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一黯,我见了倒有些不忍,想到他那时义无返顾为我挡刀,不由脱口道:"我日后有空闲一定去南泽看你!"
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还真是笨,干嘛要许下这种承诺!
啊啊啊--,简直想要仰天长啸了!
龙煌听了,却甚是惊喜,连反悔的时间都不给我,便欢天喜地去了!
切,还真是个老实人,居然相信我不会言而无信,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自龙煌走后,炎华一有空闲便过来照顾我,虽说甚是殷勤周到,可我俩除了彼此客气,反而没有什么知心话说,每日只是重复的"多谢""无妨"等话,甚是尴尬。所幸有了秋炎皇宫的大把灵药垫底,我身上伤口好的倒是很快,已经结疤,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以后应该何去何从,只待伤口好的差不多,便要立即去寻饮洛,待见他一面之后,纵然寻遍万水千山,也要寻得将他治愈的法子。现在既然伤口没有大碍,我便开始做起离开的准备--吃饱喝好,养精蓄锐。不过,离开前,说什么也该去向我那外公告别一下。
去到外公的寝宫,宫外的侍卫见到我,立即进去向里面禀告。不到片刻,便出来恭敬请我进去,临进门前,我不经意地回头,却看到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一头雾水,想到也许是外公不喜他们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心中释然。
外公正坐在暗红的长椅上,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沉思,听到我的脚步声,眯成一条线的眼帘微微掀开,精光闪烁。
可惜这精光对我毫无威慑之力,我向他笑了笑,禀明了我的来意。外公静静地听我说完,什么都没说,屋中刹时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他低沉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你就这样离去?"外公看着我的神情很是奇怪,道:"难道是打算此生都陪着那冰中活死人一起度过?"
"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二十年前,嵘天便已将一切对我坦述。呵呵,我在位这么多年,虽然对于国政并无建树,收集八卦消息的能力却没搁下,所以你们几人恩怨纠葛的前因后果我都知晓......"
我想了想,无奈道:"这世间虽然已无扭转乾坤花,可我却想要与天一搏,即使寻便天下各处,我也要找到能够治好饮洛之药。"
想到身上尚有天门的余毒未净,长翰大哥身死于火山之内,恐怕这毒是没什么指望了,一待熬过三年此毒尚未解开,我自然会在毒发之前让饮洛与我共赴黄泉,否则留下他一人孤零零地封在冰中,又无人去为他寻找治愈的可能,我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心中一酸,忙别过头去,吸了吸气,才将心中酸涩平复。
外公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道:"是谁说扭转乾坤花绝迹世间的?你倒也不用寻便天下,难道不知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我仔细咀嚼着外公的话,不敢置信道:"难道......难道那花竟在你的手中?这......这怎么可能?"
"那是我早年得到的宝物,一直放在秋炎国内,因为此花乃奇珍异宝,万世难求,一旦现世,必然会令有心人侧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从未将此花告与任何人知晓,也因为此,我的二女儿客死异国,至死也不知我手中有此奇花,反而担心我为她病情劳心,而一直隐瞒病况,最终撒手不治,待我得到消息之时,一切晚矣,这奇珍虽具天地功效,可却终究不能令人起死回生......"
我看着眼前那唏嘘老者,心中升起同情之意,若是不叫他得了那花,女儿病死,虽有遗憾,却也不至一生都活在痛苦悔恨之中,现在看来,天降异宝,虽能慈悲救人,可得到之人未必就能幸福如意。
"越凌斗胆求您赐予此花。"
老头狡猾一笑,道:"这奇花的归宿早已决定,我年迈老朽,早该退位,此花便是我留给继承人的登基之礼。你是兰若丫头的儿子,拥有我秋炎的继承权,只要你点头,此花现在便可给你。"
我皱眉沉吟道:"这......"
"不过有一事你要清楚,身在此位,一切事务均要以国家为重,秋炎虽是小国,可一国之帝不可无后,更不可没有血统子嗣的延续!"
我闻言更是犹豫:"我......容我我考虑一下......"
也不待他回话,便魂不守舍离去。
炎华是得了外公召见,走到房门外,刚想敲门,便听见里面越凌要告辞离去的声音,立即止了敲门的动作,站在门外,仔细倾听,他功力深厚,里面谈话内容听的一清二楚,后来里面的谈话完毕后,他不想与越凌碰面,便避了开来,闪到一旁,静静地思索着刚刚听到的一切,越凌有了喜欢的人,从夺宝以前,他便已经感觉到了,要知道情侣之间感觉最是敏锐,若有一方心不在焉,另外一方多少会有所察觉,可是任他如何猜想,也没想到越凌的心上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四神宫主饮洛。
饮洛不是越凌的父亲么?他怎么可以怎么能怎么会爱上饮洛?
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炎华面色苍白,心中仿佛万千刀绞剑攒一般。这些日子来,纵使遭遇了何种苦难,即便是失去了越凌的消息,他始终凭着坚信越凌无恙的心情,坚强地在各国中寻找,从来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在找到了越凌之后,在得知了越凌的对饮洛矢志不虞的感情之后,伤心的泪水,终于无声的滑下......
