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明诚秋冷哼一声,白羽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但它潜伏在人体内,平时绝不会让人感觉任何不适,待他毒发之时,却没有过程,毒发便是死亡。它虽是慢性毒药,但等它一旦发作,那却比任何烈性毒药来的都快。倾刻便能暴毙。"
明诚秋皱了皱眉头,看着白羽,似想在他面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白羽就那么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坦坦荡荡。他自也知道明诚秋不会相信,所以继续道"千岁,但不说我还有个妹妹在京城。就凭我个人,能逃的过你的掌心?那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明诚秋听罢面色稍缓,却仍是不太信任,白羽轻轻一笑,接着道"当然,任何事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如果我失手,澄王便一定会追查凶手。但那时,我早已跑了。他也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绝对不是幕后主使,那会是谁呢?"
"是啊,会是谁呢?"明诚秋眯了眯眼睛,也笑了
"那时,他便在狼狈逃窜的凶手房中,找到一个证明他是太医院身份的小铭牌,世人都知,近来白羽圣眷浓重,而且他的亲妹妹,还是清流首领孟大人的干女儿。"
明诚秋再次沉默,白羽一脸悠然笑意的看着他,但负在身后的双手,掌心早已湿透。良久,明诚秋再次展露笑容,道"皇上至今不肯下旨撤藩,澄王便对他稍稍懈了戒心,但危险,却往往出现在你忽略的角落。很好!"明诚秋点了点头,白羽见状暗里长吁口气,但气还没吐完,却见明诚秋面色一沉,低声喝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自己也说你近来圣眷浓厚!我怎么知道你到时留下的铭牌会不会是我九王府的!白羽深得秦王欣赏,世人亦知!"
白羽心下一凛,也沉下脸,道"王爷,我叫你王爷,心里并不代表真当你是王爷,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在乎这世上谁做皇帝,我只知道,我先认识你。我还知道灭了澄王,皇帝就根本不足为惧。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很识时务的。"
明诚秋此时才真真露出笑容,虽然只是一瞬,但白羽知道,他赢了。看着明诚秋甩袖转身便走。白羽擦了擦头上的汗。
手还未从额上落下,却见明诚秋脚步一顿,在门口停了下来,白羽不由的心又提上嗓子眼,看着明诚秋转身,低低的声音"你,要我给你多长时间?"
白羽心都凉了,MD,不愧是天家的人。他咬了咬牙,道,"微臣过两日就出发,到时还请王爷让方锦书配合我。毕竟进澄王府,配齐草药,这些事,我很难做的。"
明诚秋点了点头,白羽接着道"7个月为限,我一定完成王爷所托!"
明诚秋皱了皱眉,显然认为时间有些长。白羽咬牙道"殿下,你等了这么久,还怕再等七个月么?"
明诚秋一愣,深深看了白羽一眼,点点头"本王给你七个月!"说罢,跨出房门。这次,是真的走了。
白羽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他把自己搅进了一个淤泥沼泽之中,现在,已经没法脱身了。
枯坐在清晨,天一亮,便逃难般的跑出秦王府。终于快到家了,白羽心下一时放松,直起身子大踏步往家门走去,刚走到门口,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白羽吓的一激淋,大 叫一声往旁边跳开,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再次被人抓住了手臂"唉哟,瞧小的这笨手笨脚 的,吓着白大人了,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啊!1"
声音充满讨好意味
白羽拍拍胸口仔细一瞧,来人身着黑色皂服,是个差爷。
"你是谁啊?"
"小的在应天府办差,今大人让我来让我来告诉白大人,那小贼抓着了,正关在牢里,等大人有空再去应天府发落!其实那贼昨天就抓着了,不过昨天是千岁寿辰,知道大人要去贺寿,所以没敢来打扰您!"官差笑嘻嘻的说
"抓着了?好好好!!"白羽刹时喜上眉梢,他真郁闷该怎么办,这时老天就把回程机票给送来了,不由一拍手,大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随即一挥手"带路,我要去审那小贼!把我东西拿回来 !"
