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千影眼中平静无波的眼,千里雪醉还是感觉到了那平静下隐藏了的关心与期待,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缓缓点了点头。
第八章
月色皎皎,笛声幽幽。
千里雪醉从睡梦中醒来,好忧伤的曲子,是谁吹出这么深沉的寂寞?从窗口看出去,却见月光之下,花影之间,白天所见的青年正幽幽地吹奏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坐在走廊的栏杆上,背靠着柱子,姿态明明悠闲而舒展却透露着淡淡的忧伤。他的眼睛轻闭着,全神贯注于吹奏,花木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朦朦胧胧。明明是那样平凡的容貌,这一刻他居然觉得他风华绝代。
最后一个音渐渐地消散在夜空当中,秋千影缓缓地睁开眼。有多久没这样半夜惊醒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初,虽然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但自己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每次自己都会爬起来吹奏一曲以平静心情,而师父就在屋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虽然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但自己还是常常思念那边的亲人。只怕自己是回不去了吧,不知那里的星空是否和这里一样美丽?失笑,怎么可能。那里的污染那么严重,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怎么会有这里的美丽。只是,即使如此,自己还是想看看那灰蒙蒙的天空一眼啊。
看着那人忽而失笑,忽而忧伤,然后重归寂寞,千里雪醉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那人回到房中才再次合眼,只是,这次却久久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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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千里雪醉就已经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刚从床上下来,秋千影已经捧着一盘水进来了。
看到千里雪醉已经可以下床了,秋千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居然这么早就可以下床了,是他太厉害还是药的问题?回去要和药师商量改进一下才行。
把水盘放下,秋千影笑吟吟地说:"千里公子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可以下床了。先洗漱一下吧。"
他一脸灿烂的笑意,千里雪醉却想起了他昨晚的寂寞:"你没必要做这些事。"
秋千影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公子救了在下一命。在下粉身碎骨,在死不辞。何况公子现在行动不便,这些事还是在下来吧。"能接近美人是件好事,看着也赏心悦目。
"你要做我的贴身仆人?"
"啊?"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的秋千影顿时愣住了。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对方已经自发自动拿过水盘洗漱了起来,还飞过来似笑非笑的一眼。秋千影这才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当下一笑带过。
天雷勾动地火,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多么美满的前景啊。可惜,那两只是不可能的。
几天下来,两人还是淡淡的,千里雪醉每天不是打坐就是练功,秋千影每天都窝在房里研究他那本《药毒一家亲》。两人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见见面,每天也就是那么几句话,大部分都是秋千影说的。
随着时间流过,千里雪醉的脚伤也快好了。秋千影兴致勃勃地邀请千里雪醉:"千里公子,花洲未名湖美名在外,如今公子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趁天气晴朗,我们去领略一下未名的风光如何?"
看了秋千影一眼,千里雪醉想起他开始就说过他是来旅行的。这几天他都是呆在屋子里没出去过,想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需要。可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自己实在不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而且如果再碰上那个讨厌的家伙......
"我不去了,你去吧。"千里雪醉最终还是决定不去。
"你不去?这么好的天气,浪费了可惜啊。"秋千影失望地看着他,正想继续劝他就被一个冷眼瞪回来了。"呃,既然那样我自己去吧。"没办法。
未名湖
秋千影心情很好地架着一只小船在湖面上晃悠晃悠。未名湖的风光真的很好,碧波浩荡,一顷千里,最重要的是湖面经常有佳人在荡舟。美人加美景,绝配啊。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知不觉,秋千影已经把这首诗吟了出来。
"好诗,好诗,这位公子好文才。只是不知西湖与西子是何意?"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秋千影心里暗暗吐吐舌头,被听见了。
回过头,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条画舫,三个侠士模样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上面。左边的长得非常清秀,身形修长,看起像是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中间的就男子气多了,但那刚毅的脸部线条却紧紧地绷着。右边的那个朗眉星目,英俊非凡,一脸笑容。 左右两个看他的目光是赞赏和好奇,中间那个却透着敌意。
优雅地笑了笑,秋千影对着他们说:"各位误会了,这首诗是一位不出名的前朝诗人所作,在下恰好有机会拜读,因为很是喜欢就记住了,至于这两个词,在下也不甚了了。"
"哦?"左面的男子好奇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如此好诗怎能被埋没。不如我们......"
"哼,都不知是他从那里翻出来的。莫歌,我们还是走吧。"莫歌还没说完,中间的男子就打断了他,投向秋千影的目光可以说是恶狠狠的。
"青韵,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何况这位公子一看就是饱学之士,我正想跟公子好好倾谈呢。"莫歌不解的看着中间的男子。
"既然莫公子这么有兴趣,秋千影不胜荣幸,定当奉陪。"故意这么说,秋千影有趣的看着中间的男子,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最近有点太闲了,陪他玩玩也好。
"真的?既然秋公子也有此意,相请不如偶遇,我们结伴游湖如何?"中间的男子正要开口,莫歌已经抢着邀请秋千影了。
"难道有缘,公子千万莫要推辞。"右边一直在笑看着的男子也出声了.
