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我只是在想我的亲亲小月儿什么时候可以主动献身呢?』
宛鵆焰摆了个很期待的表情。
『想都别想。』
月舞一拳挥过去,照例又是被轻松地挡了下来,月舞气得咬牙,宛鵆焰教他学的都是些偷巧的功夫,什么暗器啦,撒毒粉啦,轻功啦,真的碰上硬的,自己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曾经问过宛鵆焰为什么不教他别的,但得到的答案是:因为你太笨了,只能学这些,太精深的东西不适合你。
当场又被气死。r
虽然知道眼前的男子明明是易容的,但是每天每天都看到如此如此相像的身形和如此如此相像的面孔,就好像总是在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不断在他的记忆里重现那个人的影子,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会淡忘的东西,却依然清晰。而每每想到就会觉得没由来的一阵胸闷。
『我去洗澡了,不许进来捣乱!』
月舞丢下一句话,然后闪人,魅影谷主看着远去的背影暗自叹息,谷里就属这个小美人对自己最不恭敬,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还好他有神兽的身份可以给自己趟塞一下,否则魅影谷主的面子真要失尽了。
月舞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顿时感到浑身清爽,他随意披了件外衣,抽了条毛巾边擦头发边从浴房里走出来。
『哟,美人出浴呀,真是养眼。』
没想到刚出门就会撞到人,月舞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这阴柔的语调非常熟悉,拿下挡住眼睛的毛巾,果然在眼前的是好见不见,妖艳依旧的倸怏。
『倸怏!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月舞惊喜,几个月前,他才知道倸怏竟然也是魅影谷的人,而且负责着谷里与外界的重要通信,从倸怏那里,月舞知道了几乎关于聿玄的一切事情。
『当然是给泺鹮大人带来有关二皇子的消息啦。』
倸怏那双狭长的单凤眼眨呀眨,月舞知道他是在认真说话,但无乱怎么看就觉得都像是在对自己放电,这个......应该算是职业病吧。
『有话到我房里说吧,先别在这里杵着啦。』
自从来到谷里以后,月舞和倸怏的关系就明显好了起来,虽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两人扯东谈西的也能聊得不亦乐乎。
倸怏撸了下那鲜艳得有些夸张的长丝衣,在房内得椅子上坐定。
『那泺鹮大人我就有话直说了,二皇子他......收到黑函了。』
『什么??!!』
屁股刚挨到椅子的月舞一下子又跳了起来,被碰倒的椅子发出一阵巨响。
『倸怏你会不会弄错了?』
收到黑函意味着什么月舞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这种事情我不会拿来开玩笑,收到黑函的还有另外几个官员和一位王爷。』
和月舞焦急的反映成对比的,倸怏撩了撩宽大的蝴蝶袖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小口。
『我去问宛鵆焰,他到底在想什么!』
『泺鹮大人请冷静一下,魅影谷和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怎么说?』
『最近有人冒充魅影谷杀人,活动非常频繁。』
『不是宛鵆焰下的令?』
月舞愣了一下,没想到杀手这行当竟然也还会有人冒充。
『那聿玄知道么?』
『二皇子还不知道,因为谷主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所以也没人出面澄清,以我这个身份,当然也不能说什么。』
『这样啊......』
听了倸怏一番解释,月舞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虽然是冒充的,但对方也是十分厉害的杀手,好像到现在没有一次失手。』
简单的一句话又使月舞的心悬了起来。
『二皇子殿的护卫怎么样?』
『可以称的上是精锐,但对方人少目标小而且擅长用毒。』
『那聿玄那边有懂得毒的人么?』
『对方可以说是用毒的高手,而宫里的人一般都不研究毒术。』
也就是说,聿玄这次会很危险么?
『刚才我向谷主借人,毕竟二皇子是槿莫的主子,槿莫这个不会变通的木头搞不好还真会舍身救主,那我就要成孤家寡人了,但是谷主只肯借我一个人。』
月舞看到倸怏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地盯着自己看,不祥的预感升起。
『我不去。』
几乎是反射性地破口而出。
『为什么呢?』
倸怏似乎料到月舞会拒绝,并没有感到意外。
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见聿玄而已,只是单纯的怕见到他而已,见了他会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什么态度,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没有其他理由,只是我学艺未精,不适合而已。』
『泺鹮大人不要戏弄我啦,刚才谷主已经和我说啦,以泺鹮大人异于常人聪颖的资质,这半年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完全可以单独行动了,而且,泺鹮大人不也已经有几次任务的经历了么?』
倸怏又是悠闲地抿了口茶。
该死的宛鵆焰出卖我!月舞恨恨地想,他明知道自己是无法面对聿玄的,干吗还故意这个样子,这个人老爱管自己的闲事。
『泺鹮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杀手的目标是二皇子,我大不了弄晕了槿莫然后私奔,二皇子可就没这么幸运啦,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要天人永隔了。』
倸怏说的很慢,语调很轻飘,月舞一颗心却被他说的七上八下。
看着明显在思想斗争中的月舞,倸怏一笑起身『泺鹮大人可以先考虑一下,黑函上的时间是今夜子时,倸怏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慢悠悠地退了出去。
屋内留下月舞一个人发愁,去还是不去呢?
