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凌志,痛。"
"不准你跟那种人走!"
呜,狠狠的瞪着阿海,这小子却该死的在抛媚眼?
狄煌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的拦在海青峰和琥珀的视线之间,"皇兄该明白,那诏书不过是把早就决定了的事公告天下。"
不知是因为母妃还是镇南王那重关系,狄凌志也早有听闻自己很可能成为太子的传言,可是他更喜欢自己挣来的东西,"只是那个皇帝任性的决定,我可没有顺从的必要。"
果然,老五跟皇帝很像,外表和任性程度也是,狄煌苦笑,"就因为他还是皇帝,所以再任性我们还得顺从。"
"是吗,难道这不是十五殿下的筹谋吗?"
"五殿下也一直想跟皇上来个了结,这也是个好机会。"
"老七在什么地方?太子之位没能让他上勾?"
"他伤了老二,也害老四不知所踪,光是留他在皇都已叫人费尽心机稳住那两人的旧部,"狄煌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让他登位只怕朝夕之间就可消弭我朝于无形。"
狄凌志看着这位年少的皇弟,一字一句,"国运有始亦有终,如人之命定于天,我等凡人如何逆天而行?何况朝中还有无所不能的十五殿下,何用流窜东地的在下?"
狄煌不与皇兄对视,只轻声低唤,"小师傅?"
琥珀怨恨的看着这小子一眼,一般被人抱昅玩弄的,不是只乖乖的当玩物就可以了吗?"凌志..."
"你闭嘴。"跟姓海的那笔帐还是没算清。
"小美人还是跟我走好了,省得在这里惹人嫌啦。"绝对是故意挑起大美人的怒气。
眼角噙泪,痛出来的,"五殿下,十五殿下的威望和人脉均不足以助他稳坐皇位,当下四地纷乱,依靠镇南王的兵力只可勉强压下禁军,却无法阻止自拥为王的各地势力,只有一向威镇西关的五殿下才能..."
"你舍得我?"大美人威力无边的在琥珀耳边轻吟。
"我家的琥珀君才不会耽于美色,是非不分呢。"说话的自然是不怕死的海青峰。
狄煌乾咳几声,及时阻止了一场血案,"当上皇帝也是权宜之计,皇兄挂个名号,每年在皇都待上几个月,出席主要庆典仪式就好,反正老七会一如以往的主理朝中大小,其他日子,皇都中没有敢拦下皇兄的。"
海青峰在旁边轻声地说,"也不过是要大美人牺牲一点点时间就可以救中原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会连这么一点善心也没有吧?那样冷酷的人也配得上我们的小美人吗?"
这人就是爱在口舌上讨便宜,狄煌笑着说,"皇兄不用担心后宫安排,虽然朝野一直希望我朝早日立后..."
凌志不由得望向怀中的小东西,如果他肯恭顺为后的话...
却见琥珀极度凶狠地回瞪过去。
海青峰懒懒的,"别痴心妄想了,如果小美人肯当皇后,这个皇帝怕还等不到大美人来当。"
狄煌再咳一声,"父皇一直不立后,新任皇帝有前例可援,而且宫中皇孙不少,挑几个有潜质的也是不难,数年之后,时机成熟,禅位之举也不是不行。"
狄凌志看着狄煌,"那这几年之间,十五皇弟可是会留在皇都辅助本君?"
鱼儿上钩了,狄煌退到海青峰身边,"咦,这是说皇兄想要由海大人照顾留在民间的琥珀君吗?"
海青峰看了狄煌一眼,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何愿意拉扯他进来了。不过对手是狄凌志,的确要两人联手才有胜算,于是脸上也就不露出半点不满,只看大美人要如何处置。
被计算的人什么表情也没有,只看着琥珀不语。
琥珀叹一口气,反手一弹,松开狄凌志的束缚退到旁边。举目环视房中人,这三个人,"不过只是区区琥珀,何用三位大人苦心孤诣。世上不只琥珀一人,亦不独爱慕之情,既然琥珀从来不属此世,亦不劳大人再费煞思量,不如放手,不如由得琥珀归去。"
狄凌志只定睛看着琥珀,"你这明明就是偏袒他们两人,拿你自己来要胁本君。"
琥珀淡然,"我是欠你,但欠他们两人也是一样多。说是要胁也没错,受胁的却不只是你一人。"
狄煌适时发话,不愧是琥珀亲传的皇子,心机算尽,"本君已经问准父皇,寻着储君之后就摘除皇子之位。"
琥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小子发什么疯?
