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咳............是我............放手............"尘无奈地在心底翻个白眼,这个家伙不但对于追求别人迟钝得像根木头,就连刚刚睡醒时的防备也是针对任何人的,居然一点儿敌友都不分!
"是你?"风越凌峰松开手,一个翻身坐直了身子,感觉自己手中没有一点儿以前喝酒之后的粘腻,再看看自己身上被脱去外衫后剩下的内衫,这才松开了扼住尘咽喉的大掌,"是你扶我进来的?"
尘精致的小脸一红,害羞地一边低下头一边点了点头,但立刻又紧张地抬起头来,"你快起来啊!城里来了好多异能师,我偷偷听蝶飞的意思,好象是来找你的,你快起来啊!"
"他们?他们来干什么?"风越凌峰一点儿也没有应有的紧张,反而慢条斯理地起了身,带着贵族特有的沉稳,当着尘的面毫无掩饰地解开了他的裤子............嗯............这个,人有三急嘛............尘一惊,后退一步,急急侧过身子,不敢再看他,嘴里却没有停下,"喂,你动作快一点儿啊!他们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你的个子那么高,相貌又与众不同,随便问几个人就会知道你在这里了!你............你............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风越凌峰解决完自己的问题,清洗过自己的双手和脸颊,清醒了一下头脑,满不在乎地说道,"来就来呗!我还会怕了那些家伙不成?"
"可是............可是他们人多啊!如果他们对你完全没有敌意的话,怎么会来一千多人那么离谱?你真的不担心吗?"尘焦急地小脸通红,像个小尾巴一样在风越凌峰的身后跟着,"是,我............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他们人多啊!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说到这里,尘狠狠一咬牙,伸手搂住他的一条胳膊,整个身子就挂在了他的手臂上,"总之我不管,你快跟我走!"
风越凌峰号称战狂,对与敌对阵当然是兴致十足,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是个只懂武力至上的莽夫,对于那种以一敌百的不智之举,他一样会嗤之以鼻,战斗是一种荣誉,以一敌二、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十都没有问题,但若是摆明了是必死之局,他又怎么可能去送死?若有所思地看看尘一副"你不依我,我就不松手"的表情,可有可无地一笑,"随你吧!"
话虽如此,但出于对蝶飞深深的痴迷,他一点儿也没有要跟尘离开的意思,毕竟,他还没有得到蝶飞的回应,而在他的心目中,蝶飞是绝不会出卖他的,不过他这样的想法,在尘拉着他准备从后门偷溜的时候却被正与他人交谈的蝶飞击得粉碎:
"............不用守在这里了,反正一会儿那些异能师随便问问也能知道那个人在这里,你们守在这儿,等会儿也拦不住他们,为了那个人让你们受伤的话,主子那儿我可没法交待。"蝶飞打着呵欠,随意地挥挥手,吩咐原本守护在后门的几个守卫离开。
"可是............"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有顾虑,"蝶飞主子,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他们在这里打起来的话............"
"喂,你废话真多啊!"蝶飞不耐烦地一皱眉,"怎么你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高手,都会在打斗的时候远离人群吗?那叫高手的骄傲,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有什么机会观赏他们的激战?如果他们那么不自重身份,我们岂不是天天都能大饱眼福?走啦!"蝶飞又打个呵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风越凌峰大受打击,怔怔地愣在原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蝶飞的话,亲眼看到蝶飞这么毫不在乎的表情,他绝对不敢相信那个人............是他一直喜欢的蝶飞!是那个笑起来极诚挚、说话时极有吸引力的蝶飞!风越凌峰有些木然地任由尘拉着他从守卫已经全部撤离的后门偷偷窜出了四季蝶园,在大街小巷里四下乱转。
"不............不可能的............蝶飞不可能这样对我的!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会............也不会............"好不容易从四季蝶园所在的太素城中部溜到了外围,已经疲惫地只能轻轻喘息来恢复体力的尘,拉着风越凌峰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安慰一下呆滞的风越凌峰,反应迟钝的大木头终于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起来,甚至还有想挣脱了尘的拉扯再往回跑的意思!
"够了!"尘无奈地一巴掌打在风越凌峰的手臂上,没办法,这根木头太高,他够不着他的脸,看着风越凌峰愤怒地望向自己的眼神,尘低声劝解道,"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出卖你,你现在回去找他,除了真的把麻烦带回去之外还有什么作用?那些几乎快包围住整个太素城的异能师们,会不会给你那个时间来慢慢问清楚他对你的感觉?"
"我............"风越凌峰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当然明白他现在回去的下场,除了一言不和与那些异能师们大打出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第二条路,到时候不要说是询问蝶飞些什么了,恐怕还没等他开口,那些人已经先抓住毫无反抗能力的蝶飞,用来威胁他了!但是,让蝶飞为了他而受伤,又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
风越凌峰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墙上,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奈与烦躁,这才闷闷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尘目瞪口呆地望着墙上那随着他看似未尽全力的硬拳渐渐向四面八方延伸的龟裂,心底不住地哀号,怎么他千防万防,就没有想过这个可恶的暴力男会自己暴露目标呢?