半年来的思念之情其实从未减过,但就因为压抑了许久才更加不敢让它们释放。如果见到了会是怎样的场面呢?会不会是聿玄抱着自己大哭一场?或是自己抱着聿玄大哭一场?或是两个人默默对视?
聿玄给予自己的伤害,自己的不辞而别到了现在就真的这么淡化掉了么?
如果不见......但是自己真的好担心万一聿玄他......唉......不敢想下去了。
月舞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无意间看到桌脚放着一枚铜板,脑子里灵光一闪。在现代面临两难选择的时候,他通常习惯于选择丢硬币来解决,一切就听天意吧。
于是月舞将铜板抛起,落下的时候压住,慢慢地挪开手掌,看到的一面写着四古通建四个字。他把铜板翻过来,顿时傻了眼,反面依旧是四古通建四个字,原来铜板是没有正反的,月舞愣在原地傻笑,果然古代的东西没有现代好用,连铜板都是如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陷入纠结中,到底要不要去呢......
深冬夜已深,二皇子殿却是布满了侍卫,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槿莫,倸怏,奉黎,怜叶全都带着武器,紧张地在门口堵了一堆。
『你说那个杀手会长什么样子?』
怜叶小声问。
『说不定是两个了?』
『不管一个两个,肯定不会好看。』
『人家蒙着脸你看不到样子的。』
『挑了他的面纱看呀。』
『喂喂,魅影谷的杀手,可是从来没失误过的,要不咱们也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这有什么,凡事都有第一次么,说不定这次他就栽了。』
被怜叶挑起的话端顿时议论开,众人一言一语,就连平时一项寡言的槿莫也开了尊口,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逝掉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噤声。
『皇子殿下。』
看到聿玄,众人一惊,刚才肯定闹的声音太大了。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聿玄微微蹙眉。
『属下们誓死保护皇子殿下的安全。』
『我看没被你们保护到先被你们吵死。』
听到聿玄不快的语气众人脸色一阵难看,平时皇子殿下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发火呀。
『请皇子殿下降罪。』
奉黎吧嗒一下跪在地上。
『你们几个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被逐出皇子殿,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是二皇子的人。』
声音威严不容抗拒,听的四个人都一时呆住了,自家的主子这是赶他们走么?
『皇子殿下,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世事难料,今夜魅影谷的刺客未必能够得手。』
倸怏到底是经验丰富,首先反映过来。
聿玄淡淡一笑,却显得无比凄凉。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过会是这种结局,如果我今天真的难道厄运,你们......就去过自己的生活吧,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一见他。』
聿玄越说越轻,到后面的那半句话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个‘他'是谁,不用明说大家也心里明白。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能够说什么来安慰他们这位孤傲却寂寞的主子。
当初自己为了一己私权逼走了他,这半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权力和爱人之间的选择,眼看敌手一个个减少,自己一步步向成功迈进,如今掌握了足以匹敌的权力的自己却越发感到寂寞,失去爱人的痛楚日日夜夜啃噬着自己的心。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或许将不会再选择这条路,或许自己会选择好好疼爱月舞而不是如此伤害他,不要权力,不要富贵,仅仅是和自己所爱的人过一生,这样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吧。
今夜也许就是报应,聿玄缓缓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再睁开......只是......真的真的很想在最后再见你一面,哪怕你还是恨我的也好。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混乱,隐约可以听到惨叫声和兵器接触的声响。
来了,众人使了个眼色纷纷拔出携带的刀剑。
一袭阴风吹来,带了些血腥的味道,三四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来,随之而到的是满天白色的粉末。
『屏住呼吸,皇子殿下先进屋里。』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肯定的是呼吸进去绝对有害无利。
聿玄当然不会躲进屋子,他自由习武,十几岁便带兵打仗,武功剑术都在奉黎一行人之上。五人顿时被一行黑衣人冲散。
刀光剑影闪烁,与聿玄交手的这名黑衣人身形明显比他要娇小,几个回合下来渐渐处于弱势,聿玄心中暗奇,不是这些杀手擅长用毒?为何对方身处劣势却仍和自己硬拼呢?聿玄一个箭步转身,左手运气暗袭对方肋下,重击得手,乘黑衣人躲避之际右手握剑轻挑,撕拉一声,剑尖挑下半快残破的面纱。
黑衣人在后退了两步之后稳住身形,黑发覆面,一缕殷红的血丝自嘴角淌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寒风吹起黑衣人的发丝,在借着灯光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聿玄的剑‘哐珰'一声落地,他顿了半晌才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颤抖地吐出两个音节
『月......儿......』
杀机
『月......儿......』
聿玄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他怎么都没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已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拿命来!!!』
纤瘦的身影凌空而起,撒出一把毒针,思维处于一片混乱之间的聿玄躲闪不及,中了暗算,当即觉得胸口气息一窒,顿时浑身虚软。
『皇子殿下!』
众人都发现聿玄这边情况不妙,但无奈各自都被杀手牵制着脱不了身。
『全都不许动,丢掉兵器,否则你们的皇子就没命了。』
众人看到失踪已久的月舞一袭黑衣,嘴角一抹殷红,用匕首比着聿玄的颈项,也都是当即一怔,而倸怏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明白为何身为东殷神兽的月舞会做出这种事情。
锋利的刀锋闪着寒光,利刃微微逼近肌肤,一道渗血的红痕立刻出现在聿玄的脖子上。倸怏向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丢掉武器。
哐铛几声,冷兵器敲击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此时显得特别沉重。
『月儿......真的是你?』d
毫不估计自己脖子上架着的匕首,聿玄扭头想看清月舞的容貌,显然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他的月儿,那个天真烂漫,纯洁无暇的月儿,怎么会是魅影谷的杀手?而他真的恨自己到要杀掉的地步吗?
