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朝(穿越时空)————hasuki

作者:hasuki  录入:11-29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月华似是发泄的喊道。
向来狡捷含笑的他,何时如此激动过。
神色逐渐化为黯然和凄凉,他幽幽道,
"我,就是这么自私。"
轻闭双眼,他并不回应皇夜那锐利的目光,里头的责备和怒意,叫他不忍去看。
"皇夜,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那些,我都顾不得了。比起你的安危,其他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

 


32

寒风飘雪,银妆满宫殿。
此情此境,竟是一如百年前。
望着眼前的大殿,泠水忽然有一种错觉,那个傲视天下的主子,仍好好的活着,他正站在大殿内,与凤朝持然而立。
只是刚走进大殿之内,四顾无人,只有凤朝。

"泠水,你终于来了,带着大哥的力量。"
话语里,带着几分哀伤,泠水心头一紧,不忍往下想。
"你是为大哥报仇的对吧,那么,动手吧。"
凤朝平淡而言道,神情却是清冷傲然,那隐约透露的君王之姿,竟叫人顿时不敢动弹。
见泠水不出手,凤朝也是不动。
半是眯缝着眸子,神情间透着别一番懒散之美,微微含着笑,神情自若地望着泠水。
"主子,他究竟是为何要夺神主之位。"
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泠水顿时感到心里头舒了口气。

凤朝却是轻挑秀眉,冷冷一笑道,
"我说了,你就信?"
泠水一愣,茫然不知所措。
凤朝见状,脸上笑意更弄,他嘲讽道,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坦白告诉你。"
"当初父皇一心想要得到紫眸的心,可惜,圣鸟无情,为了把紫眸从结界里带出,他甚至不惜使用禁术,那便是我轼父的真相。"
泠水一惊,凤朝却仍是神情自若道,
"父皇早知大哥对紫眸的怜慕,所以,他把大哥派往遥远的冥界,"
说到这儿,凤朝顿了顿,别有意味的瞟了泠水一眼道,
"如此,你该清楚了吧。"
怎会不清楚呢。
龙渲临行之前,对紫眸许诺总有一点,必定会夺得君王之位,然后,带她离开。
那人,还是骗了他。

轻闭双眼,泠水抬起了头,生怕眼眶里的液体顺势而下。
只听得一声轻哼,凤朝冷笑道,
"那女人无情无爱,也不知那两人为何偏偏深陷其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违了神道,真是可笑。"
话到后头,他眸子里掩不住哀伤黯然。
父亲和大哥都逆了神道,
父亲和大哥都死在自己手下。
凤朝啊凤朝,可笑的人,是你才对。

天神不该有情,因为,这一个情字,便是能引人犯下逆天大错。
但着几百年的生命,若无情爱,又要怎样才能熬的过去呢。
谁说天神,不是最悲哀之人。

泠水安下心神,手间握紧了龙冥剑。
即使那人确实是欺骗了他,但是,那百年的追随敬慕,那百年的仇恨思念,是怎都放不下的。
仇恨二字,怎会那么简单就被压下。

凤朝似是也料到了这一点,唇角轻扬,笑得妩媚释然。
彼此相持而立,皆是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机会。

"凤朝,我们不是说好,谁都不可以把谁推开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凤朝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宁墨。
那人仍是浅浅的笑,温和间却是别样柔情。
他似是无奈得摇了摇头,望着凤朝的眸子里却满是宠溺和情深。
几步间,他已站在凤朝身边。
他轻扬唇角,温润一笑,所有的深情切意,皆是融化在这一抹笑里。



凤朝走在前往大殿的长廊上,路过那仍残留着的梨树残骸,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那人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喃喃的自那人口中吐出这么两个字,听得也并不真切,如此,却已是注定了一生。
身后的使女不知何缘故,望了一眼凤朝的神色,只见他紧皱着眉头,神色间略是黯然。
殿下的性子喜怒无常是人人皆知的,她哪敢撞着枪口上,安静的站在一边,也是不敢做声。

清冷寒风起,些许白点自空中飘落,原来,又是一个雪天。
无意间,凤朝已走到了长廊外。
鹅毛飘雪打落在他身上,融化在衣裳间,微微的感觉到几分凉意。
又是一阵寒风刮来,把四周的树叶吹着瑟瑟作响,那上好的朝露也是夹杂着雪子随风而逝。
天界的气候总是这般冷,似乎几百年来,记忆中也只有这样的冬日而已。
凤朝向来没有撑结界的习惯,这又是风又是雪的,着实是有些冷。

恰在这时,他感觉到后头有人将一件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宁墨......"
微微一惊,不觉已是唤出口。
转过身来,却是瞧见那是平日里伺候他穿衣梳洗的侍女。
叹了口气,神情间不由染上几分苦涩。
明知不可能是那人,可这嘴上,却是总仍不住唤出那人的名字。

见侍女面露难色,他也知时候不早了。
把外衣小心穿上,系着腰带的时候,手间恰好抚上腰间的暖玉碎片,
唇角轻扬,他禁不住微微一笑。
丝丝温暖透入身子,恰是如那人握着他的手时那般。