说是迟,那是快,尘拉着没精打采的风越凌峰迅速绕过一个拐角,身后传来的"轰隆"一声巨响令尘心底最后的一丝饶幸被粉碎,四周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和明显压抑过的呼喝声,令尘无奈地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那口平日供附近居民们淘米洗菜洗衣服的圆形水井上............
第二十章 水下逃生
"跳下去!"尘指着近在咫尺的水井口对风越凌峰下达命令,而风越凌峰正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尘这么斩钉截铁地口气,自然想也不想地否定了,"不要!"
"你............"尘四周环视一下,这个四四方方边长近三米的水井口正好位于几个不规则的小院中心,有些不是太引人注目,除了不断从井口缓缓喷涌出的地下水发出的潺潺水声,隐约间还夹杂着"那边!那边!"、"就是这儿!"的小声低呼,毫无疑问,是那些异能师听到刚刚那院墙垮塌的声音而围了上来的声音。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拖着我要逃的是你,现在又要我往这么脏的水里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啊?"风越凌峰指着井口四周散落的乱菜叶、饭粒,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物,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明显带着置疑。
"你............"气得快炸掉的尘差点撕裂自己的柔弱面具,深吸口气,他又装出那副热泪盈眶的委屈模样,"我要想害你的话,干什么这么费力绕这么远的路?只要不管你的死活就好了,何必多做这么多事?这水井之下与城外的落月湖相通。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害你呢?"
"真的?"风越凌峰狐疑地向水井下张望着,冷不防被尘从背后猛推一把,扑通一声落进水里,还来不及发怒,尘那娇小的身躯也落了下来。尘一入水,立刻伸手抓住了风越凌峰的衣襟,瞪大的一双美眸左右分辨一下方向,朝风越凌峰比了个手势。
风越凌峰狠狠瞪了尘一眼,刚刚想通以后再回来找蝶飞,所以他现在也就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离开太素城了,见尘指的正是之前他所说的太素城外落月湖的方向,也就乖乖地向那一边游去。
水井下的水流,并不像水井口那么平缓,相反,几股不同方向的乱流在水下肆意纠缠,令尘几次都差点儿松开风越凌峰的衣襟被冲向别的方向,而风越凌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岸上威风凛凛的他虽然还算熟悉水性,但他从来没有长时间地待在水里的经历,就连在海上遇到那些异族,在交手中不小心落水,也会立刻有训练有素的水手驾小艇去接他,哪里需要他自己在水底待多久?更何况,他是在防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尘一把推下来的,没有利用深呼吸来储存足够的氧气,所以在这样复杂的水下才行进了不过三五十米,他已经开始吐出肺部的气体了。
在这一点上,尘倒是比他强得太多了----死人是不用呼吸的,而且尘的手腕上不还有一只以水为尊的龙族应龙吗?有它在,还用得着担心氧气的问题吗?尘自己就可以一口气憋到自己不想憋了为止,哪里会有在水下窒息的可能?眼见风越凌峰情况不妙,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天啊!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人见人怕的战狂吗?真的是那个从十三、四岁起就名扬天下的神童吗?不管是催眠也好,潜水也好,他真是没一样能过关的,他............他到底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久也没人来破掉他的神话啊???
想归想,尘可不想等他被水呛晕后再由自己来拖着他游到城外去,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他不可是个傻子!他拽了拽风越凌峰的衣襟,在他困惑而烦躁的眼神里,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将自己肺部的氧气毫无保留地全部吐进他的嘴里,然后毫不眷恋地后撤,松开紧紧拉着风越凌峰的手,向一个偏离了他们之前行进路线的方向游去。
风越凌峰愣住了,似乎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个被他从东麟国带回南麂国来的少年,无疑是个美人,而更重要的是,他是个阴性体质者,他刚刚----吻了他!
他喜欢他吗?风越凌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他喜欢的是蝶飞,怎么会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虽然他比蝶飞漂亮、比蝶飞温柔、比蝶飞会照顾人、比蝶飞对他真心、比蝶飞............
打住!风越凌峰被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尘那张可爱笑容的情形惊呆了,他慌乱地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丢到九霄云外去,并自己唾弃着自己:风越凌峰,你喜欢的人,是蝶飞,尽管他出身青楼,但他是个那样纯真而简单的人,你怎么可以看见一个比蝶飞漂亮的人,就胡思乱想些人家喜欢你的事来?刚才人家只不过是看你支撑不下去了,所以给你渡了口气,你不要思想复杂地乱想一气!
