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无界轻笑道:"因为我们挡了他们的路。"他坐在参谋的位置上,怀中抱着羞红脸埋在他怀里不敢见人的拓轩。
"啊?您这是什么意思?"贝卡斯不解。对无界他还是抱有一丝崇敬的心理。
"意思就是亡灵作乱只是个开始,有人企图趁乱树立威信,却没料到突然出现了一个会白魔法的拓轩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南齐亚斯代无界说出真相。这段时间,他周密思考,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现在被无界一语点醒,立刻明白了。怪不得那些叛军的亡灵极少真正杀人,而多半是伤人、传染顽固难治的疫病;而且,从叛乱开始后,叛军占领地区周边突然多了一些神秘人氏开设的医馆专门免费为难民治病。原来这一切都是同一个计谋啊!
"陛下是说......"贝卡斯惊愕地睁大老花眼。
"没错,拓轩的出现抢走了贫民们对那些医馆的注意力,使他们的计划无法顺利进行,因此,他们才来行刺。目标是拓轩,极只不过是刚好在才被卷进去。"南齐亚斯语气沉重。
"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太可怕了!"贝卡斯大惊失色。能想出这么深沉的阴谋的人,一旦得到无知百姓的拥护,其后果不堪设想啊!"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个阴谋?"
"这就要问他了。"无界安慰地拍拍拓轩有些颤抖的背--任谁听到有人要谋杀自己都会有些恐怖吧!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打从进入会议厅就苍白着脸不发一言的洛玛郡主。
"什么?洛玛是你?!"贝卡斯瞪大了双眼,不相信会是他。
洛玛郡主面如死灰,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以大神的名义发誓,我对此一无所知啊!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啊!"洛玛郡主吓得都忘了要在国王面前自称"臣",连说了好几个"我"。
"好了!"南齐亚斯怒喝一声:"没说就是你干的,安静点,我相信你就是了。"
"陛下......"洛玛郡主还想说什么,却被南齐亚斯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洛玛,我问你,负责打扫冷泉的是谁?"南齐亚斯沉声问道。
"啊?那是由索恩大神殿的大祭祀长西路亲自负责的。"洛玛郡主不敢隐瞒,如实报告。
"哦?"南齐亚斯微一眯眼,"来人,去请西路大祭祀长来。"
"是!"一个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南齐亚斯冷厉的目光重新回到忐忑不安的洛玛郡主身上。"洛玛,西路大祭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圣贤!"一提到这位西路大祭祀长,洛玛郡主一改仓皇神色,神情中尽是敬佩、推崇。
是吗?其他人(除了贝卡斯大祭祀和拓轩)都不以为然。他真要是那么一个圣贤,就不会故意在打扫完冷泉之后不在四周撒上盐--自从从拓轩那里知道盐可以驱除亡灵,南齐亚斯立刻就下令在城内各处,尤其是城主府和神殿的每一寸土地都要撒上盐。而今天,冷泉四周却没有哪怕一粒盐晶的影子!
尽管对这个大祭祀长的评价不以为然,南齐亚斯还是问道:"为什么说他是圣贤?"
"西路大祭祀是三年前来到洛玛郡的,那一年洛玛各地正逢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各地的绿洲都被砂石吞没,就连明珠城所在的大绿洲也抵挡不了风沙的侵蚀完全被围困在沙尘中,根本没办法派出使者。那可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洛玛郡主陷入回忆中。"就在所有人都绝望地等待死亡的时候,西路大祭祀仿佛神明一般从天而降!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候大祭祀的身影硬生生穿透了肆虐的风沙,周身笼罩在七彩的神光中,冉冉降落在明珠城的城头。他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挥,难以想象就只是轻轻地一挥,沙尘暴就奇迹般地在瞬间静止了!连一丝烟尘都看不到!"
洛玛的神情开始变的狂热,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然后,大祭祀又用他那神奇的、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法杖为杀吗中困苦挣扎的人民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凡是他的法杖电击过的土地立刻就会涌出甘甜的泉水;凡是他的法杖碰触过的枯萎的植物都恢复了生机;凡是在风暴中受伤的人都在法杖放射的蓝光下不药而愈!"