"既然各位如此盛情,秋千影就不推却了。"看着中间的男子黑了一半的脸,秋千影暗笑在心。
那男子看着他们三个一唱一和,表情更黑了,但碍于好友已经开口,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吞。
一天下来,秋千影已经和他们混得很熟了。这三人都是世家子弟,开口和秋千影答话的是莫歌,他学识广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是和秋千影最谈得来的那个。一脸敌意的是柳青韵,他的脸一整天都是黑的,可怜啊。最后那个是慕容笛,他虽然整天都是笑笑的,但却不容轻近。秋千影可以看出他一直以估量的目光看着自己。
之后的几天,秋千影一直和那三人游山玩水。他和莫歌的感情简直是突飞猛进,一碰到一起就有谈不完的话题。遇到如此佳友,秋千影心情一直很好,当然,青韵兄的黑脸功不可没。而慕容,他经常都是在一边看着他们谈笑,偶尔才插一两句。
但是秋千影每天都会准时在做饭时间回去,为此还被莫歌抱怨了好几次,他惦记着那个受伤了的人呢,虽然只是脚扭伤了而已。
某天,秋千影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看见正静静地立在院子里的白色人影,他平时这时候不是都出去练功的吗?
"今天怎么这么早?"笑着上前打招呼,千里雪醉瞥了他一眼,虽然只是淡淡地,秋千影却暗暗打了个寒颤,今天怎么了?寒意重了这么多。
正在暗自疑惑的时候,那个冷冷的人轻飘飘飞来一句:"这几天玩得很高兴?"秋千影顿时愣住了。
第九章
那人轻飘飘飞来一句:"这几天玩得很高兴?"秋千影一愣,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去做饭。"那人又飞来一句。这次秋千影倒是反应过来了:"我马上去。"
晚饭就在一片沉默中度过了。秋千影不断思考千里雪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千里雪醉也在反省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句来。
是夜,秋千影实在在房里呆下去了,那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把他的脑袋搞成一团糊,即使想清理一下都不知道从何理起。
秋千影一到院子里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剪影,千里雪醉正在对月自饮。"千里公子好兴致,在下可否一同赏月?"千里雪醉轻轻唔了一声,也不看他。秋千影有点尴尬的走过去,自己倒了一杯酒,几次想要开口却在看见那人冷冷的神色后吞了回去。
沉默,又是沉默。最后还是秋千影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直接开口了:"千里公子这几日可是觉得闷了?"闷?千里雪醉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自己常常都是这样过的。
"那千里公子可是气在下天天出游?"秋千影小心翼翼的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千里雪醉还是摇摇头。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虽然练功的时候刚好碰到那四个融洽的身影时有点不舒服,但是没必要生气。
"那,......"秋千影没词了,看向千里雪醉。他冰雪一般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美得不象凡人。可是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人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秋千影赌气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没发现对方在看到自己孩子气的动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在酒壶即将见底的时候,千里雪醉轻轻把杯子放到石桌上,扔下一句:"明天去紫雁山。"就回房了,留下秋千影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翌日,两人就真去了紫雁山。一路上,秋千影兴致勃勃的为他解说风景,而千里雪醉只是默默的听着,没什么反应。虽然他脸上并没有表情,但秋千影就是知道他心情不错。
"这是飞来石。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秋千影说得高兴的时候,身后传来兴奋的一声:"千影--"秋千影回头,正是莫歌他们。"莫歌!"秋千影兴奋的迎上去,没发现身边的人眼中起了一道细细的波澜,转瞬又平复。
"千影。"看到秋千影,莫歌明显很高兴。在看到秋千影身边的千里雪醉时,三人眼里明显有惊艳的神色。连平日一直不大多话的慕容也出声了:"能在这里巧遇秋兄真是太好了,不知这位公子是?"
看了慕容一眼,秋千影笑着说:"真是的,我只顾着高兴都忘了为你们介绍。这位是千里雪醉。千里公子,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莫歌,柳青韵,慕容笛。"
话音刚落,柳青韵已经叫了起来:"谁是你的朋友!"
"青韵,不可无礼。"出声阻止了柳青韵,慕容抱歉的对千里雪醉说:"千里公子,请千万不要见怪。"
千里雪醉从他们出现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现在更是连眼角都没扫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慕容笛很是尴尬,想追上去又不好意思,只好对秋千影说:"秋兄,可是在下有何失礼之处?"
