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人家也很无辜!人家也很想哭!
呜。
严厉王一见到我,立刻展开笑眯眯的表情。
别有深意的温柔笑靥,让我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氛在涌动,我迅速地观察地形,敏锐地瞥到了放在钢琴旁边花花绿绿的盒子。
灵机一动,将书包里原本打算收回家处理掉的巧克力,直接伸手进去摸出最大的一盒,挂上谄媚的笑。
"王老师,今天是2月14日,小潋没有什么可以表示感谢的,这份礼物请老师收下。"
果真,严厉王在下一刻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
接过去,摸摸我的头,"小潋好乖喔。"
她手上用力,将我的头摸得像鸟窝,我在她的荼毒下蜷缩着,大气不吭。
天啊。连严厉王都开始过情人节啦!
无语问苍天的同时,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被人送了礼物。若我今天没点表示,今后的日子......
太可怕了。完全不敢想象。
拎着书包,我迈着狼狈的步子慢吞吞地出门回家。
今天,真是漫长而混乱的一天啊。
没想到,更加震撼我的,还在后头。
我一进家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布置得花花绿绿不辨原状的客厅。中央用亮晶晶的彩纸拼出巨大的丑字--
Happy情人节!
估计是不知道情人节的英语吧......大汗!中英结合居然就这么粗糙地拿出来秀了。
一个激灵,我不自觉地朝站在一边不容忽视的傻笑四人组看去,伫立在陶氏姐妹和双胞胎组合中间、摆在餐桌上的,是一个脸盆大的黑色三层蛋糕。
巧克力的......
难道......这就是今天的晚餐?
震惊之下,我几乎要瘫软在原地。
看到我,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换上失望神色。大声感慨--
切。竟然是迟砚潋。
太没劲了,御风怎么还没回来?
是喔是喔,人家还要给他礼物的嘛。
你们要御风就好啦,不许和我抢山濛喔。
陶晶铃、成双成对、陶邀。
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吃惊地睁大眼看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站在原地呆怔了很久很久,才渐渐明白过来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陶邀,喜欢山濛。
陶晶铃,喜欢御风。
这些我都知道。
成双成对两个兄弟......竟然也对御风感兴趣?
我能做的,只有张大嘴。
算了算了,我也不用嘲笑御风。毕竟今天还有很多男生给我送巧克力来着。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御风居然叫我"三朵花",加上他,分明就是"四朵花"的嘛!
嘿嘿。
今天的震撼太多,一个接着一个高潮,直让我此起彼伏,久久不能自已。
好半天,我合住流口水的嘴,张太久了,下巴有点麻痹。
索性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两个回来。
错过这一出好戏,岂不可惜?
奇异的,心里没有一点难过的感觉。大约......是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成功吧?
山濛先回来。
一进门,也是破天荒的呆滞面孔,扫过奇异的四人组合,然后他转头问我,神情迷惑。
"什么情况?"
可怜的山濛,领口的口子都被扯飞了。头发也略有些凌乱,脸色苍白。估计今天在学校里,也是度过了惨烈的一天吧。
人在受到虐待的时候,看到比自己还凄惨的,就会分外的爽。
我没心没肺地笑,正想回答,陶邀已经从旁边杀了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盒子,笑眯眯地迎接山濛。
"山濛,你回来啦。"
山濛一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脸上一紧,连忙退后几步。不见平常维持的淡淡笑容,一副警戒的模样,下意识地把书包横在胸前捍卫贞操--
"你干嘛?别过来。"
陶邀的笑容僵了一下,险些就要维持不下去,然后努力继续笑着用娇滴滴的声音回答。
"人家送你礼物呀。"
山濛咬牙,忍了几忍,拨开她就向楼上狂奔而去,丢下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用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
卧室的门,"砰"地紧紧合上。
我大笑,那三个陶邀的"同盟"笑得也很响亮。
陶邀身子轻摇,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踱步到沙发前,虚软地坐下去。
"人家好伤心......小砚儿,借姐姐靠一下......"说完不等我拒绝,双手已环上了我的肩膀,脑袋冲着我的颈窝枕下来。
我挣脱不开,看她红了眼圈,只好不挣扎,任她枕着。
没良心地擦亮眼睛,继续等着看戏。
不一会,御风进门。
我们三个人第一个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果真有默契。他扫了一圈,看到沙发上的我,拧起眉头。
"哪个白痴?"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朝他身后努努嘴。
御风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向我的方向走来。
可惜他的步子迈得有些软弱,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冲过来的成双成对兄弟两个猛地抱住。
一个抱住腰,一个拉住手。
"御风小亲亲,终于把你等回来了。"开口的是成双,他抱着御风的腰。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脸上有道疤。
"人家好想你哟。你怎么这么晚?"成对很哀怨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恶搞面孔,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御风面无表情。
陶晶铃小女人状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捧着巧克力盒子绕到御风前面,然后抬头,微微一笑。
"风,你吃人家做的巧克力好不好?"
