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牡丹是清楚的那一年,天界学院毕业分配要经过太学院教授的评估,原本于归真被分去的是太宰府,当时的天庭首府,可是,太宰府的某一位宰辅不知羞耻的纠缠归真殿君,并威胁说如果不依从他的话,就将褫夺他太学生资格,永世不得再如天庭,于是,于归真在毕业考试时,狠狠给了那宰辅一巴掌,几乎当场被褫夺资格,然而,当时也在场的年幼的司正贤却大声呵斥那宰辅的无耻,并将于归真归入自己的旗下,于是,太冥府的兴盛得种子就此种下了。
老爹还在回忆中
牡丹却是心潮澎湃,她知道那个年轻人来了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本来天界三大家族,或者说三大府为了制约太冥府,为年幼的御君选择了一个听话却没有才学的老腐儒,而朝政也被当时的司政殿君把持着,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于是,每天御君白天装出贪玩的样子,晚上却和于归真学习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治国邦交,还和一位叫‘凌云'的师傅学习拳脚。不久之后,归真坐上了司政殿首席,并为御君大人奉献了自己的一套富国强民的办法,御君大人欣然采纳。
"再后来啊,凌云来信说要领兵攻打妖族,一个什么大统领,再后来某一天,我做梦来着,梦里凌云浑身是伤,脸上缺笑嘻嘻的说‘阿爹,儿子给你长脸了!'还说自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第二天归真就带着凌云的尸首回来了。"说到这阿龙老爹已是泣不成声"我一开始怨啊,怨归真怎么把我儿子带没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打他,用手,还用船桨,归真任是不吭声,最后船桨也打断了,我以为咱爷俩的情分也断了,可是后来,这里的天灾越来越少,那些个压在咱头上的天界神仙也跑了,别人都说归真是个好官,我......我就怨不起来了,可也拉不下那个老脸。"老爹说的无限感慨
"那孩子也没忘了我,每年都让青鸟带东西给我,可是就是不回来,那孩子在怨我呢?"
老爹说这伸手摸了把眼泪,牡丹忙想为归真辩解,突然阿龙老爹又说
"姑娘,咱家归真是不是出事了?他......看起来很不好啊!"
牡丹吓了一跳,到底是低估了老人家的眼力见识
"老伯,不是的。归真殿君真的生病了,可也不是什么大病,御君大人特地给了归真殿君放假呢。"
"姑娘,莫骗我,我虽老,可眼不花,天龙衰败,额生莲花。这个小老儿还是懂得。"
牡丹心一沉,脸上却笑得灿烂
"老爹,您说哪的话,殿君要真有事,御君还能放他出来,就是这个毛病古怪,御君请了神农医正,可那医正架子大,一定要咱自己去,没办法我们这不只好自己跑一趟了吗?"
坐在车上的神农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哆嗦。
阿龙老爹听牡丹这么说,先是不信,耐不住牡丹巧舌如簧,终于也大半信了。最后,于归真要走之际,非要他多带上一件鹿皮袄子,归真笑啊笑得,说"虎大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阿龙老爹终是脸色一红,喃喃着
"那婆娘就是没事找事,不过手艺不错。"
归真走上车,回头,远远的老爹还在看着他们,而旁边多出个胖胖的大婶,归真会心一笑,放下帘子,牡丹看着于归真那笑脸透着凄然,心里也不好受。
何惘然1
两部马车继续向前,此时天空却下起了大雪。牡丹好奇的伸手抓了空,
"宰辅,下雪了!"
于归真也觉得奇怪,掐指一算,也笑了。
"牡丹,回去之后,要准备贺礼了呢!"
"为什么?"
牡丹也真的好奇,怎么一下雪,就得准备贺礼呢?
"怎么不得准备,太白府少君诞生,怎么不得准备了?"
啊!
牡丹不觉惊讶的出声,
"太白府的少君已经出生了吗?那四大府中不就只有咱们太冥府还未有子息吗?"
司正贤在一旁冷冷一哼。牡丹立即明白说错了话,
"奴婢该死!"
司正贤拉过于归真的手,认真的握住。
"去看看神农老儿的药丸弄好没有。"
牡丹立即应声下车。
于归真看着司正贤的手。
司正贤看着于归真的手。
好像有某种默契,是不愿被打破,或不能被打破的。
"殿下,前面有座山,臣的朋友就住在那儿。"
"我陪你去!"
何惘然2
积雪很厚。
积雪非常的厚
路非常不好走。
路非常非常的不好走。
可是雪地里还是有两个影子努力的跋涉着。
突然,走在前方的司正贤停下了脚步,于归真困惑的看着他。
一双手伸向了他。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向了他。
之后,雪地里的两个影子变成了一个。
司正贤背着于归真继续前进。
"以前都是您背着我的。"
背后的于归真吓了一跳,这孩子什么都知道了吗?