洛玛郡三年前一度失去联系的事情南齐亚斯知道,只是没想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
‘哇~~~这家伙是摩西啊!点石成水?'无极暗暗感叹,托着腮帮子继续听天书。
"从那以后,西路大祭祀成为了索恩大神殿的大祭祀长,那是众望所归,没有任何人反对。西路大祭祀进入大神殿后更是不时地传达大神的旨意,为洛玛人民解决了不少灾祸和困难。几连这次亡灵进攻也是托了大祭祀长的福,及时传达神恩,才没有引起重大的伤亡。在洛玛人民的眼中,西路大祭祀就是圣贤,甚至就是神!"洛玛郡主的回忆终了,但他的神情尚未平复,狂热的崇拜在他的眼睛里激烈地闪烁。
看得出来,这位西路大祭祀在洛玛郡异常得人心啊!无界、无极和南齐亚斯三人不约而同地展露了一抹心照不宣的冷笑。即使迟钝如拓轩也看出了一丝不寻常,只有贝卡斯大祭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同道崇敬至极,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一面。
"陛下,西路大祭祀长已经到了。"先前的侍卫回来禀报。
"请他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无极颇感兴趣地盯着会议厅大门。他倒要看看,这位摩西式的"传奇"大祭祀西路究竟是个什么样。在场的每个人(除了洛玛郡主)都想一睹神一般存在的真面目。
这是一位青年,绝对不超过三十岁青年。黄金的长发,翠绿的双瞳,白皙细腻的皮肤,俊美无瑕的五官,玉树临风的身材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握着一柄看起来极普通却充盈大量元素的法杖。
一个俊美得足以令少女少妇们尖叫追逐的年轻人。
他就是洛玛郡主口中的西路大祭祀???那个据说被洛玛人民当作神供奉的西路大祭祀竟然是这么年轻俊美的一个人!有没有搞错啊?贝卡斯大祭祀大受打击,摇摇欲坠--他又要晕了。
他就是西路?好深的心计啊!南齐亚斯愈加不敢小看对手。
搞不好又是一个千年老妖怪呢!无极瞥一眼老神在在的无界,极度鄙视这些明明人老珠黄却还要硬充年轻的家伙们。
......。无界没想任何东西,专心致志地抱着他的宝贝拓轩。
好漂亮的一个人啊!拓轩羡慕地仔细打量着西路。我要是有他那样的能力就不会拖累小极了......心下黯然,又埋首在无界怀里。
一时间,众人思绪万千,但总归两个字--意外!这位西路大祭祀真是意外的年轻、意外的英俊更意外的......镇定。
"西路参见陛下,见过大祭祀大人。"年轻的大祭祀以神职人员特有的清冷气质从容而优雅地行礼。
"你就是西路大祭祀长?"南齐亚斯挑起剑眉,细细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很危险。
"是的。"西路微微颔首,目光直视南齐亚斯,丝毫没有怯弱闪避的意思,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好一个西路大祭祀,竟能在他全盛的气势下仍然镇定自如!如果不是敌人,他定能跟他交上朋友,只可惜......南齐亚斯直觉惋惜,对西路的戒备也更严密了。
"那么,西路大祭祀,打扫冷泉的事是由你负责的吧?"
"是的,陛下,是由我亲自主持的。"西路不亢不卑地回答,眼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憎恶,被无极无意间捕捉到了。
奇怪了,这个西路干吗要憎恶南齐亚斯啊?他们有什么过节吗?无极不解。
"好,敢做敢当!那我问你,我曾下令在城主府及神殿内全都撒上盐。但是,为什么冷泉周围没有一颗盐?"南齐亚斯怒问。
"什么?!"洛玛郡主和贝卡斯大祭祀全都大吃一惊,四只铜铃大眼直勾勾地瞪向西路。"这是真的吗?西路大祭祀?"全心向大神祈祷事情不是这样的。
岂料,西路却是面不改色地回答:"没错,冷泉周围没有一颗盐。这是我特地准备的。"
"啊?!"惊愕、不信、痛心、破灭......种种情绪被忠实地表现在两张失落的老脸上。真不敢相信,人人推崇的西路大祭祀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幻想破灭痛击了洛玛郡主的精神,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化作了死灰。
早料到西路不会否认这件事,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直言不讳,甚至还说是"特地准备的"。南齐亚斯似乎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他阻止了准备叫唤侍卫的贝卡斯大祭祀,打算问个明白。
"为什么?"短短三个字问尽了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仿佛是在耻笑天下人的无知,西路阴沉地笑起来:"呵呵呵呵......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没关系,这样更好玩。"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救助了无数生命、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更接近狂暴嗜血、将人命当作游戏的魔鬼!"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全名是西路亚瑟•迪克里恩•比列兹。"
"迪克里恩!!""比列兹!!"两个高低不同的嗓音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喘,前者出自贝卡斯大祭祀,后者出自南齐亚斯。(洛玛郡主早痴呆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有王室直系子孙才能冠上"比列兹"这个代表光辉的姓氏,而这一代的比列兹族群应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南齐亚斯啊!到底什么时候冒出另一个比列兹来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南齐亚斯不敢再想下去了。
"迪克里恩啊......难怪......"贝卡斯大祭祀低声喃喃着,满布皱纹的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不断地变换着。
"原来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啊。"西路显然是听到了大祭祀的喃喃自语,狂暴嗜血的神情奇迹般地转变成了温和优雅令人如沐春风的柔和、神圣而不可亲近的微笑;双臂一挥,长长的白袍衣袖冉冉飘飞,浑身放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这一刻,他又成了那位深入人心的半神。
‘变脸变得好快啊~~真有趣~~'无极兴致勃勃地托着粉腮看戏,他越发对这个神秘的西路感兴趣了--通常被他列入有趣的名单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南齐亚斯也听到了大祭祀的低语,疑惑的目光立即转向了大祭祀。"贝卡斯大祭祀,请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想,我现在有权利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吧!"尤其当这个秘密关系到王国的未来的时候,他这个国王陛下更应该了解所有所谓的"秘密"。
老迈的大祭祀迟疑了。这个秘密牵涉到太多的利害关系,也隐藏了太多的事实真相,他不能想象当陛下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个错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两个当事人之一的西路亚瑟--毕竟多年来承受这个错误所带来的痛苦的人是他啊!
