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嘉蕴笑,"我恐怕是历代镇南王中最窝囊的一个了。"
"嘉蕴,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最优秀的。"
"嘉蕴的运气一向好的让人嫉妒。"邺少桓感叹。
卓尔枫道,"但小非和蕴叔以什么名分相处呢,父子最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尔枫,非儿已经是我的义子了。"邺少桓反对。
凌非眼睛一亮,"嘉蕴不如我们结拜?"
唉,众人摇头,尤其邺玄反应最为激烈,"非儿你要是跟蕴叔结拜,那我和尔枫如何称呼你啊,不行不行,辈分不对。"
"那我就称嘉蕴为叔叔好了,这样行吧?"不过,嘉蕴和叔叔还是真像哪。
"反正也只是个称呼,非儿喜欢就好。"凤嘉蕴道。
凤离紫笑,"这样小非就是我的弟弟了,小非以后要叫紫哥哥哦。"
白眼,"离紫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要叫哥哥。"
"天哪。"凌非无力的伏在桌上,惹得邺玄、卓尔枫一阵轻笑。
"对了,蕴叔要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不会只是要游湖吧。"邺玄道。
凤嘉蕴笑,"你也知道我、你的父亲还有尔枫的父亲,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二十年前我离开淮都时就说好二十年后的今天要带着各自的继承人来这里,希望你们也能结拜为异姓兄弟。"
凌非、邺玄、卓尔枫皆不再言语。
"当然,我们也只是希望而已,并不一定要你们必须这样做。"邺少桓笑。
凌非抬头,望向茫茫的湖水,笑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凌非你这是什么意思?"卓琏按捺不住冷声质问。
凌非回头,望着卓琏笑得清冷,只道,"船家,靠岸!"
不欢而散是意料之中,但似乎不欢的只有卓家。邺少桓请凤嘉蕴一行人到邺府坐坐,据说是前些日子刚送来的幽莲碧,不尝尝太可惜了。
"非儿是在挑拨离间哦,"凤嘉蕴似笑非笑的看着凌非,"而且非儿太任性了,琏怎么说都是长辈,再敢和琏那样说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凌非笑,"我任性嘉蕴又不是不知道,挑拨离间?我可不那样认为,若不是说到心坎儿上,何必如此激动?"
"别说那些了,非儿尝尝我泡的茶。"邺玄将精致的紫砂模样的套杯递到凌非手上。
碧澄澄的玉液泛溢着温暖的光华,"真是漂亮。"
"试试看。"
香而不涩,凌非笑着抬头,"好茶,玄,还有没有的?"
"等我再给你续嘛。"邺玄示意凌非稍安勿燥。
"玄,"凌非瞪向邺玄,"我是要打包带走的。"
"非儿你不会这么狠吧。"
"玄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凌非道。
邺少桓笑,"玄你比非儿大,就让着他嘛。"
"爹,我才是你的儿子吧。"邺玄不满。
呵呵。邺少桓干笑两声,转向凤嘉蕴,"你真的决定让我的义子当你的继承人啊。"
凤嘉蕴笑着点头。
凌非那个叫郁闷啊,这年头,人人都会攀亲带故啊。
"我还只当你是在试探琏呢。"
"像非儿这样优秀的孩子,五百年才会出一个,我怎么能放过。"凤嘉蕴得意的说道。
"不过现在非儿还真和二十年前的你像极了,就连那份傲气也不差分豪呢。"邺少桓感慨道,温暖的笑容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骅叔将你带在身边向我们引见,想想那日你的神情还真是与今日的非儿极为相似。"
"其实最初非儿引起我的注意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你收非儿为义子的事儿,"凤嘉蕴笑,"我们三人中,你做事最谨慎也最低调,我想知道是什么难让你破了例,或者说是什么人能引得你的注目。一直这样想着,后来又收到了琏的信,不过琏对非儿可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同时被你和琏关注的人,不见见太可惜了。"看向凌非专心喝茶的侧脸,凤嘉蕴道,"没想到我也跟非儿出奇的透脾气,非儿这样的人,让人没办法不喜欢呢。"
抬眸,凌非略有深意的笑了,"若我告诉你们另外一些东西,相信你们会更喜欢我。"
等凤嘉蕴和邺少桓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凌非笑着缓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这,这是......"老奸巨滑的邺少桓唇瓣微抖,颤声道。
回视着凤嘉蕴的眸光,凌非笑,"万金难求的兵法,我想义父应该会喜欢。"
"非儿,你--"不同于邺少桓,凤嘉蕴则整张脸黑了下来。果然是知我者嘉蕴啊,凌非暗想。
凌非轻眨美眸,一笑嫣然,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魅惑的色彩,"我在想我这样的人再加上这些珍贵的兵法战策肯定会更招人喜欢的,你说呢,嘉蕴。"
凤嘉蕴,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世子之位,你竟真的舍得!