良久,炎华才在这寂静落寞的环境中,收拾了苦涩的心情,从隐蔽的角落中走出,轻轻地敲门而入。年迈的老者正背对着门,见他进来,才回转过身,睿智的双眼充满了怜悯的目光,炎华想到门口不见侍卫以及召见时间的巧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外公,刚刚您与越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继承者,到底是谁,对于您来说,并无所谓。所以,这个继承者,也可以是我。"
老者看着眼前微笑的外孙,面上浮现一个深沉的表情:"在我心中,越凌天资聪颖,而且性情中隐藏着冷酷漠然,具有成为帝王的潜质,可他追求自由之心过重,而且不喜欢受到任何拘束,所以我心中属意的继承人本就是你,只是先前多次问询你,知道你无意此位,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以你与越凌的关系,只要能令他继承此位,你便会一生辅助于他,而且越凌虽玩世不恭,可却极重承诺,我手中有他欲得之物,自是可以借此要挟。结果不论是他答应继承秋炎,还是你挺身而出代他即位,我的目的都能达到。只是我的要求对你有利,你本不必要为他牺牲至此。"
炎华长长叹息:"我知道,他深思之后,是必然会答应您,成为秋炎之主,一旦他被囚禁在这个牢笼之中,我自是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旁。只是,我却不忍看他苦恼烦闷的样子。唉,我是永远也不愿他为了任何事痛苦难过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决定了,便永远也不能后悔!"
炎华双唇颤抖,美眸一黯,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坚定道:"是,我绝不后悔。"
秋炎国主一阵叹息:"情之一字,害人至深!"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皇帝宝座之后,也不知是如何动作,便从宝座之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匣,来到炎华面前:"这是我传给未来秋炎国主之物,你既然已答应继承皇位,此物便交由你全权处置。"
炎华面上一喜,道:"谢谢外公。"
"傻孩子,外公利用了你,将你的一生埋葬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之中,难道你不怨我么?"
炎华摇摇头,苦涩一笑,凄然道:"这也怨不得您,他心中已经有人,若我硬要插足其中,也只会让他为难......只是我不放心他一人前行......"
老人沉吟半晌:"一月之后,我退位的消息将传送各国。"
炎华知道外公是给他一月之期,心中感激,向老者告辞,翩然而去。
第 68 章
我在屋中烦闷地来回踱步,心乱如麻,若是外公只有一个条件令我继承皇位,为了得到那扭转乾坤花去救饮洛,我定然是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只是这传宗接代的任务么,我又不是种马,自然是敬谢不敏。而且以饮洛的性子,若他活过来后,发现我是妻妾成双,儿女成群,还不把我杀了以泄心头之恨?即便他不会杀我,恐怕也不会甘心成为我众多妻妾的一员......
可除了答应外公的条件,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能够将那花弄到手中么?
坑?嘣?拐?骗?似乎没有一个方法适合......
先不说我心中对母亲也就是兰若的歉疚,使我无法对外公使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我这年迈却不老朽的外公似乎也不象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我更怕若真使用了什么手段没有成功,被外公来个鱼死网破,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我已没有足够的精力来面对到时的恶劣后果。
难道真要同意他的条件么?
难道我与饮洛注定无缘么?
思忖再三,我终于下定决心,步伐沉重地走到门前,像是要宣泄心中的无奈,使劲将门拉开......
炎华直直地站在门外,右手轻轻举起,看他样子, 似乎正要敲门,见我突然开门,却愣在门外,只呆呆的看着我,似已痴了。
我愣怔地迷失在他目中的如海深情中,时光便这样悄悄从我们身边滑过,午后静蔼的阳光从门后偷偷溜进屋中,将空气中密密的尘埃照的无所遁形,而我们两人却只这样默默的凝视着。
炎华先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凌,我......我听闻你想要这东西,便拿了来送你。"
我一愣,我想要的东西,难道是......
想到这里,不由赶快将炎华递来的盒子打开,一朵小花便静静躺在其中,只见那花七片叶子似银非银,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摸上去却是软软的,我虽没见过这扭转乾坤花是何模样,可却在书中知道此花特点,想到扭转乾坤花此时便在我的手上,刹时激动的不能自已,双手竟颤抖起来。
我激动问道:"炎华,这,这是你哪里得到的?"
炎华回道:"这......这是我从外公那里偷出来的。"说到这里,炎华神色突然一变,急道:"你快带着它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被外公发现的话,就走不掉了。"
我点点头,道:"是,我们这就离开吧。"
炎华道:"是你,却不是我们!"
我疑惑道:"难道你不和我一起走么?"
炎华笑道:"你拿了此花定然是去救人的,我便留在这里,倘若外公发现此花丢失,我还能拖上一阵,免得你还未走出秋炎国境便被抓了回来。"
我心头一热,感动道:"可是,若外公迁怒与你......"
