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禀报:王公公驾到。燕王等人又迎了出去,王德一笑道:"今儿个是奉娘娘的谕旨,送些东西给郁姑娘玩玩。"说完叫左右端上十余个锦盒。郁明香也不知是什么,谢了恩,叫侍女接了过去。
燕王笑道:"王公公好容易到本王府上来一趟,且请叙叙再走。"
王德一行礼道:"今日无空,改日再来。"燕王见他执礼谦恭和上次来时并不相同,心知定有缘故。于是也不强留,只命人把一坛西域进贡的紫葡萄酒封上带走。
郁明香回房命人打开盒子一看,盒中原来是各色衣服和凤钗玉佩,珠宝饰物,郁明香十分欢喜。当下就命人梳妆打扮,直把衣服配饰都试遍才罢休。于是选了两套最合意的,只等中秋之日。
明代宫廷和民间的拜月赏月活动已经初具规模。各地兴建了许多"拜月坛"、"拜月亭"、"望月楼"以供中秋赏月。每当中秋月亮升起,于露天设案,将月饼、石榴、枣子等瓜果供于桌案上,拜月后,全家人围桌而坐,共赏明月。
中秋这天,宫里早早来人,等待引领三人进宫。郁明香不紧不慢,细细花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完毕,男子收拾倒是简单,郁少城心中艳羡,只能在一旁参观。
燕楚云摇头道:"燕王虽命人好生款待几位公公,可也不能让人家久等。"
郁明香白了他一眼,道:"着那么急干什么,就等着吃那两口?"燕楚云抱头而去。
好容易收拾停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往皇宫。
节庆之时,宫里处处装饰着应景之物,因为皇后不喜太过鲜艳的颜色,多以浅色为主,为了加上喜庆气氛,中间点缀上无数金色龙凤麒麟瑞草图案。容妃梳妆停当,命人跟着,一路从寝宫走过来,见着处处都依了皇后的心意,心头隐隐不快,当下吩咐侍女道:"速速装点些可心的花朵在宴席之中。"
一干人等自然知道什么是可心的花朵,将些鲜艳的月季,芙蓉等摆设停当。容妃又叫人把歌舞艺人领来细看,见都做浅淡色打扮,冷笑道:"好好的过节,穿成这样干什么。"命换上红紫黄等艳色。
管事太监为难道:"这是唱的嫦娥奔月,羽化成仙的事,穿艳了不好吧?"
容妃冷笑道:"嫦娥奔月,她一个人穿素色就好了,干嘛要那许多人陪她?再者说了,成仙羽化本来就是一件喜事,难道你还要哭哭啼啼?"管事太监不敢再说,慌忙领命而去。
一切准备停当,静鞭三下响,钟鼓齐鸣细乐悠扬,妃嫔先坐下后,各王孙公主在执事太监引领下鱼贯而入,各自坐好,然后才是赐宴的大臣诰命等人。最后,皇帝皇后在两队宫女引领下携手而出。
众人三呼万岁,皇帝摆摆手道:"今日一半也是家宴,诸位要随意才好。"左右看了一眼道:"郁公子呢?"
郁少城起身,皇帝摆手道:"你我乃是道友,郁卿就免了那些俗礼。"
郁少城就躬身做了一揖,道:"谢皇上。"一众人侧目而视,有知道的就在悄悄耳语。郁少城开始觉得脸上有无数目光来来回回。燕楚云悄声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郁少城心想:"也不过就是一些很简单的太空知识罢了。如何告诉你。"当下含混道:"皇上礼贤下士,实乃万民之福啊。"说完干笑两声。
皇帝举杯道:"如此良辰,第一杯先敬奉给我大明列祖列宗。"又举杯道:"这第二杯敬皇后身体安康。"皇后急忙离座谢恩。
皇后道:"郁姑娘呢?"
郁明香立起身道:"叩见皇上皇后。"
皇后道:"臣妾有一个请求。"皇帝道:"但讲无妨。"
皇后笑道:"臣妾与郁姑娘一见之下十分投缘,臣妾想认她做个干女儿如何?"
