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眼前这个人,在无意间不但帮助他稳定了民心,同时也巩固了他的地位,用索贝克的话说,他就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的幸运星。可是,他连索贝克都不能完全相信,又怎麽会相信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呵呵,找?那应该叫强人所难或是身不由己更合适吧?"凯乐自嘲道。
"你看来很不情愿!这倒有趣,说来听听!"凯乐的话似乎勾起了佩萨塞斯的兴趣。
"是啊!我能情愿吗?我......"凯乐本来想一吐心中的不快,可是又一想索贝克的警告,不得不转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平凡人,根本不是什麽月神,别开玩笑了。"
佩萨塞斯本来以为他会以月神的身份自居,毕竟这种荣誉每个人都想要,不是吗?最起码也会向他邀功不是吗?没想到他却自己想要撇清这其中的关系,这实在太奇怪了,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他真的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索贝克找来的吗?还是他们在玩什麽把戏呢?
11
眼前这个人,眉目清秀,五官细致,不比埃及人的粗犷深刻;肤色也比埃及人白了很多,至於身材嘛!也比埃及人瘦小了一点,但还算挺拔,总体来说是个很有魅力的英俊男子,他......应该不是埃及人吧!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呢?佩萨塞斯有点好笑地看著他身上围著的床单,紧皱的眉也舒展开来。
这个佩萨塞斯干什麽这麽看著他?是不是他说错了什麽?据说他的性格很古怪呢!凯乐提防似的看著他,正不知道怎麽开口之际,对方磁性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你叫什麽名字?从哪里来?"
"我叫......"凯乐准备脱口而出,可是,总觉得说出关於自己的任何东西都不是很好,不如来个一问三不知好了,装失忆好像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下定决心後,凯乐假装苦恼地想著,然後一脸疑惑地看著佩萨塞斯说道:"我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我什麽都记不起来了。"
"是吗?" 佩萨塞斯狐疑地看著他,对於他的说辞半信半疑。
"是啊!我的头好痛。"见他不信,凯乐继续假装,刹有其事地捂著自己的头趴在桌子上,生怕蒙瑞特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穿他的谎言。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也不管你有没有法力,更不管你从什麽地方来。反正这次祭神你突然从天而降,这是所有人都目睹的。所以为了给埃及人民一个交代,你必须担当起月神的身份,三天後我会在月神庙正式封你为‘凯宏斯',从现在起你就叫凯宏斯好了。" 佩萨塞斯对著凯乐的头顶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他解释这麽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对他这麽仁慈,换作是别人,如果敢用这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对他说话,肯定早就死无全尸了。可是,看见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的语气就是硬不起来,自己这是怎麽了?
"真的吗?谢谢!"没想到这麽容易就能顺利过关,凯乐一时喜形於色。索贝克不是说这个法老性格古怪吗?看来也不是啊!
此时凯乐脸上露出的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在佩萨塞斯的眼睛里,竟是那麽的耀眼,好像整张脸都充满了活力,刺得人有点目眩,这个男人有这麽漂亮吗?
"对了,法老!"凯乐唤著有点发呆的佩萨塞斯。
"啊!什麽?" 佩萨塞斯不禁有点懊恼,语气也变得低沈。他竟然会对著一个男人发呆,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是想提二个小小的要求,可以吗?"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凯乐还是恭谨地好声好气道。
"什麽要求?你说?"原本以为他会跟其他人不同,没想到感对他改观,他就迫不及待想提要求了,好吧,他倒要看看他有什麽要求。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我能不能吃点东西,我真的好饿;第二,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你看我这个样子......"凯乐拉了拉往下掉的床单,尴尬地对佩萨塞斯扯了扯嘴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吧?毕竟吃和穿是人的基本要求啊!尽管他现在寄人篱下,但是这种要求应该满足他吧?
佩萨塞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其实是他嘴边的笑容,让他的心跳好像慢了一拍,他的笑容怎麽好像有魔法一样?