狄煌屈膝单跪在小师傅跟前,"因为皇族男子不能嫁人为妻,但煌儿一心一意只愿随琥珀共渡一生。"
琥珀傻楞的看着狄煌,说话竟然有些结巴,因为他再也算不出会有这一着,"你这是疯了不成?我有教过你这末任性的吗?"
"今世相逢是难得的奇遇,狄煌福薄,怕下世再没这种福份,小师傅为难也好,痛苦也罢,煌儿也是誓死追随,"狄煌拉着琥珀的手,"即使小师傅心上还有他人,即使我的感情会叫小师傅吃苦,那小师傅就吃苦吧,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我是小师傅的煌儿,从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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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是计算也不是衡量,更不是交易亦没有妥协。
如果你爱上的不是琥珀。
琥珀傻傻的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本以为逃避可以放他自由,却想不到他会狠心地作出这样的决定。
"琥珀。""小美人。"左右各低唤一声,一边是无奈另一边是委曲。
有些茫然的再看这三人一眼,这三名男子扎在心头,甜酸难分,悲喜莫明。不知谁欠谁更多,心中烦躁的琥珀目中忽然闪出精光,"你们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再晚一步,以后别怪琥珀不仁不义。"
回答的,依序分别是冷笑,讪笑和微笑。
琥珀甩开狄煌,板着脸退到角落,"你们要娶妻迎妾我不管,要留要走我也不理,既然不知悔改地要入我门下,以后就要守我家规矩。"
说得声粗气壮,却忘了那双大眼睛中都是破绽,口中虽是蛮不讲理的说词,目光中闪出的却是不安和歉疚。
一个是爱他相知,一个是惜他以情,一个是身心相许,就冲着他眼中的那份凄婉,没有一个能丢得下。
何况凌志与青峰各有顾虑,而孓然一身的狄煌就只要他快乐,三人之间虽然不可能有谅解,但多少还是有些共识。
而且暂时妥协,没有人答应永远遵从,首先还是得稳住落入嘴边的小东西再说话。那三个之中,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心眼儿从来不会少。
再来相争对手是三个还比较好,或连横或合纵,互制的法子多的是。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次的顺序变成冷酷的沉默,肉麻的媚眼和柔顺的点头,都在掩盖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各式计算。
琥珀色厉内荏地继续说明自己的去向,其余三人凑合地听着,维维诺诺地虚应。
直到琥珀说完了,三人反应各异,但总的来说也是不反对的意思。
算是得到答应的琥珀终于慢慢露出笑意,依窗眺望,雨停了,窥见繁星闪烁如无止的梦境,以前有看过这美景吗?上一辈还看得见的时候,自己可有曾抬头望天的余裕?还是太年轻的生命忘记了什么才是重要,把最重要的轻易放弃,而去找寻自以重要的?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希望这一次,无悔。
再一次望着那各怀鬼胎的三人,琥珀目光回复如水清澈,在这世相遇,是幸还是不幸还没定案呢,"狄煌。"
"是?"
"你来的路上都安排还好吧?既是熟悉了这边的情况,不如一并安排仙子大人的行程,他正好缺个保镖。"然后盯着另一个嘻皮笑脸的,"祭司大人今年也得回族中帮忙秋收,不如趁早回去打点,也别要叫族人挂心。"
狄煌抢着答话,"我在都中还有事要安排,还是由琥珀留下伴着皇兄,我准备好了再接皇兄回都。"
凌志没有作声,见琥珀只是抿唇却没有反对,且安排对自己不坏,就直接对付海青峰去了,由得那两师徒静下说话。
琥珀看着那对宝贝吵着出去,不言不笑,回首看窗外夜色。
狄煌走近两步,"琥珀。"
"你不是饿了?让他们准备晚饭去吧。"
微笑,知道琥珀不快,"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逃的,不然静下来胡思乱想之后,又要安排什么为我好的决定,煌儿可吃不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对误入歧途的孩子那份心痛,琥珀这刻完全明白了。
"我不知道。"狄煌只是拉着琥珀的手,在灯烛之下好好看着自己命中之人,"但我知道如果放手,会后悔一生。"
琥珀抚弄这孩子的脸,如果以上辈子的算法,才十七岁的小伙子可还没有成年呢,怎么脸容却是浮沉计算,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他的童年吗?