望向漆黑的夜空,凌非幽幽的叹了口气.番外之凤嘉蕴
番外之凤嘉蕴
......
淮都,淮都。
浅浅的吟念着,手中的信如雪花般散成碎片。
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卓家安全吗,让琏会八百里加急将信送到镇南王府。
快马加鞭的赶到淮都,二十年了,他未曾踏上这淮都半步。这熟悉的街道、花草总会勾起他曾经过于欢乐的记忆来嘲讽他今日如荒草般的荒凉。
卓家的好坏死活并不干他的事,但凤嘉蕴可以任性到无法无天,却不能失信于人。
他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兄,抱住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颤颤的发抖。
蕴......
皇兄幽幽的叹息着,举手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并不痛,却让他心里泛起丝丝的酸涩。
当年为什么不回来?
皇兄,我不是没事吗?凤嘉蕴笑,拉着凤淮帝的手坐了下来。
凤淮帝冷哼。你若有事,我就让整个卓家陪葬!
皇兄,我要保卓家。凤嘉蕴认真道。
凤淮帝的眼中有明显的不赞同,叹道,这是卓飞翎的心愿吗?
点头,凤嘉蕴笑,若不是如此,皇兄认为我会在意卓家的存亡吗?
没问题,只要你能斗得过凌非,卓家是存是亡自然由你。
皇兄......凤嘉蕴不满的埋怨,我怎么觉得你不如以前宠我了呢。
他妈的凤嘉蕴,十六年来我每月一道圣旨一封信,你都当我放屁理都不理,还想我宠你,你作梦呢。凤淮帝恨恨的将凤嘉蕴从头到脚臭骂了一通。
......
凌非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漂亮三分,作为男孩子,确是漂亮的有些过分。他与凤澜、凌誉的关系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包括他八岁之前在凌府一直被人误认为白痴,之后七年在离风山也被叶离风大为摇头的称之为朽木的事都写得一清二楚。
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孩子,这是凤嘉蕴对凌非的第一评价。
宫宴之中,邺玄对凌非的过分热情让凤嘉蕴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利用身上的每分可利用的资源,这凌非倒也是个聪明之人。
皇兄更希望自己住在宫中,但凤嘉蕴硬是选了凤王府,这样可以更快的接触对手,凌非,他很期待。
凤澜将沉睡的凌非抱下车,那般的怜惜的眼神让凤嘉蕴恍惚间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飞翎很爱热闹,体力却是不好,每次自己也是这样抱着累极熟睡的飞翎进府。
户部尚书。
皇兄倒真是看中这凌非,户部尚书都给他来做。
到了户部,外面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哪里想得到室内竟是另一番光景,这凌非倒也是个懂得享受之人。
慵懒无害的笑容只是这孩子的假象,言辞犀利、手段果决的处理了凤淮官员借贷过多的事情。尔枫啊尔枫,这步棋,你走得并不如想像中的好呢。
他会用这户部之机证明自己的实力,从而拉拢更多的人心哪。这卓家的第一招,已是输了。
约凌非出去,纯属试探。
原以为这凌非会带他们去做些赏春游湖的风雅事,却不料他竟会领他们到了凌氏马场。驭马如风,青丝在空中扬起,细长的凤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驰骋草场,凌非如出鞘的宝剑般锐不可挡。
