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耍的滋味并不好,我实在不想再和古人玩这样莫名其妙勾心斗角的游戏。
他看着我,最后笑了一笑,那笑容却如此悲哀苍白,寂寞仿佛透进了他一身雪白的儒衫,慢慢得,渗进骨头里,
"如此,惜之就此别过,还请苏公子你...好自为之。"
我仍然沉默的看着他,现在~~~这又算是哪一出的剧情,欲擒故纵?!还是正好摆脱我,去和接应者相会?!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惨淡的摇了摇头,满目复杂的流光最后却还是沉淀下来,又成了最初相遇时的一汪山水,
"珍重。"
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他白衣一扬,呼斥一声就头也不回的策马奔去。
"苏公子,"在我的怔愣中,一旁的小狐狸却静默的看着我,那神情,悲哀无力,却又隐含嘲讽,"我们公子若要害你,何必千里迢迢追到此地?"
他叹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也不知是鄙夷,是心痛,还是惋惜,
"公子,你难道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么?看见一个人,从此就想全心全意对他好,只是因为,想和那个人成为朋友...."
你难道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么?看见一个人,从此就想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只是因为,想和那个人成为朋友...
只是因为,想和那个人成为朋友...
朋友....
看着小狐狸灰心远去的身影,我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满天的星星都骤然离我这样近...
只是看见一个人第一眼,就想成为他的朋友....
只是想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好,希望他也能当你是朋友....
彼此,义气相投,肝胆相照。
是那种,第一眼看见,就希望能结交的朋友......
我笑了,眼中却有种热热的酸涩慢慢的涌上来。
是的,我也曾经有那样的心情,
为什么,我忘了....
漫天耀眼的星星里,我看见楚冰块的脸骤然在我的面前放大,不知道为什么,我笑得停不下来,眼皮却慢慢的沉重起来,无法睁开...
是的,在原来的世界里,我也曾有那样一群朋友。无论发生再糟糕的事情,就算破产了失恋了又同时被老板炒了鱿鱼,她们都还在那里,就会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惜之。
你当我是朋友么?
在这个世界,这样的苏昱,居然会让你这样的人,倾心想结交为朋友么?
我可以相信这么美丽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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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
我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的七颠八倒的,可是我这人从来就有个破习惯,心里一压着事情就怎么也睡不好,(镜子:连晕都晕不好,= =)撑着手慢慢的坐起来就对上一旁楚冰块冰绿清凝的眼,我们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镜子:是你当方面吧! 昱:再多嘴灭了你~~),谁也不提刚才那档子挺丢脸的破事。
看了一眼四周不算华丽倒有几分古朴严肃的陈设,我丢了个疑问的眼神给楚冰块,他淡淡朝旁边撇了撇嘴,我顺着他那视线一瞧,噗,幸好没有在喝水。
"苏大人,您醒了,身上可觉得好些了!"
看着对面四肢不辨一团黄溜溜的大肉球,我巨辛苦的憋住笑,维持着面上的一派严肃斯文道"多谢先生挂虑,苏某现下好多了。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乃是蜀仓太守,姓傅名乐安。"
富(傅)乐安,果然是好名字,我点点头,就说楚冰块还是很能干的,我就昏那么一小下,他已经找到了蜀仓的正主儿了。忍着浑身乱七八糟的疼,我挪下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傅太守立刻关心备至的道,"苏大人,您烧的好厉害,不如还是多躺一会儿吧!"
"不劳挂心,苏某无恙的。"躺?在躺下去可得出人命了,苏小昱啊苏小昱,关键时刻可得争气点,不能给咱穿越一族丢人啊!
"苏大人..."
"傅大人。"虽然有些不礼貌,可现在是火烧眉毛的关头,那些唧唧歪歪的陈词滥调还是免了吧!打断他的絮絮,我立刻直奔主题道,"听说汉王已经派了十万兵来攻蜀仓,一仗胜了却不破城而入反而退了回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那位太守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我,末了学我的招牌动作摸了摸鼻子,"汉王,许是有些疑心咱们故布疑兵..."
"哦?"我不禁微微一愣,"这话怎么说?"
"这个...前些日子汉王几次与我军交手,这个,几次都...而这次我们败得太轻易,他便怀疑又是计谋,反而勒兵止步不敢妄动。"
看着傅乐安一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头狐疑愈甚,不由沉吟道,"我曾听说,这里守城的是一位梁将军,最初一仗折损了汉王两万兵马的就是此人,他如今人呢?"
"这...这..."没想到我一问,傅乐安的神情却越发透出一种不自在来。眼色中掠过一瞬侥幸般欲盖弥彰的惶恐!
"怎么回事?傅大人慢慢讲不妨"我知道事有蹊跷,虽然不动声色言语柔和,却笑里藏刀的把那威严逼供的嘴脸端了出来,开玩笑,没吃过猪肉的也看过猪走路,我没当过官至少也看了那么多年电视那么多本书。
傅太守脸色骤然苍白了几分,这时却也不遮遮掩掩了,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此事皆因小儿糊涂,还望苏公子和楚师大人恕罪..."