"不行吗?"见他不啃声,凯乐以为没戏,有些失望。心想这个法老也太小气了吧,刚才还在想他这个人不错,就算是奴隶,也该给饭吧,要不是真的饿得不行了,他才不会开这种口。
"咕噜......咕噜......"此刻不雅观地声音从凯乐的肚子里传了出来,迫使他窘迫地胀红了脸。
"呵呵,看来你真的很饿。"反应过来的佩萨塞斯盯著他有趣的样子,低笑出声。
"当......当然啦!"明知顾问,他都已经说了,才不管眼前的是什麽人呢,吃饭皇帝大,凯乐嘟著嘴道。
"来人!" 佩萨塞斯唤来了门外的侍从。
"是,法老。"
"去叫厨房准备些好吃的拿过来,要快!" 佩萨塞斯命令道。
"是!"侍从在佩萨塞斯挥手後离去了。
12-13
"咯!"一番狼吞虎咽过後,凯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舔著手指,谁让埃及人吃饭是用手抓的呢。
其实古埃及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只能用尚可下咽来形容,不过现在他真的要感谢在孤儿院的那段生活,因为那里食物的难吃程度和古埃及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是能吃的,他一概都能咽得下去,而且能吃得很香。
"吃饱了吗?" 佩萨塞斯看著他狂扫了桌上三分之二的食物,而且两手并用,不禁诧异。
在埃及,吃饭一般只能用右手,左手被视为是肮脏的,可是看他吃得那麽香,况且他也不是埃及人,所以佩萨塞斯也就随他去了。
"嗯!吃饱了,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凯乐由衷地感谢道。
"好人?这个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是不是好人,你现在大概还不知道。" 佩萨塞斯佣懒地眯著黑眸,端起桌上的葡萄酒饮了一口,举手投足见尽显王者风范。
"怎麽你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吗?"凯乐无畏地直视著他,反问道。
"我杀人无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觉得我会是好人吗?"
"杀人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个坏人吧?在你们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君王的地位,不是建筑在无数个尸体和鲜血上的,这是自然规律,不是吗?"凯乐真诚地说著,并不是他认为杀人是一件好事,他只是比别人更懂得观察人,他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那种孤独。
比起那些主动和他接近,其实对他另有企图的人,他反而觉得和眼前这个看似危险,却有著孤寂灵魂的人相处要来得自然。
"你......" 佩萨塞斯凝视著凯乐清澈而纯净的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因为他双手沾满血腥而感到厌恶,甚至是害怕,竟然还安慰他。索贝克找来的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呢?他......实在太危险了。
"好了,不必太感动,我随口说的。"看著佩萨塞斯惊讶的样子,凯乐挑挑眉不以为意地说。"索贝克说这是你的寝宫,对吗?"
"是的,有什麽不对吗?" 佩萨塞斯恢复镇定道。
"没有,只是我想知道我应该睡在哪里?"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个才对。
"既然你人在这,当然就睡这里,有什麽意见吗?"其实他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他的睡房,可是现在,他似乎有点不愿意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这种变化也许任谁都不会想到吧,其实连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什麽?索贝克说的是真的?"
虽然在大学里也是二个人一个房间,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同学,不必顾及太多。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法老,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也就说明了君王都是喜怒无常的,根本不好相处,他现在虽然看上去还不错,可是难保不会在下一刻翻脸不认人啊。凯乐开始有点脸部抽筋。
"你很不情愿吗?" 佩萨塞斯俊眸微眯,有丝不快。
"哪敢?"
"那就结了,不要质疑我说的话。"他若有所指,语气中充满警告意味。
"那我是睡躺椅吗?"凯乐指了指靠窗的一张躺椅问道。
"不,我允许你和我一起睡床。" 佩萨塞斯否定了他的说法,这可是对他的一种恩宠。
"不......不用了,我睡躺椅好了。"开什麽玩笑,和他一起睡床?先不论他是个男人,当然,不是说女人就行了。而是看他人高马大的,那张床虽然很大,可是两个男人毕竟睡起来不舒服吧?再加上埃及燥热的天气,又没有空调,两个人一起睡,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我说一起睡就一起睡,没得商量。"其实这个决定是很愚蠢的,他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贴身放著。但是,看到他越想离自己远远的,他就越是想把他放在身边,不管有没有危险。他带著明显命令的口气说道:"没事的话就去睡吧,明天我带你外出熟悉情况。"
"这......"凯乐本想反驳,可是接触到佩萨塞斯不容否定的眼神,不得不认命道:"喔,好!"
还是那句老话,拜孤儿院生活所赐,他什麽恶劣的环境都能适应,反正只是睡一张床,又死不了人。可惜的是他不是女人,要是的话,像佩萨塞斯这麽英俊、这种地位的男人,说要和他一起睡,他不高兴得飞上天才怪呢,他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啊!不过更变态的是这个法老吧?为什麽要跟他一起睡啊?
看著凯乐不情不愿向床边走去的样子,佩萨塞斯的心情没来由的感到大好,嘴边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翌日。
一大清早,佩萨塞斯的心情似乎就非常好,这是不是好现象呢?应该算吧!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埃及的大白天果然不适合外出,凯乐只差没有把舌头伸出来散热了。外面简直骄阳似火,汗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已经蒸发了,起先兴奋的心情,似乎也一并被蒸发了。
幸好不用自己走路,托法老的福,他现在正躺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左手一把扇子,右手一个水袋,比起马车两侧的侍卫,他似乎要幸福上百倍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都走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怎麽还没到目的地,凯乐好奇地问著躺在他身边,正闭目养神的佩萨塞斯。
"去吉萨边际,应该马上就到了!" 佩萨塞斯淡淡地开口,似乎没有睁开眼的打算。
"去那里干什麽?"
