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的隆冬[上]————creambeast

作者:creambeast  录入:12-22

"二哥,你会为了这句话而付出代价。"卫隆眯起眼,神情森冷。
"好!很好!反正是弓对弓箭对箭,武功本王比不过你,这骑射的功夫自认比你差不了多少,本王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死,还是我亡!"
"小弟拭目以待。"卫隆重新挂上笑容,偏偏这态度惹得他哥哥更加不悦,愤恨的低喝一声:"那便来吧!"说着喝马停在他弟弟前头,两人相距约卅丈[约百米]之遥。
"二哥,小弟先来解释一下规矩,"顿了顿,在看见他二哥那难看霾晦的脸色后,微笑着继续道:"稍安勿躁,二哥,小弟无意占你便宜。"
"说吧!"卫祈两只手紧紧抓住缰绳,面上纵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拐了不下千转百弯。骑马射箭,如果单单只能以惯用手拉弓射箭的话,会产生很大的死角,对方若是动物尚不成问题,但如果是聪明如他三弟的卫隆,便不得不小心谨慎了,在这一点上,卫祈认为他的弟弟和自己,机会是均等的,关键只在于想到没想到,或者是防备程度。
"第一,喊一二三后发射,这个权利,小弟便交由二哥来管。第二,躲闪前面过来的箭矢时,身体不能离开座骑,也不能弯腰或者仰背。第三,并非是架设好箭矢再发令,而是发令以后再架设。共此三点,二哥以为如何?若有什么问题,自管提出来。"说着笑弯着眼睛盯住远处的卫祈。
戚王爷不认为这三个条件有哪过分,但他必须思索对策,便沉吟着,低下头故作考虑。如果卫隆同自己一样惯用右手,那么,箭矢必定是朝着中心位置或是右半边身体而来,又或者他已经想到自己会如此考虑,便以为他戚王爷定会往左边躲闪,再进一步,以卫隆的狡猾脑袋,肯定会认为自己想到了这一层,最终,卫祈决定,往左边躲闪,而他的箭,则向对方右边身体,以他的视角来看是左边的地方发射。下定决心后,他抬起头来,点点头,道:"行。如此甚好!"
"那二哥便可以开始了。"说着,卫隆收敛全身筋肉,蓄势待发,他的双眼也已经进入锁定目标的状态,只是遮蔽在微垂的眼皮底下。
"一。"卫祈喊到,同时屏息关注前方。"二。"再次吐出一个字,卫祈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热汗。到此他并不打算马上就喊三,而是要等到对方捉摸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喊,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再喊出来。长长的寂静弥漫在两人周围,只偶尔从树间拂过的微风,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便如那皮影戏里的皮偶,没外力作用的话,便不会动上一下。
卫祈的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即便是滚落下来挂在他的睫毛上,他也不敢妄动半分,但是,他看到了,他的弟弟,眨眼了!那一刻,卫祈大喝一声:"三!"同时,摘弓拔箭上堂,一气呵成,当箭矢飞出去的那一刹那,卫祈感觉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气,如今,他便只要躲闪过那一致命杀招,便可了。
让卫祈想不到的是,他的弟弟会眨眼睛,纯粹是故意的。眨下眼皮的那时,眼底还留有残影,而卫隆心知他的二哥不会放过如此时机,未待对面那人喊出第三声时,已经有所动作,只是因为后者太过专注把视线盯牢在他脸上,因而忽视了他手中的动作,等卫祈射出一箭时,卫隆的箭,已经离他非常之近,而他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弟弟,是用左手拉弓射箭,等意识到一切时,他的眼睛只接受到这样一幕:对面而来的箭,和自己发射出去的箭,两尖相抵,只见那索命使者将自己发射的武器一分为二,破空抵达,从眼前消失!卫祈最后的一个意识,就是自己输了,输得很惨!
卫隆把长弓放回鞬袋,翻身下马。他缓步朝前走着,每走一步笑容扩大一分,有一点点松口气,有一点点悲伤,更多的,则是无奈。来到那已然倒在地上的戚王跟前,卫隆低头看着,横空伸手过去拉住那因为主人跌下马而不安踱步转悠的马儿,然后蹲下身来。
"二哥,你可曾后悔,绑走乖乖,出言诋毁于他?"用手掌拂过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卫隆长叹一声,复又挂上温文却又没心没肺的笑容,伸手扣住已死戚王的下颌骨,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脖根,一使力,这段脖颈便被硬生生撕裂开来,黑血喷溅。
卫隆用袖子擦擦脸,用手在泥土中刨了好几下又抓了些土撒在卫祈胸口后,站起身来,抓住他哥哥那头的颅顶发冠,上马出了树林,那从参差不齐的断颈处漏下的鲜血,滴红了好长一段山路。
因为还不到天黑,各人都想多得些猎物,所以从所圈围场到外边行宫的路上,秋风萧瑟。喝着马儿,以飞一般的速度朝行宫出发,待抵达宫门口时,卫隆不等马停就飞身下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一路引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声。
翎帝那时正在正殿里观看歌舞表演,边上是一干妃子,下首则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当他闯进去时,乐声戛然停止,所有人呆呆看着他步履不稳的冲将进来,然后一头栽倒在翎帝座前,先是咚咚咚连磕了五六个响头,然后泣不成声的叙道:"父皇,儿臣罪该万死!"