这样的风流人物,凤嘉蕴由心底激赏,若是二十年前,自己肯定会忍不住与他把酒高歌来个八拜之交吧。
凌非的骑术精妙非常,从马上灵敏的跃起抱住树干再漂亮的翻身落地时,凤嘉蕴的眸光转为深沉,凌非步姿轻浮,肯定没有内力,但他肯定会武功,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身体不可能如此的柔韧。
躺在草地上,大胆的直呼他的名子,趴在他的腿上撒娇,开心的微笑。他有些分不清了,这是凌非另一种迷惑世人的姿态,还是他性格中的率真狂妄。
凌非聪慧而坦诚,他道破了镇南王府存在的原因,却隐去了自己来淮都真正的意图。不揭露,是因为他还没做足准备,抑或是......
没有人这样大胆的向自己求字,这四个字可谓是字字千金哪,凌氏马场自此即是凤淮第一大马场。凌非,还真不愧是商家出身,天生的奸商。
但凌非,你或许聪慧过人,凤族皇子皆在你之下,可今日,你仍不会是我的对手,因为我是镇南王,凤淮独一无二的镇南王。
选凌非作为镇南王府的世子是出于对他的欣赏,这么多年,培养了那么多孩子,没有一个可以及得上凌非的百分之一。
选他,也是会了完全的掌控他,这样的人,若是落到了别国的手中,不出二十年,必会为害到凤淮的国体基业。
凌非极为骄傲,是那种天生的骨血中的骄傲。他放肆狂妄的对琏出口不逊,还有那两句模糊的诗词,让人看到了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他挥手打破了他们三人二十年前的约定,因为他不喜欢,更是由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对卓家出手了吧。
在邺府,凌非朗朗吟诵的大段兵法,让少桓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都眼睛泛了光。这东西的价值,他知自己知邺少桓更知。
这凌非,确是才华出众的让人想将他宠在手心或是狠狠的捏碎了他。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必需性,也非常完美有掌控了人性的贪婪。
但凌非,你又可知,今生今世,你将永远逃不出镇南王府的保护或监禁,荣宠或死亡。
既然你已身在户部,那就看我如何用尽手中的筹码将你一点点的囚在户部这不透风的房里,直到......你完全的驯服。
二三
留仙居。
玉壶中碧绿的琼浆玉液缓慢的注放到莹白玉杯中,流转着剔透惑人的光华。
邺玄白皙的手扣住卓尔枫执壶的右手,笑问,"尔枫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玄觉得卓家如何?"卓尔枫拈起玉杯,挑眉问道。
看向窗外熙攘的人流,邺玄笑道,"卓家手握凤淮四分之一的兵权,尔枫的大姑母是当今国母,诞有大皇子凤椋,小姑母是镇南王妃,虽已芳魂仙逝但却为卓家争下了这坚若磐石的地位,卓府是当之无愧的凤淮第一府。"
"玄真是会说话。"卓尔枫苦笑,幽幽的叹了口气,"凤椋若能及得上凤宇的一半,今日卓家也不必走到这步,卓家手握兵权却参与朝政这是何等的大忌,父亲常说如果小姑母还在的话,绝不会任卓家陷入今日境地。"
"卓家幺女卓飞翎,"邺玄笑得很淡,"父亲说她三岁认字,八岁已能作诗,十二岁即代父掌控卓家长达三年之久,三年中,卓家的三个姨太太因犯家法被赶出家门或出家为尼,大夫人悬疑失踪,嫡长子卓殊因病而亡,三子卓文远走骊国至今未回,四子卓无双和五子卓无霖因盗取传家之宝而被驱逐出家,琏叔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被她三年之内弄得干干净净,从而奠定了琏叔在卓府的地位,她的母亲李氏也因此被扶正。她又以大姐卓飞玉合亲骊国为代价,为她的同胞姐姐--卓飞静争取到了皇后的尊位。