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却不是聿玄想要知道的答案。
『八号,五号,三号,动手。』
话音刚落,三名杀手手起刀落,向奉黎等人的要害刺去,动作干净利索,从月舞下命令到动手仅仅一瞬间的事情。
『住手!』没想到局面会转变的这么突然,聿玄立刻出声但眼看也已经阻止不了了。
寒风簌簌,吹得地上枯黄得叶子滚动了几圈,并没有出现原本预想的鲜血四溅的场面,三名黑衣人的动作就这么搁然而止,好像被什么钉住似的突然停住,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显得无比诡异。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呼啸的风声中隐约夹杂了像是铃铛发出的轻微的脆响。
『什么人?』
月舞抓着聿玄的手紧了紧,脸上神情紧张起来,没想到都快事成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而且对方可以不着边际地用极快的手法同时封住三人的行动力,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又是一声铃铛的轻想,这次声音明显近了些,众人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不远处的锌柏树上坐着一个身影,他带着半截面具覆面,从面具中露出一双灵动闪亮的眼睛和一张性感鲜红的薄唇,一身轻巧飘逸的纱衣随风飞扬,手上和脚上系着的铃铛随着身影的动作发出规律的响声,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月下的精灵......
这个人就坐在如此近的地方,但他们这么多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众人都微微感到惊讶,而聿玄则是再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这身纱衣,这样的打扮,聿玄绝对不会忘记,这是那次吟酒节上月舞的模样,这种飘逸灵动的感觉和那天的一摸一样。
那道极富灵性的身影翩然跃起,又在众人面前悄然落下,这之间不发出一叮点声响,连地上的枯叶都不曾带动,没有一声一息,如此了得的轻功,不禁人感叹。
『嘿,好久不见。』
虽然看不到脸,但可以感到声音的主人带着笑意,他对着聿玄说话,熟捻的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丝毫没有把刀到抹着聿玄脖子的杀手放在眼里。
『我......你......』
聿玄愣愣地站在那里,两个月舞?今夜发生的事情跳跃的太厉害了,聿玄觉得自己的脑子快根不上节奏了。
『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激动,不要我啊你啊的了,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众人看到他们的主子和这名陌生人之间似乎关系微妙,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二皇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你是什么人?不许靠近,否则我就杀了他。』
用匕首指着聿玄一袭黑衣的月舞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被忽视掉的气氛而爆发。
『我是他的仇人,你要杀就杀好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答案,月舞愣住,而其他人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怎么?不动手了?是不能杀他吧。』
如精灵般的身形继续缓缓靠近,从面中露出的眸子闪着精光,月舞看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你......别过来。』
看到对方拽着聿玄一步步后退,明显乱了分寸,面具下的嘴角挑起一抹毫不在意的笑。
『别退了,不过一个冒牌货而已,你自己应该清楚,已经没有胜算了。』
能瞬间定住三个人,眼前的这一个人难道还不容易搞定么?乖乖投降才是比较明智的。
冒牌货?难道这个月舞是假的?奉黎等人被弄的莫明其妙,那这个面具神秘人又是谁呢?
『可恶......你去死吧......』
不知道是那句话激怒了他,黑衣人突然推开聿玄,发狂似地像那抹月光般柔美的身影冲去。
『真是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黑影已经重重倒地,由于是在急速奔跑中,巨大的冲力使得他倒地时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奉黎好奇地睁大眼睛,刚才这个带着面具的人有做什么么?什么都没做吧?那怎么黑衣的刺客就倒地了呢?原本还以为两者会较量一番,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不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用暗器的手段是一等一的高。
若大的院子里,倒了一堆侍卫的尸体,和魅影谷的四个杀手。
『你杀了他们?』怜叶问。
『不,我只是让他们暂时动不了而已。』
从第一次任务开始就是如此,自己不喜欢杀人,就算对方是绝对该死的人,最后也是由别人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