"是是,白大人,这边请!"官差搓着手,笑道
白羽看了他一眼,笑着问"有劳官爷了,还不知官爷贵姓大名啊!"
"白大人客气,小的哪来的贵姓啊。小的叫李大!大人要不要先去看看丢失的东西?"李大道
白羽点点头,"劳李兄带路"
□□□自□由□自□在□□□
应天府 大牢
颜俊套着手链脚链躺在牢里的草堆里,嘴里叨着根稻草,有一下没一下的哼着"冤枉啊,老爷,我冤枉啊!!"
自差不多一年前,也不知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突然全国通缉他,本来按道理这古代画像技术很落后,所以一般就是犯人站在通缉画像旁边,也要众人仔细看个半天才能确定是不是画上的人。
可他那张通缉画像却是出奇的像,害的他一路躲躲藏藏,都不敢在人多的地界露面。
可想而知他的日子过的是一天比一天难,就连他的那个小兄弟,也不再跟着他混了,想他颜俊没别的什么一技之长,现在行骗不好用了。只好去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来糊口,无奈他又不是窃行出身,所以在这行档里屡遭排挤。手艺又差,所以干不了一段时日又开始行骗了。
但这一年来,全国莫名其妙的严厉打击行骗行为,只要有行骗行为被逮着了,不论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梃棍伺候。先打再审。
无奈,只好吃老本,把以前骗的宝贝全拿出来换钱过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风头没那么紧了,于是决定来京城重操旧业。
京城,好地方啊。要是捞上一大笔,那先前亏的就全补回来了。可没想人算不如天算,刚在京城地界露个小脸,就被逮进了应天府。
一进府衙,姓什名谁都没问,就是一顿打,然后,就把他扔进牢里来自生自灭了。
以他多年行骗的江湖经历,想来应该是个误判,认错人了。等找不着苦主了,那过段日子就要放他走了。
所以他也不急,在牢里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躺在草堆里把喊冤枉当小曲唱
耳听脚步声与衙役的呵斥声越来越近了,他干脆起身,蹲在牢门边上,大声喊起来"冤枉啊。冤枉哦!大人,您逮错人了......"
"逮谁都错,还就你没错了!!"
颜俊一抬头,稻草从张着的口中掉了下来,"你......"
白羽低头,隔着牢门木栏的空隙对颜俊冷冷一笑,"小子,没想到还是栽在爷手里了吧!!"
颜俊迅速在脑中过滤行骗名单,毕竟才事隔一年多,那玉佩也确是个好物,卖了个大价钱,所以也顺便记住了那个苦主,即面前这个一脸狰狞的家伙。
他缓缓站起身,与白羽平视,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事果然无常,一年多以前还是个穷书生,现在就富贵了,看他身上的穿戴,看身后那些衙役的恭敬表情。
看来惹了个不该惹的主。思及此,颜俊扑通一声跪地上了,眼泪迅速突破眼眶的防线,刷的流的下来,"大哥诶!!小弟找你找的好苦啊............"说着,便伸出铐着手链的双手从木栏间隔中探出去抓白羽的衣角。
白羽冷笑两声,一脚把他的手踢开,一挥手,"把他拎出来!"说完便叫衙役带路往刑堂走去
颜俊心咯噔一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便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拖 向了刑堂
白羽坐在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一手转着令箭,看到颜俊被拖 过来嘿 嘿 一下,笑的那叫阴森诡异
颜俊被众衙役摔在地上,当即就不嚎了,四肢并用的爬起来,只瞪着大眼珠子看着白羽,一脸可怖。
他本能的觉得白羽会很变态。
果然,白羽将令箭往桌上随手一扔,看似随意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用刑的,不过我这有几个有意思的招,今就教教你们,以后逼供也多个手段!"