皇帝道:"你既如此说了,自然甚好。"皇后嫣然道:"多谢皇上。"
王公公上前宣道:"娘娘谕旨,郁明香为皇室九公主,赐号远平。"
诸人艳羡有之,嫉恨有之,惊讶有之。郁明香本是无可不可,见太子双眼狠毒的瞄了自己一眼。一时倒是来了性子,喜滋滋的上前,脆声叫道:"女儿参见父皇母后。"
第十八章 衣锦还乡
容妃笑道:"恭喜姐姐,又添了一个女儿。"
皇后笑道:"是啊,妹妹现在还膝下寂寞,不如我也荐一个干女儿给你如何?"
容妃心头羞愤,勉强笑道:"多谢姐姐。"转头命执事太监,"宴席已开,还不速速把歌舞呈上来!"
一忽儿,歌姬舞伎俱已到齐,丝竹一声,管弦齐发,天魔之舞,金石裂云之声纷纷而至。燕楚云皱眉道:"好听是好听,怎么这么吵。"
郁少城笑道:"如此听来心里才舒服。"
看明香喜滋滋的领了赏赐回来坐下。郁少城偷偷笑道:"如何,本公子说的可是对了?"
郁明香吐吐舌头道:"哎呀,我只顾去气太子了,倒忘了这个说法。要是皇后再来个赐婚怎么办?"
郁少城笑道:"放心,我只猜对了一半,赐婚肯定是没有了。"
郁明香道:"为何如此肯定。"c
郁少城道:"现在就已经气得人七荤八素。事情要做过火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所以你尽管放心。有多少赏赐的东西就拿多少,千万不要和他们讲客气。"
宴席已进行到一半,太子拿着酒杯来到郁少城面前道:"郁公子,我敬你一杯。"
郁少城见状起身笑道:"殿下敬我酒如何使得。如果满饮了此杯,会折我的寿。不如一半祭皇天一半祭后土好了。"说完,拿着那酒杯嘴里念念有词,向天拜了拜,把酒全洒在地上。
太子冷笑道:"好啊,何侍卫,你一定要陪郁公子喝好了。"一个精悍的侍卫应声而至,手里提着两坛酒。
郁少城对他笑道:"本公子不会喝酒。"
何侍卫冷笑道:"太子赐酒你敢不喝?"
郁少城摇头道:"非也,非也。太子赐酒,只能敬给皇天后土。和你喝酒,本公子就不用这样做了,不会就是不会。"
太子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紫,但以自己堂堂太子之尊,又不能和他辩驳。想要动粗,又知道他是父皇喜欢的人,却是不敢。看到一旁的燕楚云,心下有了计较,道:"何侍卫,既然郁公子不会喝也不要勉强。陪着燕少侠喝几杯。"
郁少城笑道:"皇上要练仙丹,我已经让燕兄用精气在孕育。喝酒会伤了仙丹。还请太子恕罪。"太子板着脸,拂袖而去。
皇后勉强听了一会歌舞,已经觉的撑不住,对皇帝道:"臣妾想先要告退了。"
一旁容妃笑道:"姐姐,难得皇上这么好的兴致,又是中秋赐宴,你一走了,多扫大家的兴啊!"
皇帝也点头道:"爱卿,且再多待一会。"
皇后笑道:"既是如此,臣妾听命就是。"伸手拈起一颗葡萄,对皇帝道:"皇上,臣妾听闻你和郁公子甚是投缘?"