西路亚瑟以神职者的温柔微笑回答他:"说吧,他也有权知道所有的秘密。"然后,他就可以安心地死去了!西路亚瑟与南齐亚斯酷似的翠绿眼瞳中闪现冷厉的杀意。
得到允许,老祭祀开始渐渐地沉入回忆当中,往事一件一件地浮现在老人的眼前,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一般鲜明。
"先王西亚索多•比列兹二世年轻的时候,在比列兹王国中流传着一首歌谣,‘她的美丽可以叫月亮羞愧,她的美丽可以叫花儿失色,她的美丽可以叫勇士憔悴,她的美丽可以叫城墙崩溃'这首歌谣赞颂的是一位名为莉莉拉•迪克里恩的绝世美人。传说,她曾以一个笑容引发两位大城主之间的争斗,最后导致两个大城市同时失去了他们的城主。
"那个时候,先王年轻气盛,执意要看看歌谣里的美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倾国倾城,于是抛下新婚的妻子也就是当时的王后,离开王城独自来到莉莉拉居住的城市。或许是莉莉拉的美貌真的那么诱惑人心,也或许是陛下出于真心真意,总之陛下爱上了她,并且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了王宫。虽然是因政治利益而结合,王后陛下却是真心爱着先王陛下的,所以当她得知陛下带了个绝世美人回来时简直是痛彻心扉,尤其是当她得知陛下将宝贵的爱情给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爱陛下的女人时,她的悲伤和愤怒可想而知。
"可是,王后陛下是个善良而温柔的女性,即使她再痛恨莉莉拉、再妒忌莉莉拉,她也没有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她只是去求莉莉拉,如果她不爱陛下就求她把陛下还给她。然而,莉莉拉,这位可怜的女性,从前她从没有对任何追求者动过心,这次却把心遗落在陛下身上了--她也爱上了陛下!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唉--!"说到这里,老祭祀长叹一声,为了可怜的王后也为了可怜的莉莉拉。
西路亚瑟静静地听着,神情平静,只有当老祭祀说到王后时翠绿双眸中憎恨、厌恶、鄙夷一闪而过。
"太后打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陛下将莉莉拉带进王宫。在太后的眼中,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就等于没有良好的教养,等于没有利用价值,等于没有资格进入王宫。于是,她瞒着王后和陛下将莉莉拉驱逐出王城,命令她再也不准踏入王城一步,尽管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莉莉拉从王宫消失了,陛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王后,他怀疑是王后到太后那里告状,太后才会驱逐莉莉拉。他认为王后企图扫除所有对她的地位有所威胁的人,可是陛下没有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开始,陛下疏远了王后,如果不是因为王国需要一个继承人,陛下甚至不愿意与王后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更别说碰她了。而且,陛下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莉莉拉和她的孩子,但总是遭到阻挠。那是太后在背后操纵的,陛下却把它归到王后的身上,对王后也是越来越冷淡,直到陛下您诞生。"老祭祀湿润的目光望向南齐亚斯,那里面有安慰,也有悲伤。
西路亚瑟也将目光投向南齐亚斯,那里面有的是憎恶、痛恨。
擦擦眼角,老祭祀继续他的叙述:"王子殿下的诞生使陛下更加的思念失踪的情人,更加思念他那未见过面的孩子。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离开王宫寻找莉莉拉。于是,陛下便将希望寄托于王子殿下身上,期望他早日成为合格的继承人,然后,陛下他就可以安心离开权力争端的中心去过他想要的平静生活了,那也是陛下从王子殿下还非常幼小的时候就异常严格地训练殿下的原因。王后虽然心痛年幼的王子,但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亏欠了莉莉拉,只要能补偿她,她什么都愿意做,所以,即使陛下的训练太过苛刻,王后也没有一点反对。
"就在王子殿下满十三岁的那年,传来一个消息,说一个酷似莉莉拉的女性被某不知名的组织杀害,她的孩子也被掳走而下落不明。陛下大受打击,在查证了消息属实后,他便心灰意冷地写下遗诏然后......自杀身亡。第二年,王后陛下也......随之而去。"然后是一阵唏嘘,感叹爱情的残酷。
原来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么的不堪!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白费工夫而已!!南齐亚斯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双眼茫然地瞪视前方。
原来父王不是得急病去世而是自杀的,原来母后也不是被刺杀而亡也是自杀的,原来他只是一个接替权力以使父王解脱的工具,原来他是在不被期待的情况下诞生的,原来父王一点也不爱母后,原来父王一点也不会为他的成就而高兴,原来......太多太多的原来狠狠地打击着南齐亚斯自小树立的信念--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拼命地训练了那么多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建立了现在的王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忍受了那么多年的冷落和寂寞?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南齐亚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因恐怖而颤抖,因失去存在的意义的恐怖而颤抖。他几乎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