众衙役大喝"谢白大人"
颜俊抖了抖。
"拿几个空心的竹签来,插进他十指指甲缝中,引出血来后,再往里面灌辣椒水。"白羽阴阴一笑,道
颜俊脸刷一下白了,众衙役上来拿他,他奋力抵抗,手脚没有章法的乱挥乱打,一时间,众人竟近不得他身。
白羽再次阴笑,"怎么了?这么多人还搞不定这个弱的跟小鸡子似的家伙。"
"大人,他手脚乱舞,咱们一时靠近不得啊!"一衙役为难的说,说话之时,剩下的衙役已经把颜俊抓住并按在了地上。
白羽走下上位,来到抬起头面皮扭曲的瞪着他的颜俊面前,笑道"贤弟那日突然离开,让为兄的真是想念的紧呀,怕贤弟再次跑掉,为兄想了这么久,终于想出个法子能让你跑不掉。"顿了顿,看着颜俊惊恐的表情,得意的道"大哥我准备了一个装满盐水的缸子,刚好能装进一个人大小 ,不过你这碍事的手脚却装不进去了,所以我决定及肩及胯的卸下你的手脚再放进那缸子中,放心,贤弟不会死。为兄会出大价钱用人参给你吊命,就摆在我房里,天天陪为兄的聊天,为兄没事再给你浇浇水施施肥,可好?"
这话一出,别说颜俊早已吓的没了人气,就连身边的衙役都一片脸色煞白。
"大,大人!"过了许久,才稍稍缓过神的颜俊艰难的开了口"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看在小的当年结义的情分上,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就是看在贤弟与我结义的情分上,所以才让你就住我房里,天天用人参可你吊命啊!这还不好?"白羽拍拍颜俊的脸,笑的宛如暖风春日
见此笑,颜俊只觉体内一片冰凉,想吞唾沫,却发现口干舌燥,嘴里连唾沫都分泌不出来,只好干干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动手!"白羽站起身回到主位上,轻飘飘的下令。
眼看衙役的鬼头刀就要落在自己肩膀上,颜俊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白羽冷笑两声,道"泼冷水!"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颜俊悠悠转醒,见着白羽脸笑意盎然。不觉不住的哆嗦起来。白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把这小子吓怕了,那便什么都招了。而且绝不敢说假说。
他笑了笑,问道"贤弟啊,我突然想起来,当年,你好像拿了我一块玉佩走吧?"
颜俊点了点头,连声音都不敢出。白羽拍了拍他的脸,道"还记得,它去哪了么?"
颜俊仍是点头,点了半晌,看白羽脸色似要发火,咳嗽了两声,道"我把它卖给了......"
话未说完,白羽便暴走起来,"你说你把它给卖了!?"
颜俊给吓了一跳,瘫在地上,不停的哆嗦,白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是不住的喃喃"天意,天意!"
他默念了半天,看着颜俊,再道"还记得卖给谁了么?"
"黑子,我们一般拿了东西,都由他销赃。"
"黑子在哪?"
"如果不错的话,现在应该在洛城"
白羽瞪着颜俊半晌,咬紧了牙,起身便走。刚出门,便听得身后鬼哭狼嚎"大哥!大哥!你可不能把小弟扔在这不管啊!"
白羽头大如斗,迎上衙役询问的目光 ,叹了口气,道"你们平时怎么处理骗子的,就怎么处理他吧,这是你们的事,别问我了!"说罢,旋风般跑出应天府。往孟府跑去。他有事找孟老头商量。
第 25 章
拍开孟府大门,白羽便径直往孟轩冕的书房跑去,也不管孟府管家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刚到门口,不经意的一偏头,却在走廊拐角处见一人一晃便不见了。那背影,看着还真眼熟。
白羽眯了眯眼,将脑中人选一一过滤了一遍,终是撤了追究下去的念头,如今他要找孟轩冕商量的事,绝对比那人的身份更加重要。
"孟老头!"人未到,声先至,这向来是白羽的作风。
正在喝茶的孟轩冕一惊一抖,手中的杯子几个翻身,伴着一声清响碎了一地。"白羽!"见老头横眉冷对,白羽自知太过莽撞,挠挠头算作歉意。"有客人?"眼光触到桌上的另一个茶杯,想到方才在拐角处见着的背影,不觉一怔。
"嗯。"孟轩冕应了一声,遂把话题转向对方。"怎么跑这么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知道孟轩冕平日应酬无数,白羽自然不会在意,径直取了扣着的茶杯给自己倒水,"帮我想个法子,我要逃跑!"