软腻的声音缓缓打在我们心上。
呕--我忍不住做干呕状。当她淬毒的目光射过来的时候,我轻笑,"不好意思有点恶心,请继续、继续。"
御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换掉不爽的表情。
他看着围着他好像哈巴狗的三个人,然后开口。
"我有喜欢的人了。"
好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地,所有人都颤了一下。
"那人就在你们当中。"
他环视他们三人,然后轻轻微笑。
"那人很聪明。"
接着,换上了一副很悲惨很哀伤的模样。
"所以。对不起。"
成双早已经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做石化状。
成对虚脱地坐在地上,双手空握着。
陶晶铃手中捧着的盒子,"啪"地一声落地。
御风,果然是高人。
一共四句话,彻底让三个人安静地呆在了原地。
等他彻底离开,我和陶邀还在发怔,陶晶铃蹲下,成双成对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御风他说的人一定是我!
不!是我!我才是聪明的那个!
哼!你有什么好?不还是喜欢跟在屁股后面模仿?
你......你竟然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是谁说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我们一定要有默契的?
默契?好笑!默契是模仿出来的吗?是刻意做出来的吗?
我今天才认识你,以前真是瞎了眼。
绝交就绝交!我们各凭本事,看看御风喜欢的到底是谁?
你......你恶劣透了!
哼。彼此彼此。
看着他们互相不理睬,以撂下狠话作为结局各自离开,我简直瞋目结舌。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对我一度以为好到连原子弹都轰不开的双胞胎兄弟,竟然会为了御风而兄弟阋墙。
果真是......
我和陶邀忍不住对视片刻,她眼睛亮晶晶地看我,然后我们异口同声地得出结论--
红颜祸水。
混乱的情人节,在我们所有人没吃晚饭无比疲惫的状态中,终于过去了。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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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 不错了吧。
19 孟婆三迁的由来----孟子谦其人
19 孟婆三迁的由来----孟子谦其人
山濛第一次带孟子谦回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傍晚,穿着整齐制服的山濛先走了进来,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同学,孟子谦,他今天刚搬到我们家隔壁,以后就是邻居喽。
然后,说了每次都重复的那句话。
大家要好好相处。
这几乎成了总是做哥哥照顾大家的山濛的口头禅。我刚忍不住窃笑,然后,一个穿着和山濛一样制服的男孩就走了进来。
逆着光,他的面孔看起来很柔和,头发有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皮肤白皙细腻。走进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大家,微微一笑。
"你们好,我是孟子谦。"
他的声音极悦耳,好像低沉的大提琴一般,悠悠地落地,然后再缓缓弹起。
在我们各种各样的痴呆模样中,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到了陶邀的身上,顿了一下,到了我的身上,好像也顿了一下。
唇畔的笑意缓缓加深,漾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山濛的帅气,御风的精致,成双成对坏坏的痞样,陶邀的美艳,陶晶铃的可爱。原以为家里已经聚集了各类绝色佳人,而我原本也不是过于在意样貌的人,所以一定不会为了皮相大惊小怪。
但在这一刻,我发现自己错了。看着孟子谦,我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使的存在,那么这一刻的我深深相信,他就应该是孟子谦这个样子的。
逆着阳光带着笑容的这个少年,整个身子沐浴在淡淡的光里,仿佛生出了天使的透明羽翼。
不几日,他已经加入了我们的生活。
他,很特别。
不同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挂着一副表情好像人体雕塑的山濛,不同于动不动就会发火经常莫名其妙爆炸的移动炸弹御风,不同于曾经很亲密如今很叛逆但说到底还是很烦人的双胞胎兄弟成双成对,不同于热情的陶邀单纯的陶晶铃。他和我们每个人,都是那样明显的不一样。
在我们吵吵闹闹地过日子的同时,孟子谦总是微微地笑着,眼里泛着我无法理解的光泽,静静看着我们间发生的一切。
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也仿佛是一个年纪大过我们许多的智者,宠辱不惊,海纳百川地那么笑着。
当我学会这两个成语--宠辱不惊、海纳百川时,我立刻想起了他的样子。
孟家就他一个孩子,孟妈妈是个总是面带微笑的优雅淑女,虽然美丽,但总有着无法接近的疏离感。孟爸爸听说是一个航海员,常年不在家中。
陶邀悄悄地告诉我们,在十七中,有两句话,全校每个学生都知道。
她很不爽地咬牙切齿,轻轻吐出那八个字--
谦谦君子,濛濛青山。
我大惊。真是有文采。竟然嵌了子谦和山濛两个人的名字进去!
话一出口就被陶邀拍了一记脑袋,她不悦地翻翻白眼。
"原本就是给他们写的。这两个男生,是全校女生的王子。"
原来如此。
御风眼神深沉,"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关系有那么好了?"