天界从来是见不得春色的,风霜雪地,满是阴寒,如此季节已是过了几百年,按说早已经习惯,可自习惯了有那么一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撑起结界后,却不是如此。
那人总是浅浅的笑着,记得初见的时候,怎看都是一副冷漠而置身事外的样子,可到后头却是怎么瞧都觉得温暖。
眸子里的深情切意,每一次对上都叫凤朝心里头泛起波澜,暖洋洋的,哪还能感觉到外头的冷意。

只是,没了那人,自然,也没了那份温情。
寒风重回,如今,已是十年冬。

凤朝安然的坐在大殿高座上,下意识的望向身边,那人的位置尤在,人,却无了踪影。
他无奈一笑,却满是苦涩和凄凉。

百年前的天冥之战,使得天界上下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得以补完根基,着手处理其他的事。
而如今,却是花了十年。
凤朝苦笑得想着,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殿下,人带到了。"
将臣那低沉的声音让凤朝不得不抬起了头。
对上那人的神情,果不其然的压抑着内心的苦楚。
就算是一心忠于天界的将臣,也是心下不忍。

望着大殿中央的人,竟是笑得平静释然。
月华唇间扬着笑,仍是那般的清丽,而皇夜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想着些什么。

好一会儿,凤朝直视大殿中央的人,自嘲一笑,终是开口道,
"皇夜,你救下冥界判将泠水,私自冰封在天界圣地百年之久,此举已是逆了神道,你可知道。"
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那才是天界神主该有的姿态。
皇夜微微一笑,恰是释然道,
"我知道。"
不着声色间,凤朝手间不由紧揣起,脸上却仍是神情自若。
"很好,很好,你已无话可说了对吧。"
皇夜脸上却是笑意更浓,他望了身边的月华一眼,眸子里透着说不尽的真情切意。
月华顿觉不安,刚想开口,那人已是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一人做的,月华不过是被我利用借给了我力量,所以,他什么事都不知道。"
说完,皇夜闭上了双眼,不忍去看月华那惊异气恼的目光。

33


月华怒色的瞪着身边的人,皇夜却只微微一笑,一贯的温润清雅,目光却是坚定。
凤朝微微皱起眉头,望了殿下的将臣一眼,将臣会意道,
"按神道所处,确实应由皇夜,一力承担。"
皇夜满足一笑,月华却是变了神色。

凤朝轻扬唇角,站起身子顺着台阶而下。
耳边响起哀凉的音色,那是乐师正弹唱着天界圣歌。
皇夜不由一笑,想着,不知当初怿羽听着这歌声时,是怎样的感觉,
没有害怕,没有畏惧,只是,了然而已。

殿外的冷风瑟瑟吹入,些许几阵打在皇夜身上,身子虽是觉着有几分寒,却也并不叫人感到阴冷。
"皇夜,你私救泠水,还给了他招集冥将,再次攻上天界的机会,这可是大罪,魂飞魄散,也是便宜你了。"
皇夜怎会听不住他言下之意,只无奈一笑,并无多少反应。
这天界的气候,向来寒冷阴霾,也不知那黑暗之地会是如何。
听说那儿无风无雪,没有任何生态的变化,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这样。

月华木然的站在原地,如今,已不知该如何事好。
只见皇夜朝着他温柔一笑,那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浓情深意,那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只这么一个眼神,已传递了一切。

转眼间,皇夜已站在了凤朝前头。
凤朝清冷一笑,抬起一手,把凝聚着的冰蓝之力,朝着皇夜而去。
月华下意识的欲上前阻挡,却是被将臣牢牢的栓着了双手。

清澈如水的蓝烟间,他无力的看着那人的容貌身影,逐渐消失在冷风中。
月华知道,那人,已去了三界之外的黑暗境地。
心中,明是麻木的无了知觉,却仍是感觉到脸上,两道冰冷的液体自眼角而下。
趁着将臣放松开了手,月华抚上脸旁,
原来,竟是泪。

他放肆的笑着,容貌仍是清丽绝尘,眸子里,却是看穿一切的绝望。
凤朝见状,竟是冷冷一笑,嘲讽道,
"皇夜已经死了,月华,你身为花神,可别做出什么有失姿态的事。"
月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眸子里却是说不出的狠意。
"凤朝,我早就说过,只要是伤害皇夜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他轻弹指间,顿时无数花瓣自四周而来,锋利如刃,直刺向凤朝。

凤朝傲然一笑,一手撑开道紫色的屏障,把那些花瓣悉数阻挡在外。
"月华,行刺神主,可也是逆了神道。"
月华却是释然一笑道,
"我月华何时怕过这些。"
除了与那人分开,我又会害怕什么呢。

心中一定,他使足了全力,只见那花瓣间伸出条条荆棘,直击向凤朝。
站在一边的将臣对身后的修罗使了个眼色,修罗会心点头,把手中的罗刹剑猛的扔向凤朝。
凤朝一把握住长剑,手间凝聚的力量传递到剑身,他纵然一翻手,直砍向前方。