十五岁时,不顾卓叶两家数十年的交情,执意解除了与叶景淮将军的婚约,只因为她对十七岁的镇南王凤嘉蕴一见钟情。凤嘉蕴是皇上的同胞弟弟,又是少年得志、狂妄自大的年纪,并不把凤淮的第一才女卓飞翎放在眼中。但卓飞翎也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便得到了凤嘉蕴的爱。父亲常说,卓飞翎像是刮过凤淮的一阵飓风,那般的强烈,强烈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仍有许多人对她念念不忘。但,凡这样出色的人物儿,就如老天也在嫉妒般,都有些天生的缺陷,卓飞翎的身体非常不好,虚弱到不适合受孕,与凤嘉蕴远游鲭州时,她终于决定要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留下一个孩子,远邀医圣陈仙亲去鲭州为她调理身体,可当她即将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却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她的生命太过短暂也太过绚烂,因为她的死,镇南王凤嘉蕴伤心欲绝十六年未离开鲭州半步,凌氏所有店铺为她歇业一天。"邺玄轻笑,"父亲也常说,现今这凤淮有一人像极了曾经的卓飞翎。"
"你是说凌非。"卓尔枫看向邺玄,问道。
邺玄点头,"就是小非,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收小非做义子让他明正言顺的入朝吗?"
......
"因为小非那双眼睛,清澈的闪烁着世间最为纯真的光芒,父亲说若不是这张脸有七分差异,他会觉得站在他面前就是卓飞翎本人。"邺玄道,"所以我劝你尔枫,不要再保凤椋,现在小非的羽翼尚不丰满,等到他真能展翅高飞的时候,我怕卓家会不是他的对手。"
饮掉杯中酒,卓尔枫淡声道,"若是失去了凤椋,卓家算什么。玄以为若是凤椋有事,卓家真能独善其身吗?"
"据我所知尔棋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吧。"邺玄挑眉轻笑。
"你是说......"
点头。
"这样,无论是谁赢,卓家都会处于不败之地,再加上蕴叔的势力,卓家才不会有事,尔枫。"邺玄笑道。
卓尔枫思索半晌,抬头认真的问向浅笑的邺玄,"若有朝一日,凌非和卓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玄,你会站在那边?"
啪!
邺玄将酒杯半丝不差的落放到八仙桌的最中央,抬眸沉声道,"前提是,卓家绝不可以做出伤害小非的事来!"
二四
相比于凤椋和凤宇两位炙手可热的皇子,镇南王世子的身份似乎更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有了凤嘉蕴这个靠山,户部的事情也好做了很多。
"粱卿,百分之三十的帐收上来了吗?"凌非边喝茶边问,整桌的点心不幸还多了两个吃白食的。
"小非这些日子如此威风,敢不给你面子的还没有,都收上来了,而且徐庆斋、柳赣、蔡冰砚三位大人一次性将所欠款目都还清了。"粱卿道。
"徐庆斋?"抵住额头,凌非问,"是徐家人吗?"
"是也不是,"不等凌非继续追问,粱卿接着道,"他的母亲是徐阁老二公子徐若麟的四姨太,但因传与管家有染而被赶出了徐家,徐庆斋那时五岁也一同被逐出了徐府。但徐庆斋十八岁便一举高中,十年来曾在云州、颦州、鲭州等地作过州官府尹,后因政绩突出被皇上提拔为刑部右侍郎,不过徐庆斋出身不好,官嘛,也就做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