众人只见泷王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闭着眼,眉心插着一支雕翎利箭,这赫然就是戚王,手的主人的哥哥。翎帝纵然偏爱宠溺于三子,此时却也蹙紧眉头,不掩焦急的问道:"起来说话!到底何事!你兄长怎会这般模样,怎么又是你......"说不下去了,便闭上嘴等解释。
"儿臣一时失手,不慎将二哥射死于马上,如此滔天罪行,儿臣不予辩解,请父皇降罪于孩儿!"说着以袖掩面,失声痛哭。
"你、你别哭呀!"听到那悲恸的哭嚎,翎帝的心也揪了起来,他这儿子从来都笑嘻嘻的,如今哭得如此伤心,真是前所未有,足可见他后悔悲伤的心情,不由怒气锐减。"隆儿,你倒是跟朕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别光哭,啊?"说着,朝边上的妃子递个眼色,其中一名女子,便起身婀娜走近,抖着手把手中香帕递上。
卫隆接过手帕,摸了摸脸后一看,见上面血涕模糊,不由大窘,塞回胸口,哽咽着道:"儿臣和二哥早前打赌,父皇吩咐的那些动物之中,虎狼野猪,各猎两只,其余则生擒。适才,二哥见他的战利品多过儿臣,便笃定会赢,儿臣自然不服气,于是跟他提议再比试一样,不然儿臣便不服他。二哥答应下来,便同儿臣在空地上对面而立,拉弓朝对方射去......"
说到这,众人纷纷倒抽口气,觉得他们拿性命开玩笑,实在胡闹!
"本来我们说好,只要射中对方发冠便是胜利,哪知真到那份上时,二哥突然就转了头,可那时,儿臣的箭已经......已经射出去了。等儿臣回过神来时,二哥他......已经是如今这副模样。"说完又号啕大哭起来。
翎帝心里的气早已消弭,只是埋怨自己儿子怎么如此糊涂,刚想开口安慰一番,却听下边有人冷冷问道:"那王爷为何不将戚王尸身带回,却只拿了头颅一颗回来?!"
卫隆不用回头,便知是拥护太子一派的太中大夫在刁难,便又道:"父皇,儿臣本欲挖坑掩埋消灭罪证,只可惜良心倍受苛责,怎么也无法做到最后一步,而那时,二哥的身体,已经被儿臣埋进了土里,"说着伸出脏污泥泞的两手,"加上儿臣一心期盼父皇能责罚于我,便只得摘下二哥头颅,回来领罪!"秋猎期间是不能携带除弓箭之外的兵器的,这点众所周知,所以卫隆是摘,而不是砍。
翎帝思索半晌,终于沉吟着说道:"即是无心之过,隆儿便也勿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你二哥想必也不会太过责怪于你。"说罢,吩咐侍卫取下卫隆手中戚王头颅,"去把二王爷的身体找出来,吩咐太医接合躯干和头颅,等回京后隆重安葬!"
"父皇!"卫隆唤了一声。
"隆儿,这事父皇自有主张,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说着,让身边内侍带卫隆下去。
在内侍搀扶下,卫隆朝外走去,在经过那个问话的太中大夫时,卫隆只轻轻瞥他一眼,随后出了殿门。
回到自己寝殿后,那内侍伸头在门外看了一圈,见无人后掖上门,恭敬的问卫隆道:"主子,您真的把二王爷身体埋土里了?"此人正是大内副总管,王公公是也!
此时卫隆早已没有方才哭天喊地的模样,他微笑着搓搓手,在王公公机灵的捧来的一盆水里边洗边说:"没有。不过无须太过担心,父皇派去的都是本王的人,他们知晓该如何做。"皇帝身边的侍卫,已经被卫隆收买得差不多了。
"主子,您怎么突然想到取二王爷性命的?"对于性格宽厚的卫隆,王公公有疑便问,不象其他王公贵族,问了隐晦的问题便恼羞成怒的呵斥"大胆,这等事岂是尔等阉人可管的?",真要遇上不能说的话题,卫隆也会婉言回绝,说真相以后再告诉他,或叹一言难尽诸如此类的。而现在,这人缘极好的泷王爷,显然不打算隐瞒。
"五弟若要荣登大宝的话,二哥是最大的绊脚石,没了他,太子不足为惧。"卫隆不会让人知道他的私心,却不是因为惧怕他们的唾骂,而是不希望别人说乖乖祸国殃民什么的,他卫隆若真怕别人眼光,也不会做这种事,演这出戏了。
"主子说得极是。"王公公佩服得五体投地。
"公公,本王着你办件事儿。"卫隆突然道。
"主子吩咐即是。"王公公垂手而立,态度非常谦恭。
"本王会因为这件事而病下,太医若来查的话,你让他说,这病只有太医令方能治好,本王有急事,必须赶紧回京。"
"奴婢遵命。"王公公记下,忖着等会儿要上一趟方太医那边了。
"还有你得跟五弟说一声,若太子为难于他,叫他且自忍耐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这事由本王引起,太子也拿他没辙的,一切等回去再说。"换了一拨水,拧毛巾抹脸。
"奴婢会传话给五王爷的。"王公公还在等他主子的吩咐。
觉得清爽了些,卫隆对他笑道:"本王这边没事了,你回去吧。若父皇问及本王状况,就说病了。"说着开始脱衣服。
"喳。"跪礼行好后,便出了门,并小心的关上,然后才转身离开复命去。
卫隆躺到床上,闭起眼,用内力把自己的身体逼到通红,浑身发汗,心思却一直在回去以后乖乖不知找没找到,没找到自己一定要找到他的这个问题上打转。
约莫过了一会儿,那些秋猎的人回来了,而皇帝,则来了泷王爷的房间,其后,泷王被心腹安排在马车里,一路飞驰着朝京畿出发,而那时,太子因得知戚王死讯大发雷霆。却说那泷王走前,还不忘向自己心腹王公公叮嘱:"那只老虎,剥皮时你让师傅小心一点,莫要弄坏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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