开玩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干无间这行,劳神又费力的,还得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他白羽平生胸无大志,不想什么身前身后名,自己过得如何才是正经。再说,照昨晚的情形,无论这事成与不成,他都不能再在九王爷那里呆下去。对这个人,白羽自认还是比较了解。
"逃跑?"突然闯进来,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撂下一个词,实在奇怪。
白羽想了想,还是把昨晚他与九王爷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略去要对皇上不利和九王爷对自己的意图,只说千岁逼他去梅州杀澄王。"我要在中途离开。"此去梅州没有千里也有百来里吧,依着孟老头的能力,这应该不难。
孟轩冕静默半晌,末了起身踱至窗前,负手道,"白羽,如你所见,今日天下如何?"语气中已是少有的严肃。白羽心中一凛,孟轩冕这话,已是僭越,国事勿论,勿论国事,这是在任何朝代都通行的铁则。对方却似没注意白羽的神色,继续道,"澄王割据,九王爷掌权,宫中大事皇上尽皆不能做主。"白羽觉得自己的嘴角歪了歪,这话若是有半点走漏,孟轩冕定脱不了一死,可是如今,他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
愣了半晌,却出乎意料的没听到下文。于是白羽撇撇嘴,道,"谁做皇帝不一样,只要四海清平,百姓安居就行了。"话音未落,却被猛然回头的孟轩冕的眼神吓住。
大约是看到白羽的表情,孟轩冕别过头去。"若不能四海归内,老夫此生俯仰皆愧!"
"孟老头,你想干吗?!"话到此处白羽始是听出奇怪来。这老头的语气,分明就是。。。
"老夫唯一担心的便是允瑶,"孟轩冕缓下语气,看了看白羽,道,"你暂且照九王爷所说前去梅州,一来可降低他对你的监视,况梅州附近多奇峰峻峦,若是没有充分准备,怕是出不了山。待到在梅州住段日子,老夫便使人来接应,到时,你与允瑶远走,再不要回这纷乱之地。"
白羽心头一暖,孟轩冕如此安排,已是护好了自己周全,细想之下,却是又有些不对。"那你怎么办?"
"老夫以为,你昨日与九王爷所谈之法可行。"
"你要去杀澄王?!"白羽一愣一惊,屋外的枝头晃了几下,传来一阵扑翅声。"你是在送死!"若是自己,或尚能凭着矫健左右周旋,若是孟轩冕,仅凭着他是清流首领,便是凶多吉少。
"澄王自立,此时应是求贤若渴。若老夫前去,他定不会拒之门外。"
当然不会拒之门外,开了门迎进去手起刀落,白羽心道。
"孟老头,"嘴角勾起苦笑,心中已下好决定。"我说这梅州你也不用去了,我一人便行。"
自那日从孟府回来,白羽便一直陷入无所事事状态。整日里游手好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好歹还是要享受一下最后的辉煌,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栽在澄王府,但未雨绸缪总是对的。每日里上茶楼听听书,什么武林败类雷澈杀人越货,哪里又出了灭门惨案,便是前朝逸事也听得不少。
九王爷倒是一言九鼎,自那晚后就很少出现在白羽眼前。怎的以前偏就日日遇见,这其中道理略一思量便见分晓,白羽如何不知。可要他就此随了那人,却是万不可能,再怎么说自己身为男子,委身?白羽一个冷战。想想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