看见千里雪醉走开,秋千影并不着急,他大概猜得到他回去什么地方。倒是慕容笛不同以往的神色让他觉得有趣:"他一向如此,倒是慕容兄不似往日啊。"
听了秋千影打趣的话语,慕容笛脸上飞上一丝薄红,淡淡的,要不是秋千影的眼力好根本看不见。慕容笛有点纳纳的说:"秋兄说笑了。"
这时,莫歌从旁边插进来,亲热地拉住秋千影说:"千影,慕容,你们在客气来客气去干什么啊。千影,今天本来以为见不到的,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不如以后我们叫上千里公子同游如何?"
不着痕迹地收回被拉住的手,秋千影直觉地拒绝道:"敝友一向不喜人多,这次还是在下再三劝说才说服他出来游玩的,这恐怕不太好。"(空:你说谎!!千影:呵呵)
"这样啊。"莫歌脸上明显一片失望的神色,但也没有想要坚持。倒是慕容抢过话头:"不若我们一起劝一下千里公子,说不定能说服他。"
看着慕容眼中不同以往的热情,秋千影眼中闪过一道快得捉不住的光芒:"敝友实在不喜欢与人共游,恐怕要让慕容兄失望了。"不等慕容开口,秋千影又抢着说:"耽搁这么久,敝友恐怕已经走远了。秋千影也必须告辞了,否则怕会跟不上敝友。"
"不若我们一起追上去吧。"慕容话音刚落,柳青韵已经皱着眉头说:"慕容,我们待会不是要去拜访金前辈吗?拜贴都已经下了。"
感激地看了柳青韵一眼,秋千影忙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三位还有事,那我们今天就这样分别吧。"
慕容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想起金前辈想想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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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那三人,秋千影直接向一处偏僻的山崖走去。这个山崖在就他们居住的小屋附近,据秋千影观察,雪醉很是喜欢那里的风景。来到山崖,果然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才刚走近,就听那人说:"不和他们玩吗?"秋千影眼中浮起笑意:"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感觉好一点。"(千影,你这句有问题哦)
"哦。"那人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秋千影一笑,走过去和那人并肩站着。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我,"气氛正好的时候,千里雪醉忽然说话了,带着犹豫。
"嗯?"秋千影微笑的看过去,惊讶的发现那人的脸上有一丝波动。
转过头看着秋千影的脸,千里雪醉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我明天就要走了。"
第十章
转过头看着秋千影的脸,千里雪醉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你要走了?"好一会,秋千影才有点艰难的开口了。
"嗯。"千里雪醉点点头。
"那,我今晚做一些好菜来给你饯行吧。"压下心中不断泛起的酸涩,秋千影拿出最为自然的笑容。
点点头,看着秋千影脸上的笑容,千里雪醉的心神有点恍惚。奇怪的心情。
当晚,秋千影拿足功夫做了一桌好菜,但是吃的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原来秋千影都会在晚饭的时候说一些趣事来逗千里雪醉的,但他现在一言不发,只顾着扒饭。整顿饭就在一片沉寂中过去了。在收拾饭菜的时候,平时从来不说话的千里雪醉忽然说了一句:"饭菜很不错。"
"是吗?谢谢了。"勉强笑了一下,一直盼望着听到雪醉的称赞,现在真的听到了秋千影却高兴不起来。
当晚,千里雪醉很奇怪的睡不着。他的睡眠一直很规律,今晚却怎么也没办法定下心神。最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想着秋千影。想他给自己莫明的熟悉感,想他听到自己要离开后那一瞬的落寞,想他把饭菜端上来时那温柔的笑,想他说一些奇闻逸事时有趣的脸,想他在看书时专注的神情,想他说起医药时的神采飞扬,想他平时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也想他在月光下的令人心痛的寂寞。自己居然这么留意他!为什么呢?这种奇怪的心情是什么?
这样去注意一个人,和他一起就会觉得舒服,和他分别就会难过,想抹去他的寂寞想让他高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朋友的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朋友,原来有朋友是这么舒服的事啊。
想明白了的千里雪醉安心入眠。
(空:这,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生的!!!众:你!!!!!!!空(心虚地):不是我,是他爹。)
那边,秋千影同样辗转难眠。只不过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咳,也算不得坏脾气,只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小孩,自己干嘛这么在意啊,他要走就要让他走吧。反正他的伤已经好了,早就该走了。可是那以后就看不到那张漂亮的脸了,还有他吃饭时吃到喜欢的就会眯起眼睛,吃到讨厌的就会直接放到桌子上,好可爱。唉,那样以后就不能故意把他喜欢的讨厌的一起煮来捉弄他了。他练剑时那飘逸好看的身影也看不到了,他,啊!!!我干嘛一直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