轻举妄动的话,我们的下场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被冰冷的河水吞噬,被卷入下游,永远的冰封在白水河的冰层之下,慢慢的被寒冷、缺氧夺取意识,一道冰层便是生于死的界限。
暗骂一句,真他妈的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马匹会在冰面上打滑,原计划是在我们横渡白水河之后炸掉冰层甩掉追兵,只差这一步就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尤其是樊祭这个笨蛋,居然跳马下来,本来就是要助他离开连国,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变得如此狼狈。
"你疯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情人人争着上?!现在好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冰块浮在水面上,因为厚度不均而在水中摇摇摆摆,随时都有翻转的可能,我们两个在上面不敢乱动,追兵的危机暂时解除让我来不及发泄的怒意喷薄而出,对着樊祭大吼。
"你给我闭嘴!"
第一次,第一次樊祭对着我大吼,瞪着我的神情让我觉得他马上就要把我吃了一样,来到这里第一次有人这么吼我,我也懵了。
"我他妈就是疯了!疯了才在你这么对我之后看见你坠马还什么都忘了陪你一起!"
我更加懵了,樊祭他,他居然骂脏话了?高贵如斯,在人前总有一幅完美形象的他居然被我逼出这样一面。
"那你还来干什么!?"
他阴沉着脸沉默。
"上一次,在怡国,海崖上我没抓住你,丢了你,却成全了你和鹿鸣。"
爆炸声依旧在响起,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忽明忽暗,脸部有着坚硬的线条在光线的勾勒之下竟是有几分柔和,他眼中的炙热仿佛比那边万丈的火焰更甚。
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这一次,我想成全我自己。"
"你不要忘了......。"
"我没忘!我知道你是庆国摄政王,我是熹国小王爷,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熹国没有我也不会灭,可是你只有一个,如今你还想要用那些狗屁国家,身份来堵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转身的机会。"
那双有力的手紧紧地钳制着我,似乎要嵌进我的骨髓,烙上他的烙印。
突然感觉到猛烈的晃动,似乎被什么重重的撞击,几乎将我们掀翻,炸开的冰块浮在水面上,高温让冰都开始融化,白水河是从雪山上蜿蜒而下的,上下游地势坡度十分大,虽然上面被冰封,但是冰层下面的水流是异常湍急的,此时激流带动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开始移动,撞击,要是再不离开就支撑不了多久了,要是被掀翻入水那么就真的没有活路的,可是,我们所处的浮冰却越漂越远离岸边,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甚至是血肉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正想着如何能到达岸边,却见有人影在对面晃动。
一道银光闪动,第一次距离我们太远,然后要么就是没固定住要么就是方向不对,终于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把弯道被钉入了我们不远处的一块浮冰上,接着火光,这俨然就是一个海钓......
不用猜,想出这个办法的人肯定是鹿鸣,怡国四面环水,渔业发达,这个加长放大版的简易鱼竿也只有他能想的出,不过这应该是史上最行运的鱼竿了,一钓钓上两个王爷......
我暗想,鹿鸣他肯定是心里气还没消,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
突然樊祭跳下水,我大惊。
"你干什么?这么冷的水,想要你的腿废掉?!"
"那也好过你受冻,那块冰还在上游,不下来推怎么上的去?"
其实上岸的姿势还是挺美的,两个身影相互依偎腾空而起,很是有种羽化登仙的做派,当然如果除了我头顶上那根煞风景的绳子和耳边牙齿不断打架磕碰的声音。在半空中遥望远方,那远处微明的光线从雪山背后探出头来,天快要亮了,圣洁的雪山之下似乎很难想象刚刚经历过何等惨烈的杀戮,或许又一场雪之后,这空气中的血腥就将被掩盖。
一落地,顾不得周围手下人的视线,一把把樊祭裹在怀里,把那一双冰坨子一样的脚抱在怀里不停的摩擦,牙齿不停的在打架,却居然还能笑出声来,瞪了他一眼,他笑的更欢,可惜不同于以往,那带着颤音的笑声实在是影响他的形象,看他狼狈的样子,以往高贵无比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坍塌,看着他近乎孩子气讨好的笑容,我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要是熹国的百姓看见他们心目中的小王爷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知道做何感想,你的爱慕者可要大失所望了。"
樊祭笑眯眯的凑过来。
"翘楚美人是在吃醋吗?放心,小王爷我的确是无比英俊,仰慕者无数,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我眯了眯眼,使劲在他脚上掐了一把,樊祭夸张的大叫。
"最喜欢是吗?既然知道痛了也就没事了,不打扰小王爷休息了。"
把他的腿往旁边一推,起身离开,不理会他故作委屈的大叫,我几乎可以想象他那狐狸样耷拉下耳朵的样子。
于此同时,熹国同泰国之间从小规模边境摩擦发展到了正式宣战,樊祭刚刚逃离风吟就接到急召,熹国的战事怎么可能会少了他,带兵打仗是他的职责,只是这一次是对泰国,下一次是不是又该轮到我国了?上一次我们之间的战斗,我可以所有手段都用上,可是如果再一次我们兵戎相见的时候,结局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