我挠头,完全不知道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从何说起。
孟子谦是一个很深沉的人。其实山濛一向给我的感觉很沉稳,但和他一比较,依旧感觉差距很大。
他们,一个人用微笑去掩饰经历,一个人用微笑去遮掩心情,后来我终于明白的时候,才能够深深体会这两者之间,横亘着的差距,究竟是什么。
那是,关于人生的阅历。
在十七中里,每个年级里的所有班级,全部按照成绩来划分,从一班到十班,每个班三十个人,每一次考试都会将上一级的最后三名和下一级的前三名调换;如果到了十班,还是成绩徘徊在后三的话,会直接淘汰到属于编外的十一班。十一班的人若还想加入残酷的竞争,必须要在考试中连续三次、在十一班拿到第一才可以。
而山濛,自从进了十七中以后,从来没有拿过一班的第二名。
这种残酷的竞争制度,我和御风从未听说,山濛从没提起。看他学习得游刃有余,我们都曾以为,中学的课程,非常简单。
我们两个人,不由得同时看向彼此。不约而同的,眼里都是诧异。
一直知道山濛不是普通人。但此刻,才明白了我和他的差距。相较于我的漫不经心和沾沾自喜,山濛对于我和御风拿到好分数好成绩向来的不置可否,似乎一下子变得容易理解了。
陶邀喝口水,继续说。
但是孟子谦,这个人很奇怪。他平时也不甚努力,却在任何时候,都紧紧跟着山濛。
那种状态很奇怪。真正在一班努力竞争的人,如果说没有些许的嫉妒,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在迟山濛和孟子谦身上,都看不到。
迟山濛还好解释一些,毕竟他每次都是第一名,没了比较,自然可以超脱。但孟子谦却不是。他总是那幅微微笑着的模样,每次都是稳稳的第二,每次每科考试都差了迟山濛那么两三分,但最让人惊叹的是,每次他被扣掉的分数,题目没有一道是错了的。
"也就是说......"我不由得咽咽口水,"他做的题,全部都是对的?"
"没错。"
陶邀无力地翻个白眼,不爽地承认,她似乎看孟子谦不顺眼得很。
包括其他的活动也是这样。如果山濛参加,就一定会有他孟子谦。如果山濛是第一,他就一定会是第二。如果山濛是正位,他就一定是副手。
"他似乎总是在小心翼翼地,跟着山濛。"
陶邀皱了皱眉头,终于想到了一个词--
追逐。
追逐?
我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难道孟子谦......他喜欢......山濛?
除了这一点,我根本想不到任何的理由,能够让这个看起来绝对不简单的男生,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是为了站在山濛身边,静静微笑。
真的让孟子谦一战成名、和山濛成为并肩的,是他们班上发生的一件事。
陶邀笑了笑,绘声绘色地继续讲故事。
在一班,因为一直都是菁英教育,所以连英文老师都是特意请来的外教。所以班上的人大多很张狂,倒也容易理解。
初一的第一学期,山濛在期中考拿了第一次第一,他不以为意,但不代表班上所有的人都会心服口服。
于是,就有一位路人甲同学,看山濛颇不顺眼,在各种场合频频挑衅。山濛不屑计较,只是含笑温文以对。最后路人甲同学被恶整,查来查去才知道身后的黑手,其实是孟子谦。
陶邀故意停顿,神秘一笑。
"他做了什么?"成双忍不住开口问道。自他和成对反目以来,彼此都不再可以模仿,大家已经渐渐能区分开他们两个。
比较沉不住气的,是成双。
见我们大家都好奇,陶邀颇为满足,继续讲。
英文课上,需要各人制作名牌挂在胸前,头像可自选。
多数人都选择了自己的照片,没有任何创意。于是孟子谦先是在班里默默造起舆论,某印象派图片极有品、极有格调,老师喜欢有内涵的学生,云云。
于是,急需表现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路人甲同学按捺不住兴奋,急急忙忙地将此图绘于自己胸前,名牌随身不离,见到一个人都会凑上去问问--
"我的头像牛B不?"
陶邀脸色不红地吐出脏话,旁若无人。
大家都静静地听,知道快到谜底,也没人打岔。
问人无数,大家都嫌恶地走开,路人甲同学浑然不觉。
终于有一天,他主动凑到了孟子谦身边,当着许多人,半炫耀半示威地问,"我的头像牛B不?"
孟子谦轻轻一笑,肯定地给出答复。
"很像!"
我们先是一愣,然后开始狂笑。
"自然喽,"陶邀一边抹眼泪一边大笑,"路人甲同学从此臭名远扬,成为全年级同学的笑柄,这是后话。"
听完孟子谦这个人的出名经历后,我愈发觉得他不简单,心里也愈发觉得不安。
样样都好的孟子谦,我拿什么,和他比?
于是忍不住私下里经常打量他。或者他也有所察觉,总会轻轻冲我一笑,眉眼弯弯。
眸子里藏着某种......我似乎不太了解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