皇帝点头道:"朕觉的郁公子对神仙方术的研究,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朕多年来在某些事情上一直没有结果。郁公子三言两语就为朕点拨开来。"
皇后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封给他个一官半职,以后也好听皇家调遣。"
皇帝想了想,颔首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既是如此,嗯,朕就封他远平世子好了。"
皇后又道:"郁公子的侍卫燕楚云也看着是个英雄人物,皇上何不一起封赏?"当下命人撤去歌舞,着人宣读圣旨。
中秋夜宴上郁明香封了远平公主,郁少城被封了一个远平世子,燕楚云则领了二品侍卫的头衔。盘桓了月余。看看时令已近冬,郁少城一行开始踏上返回连城的道路。临行前燕王反复叮嘱交代了诸般要事。为免太过招摇,一路上三人仍然尽量不去打扰连城的店铺,因为现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沿途官府都有派人盯着,郁少城不愿意过早暴落连城的势力。皇帝要派侍卫护送。郁少城极力称颂皇天后土四方安康,力辞了皇帝的美意。燕王本也想要派卫队护送,见皇帝罢了,也不敢再提起这事。
郁少城归心似箭,一路上催促着二人快行。太子命唐门一路上跟踪而来,所幸诸葛先生早有准备,归途暗中派出连城卫队沿途护送。一路上有惊无险。行了不止一日,终于在初冬时候回到了连城。
诸葛先生领着众人迎出好几里之外。回到家里大家都是十分欣喜。郁明香开始收集各色药丸原料,燕楚云每日起来勤奋操练他手下的连城护卫,郁少城呢?他开始兑现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苦练武功。其实从理论上来讲,他的四肢应当是训练有素的,但是真气运转全在一念之间,意念都不能连接,自然武功也无法施展。郁少城找到诸葛先生,告诉他自己希望尽快恢复武功,让他想来个法子。但诸葛先生只是连连点头,办法迟迟没有拿出来。
郁少城无法只有拿着武功典籍猛啃,朝夕苦练,自信再难也难不过高考时的题海战术,但是武学一道不是死记硬背可以成功的,需要许多领悟天赋之类,这天赋郁少城虽然有,但再好的武功没有了悟性都变成了花拳绣腿。苦练多日,也只能打败连城的一个三流侍卫。
诸葛先生自从知道了郁少城等皇宫之事,他意识到,对于连城来说一个绝好的机会已经来临,风云之中,正是可利用之际。可是他对于郁少城还要再看看,看到一切颇为合意时,他才开始下定决心。
第十九章 秘密
这晚诸葛先生派小童来请,说有要事相商。郁少城来到诸葛先生的住处后,小童就告辞出去。郁少城见四下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由皱眉想:诸葛先生也太为托大了,自己也是连城的重要人物,却一个侍卫也不调遣。如果有敌来袭,恐怕是凶多吉少。看来自己要叫燕楚云加强这一带的防卫才是。
边想边走进屋中,却左右没有见到诸葛先生的影子。郁少城已今非昔比,立刻起了警惕之心。他拔出剑来,小心翼翼的穿过客厅,两间屋中,虽然仍是亮着灯,却渺无人迹。
郁少城正打算叫人来,听见背后墙壁有吱喳之声。回头一看,只见诸葛先生正从墙上的一扇小门中走出来。
郁少城行礼道:"先生刚才不在,原来是屋中还有机关。"
诸葛先生笑道:"老朽刚才去取些东西,让公子久等了。"
郁少城见他手中捧了一个盒子,灰扑扑的看不清是装什么东西。也不知是否该问,于是笑道:"我刚才正想,诸葛先生这里委实太过偏僻了,应当加强护卫才行。"
诸葛先生摇头道:"这个老朽自有分寸,有老公子操心了。但老朽叫人请公子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公子。"咳嗽一声,摸着胡子看着郁少城笑笑。
郁少城不语,看着他听他说下去。在他印象中只有做了心虚事的人才有这样的表情,在这个时候,沉默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诸葛先生道:"当年叶兰把你托付给我,至今已有十年了。当年她临终时告诉我一件连城的秘密。她要我在你已完全长成时再告诉你。"
看看郁少城神色不动,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看少主做事已经颇有沉稳之气,不再像从前锋芒过盛。这次少主上京,也可以看出少主已经可以承担这个秘密了。"
诸葛先生伸手引领道:"少主且跟我来。"c
他当先跨进墙上的小门内,郁少城跟着走进去。诸葛先生按动墙上一个机括,门无声无息的关上。墙内隐隐有亮光,所以并不觉黑暗,往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拐角,面前一亮。却是一个斗室,约有七八平米。屋里只有一个几案和一个蒲团,所以两人站在这里也不觉太挤。