狄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让我活了下来。"
"我还是该早点让你立妃的。"悔不当初。
"嗯,后悔已经太迟了。"狄煌轻轻亲吻琥珀的额角,他不敢越雷池半步,怕一旦放纵自己心中的火焰会烧毁最珍重的琥珀,直到自己学懂如何自制才把小师傅抢回来吧。
凌志肯定自己的手下押着海青峰远去了,才开始准备联络月白。
受封为太子,然后登基为帝吗?
自己可还想成皇帝?
也不是很渴望手刃那个混蛋父皇了,听说了他和镇南王之间的事,因母妃而生的恨意化为不明的迷雾。
不过他肯定讨厌别人的摆弄。
即使不能杀人灭口,为自己亲爱的弟弟准备一两门得体的婚事也不为过吧?哼。
"你在想什么坏主意了?"推门进来的琥珀只把玩凌志的彩衣。
"十五呢?"满意的看到琥珀衣饰不乱,气定神闲。
"他还有事要办,随来接他的人走了。"
凌志静了下来,顺手地搂住琥珀。
"殿下有什么事想说?"难得地恭顺,叫凌志忽然觉得十五的胡搅还不是太糟糕。
"琥珀。"
"我在听。"
深吸口气,"我朝虽没有立男子为后的规矩,然确有淮族族长成为前朝贵妃的先例,琥珀也是淮人后人,所以,那个..."
"那有皇朝会立不贞之人作后的?"琥珀瞪着他。
可是如果假如琥珀身穿后装和顺温婉地唤自己为皇上的话...至于那碍眼万分的两人,狄朝皇帝到时自会好好招呼他们。
闻到点点危机的琥珀觉得有必要先处理未来皇上的粉红色幻想,瞄了瞄那张软绵绵的大床...还是不得不用那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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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峰乘马夜奔,他的确要赶回族地,这次跟大祭司说视察东地溜了出来,加上之前到古庙那一程,可是留了大堆功夫要赶。
还好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收在胸前的那根笛子,最初引他进漩涡的音色就是从这笛子而出的。
绯红如炎的琥珀,羞涩媚人的俏脸,海青峰知道只有自己才有本事可以看到。要把小东西勾到手,然后找个风光如画的世外桃源双宿双栖,还难不到祭司大人,只要先把大祭司他们稳住。小东西在阳光下的媚惑,不用再等多久就会再次属于阿海的了。而姓狄的,天海族的秘术对情敌是最有研究的了。
东地人民好容易才捱过这多雨的夏季,人命损失不多,可惜大部份农获都付诸东流,还好狄朝为庆祝策封太子而广布恩典,加上朝中最大的银庄斥巨款购下南部的储粮分与民众,日子才没那末难过,大家都说是南来仙子的荣恩。
在仙子显灵的高布山下的外村中,有一间为仙子而建的神庙,已回仙家的仙子好像还会偶尔造访,听善信们的祝祷,据说对求姻缘的特别灵验...
这天又有善信来还神,神庙由一对年轻憨实的夫妇打理,似乎也是和仙子有关系的高人,还有那位盈盈少女送上供奉的鲜花,清丽的脸孔却板着脸孔盯着来人说,"承惠两文钱"。
不愧是由某仙子教出来的,微笑付款,信女步入庙中,却不幸撞破让人幻想破灭的一幕。
迎面快步而来的孩子个子不高,原该俊秀的脸孔被怒气所占,可口的粉唇紧抿,只是激烈的情感却叫那双吸引的大眼更是光华流动,如温润宝石诱人动心,无法忘怀,直到世上只剩下这双星目。
"我跟你们说,你们三个再勾心斗角,我就休妻然后另娶贤德,你们别以为吃定了我!"
暴怒,"你敢?!给我立刻回来!"
取笑,"不是早就吃得乾乾净净了吗?"
爽朗,"我这就送这两个回家。"
信女忍不住别转脸偷笑,却叫那冲过来清俊的孩子掳着跳上一匹神气十足的黑马。
"我不是叫你来笑我的,冬儿!。"
"是,主子。"
"我现在只有你了,月白红影他们都不要我了。"
"是。"
"别笑,为了活下去,我们这就逃吧。"
"是。"
"有多远跑多远!"
"是。"
"你就没有话要说了吗?"
"啊,我跟庆全和桂儿姐姐他们打赌,这次是谁先得手呢,主子也知道,最近银庄支出不少,要帮补一下啦。"
"呜,回去我就一并宰了你们!"
今天的天气也是风和日丽,太阳灿烂得叫人睁不开眼,还好有些人和事,不用看也会一清二楚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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