"我都是装睡。"
"从小就这么狡猾。"
"凌云太傅也这么说。"
"他也知道?"
"是,只是从来没有告诉您。"
说完,司正贤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直愣愣的看着雪地,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看得东西。
"其实,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您读书的日子。"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我可是经常打您手心的。"
司正贤微微一笑。
"我故意的。"
于归真微微一愣
"真狡猾。"
两人继续跋涉。
司正贤似乎很热,汗水沿着他漂亮的额头蜿蜒。
于归真,用袖子帮他擦汗。
司正贤似乎很高兴,笑着说
"我们这样像不像夫妻,丈夫背着妻子,妻子帮丈夫擦汗。"
这一次出乎司正贤得意料,于归真并没有训斥他,而是用力搂紧了司正贤的脖子。
四周很安静
心跳很安稳。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知道我娘是怎么喜欢上我爹的吗?"
司正贤没有说话却很认真的倾听,于归真很少说起自己的身世,所以,在他说的时候,司正贤非常认真的在听。
"我娘和我爹都喜欢游山玩水,两人经常偷着相约出游。有一次,经过了一座大雪山,山里有一座湖,爹用法术在湖上架起一座桥,然后背着娘走过去。"
"那你娘那时候肯定很喜欢你爹。"
于归真低头想了一下,也笑着点头
"我爹真狡猾,我娘也是傻。"
"不,您的母亲很聪明,如果,那时候不装傻,哪有机会接近喜欢的人呢?"
"殿下是这样认为的?"
"是!于归宰辅的母亲非常的聪明而且很优秀。"
于归真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我最大的骄傲就是有幸成为了殿下的太傅。"
司正贤却低头不语,四周立即又陷入了安静中,好一会儿,他闷声低语
"如果可能的话,本君希望和太傅您用另一种方式和另一种身份相遇。"
这次换成于归真默默不语了。
寂寞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进攻。
如果可能,他也是愿意用另一种方式和另一种身份和他相遇。
如果他还不是太冥府御君,他也不是太冥府的宰辅。
所以,实际上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情,连神仙也无法改变。
一座湖
一座在下雪天也不会结冰的湖。
司正贤有种错觉,时间是不是在某一个时空被停顿了。
"于归宰辅,你下来。"
"做什么?"好奇?
"你下来。"
"......"好奇!
"我马上在湖上架一座桥,然后背您过去。"
于归真几乎笑出声来。这么幼稚的事情,怎么可以呢?
"我不要!"
"下来!"
司正贤试图然于归真下来。
于归真努力不让自己摔下来。
"下来!"
"不要!"
......
最后两人笑眯眯的站在了湖边。
"你的朋友在这吗?"
"是!"
"怎么你的朋友都住在水里?"司正贤打趣地说。
"我是龙!"于归真好笑的白了他一眼。
"我倒忘了!听说龙的腰身很柔软,那......"
于归真看司正贤不怀好意的样子,马上防备,却没想到,一双不规矩的手已经在他的腰上动手动脚的。
其他龙是不是怕痒,于归真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确实是--很怕的。
所以,只能一边躲,一边求饶。
两个人这样的笑闹,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在司正贤一回身之际,突然看见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正微笑的看着他们。司正贤大惊,这个人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他没有发觉?
一回神,已经将于归真护在身后。
那个还是微笑的看着他们,确却地说是看着于归真。
"来了!"
"是!我来了!"
"最近好吗?"
"非常的好!"
那人慢慢移,司正贤注意到他没用走,而是移,显然已经不是神,不过怎么没有收编生死册?也没有黑白无常清魂呢?
不过虽然慢,一转眼,那人也已经近在眼前。
他的手非常白,非常的修长。
而现在这双白皙修长的手正在于归真的额间移动。
"都这样了,还说很好。"c
于归真笑了,笑得非常的顺心和满足。
"真得非常的好。妖族已经被正名,正式成为天界的子民。"
"真......真的?"那人开心地似乎有些颤抖。
于归真拉起他的手,贴在脸颊。这么暧昧的动作,在于归真做来却很优雅。
司正贤看见过于归真做这个动作,那是凌云的尸体运回太冥府的时候。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妖族正式位列仙班,是神界的子民,归位于太冥府。"
"辛苦你了!你娘的在天之灵会得到安息的。"
司正贤这会子再不爽,也该猜到眼面前的就是于归真的爹,曾经的天龙族族长--于归那天。
而归真的母亲是妖龙族的族长--叶黑婆娑。
"那么这位是......"