镇静下来的风越凌峰这才想起尘,再仔细一看,尘已经被水下的乱流带得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且已经偏到不知哪个方向去了,看着努力在水中挣扎的尘,风越凌峰突然升起一股罪恶感:那样一个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因为被他别有居心地救回船上,就一路上不喊苦、不叫累地细心照顾着自己,从来不提自己的事,一心一意以自己的好恶为第一原则,甚至自己说一句要他进青楼做头牌,他也微笑着同意,如果不是他的话,说不定这孩子的亲人早就找到他了吧?他也应该在家人的呵护开心的继续生活下去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着自己一路被人追杀............
算了,这件事了了,就好好问问这孩子他家里的情况吧!就算不能亲自送他回去,至少,也不能再让他继续留在这种危险的处境里了!打定主意的风越凌峰朝尘游了过去,不等尘再次推开他,他已经解下自己的束腰,将尘纤细的腰肢与自己捆在了一起,怜惜地摸摸尘的小脸,风越凌峰认准方向,使劲游了过去。
尘先是一愣,随后害羞却又带着惊慌地示意他不要走直线,在偏离他们即定方向的一处暗流上方,尘示意他浮出水面,果然,上面再不是漆黑一片的水流,而是一个与他们跳下来的井口极为相似的出口。
"喘口气吧!这里已经靠近城门附近了,他们是从这里往城内搜的,一时半会不会再回头找人的。等一下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总得去吃东西,到时候我们再潜出城去,城门口的异能师就不会发现你了。"尘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替风越凌峰将粘在脸上的凌乱发丝捋回耳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条湿透了的丝巾,拧干水份之后,小心地替风越凌峰将额上、眼前那些干扰视线的水珠拭去,风越凌峰呆呆地看着尘,突然意识到尘此刻的行为有些暧昧,急忙偏开了头,第一次在尘的面前表现出一种............不好意思!
尘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偷偷抿嘴一笑,随后立刻敛起在此时绝不该出现的笑容,伴随着僵在半空中的手,摆出一个哀伤的表情,幽幽叹息一声,转过身去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
头虽然还没有被他的热情烧着,不过,至少已经开始有水分蒸发的反应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在风越凌峰看不见的地方,尘笑得很是得意!
第二十一章 自投"罗"网
休息了不久,尘对于他与风越凌峰之间的沉默实在受不了了,他的目光落在水井所在的小院边一株大树上,沉思了一下,尘突然笑了出来,"风大哥,你是不是还在烦恼蝶飞的事?"
"不关你的事!"风越凌峰又吐出这句他经常拿来应付尘的话,不过在脱口而出之后,他却惊觉自己刚才所想的却不是尘所说自己应该在想的蝶飞,而是尘!这个陪着自己逃亡的少年!
风越凌峰的不再言语,反而令尘几乎笑出声来,他当然知道太快的否定意味着肯定,所幸他背对着风越凌峰,那根笨木头看不到尘脸上的笑容。尘纤细修长的指尖划过树干上形状古怪的疤痕,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某人听:"大树受伤会留下伤痕,伤痕经过岁月的磨练,经历风吹雨打,伤痕就会变成伤疤,伤疤虽然丑陋但却会成为大树上最为坚硬的地方。人生如‘树',一时的失败只是上天给人的伤痕,它终究会变成伤疤。虽然无法将它忘记,但它却会使人更加的坚强。"
一边说着,尘一边半回过身子,含笑望着风越凌峰,"这是我从前听一位老花匠说过的话,你看,和你像不像?"
风越凌峰本就因为之前尘在水下的举动有些心神不宁,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心底莫名地一软,他对蝶飞的感情,多少有些一见钟情的味道,从来没有去过青楼烟花之地的他,唯一一次被人诱进青楼,是因为他等待许久的一个高手始终不愿正面回应他的挑战,那人本就已经淡漠了这样的刀光剑影,不愿再被他的挑战激起血性,所以对他诸多回避,但最后那人被他缠得烦了,索性将比斗之地定在了四季蝶园。
风越凌峰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当他踏进原以为只有他和那个高手的庭院时,看见在漫天飞舞的红叶中翩翩起舞的蝶飞时,那种胸口一窒,随后心跳加速的极为震撼的感觉!那天的蝶飞没有用什么艳俗的饰物,黑发如云,由一支细长的珍珠吊坠罗纹簪盘在脑后,因为舞蹈而凌乱散下的几缕发丝被汗水紧贴在脸颊与颈项上,黑与白的强烈视觉冲击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他并没有穿着多么鲜艳的服饰,浅浅的嫩黄色紧紧包裹住他纤细的身躯,腰间一条青绿的丝带随意打了个结,松松地斜垂在他的胯边,长及地面的丝带末端坠着几枚长长的水滴型饰物。风起、叶落、人舞,在红叶翻飞间那一抹清新的嫩黄,真的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如果说那位高手纯粹打着利用蝶飞来色诱风越凌峰的主意,那还真是冤枉他了,事实上,他只不过是相当清楚四季蝶园背后势力的过气杀手,凭着四季蝶园的帮助,才顺利脱离了之前的组织,这次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开风越凌峰的锐气,这才没辙地请狐媚帮个忙,希望能让风越凌峰分分心,也好让他躲过这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