"到了就知道了。"
"喔!"凯乐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佩萨塞斯,只见他侧躺著,一手撑著脸颊,浓密的睫毛,刚毅的侧脸,古铜色的肤色,健美的身材,真是好一副美男图,他要是个女人的话,一定被他迷死了。
凯乐吞了吞口水,赶忙转移视线,撩开马车的维帐看著外面,这一看不仅瞠目结舌。
前方是......胡夫大金字塔和另外两个略小的金字塔耸立在黄沙砾石中,在二十一世纪,人们见到的是它们经历了五千年沧桑後的模样。而他现在见到的,却是只有经历了上百年的金字塔,它们看上去居然还像是崭新的。
最让人称奇的是完整无缺的狮身人面像,想象到它五千年後的模样,凯乐只恨现在没有相机,只得眼巴巴地看著,心中惋惜不已。直到队伍走远了,他的眼神还是流连不返。
队伍大概又前进了二十分锺,终於在一座巨大的雕像边停了下来。凯乐认识这座雕像,它就是当初根据藏宝图找到的那座雕像,唯一不同的是它现在好像还没完工,正有上百个工人在雕像上雕琢著,这个应该是佩萨塞斯吧!
在他还在发呆之间,佩萨塞斯已经拉著他下了车。
"哇!"一下马车,视野宽阔了很多,看著眼前的景象,凯乐忍不住惊叹出声。
"怎麽了?" 佩萨塞斯低沈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什麽,我只是第一次看到这麽浩大的工程。"凯乐挤出一个笑容,震惊地看著雕像的身侧,上万人在建造金子塔的情景,喧嚣的呐喊声震耳欲聋,料想这座金字塔应该也是属於佩萨塞斯的吧!
"有什麽感想?"看他一付大惊小怪的痴呆模样,佩萨塞斯奇怪地问。
"感想就是──金字塔真的是用血汗堆砌成的。"看著那些被巨石压弯了腰、被烈日烤伤了皮肤、拖著沈重步伐的工人,凯乐由衷地感慨。
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场面在的时候,只是觉得不真实,并没有这种震撼的感觉,可是现在让他亲眼目睹,感觉却是那麽的悲壮,心潮澎湃,似乎有一种酸楚在心里翻腾著,想要涌出来一样。
"你很同情他们?" 佩萨塞斯挑眉道,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我不同情他们,有人说过,一个人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在庆幸自己。我只是替历代的帝王感到惭愧,为了一己私利,就要赔上那麽多人的血汗。"凯乐淡淡地说,环顾著四周,发现这座金字塔的四周好像并没有其他金字塔,而这座金字塔才刚刚开始建造,难道说埃及第八王朝的其他法老都没有建造金字塔吗?
他现在终於明白,乌纳斯当初拿到的藏宝图也许只是一张图纸而已,一张建造金字塔的工程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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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指责我吗?" 佩萨塞斯提高了嗓音,握著鞭子的手微微收紧,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无意指责任何人,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既然身为帝王,权利至高无上,想做什麽,想要什麽,自然不会有任何人敢违背,历代都是如此,这大概就是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当君王的原因吧!"凯乐抬头看了佩萨塞斯一眼,见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有点抽搐,脸色也越来越阴沈。
"很好!你倒是灵牙利齿嘛!不过......你说的没错,我要做什麽确实没有人敢违抗。"佩萨塞斯别有用意地看著凯乐,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要干什麽?"虽然佩萨塞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可是凯乐就是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向你证明我的权利有多麽的至高无上啊!" 佩萨塞斯用鞭子抬起凯乐的下巴,让他的脸朝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我认为眼前的景象已经足以证明你的权利了。"直视著佩萨塞斯的眼睛,凯乐察觉到他眼神中吮著明显的嗜血光芒,一丝恐惧爬上了心头。
"我觉得还不够。" 佩萨塞斯微笑地看著他,但是笑意并没有传达到他的眼睛里,他突然放开他转身,对两侧的侍卫厉声道:"把晕倒的奴隶全部仍进尼罗河。"
"是!"在他一声令下,侍卫们齐刷刷地领命而去。
"你......"凯乐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泰然自若的佩萨塞斯,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心脏如遭雷击,他踉跄著後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当侍卫们拖著昏迷的工人经过他身边时,他简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他害怕去看那一张张昏迷的脸,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多嘴,才会害死他们的!"
想要说点什麽,嗓子里好像被塞了东西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晕倒的工人被一个个拖走。怎麽会这样,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怎麽?没话说了吗?" 佩萨塞斯俯下身,张狂地看著凯乐,语气中却带著掩不住的得意。
凯乐愤恨地瞪著眼前这个残忍的男人,嘴张了又闭,好像要说些什麽,却发现什麽也说不出来。他自认从来没恨过任何人,就连自小抛弃他的父母他也没怨恨过,可是现在,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恨著眼前这个男人,同时......也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