顿时,桃红色的花瓣化为粉碎,自半空中纷纷下落,竟似是血海一般。
月华茫然得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却是逐渐清明。
他早知会输,正如,凤朝早知,他会出手。

将臣没有上前挟住他,月华只这么木然的站在原地,身上已无了杀气。
见得月华释然而笑,凤朝知他已发现他的用意,抬起手朝着那人而去,月华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他只这么笑着,几分狡捷几分会意的笑着,清丽出尘,竟是别样风情。
那冰蓝色的烟火笼罩着月华的身子,飘飘然的,竟是逐渐感不到真切。
蓝烟中,透着几分清凉,不觉寒冷,而是别样的感觉,恍惚间,他甚至是感觉已不是身处那呆了几百年的天界之内。
眼前的大殿已逐渐模糊,隐约中,他似是看到了另一番情景。
那漆黑一片的远处,却是有一个墨绿色的人影逐渐向自己走来。
远远的瞧不清楚,但那人脸上隐约可见的温柔神情,却是叫月华不有心惊。
四周似是已处与黑暗中,唯一得见的,只有越来越近的人影。
此处无风无雪,感觉不到任何的天色变化,早就习惯了天界的寒冷,如此倒是觉得不真切。
然,此时占据了月华全部思绪的,却是已走到眼前的人。
那人温柔一笑,眸子里是诉不尽的深情切意。
他一手抚上月华的脸颊,低沉的声音透着哽咽和柔情,他唤着他的名字,
"月华......月华......"
只这么喃喃的唤着,一如,从前的百年。

见得眼前的人已消失无痕,凤朝满意一笑,神情间带着几分清冷。
之前的烟火着实有些刺眼,他忍不住闭上双眼。
耳边回响起宁墨曾说的话,
"所谓天神,不过是天界的奴隶。"
话确实是不错,而如今,月华和皇夜,已从天界的束缚而解脱。
早猜到皇夜定是会一人揽下所有的罪,早猜到月华不会就这么看着皇夜消失。
三界之外的圣地,终日陷于黑暗中,没有生命,没有光芒,连人烟都是从未有过。
但是那里,也没有天界的阴冷苍凉。
只这样,就已足够。
那个不同于天界的地方,一个人太寂寞,而两个人,恰是刚刚好。

将臣退出大殿的时候,恰是看到修罗站在门边,手中捏着一朵殇花。
她稚气的望着自己,眸子里恰是担忧之色。
将臣知她心思,一贯冷漠的脸上也不由一笑,明是想安抚,但却满是苦涩。
他一如从前每年那般,径直得朝着天界之门边的圣池而去,修罗也不诧异,紧咬着嘴唇,也赶忙跟了上去。


四下已无人,整个大殿之上,又终是一片寂静。
凤朝的眸子里透着几分黯然,他端坐在高座上,喝着侍女刚送来的茶。
几片藕花几滴朝露,明是一样的泡法,却是怎都没有那人的味道。
"宁墨。"
他无意间喃喃唤出口,惊觉后,却只得无奈一笑。
放下茶,他绕过大殿后头的屏风,走入里面的暗室。

漫长的台阶七绕十八弯,长廊上,隐约的灯光照在凤朝身上,白衣飘决,在地上落下一道身影,踏过台阶,他终是走入了最里头的屋子。

里面是一片漆黑,他点上盏灯,顿时能得见处在中央的冰床。
几步上前,他俯在床边,明是冰寒至极,凤朝却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那人,正躺在上头。

"宁墨,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来呢,你不是说过永世都要伴我左右,可是你看,站在我身边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凤朝轻柔的抚摩着那人棱骨分明的指间,明知那人不会有所感觉,他却仍是生怕弄疼了他,动作很轻很柔,恰是用心和温柔。
"那时候,你还说什么谁都不可以推开谁,可是,当泠水持剑袭来的时候,你不又推开了我,宁墨,这是惩罚吗,你是恼我之前瞒着你一人赴战?"
眸子里多少苦涩多少哀愁,他恰是黯然的喃喃道,
"若真是惩罚,这么十年来,也早足够了。"
想起当日的情景,就算是如今,凤朝也是不由的觉着后怕。
泠水确实死在了自己手下,可那人却是为他挡着致命的一击。
衣衫上满是鲜血,叫凤朝看得触目惊心,可那人却是安然的笑着,似是松了口气,他伸手抚着凤朝的脸孔。
他说,
"我立过誓,要保护你周全,幸好,幸好你没事。"
见得凤朝神色复杂,焦急痛苦气恼,互相交接在一起,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握着那人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那人的名字。
"凤朝......凤朝......凤朝......"
气息渐弱,声音,也逐渐无力。
恍惚间,见得凤朝慌乱的渡给自己力量,那神情间,满是哀伤,宁墨想要安抚一笑,叫那人不用担心,但身子,却是没有半分力气。
终是,只得无力。

回想当初,若非自己使出了所有的力量令那人暂时沉睡与冰封上,那么,那个人,也许已早不在。
一想到这里,凤朝不由手间紧握起,心里头顿是如抽空般的疼。
望上那人的神色,原就苍白的面容越发显得青紫,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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