几案上放着一个卷轴。诸葛先生把手中的锦盒放在案上,回过头来,脸色郑重的说:"少主,,现在你要跪下起个誓。"郁少城此时已打定主意,少说多做,依言跪下。
诸葛先生道:"连城少主第十八代少主郁少城今日向连城列祖列宗起誓,借祖宗余荫,定要将连城发扬光大,百世不衰。如若有私心私利,人神共愤,死无葬身之地。"
郁少城也依言重说一遍,心里想:看来这个少主还是不好当。
诸葛先生道:"少主,连城的历史你已经知道了。它本身就是一个独立于官府的势力,当年第一代帮主创立它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明王朝在很多方面已经表现出残酷好虐杀的习气,另一方面也是对明王朝的运数产生了怀疑: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如果到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势力支撑,只怕到时中原又会重演元朝故事。"
郁少城恍然道:"明香虽然给我讲过,但远没有诸葛先生说的透彻。可能也是因为中毒昏迷后想不起来了。"
诸葛先生道:"少主就是没有昏迷之前,对于连城的历史也了解不多。少主当时虽然年少,却很有点残忍好杀。你母亲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让我告诉你连城的一些事情。"
有句话诸葛先生没有说出来,当年萧叶兰已经决定如果郁少城性格发展再恶劣下去,就让燕楚云接替帮主之位。
这也是为什么燕楚云以一个奴隶身份却能修习上乘武功,并且获得重用的原因。而郁少城也因此没有获得修习连城最高深武功的机会。郁少城后来隐隐感觉到这一点,终于去质问诸葛鹤。诸葛鹤挡不住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为免郁少城以为自己是要独吞连城的宝物,他明言乃是遵循了萧叶兰的吩咐。
此话对郁少城打击甚大,不久之后,在对唐门的报复中,郁少城竟然不顾情势,犯险冒进,在杀了几位唐门长老后,自己也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郁少城听到这里,心竟感觉有些痛,好像有很久以前的一些东西正从莽莽中不断的穿越过来。他收拢心神,笑道:"诸葛先生觉得我现在是可以托付的吗?"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不错,老朽发现公子醒后,气度变得从容谦和,往往在平淡中又有出人意料的表现。老朽观察了许久,觉的现在没有比公子更适合接管连城秘密的人了。"
郁少城道:"那是什么秘密呢?"
诸葛先生道:"地宫。连城历任帮主卸任之前,都会把自己多年以来呕心沥血研究的武学精髓留在那里,并且只要国家没有大的变动出现,每一任帮主都会把自己在任时帮中集聚的财富挑出最有价值的部份放进地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郁少城吃惊道:"如此说来,这些积蓄岂不是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第二十章 入口
诸葛先生道:"正是,这地宫可以说是连城的精华凝聚。它是连城的血脉。"
郁少城情不自禁的拜下去道:"诸葛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诸葛先生眼中泪光一闪道:"咳,老朽年纪老迈,那些武功秘籍,珍珠宝物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笸粪土罢了。叶兰那孩子才是老朽的珍宝啊。"他笑笑又接道:"何况就算老朽有心也是无力啊。"
诸葛先生对几案拜了拜,从桌上拿起锦盒道:"少主,这就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东西。"
郁少城小心翼翼的接过,见锦盒上有一个半圆形的凸痕,诸葛先生道:"少主把手掌盖在凸痕上。"郁少城依言把手掌盖了上去,只觉正好和自己的手掌弧度一致,甚是妥帖。
诸葛先生道:"盖好后不要动,待手气温暖盒盖后自然就会打开。"
郁少城心想:难道不能运功催热,就像燕大哥经常给我蒸桑拿那样。诸葛先生好像看出他的心思,道:"它只能用手掌自然之气慢慢温热,如果运功强催,锦盒机括就会损坏,盒盖就打不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会损坏而发挥不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