我本来人就不舒服,发烧烧的我浑身滚烫骨子里偏偏又冰凉,听他又说这种不干不脆的话心里自然恼火,忍不住板下了脸道,"究竟发生何事?"
"那位梁将军,原本却不是行伍出身,是小儿年前与众人结伴出游时认识的,后来小儿与此人谈起兵道之事,见那人侃侃而谈颇有见地,更兼目光犀利身手不凡,心中倾慕,便与这位梁~~~唉,便与他结为了异性兄弟",
我勉强压下自己咆哮着叫他"说重点"的欲望,耐着性子一点点听他长吁短叹,
"哎,后来合鬏被围,小儿与我都极具忧心,派出人打探,果然听说汉王出兵五万正要围攻蜀仓而来,我们正担心,却不想那日里忽然家童来报,说有一位梁公子毛遂自荐,愿入守军助我儿一臂之力,我儿欢天喜地的立刻请了人进来,我看那孩子第一眼,只诧异那孩子似乎有些过分清秀,但听我儿对他推崇备至,又当这种危急时刻,我...我便也一时不察,将蜀仓守城的事全权交与了小儿与他。"
说到这里,傅太守一脸黯然长吁短叹。
我越听越纳闷,布衣相交,少年情重,待的危急关头,少年英雄便挺身而出前来相助,这不是好事么?这老头郁闷个什么劲儿啊?!
"苏公子有所不知,"他看看我,忽然苦笑了起来,片刻后居然牙一咬,脸色灰白的对着我跪了下来,"此事料也瞒不过去,但求苏大人明察,此事实因那人欺瞒小儿在先,虽有失察之罪,却...却也是因心急朝廷社稷..."
"傅大人且慢..."我听他越扯越远,脸色却越来越白,不由自主抚了抚滚烫的额头无力的打断了他,"那位梁大人,可是犯了什么事...?"不会是那么老掉牙的情节吧!
没想到,傅太守惨白一笑,忽然脸色苍白的重重磕下了头,
"臣无心犯下欺君大罪,那梁~~某人,原来,竟是一名女子。"
※※※z※※y※※z※※z※※※为女强人三呼万岁,我喜欢聪明,坚忍,勇敢的女人们,大心※※※z※※y※※z※※z※※※
我一直觉得彭栎这个老八古的地方可能有点变态,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异世界"居然变态到这样的地步,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文化差异,巨大的文化差异啊!
地牢这个地方古今中外都很通行,作为惩罚,还有什么比孤独和不见天日的黑暗更叫人绝望!
原来是想直奔狱中去探看"梁某人"的,但是中途我还是转了一下主意,决定先去看一看事件的另一关键人物,傅太守的公子。
结论就是,这位年轻貌美的公子哥儿,绝对配不上我们的女英雄梁将军。
严格来说呢,我对他可能有那么点儿苛求,毕竟就算连现代,能有胸襟容忍老婆比自己出挑的男人也是异数,但是这个年轻的孩子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痛苦之中更多的不是心疼焦虑,而是赤裸裸被骗的耻辱和~~厌恶,这个呢,就叫我看得有一点不爽了。
其实呢,女人都是艺术品,聪明的好女人尤其是上档次的艺术品,只有最好的鉴赏家懂得欣赏爱慕,最高超的欣赏如同知己,是愿意,而且倾力让这件艺术品在更多人面前迸发灿烂的光彩。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胸襟有内涵的高档鉴赏家不多,于是越上档次的艺术品就好比缺了伯乐的千里马,只有寂寞咯。
客客气气地把傅大人傅公子"请"留在外头,我一个人走进阴暗却还至少干净通风的地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俊秀的年轻人,哦不,该说是那个俊秀的女子。
第一眼就喜欢上她,原因无他,就为了敬佩两字。
"罪女见过大人。"
"免礼。" 我立刻扶起她,细细打量,果然是"俊秀"的女子,虽然自称罪女,面容上却只有坦荡,不见一丝惶恐不安。如此大器冷静,刚而不折,韧而不弱;若是在现代,这样的人不晓得要引得多少男男女女为她疯狂。
我暗暗点了点头,顿一顿才笑道,"‘梁'姑娘,请问我如此称呼姑娘可行么?"
她注意到我刻意读重音的词,微微皱了一皱眉,片刻后却便即释然的道,"不瞒大人,罪女实名沈莨。‘梁'字只是罪女取‘莨'的谐音而成。"
我越发心花怒放,她这么坦荡的相信我,果然是一点就通的聪明人,(镜子:= =|||什么理论),想了想,我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便敛去笑容认真地看着她道:"沈姑娘,咱们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知道目前的情势,你可知苏昱为何到此?"
她的眸色微微一黯,唇畔隐隐有了一丝苦笑,"罪女自知罪孽深重。"
"你有什么罪孽?保家为国还连战连胜的罪孽?"
她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我,而我也平心静气的看着她,良久,她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般闭起了眼,神色露出了一丝苍白。
我站起来,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的女子,轻道,"沈姑娘,苏昱可不可以冒昧一问,你当初为什么甘冒其险投身从戎?"
她闻言,退去血色的唇微微有一丝颤抖,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只是不甘心吧!"