好不容易父子叙旧完毕,于归那天才看到司正贤。
"这位是太冥府御君--司正贤殿下。"
"早听小真说起您,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于归那天连行礼都让人觉得很高贵。
司正贤很谦虚地拱手还礼,心里有点惊慌也有点高兴。
这算不算见公婆?
"想不想去见见你的母亲?"
"正是为此!"
"那好跟我来吧!"
司正贤本想一同前去,结果于归那天很坚定地说了句话,彻底消灭了他之前美好的----胡思乱想
"请御君殿下,稍等片刻,我和犬子去去就来。"
然后,挥挥手变出一间屋子,两个门童正恭敬地做了一个请司正贤进去的姿势。司正贤很无奈,很灰头土脸的进了屋子。
谁叫人家搞不好‘可能'......(司正贤两眼放刀,手成利爪:你说什么?小藏:不......不......不一定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何惘然3
什么叫度日如年?
现在就叫度日如年。
时间长得司正贤已经开始焦躁。他很想去看个究竟,可是他没有。不过再过一刻半刻的那可就说不定了。
还好,于归真终是懂他的,在他暴走前的一刻回来了。
于归那天很认真的看了看司正贤
"小真,你说得不错,再不回来,他肯定会将我的屋子给拆了。"
于归真看起来却是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司正贤正想说什么,谁知于归那天一挥手,一阵强风吹过。霎时,司正贤立即腾云驾雾,等回神的时候,已经在山口,而于归真也在他的身边
"殿下,我们走吧!"
于归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司正贤不便说什么也走了。
清澈的湖水在金光灿灿,于归那天口中念念有词,湖水中的金色越来越明显,不一会,湖水翻腾,从湖的中央突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蚌壳,蚌壳逐渐靠近于归那天,最后在于归那天的脚边停下。
蚌壳打开
一枚金色,巨大的蛋横卧在其中。
于归那天抚摸着这枚蛋,不知什么表情,有喜悦,有哀伤,有痛苦,还有甜蜜。
"嘿!宝贝,我是你祖父。你是你父亲的骨,你父亲的血凝结而成的。"
金色的蛋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金色显得很柔和。
"你父亲拼尽了性命,用自己的血,自己的骨和自己的灵力凝结在了具有神力的蚌壳中,所以才有了你,所以你一定要成为值得他骄傲的龙。"
金色蛋的光芒更加的柔和。
"知道你为什么存在吗?因为你父亲希望你能代替他守护在一个人的身边。"
金色的蛋动了动,靠了靠于归那天的膝盖。
"很自私是不是?我也是这样觉得!"
金色的蛋似乎不同意,颜色稍微暗淡了些,又蹭了蹭于归那天。
"不喜欢我说你父亲吗?好吧,我们不说了。"
"嘿,小家伙,我该叫你什么?"
金色蛋又蹭了蹭他
"好会依人的家伙。算了,就给你一个‘衣'字吧,希望你能明白你父亲的苦心。"
这一天,一只叫"叶黑衣"的龙诞生了。
何惘然4
另一边,牡丹的手中犹豫着走向于归真的马车,不安的捏着一份信,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受到这封信,但是,他还是来了。
乘着于归真上车的机会,牡丹悄悄告诉司正贤
"殿下,太宰辅少小姐已经到达太冥府,贺礼中带来了3000卷《卢舍那经》,3000仙丹......还有......"
牡丹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太宰辅少君稍后也将到达。。"
"他来干什么?"
司正贤一问出这问题就觉得自己变笨了
"少君大人希望能帮助御君殿下修补坍塌的太冥府边界。"
在收复暴动的妖怪的战争中,太冥府的边界曾经一度被破坏,经过于归真修补之后,勉强能够抵挡边界外的暴动妖怪。也是在那之后,于归真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妖怪也有希望和平与不希望和平的分类啊!
这是司正贤一直不放心的事情。
"哼!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谁都知道太宰府的少小姐暗恋太冥府的御君。
回程中,于归真的精神一直不好,额头的莲花三分之二已经变红,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沉默还是沉默
牡丹无奈的看着神农,神农很无奈的摇摇头,他只能医病却不能医心,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也是束手无策,即时那个人是个神。手中的药丸终抵不过求去的心,牡丹无奈的看着前方的马车。
到底是天作孽还是神做的孽?
那天,她看得分明,听得清楚。太宰辅的少君,那个天界闻名的翩翩君子,化身为了卑鄙小人
"你知道得太冥府那被破坏的边界靠你一个人根本不能抵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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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府无上至宝《卢舍那经》可以修补你们的边界......"
....................................
"我妹妹很喜欢你们御君,如果他的眼睛中再也没有了某人,你说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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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御君啊,他的责任不就是保卫自己的土地,防范妖兽的入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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