炎华温柔一笑,道:"凌,你放心,外公甚是疼我,必然不会为了此事责罚与我。"
说罢,递来一个荷包:"这里有一面令牌,拿此牌出去,一路无人敢阻,里面尚有些银钱,你拿着,路上小心,可不要累到自己。"
我知道一路行走,银钱必不可少,双手接过,向炎华谢道:"谢谢你,炎华,你......你也保重。"
说罢,狠下心来,不顾身后深情凝视,向前疾行离去。
有了手中令牌,一路果然畅通无阻,很快便出了秋炎皇宫,我来到市集,先买了些吃食,接着去雇了一辆马车,便朝着燕博方向飞驰而去。
听那赶车马夫将,燕博一带近来颇不平静,所以在路上我又买了些药材,窝在车中配了些防身药物,可却没想到一路行来,竟是安稳平静,连个拦路打劫的小毛贼都没有。反而由于路痴的毛病,中途走错了几次路,不过每次都能凑巧遇上好心的路人指点,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眼熟的山,才打发了车夫,准备些干粮,一个人爬山。
现在已过了冬季,一路上来,不象上次与长翰大哥一起来时那样寒冷刺骨,不过偶尔会在森林中转迷路,幸好看着太阳辨认出方向,才安全走到山顶。
进了洞穴,终于又看到了久违的饮洛,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扑上去--只闻"咣噔"一声,某人成呈大字形趴在了平面光滑的冰壁上,随着地心引力的自然法则缓缓滑下......
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裳的同时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活着的生物看到刚刚丢脸的一幕,我用手轻轻触摸着冰壁,思索着应该怎样将饮洛从这大块的冰壁中挖出来,雇人凿开冰壁似乎一个办法,只是深思之后,似不可行,整个冰壁连成一片,与里面饮洛共成一个整体,若是在凿开冰壁的过程之中,产生大范围的龟裂,那我家饮洛岂不是也跟着裂成一块块了么,唉,如果我是一个魔法师就好了,念个什么火系咒语就可以将我家饮洛从冰中弄出来,不过若真是将这冰壁融化后,恐怕化成的汪洋会先将我冲走吧......= =|||
真不知道当年长翰大哥是怎样将他封入冰中的。我仔细的观察着洞内,这里是个洞中之洞,内里森冷幽深,所以才能保证冰层常年不化,等等,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灵感,可一旦刻意去捕捉,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到。我不顾寒冷坐在地上,仔细地搜索着刚刚脑中的念头,刚刚正想到冰层常年不化......常年不化,是了,只因为这洞穴之内森冷严寒,阴风阵阵,所以才会不论外面温度如何变化,里面总是寒如严冬,我仰头看向洞顶,这洞穴本就在山顶,想必与外面不过相隔一层山石而已,若是将这洞顶通开......
想到就做,我立即蹦了起来,随即"哎呦"一声,又软倒在地,原来是刚刚盘腿坐在地上太久,双脚已经冻的毫无知觉,一站起来,自然是倒也,倒也!
我哈哈一笑,活动了一下双脚,慢慢走了两步,才迅速地跑向洞外,也顾不得岩石尖刺,手脚并用地顺着岩洞边缘向上爬去,估摸了那洞中之洞的大致位置,我停在上面,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使尽全身力气蹦了起来借助下坠力道狠狠踩蹦着,只是这岩石坚固,又岂是我这弱力所能震开的!蹦了一个时辰,我便已累的气喘不止,看到脚下岩石一丝松动样子也无,心中一痛,不由落泪,从未象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用,若不是从前不肯花工夫学习内功,若有深厚内力,只要几掌下去,还不开山裂石,现在又何至于这般狼狈,(某非语:老大,那么厉害的一代人也就一个两个,你以为你一体弱病残,练内力就能练的超级厉害不成,竟做美梦!)而且自己狼狈还不要紧,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只差这一步之功......
对了,衣中尚有银两,我可以雇佣凿山工人来此,怎么将这给忘了,想到这里,不由喜急而泣,来不及抹脸上泪痕,便匆匆下山而去。
越凌下山不久,一道紫衣身影来到洞穴之前,疑惑地看着上面,轻轻一跃,便来到刚刚越凌所站位置,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岩石,闭目沉思半晌,终于站起身来,默运功力于脚上,只听连声长啸,那紫衣人于漫天烟尘中飞身而起,落到地面,漫步入洞穴之中。
洞顶岩石碎落满地,外面阳光透入洞穴之内,投射在冰上饮洛位置处,那紫衣人见了,摇摇头,自语道:"这点微末光线,岂不是要晒上几十年,才可将冰融化?"
说罢,叹息而去!
我带了大匹人马返回后,呆呆的看着这通天洞穴,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难道是我刚刚离开,便有陨石从天而降,恰巧砸到此处??
身后凿石工领头之人道:"公子,到底还要不要凿石了?"
我一愣,立即回过神来,道:"要,要,当然要,不过却不用凿石了。我们来凿冰!"
那领头之人道:"公子,这凿冰却跟凿石不是同等价钱了。"
说罢,他巡视了下饮洛所在的冰避,面有难色的道:"而且这冰壁易裂,一个不好,那冰中尸体恐怕难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