"那你现在反而能甘心么?"
我依旧问的平心静气,却毫不意外看到她浑身轻轻一怔,失神的抬起头看我。
"沈姑娘,"身体里到底难受,我忍不住咳了咳再次疲累的坐了下来,眼睛却认真的直视着她道,"苏昱从不相信什么‘女儿误国'的鬼话,在我眼中,只看到姑娘几次三番助那傅氏小儿退敌,才能智机那是有目共睹,我今日到此,只是诚心问姑娘一句,你可愿意以后跟着我,在我身边帮我?"
"大人?!"
"这蜀仓城屈居了姑娘的才华!苏昱今日到此,只为诚心请求姑娘,为我陛下指点江山,匡济天下!"
"大人,"闻言,她浑身都激动地隐隐轻颤,片刻后,却黯然的惨笑了一下,"可惜可恨...沈莨,身为女子..."
"女子又如何?"
"彭栎...不,岂止彭栎,四国皆有神寓,女子...岂有容身之处?"
"你也相信那些鬼话?!"我几乎是灼灼逼人的盯视着她,却赶在她开言前先道,"我不信,就算真有神怒天罚,愿也当先罚苏昱。"
"大人...?"
她看着我,良久似是不敢置信,到底还是黯然摇头,"苏大人,沈莨感激大人好意,可是,行不通的..."
我闻言,不置可否一笑,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我只要你回答,你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人?!"
她看着我,我静静的任她看,地牢中一片静默,终于,她急促呼吸了几声,眸光从激动到欣喜,再到绝然,最后一片明净,"若蒙大人不弃,沈莨此后愿誓死追随,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你也不必下这么毒的誓," 我几乎要跳起来,直到看到她目光中清亮的笑意,我才呐呐的摸了摸鼻子,"我以后的老婆要吃醋怎么办?"
她闻言,终于嫣然一笑,一反原来的刚硬之气,尽露女儿的娇憨,我不由看呆了眼。
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就恢复成了一惯面目凝冷的大将风范。
我回神,干咳了两声才道,"如此,请姑娘暂时再委屈一会儿,苏昱现在就去找正主儿安排此事。"正主儿就是楚冰块,哼哼,我今天非借他这个"神职人员"的手来违背那见鬼的"神谕"不可,这个沈莨,我保定了。
"大人且慢..."我刚要转身,沈莨却突然又叫住我。
"什么事?"
她的神情有一丝犹豫,看着我,忽然轻道,"沈莨可否斗胆相问,大人,又为何要为区区沈莨冒天下之大不讳..."
我看她问得认真,便不由也歪头貌似深思的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她道,"第一,我从心底里敬佩你,实话说就算你刚才拒绝我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以后的路由你自己高兴怎么走就怎么走。第二,女子男子都好,我从来没觉得谁天生一定比谁强,苏昱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努力而且肚子里有真才实料的人,如果为了一个愚蠢虚妄的原因暴殄天物,在我看来不仅可笑更可恨,至于第三么..."看着她斯人独立,即使在这囹圄中也难掩浑身的风采,我真心的笑了笑,转过身子,我的视线投向不知名的彼岸,缓缓的,却清晰的道,"上辈子,毕竟我也曾经算是个女人。"
番外*惜之(全)
身上的男人走了,而我却不想动也不想听,只是躺着,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把面前的世界整个都关掉。
"公子..."
小凤轻轻的推门进来,看着我,那眼神中包含太多疼痛,我习惯的笑了笑,一时兴起,动手去抚他细腻的少年面庞,他却纹丝不为所动,眸中毫不掩饰的是痛惜和怒火。
我一怔,只能在心底微微苦笑,终于还是淡淡道,"扶我起来吧!"
被他扶着,一点点起来弄干净自己。而后小凤一贯很小心得为我上药,他怕我闷,扶我靠在窗棱边,面对窗外的流光絮絮我忽然有一丝怔仲,六月时节,我却向来只喜欢残冬的那一片雪白清净。
"公子,"
"小凤",我自己动手把头发整好,看着恢复了一身雪白清爽的自己,不由微微好兴致的笑了一笑,"去拿酒。"
"公子。"他看看我,欲言又止,半晌却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我端起桌上的空杯子端详半晌,心思微微有些恍然忽忽。
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凤拿了酒回来,看着我,脸色有些发青,这孩子是越来越藏不住本性了,我微微失笑,自顾自斟了满杯"玉红",这是"他"珍藏十年的好酒,闻起来却不显得浓烈。
这个人做事总是不干不脆,连他的酒也一样,这些年他虽然处处装的温文尔雅,我却知道,哪怕他再刻意学十年,也学不来他恨的那个人风骨的万分之一。
情不自禁微微一叹,文庭之,果然是君子如玉,就连苏那样的家伙也是抗拒不得。
心里莫名一阵烦躁,怎么回事,我居然又想起那个人,帮也帮了,散也散了,从此大家还是相安路人。
还不就是这样了?
一饮而尽,酒滑入喉口,竟然烧灼的我腹内一阵剧痛。
"公子..."在小凤的惊呼中,我摊开手,茫然的,看到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