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瞟了眼自己这边的台面,空酒瓶有几个、满是烟蒂的烟灰缸、佣人送来的没有动过的茶,脚边还有不慎打碎的酒杯玻璃残渣......
"你少管我。"闷闷的北宫只说了这四个字。
"你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好不好!就算是你的小家夥真的做了什麽天大的事,就算你兜不住了,不是还有我们这多人在嘛!除非是他爬墙,否则有什麽值得你在这里糟蹋自己的。"眼见好言相劝效果不大,东方便厉声起来,也有点体会到为什麽别人都说平时越是好说话的人死脑筋起来就越难办。
"你知道什麽!"北宫看著东方的眼神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刚才涣散的精明全部回来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东方才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难道你这样是因为KMS快关门了?稍微注意点就能从你脸上看到‘为情所困'这四个大字,你就差拿话筒对大家宣布你是在这为情苦恼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谈不上满意却立刻消去了北宫心中刚才一瞬间升起的紧张。
"去我那吧,我陪你喝酒。"东方怕放任他继续在这里胡闹迟早会打扰到头和首领,到时候万一出点什麽事大家就都不好了,自己那也没人,正好找个人做伴也不错。
"不用了。"混蛋!刚才还说自己像女人,一时太在意他的话倒忘记了反驳,过了也就算了,但自己是不会跟他回他那里的。
"北宫!"东方开始怀疑是不是只要跟爱情沾上边的人都那麽不可理喻,而且一个比一个难缠。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北宫而是拾贰宫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拎起来,,可偏偏是北宫即使再火大也不能动手的对象。
就在他气得快要跳起来的时候,东方居然看见对方根本当他不存在,居然在向他那边的酒架上伸手打算再开一瓶的样子。不过稍後他又看到北宫手中碰到的酒瓶仿佛都自己有思想般地躲了过去,根本不让他碰。
直觉地回过头,东方看到了一个人,"有琴?"
听到东方的惊讶北宫是彻底放弃了,一声不吭地就打算离开这间房间。
有琴看到向著自己走来的人是故意在漠视她的存在并没有生气,对他笑道:"北宫我能帮你。"
本来一直冲著大门而去的身影晃了晃停下来,"你说什麽?"
"我听西门说了。"带著笑意的温柔嗓音像春风一样扫过北宫的心头。
"你说什麽!"大跨了一步走到有琴的面前,北宫顾不得同伴之间该有的珍惜大力握住她的肩膀,手指掐在肩关节处也扯乱了有琴平整的衣裙。
优美的弧度,摇曳的裙摆在眼花缭乱中轻易脱身,转过身的有琴看著有些发楞的人道:"跟我来吧,我们换个地方谈。你也一起来。"看著他身後的东方,有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一行三人来到有琴的和式小局,远远的就能听见水车的声音和"啪啪"的竹子取水声。跟在有琴的身後走著,通过细窄的小桥下面有潺潺的流水的流水声,稍一倾身就能看见缕缕溪流在桥下流动。有琴刚踏到门前就有人从里面拉开了木门,两个穿著和服的女人一左一右地跪坐在侧,北宫和东方跟著主人的脚步进入屋内,坐定後立刻就有人奉上了茶具。
"去请西门少爷出来吧。"一边摆弄著茶具有琴一边吩咐著自己屋里的人,北宫和东方看她的眼神都很惊讶,显然他们都没有料到这里会有第四个人。
北宫对他前些天的举动还有些余怒,所以只是闷不吭声地坐著欣赏有琴泡茶的动作,东方则是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们,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麽。
当两个人都过分的关注有琴泡茶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北宫......东方?!你也来了?"
37.
当两个人都过分的关注有琴泡茶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北宫......东方?!你也来了?"
相对於西门的惊愕,北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开始注视起有琴来,倒是东方笑著和他打招呼,"嗨,你也在啊!"
轻轻的一个点头算是回应了东方,面纱下的脸色看不见但那双眸子中的色彩并不好看,默默地没有作声走进三人然後在有琴的对面坐下,四个人正好围坐在四方桌旁。
主人专注於手中的紫砂器皿无意打破屋内的气氛,客人们一个显得莫名其妙,一个没什麽兴致先开口,另一个虽然想说话却只能用无措的眼观察著所有人的脸色。直到,有琴满意地递出第一杯茶後,"北宫,尝尝看。"
在北宫伸手碰到茶杯後,有琴笑道:"你和斐莫言的事西门都告诉我了。"满意的感到接过茶杯的手有些颤动後,有琴才满意的松手。
"但我还想让他再说一遍,说给你听。"第二杯茶送到了东方面前,被注目的人却不是他,有琴看著西门眼光像是在鼓励。
身处在这片奇怪的氛围中东方倒没有什麽不自在的感觉,反正从进门後的尴尬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有琴拉进来的无辜人士罢了,至於理由大概和自己要把北宫赶出主屋的理由相同吧。
西门动了动跪坐的双腿让身体更加挺直後才开口,"北宫,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失误,我只看出了‘情劫'却没有看出这段‘情劫'的来历。"揣揣不安的看了当事人一眼後,才继续道:"他不属於你,你必须放他走。"
这些话听进东方的耳中并没有什麽惊为天人的反应,但北宫巽却"砰"一下跌入了最谷底,那天言亲口对他说的话在他脑中回响起来。
"西门,说清楚点。"像是不满意他这样模糊的解释,有琴在端起水壶加水的时候这样说道。
"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有些慌张的眼神窥探著他两旁端坐著的人,西门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冲击,犹豫了一下後又开口说道:"他来自未来......"西门看见了东方将茶杯中的水不慎弄到了桌面上,而北宫却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被这种沈重而且郁闷的感觉弄得很不舒服,西门想著反正都是要说还不如一鼓作气来得干脆,"斐莫言是未来时空中的关键人物,就像我们不能篡改历史一样,他是举足轻重的钥匙人物。所以......北宫,你最好让他回去。"
西门和东方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北宫身上,西门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给同伴带来怎样的冲击,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东方纯粹是出於关心的看向他,就算进来这里之前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麽,现在的他也多少有些明白了。可惜北宫却没有理睬他们,只是看向一直不曾关注过自己的人,"有琴,你说过你能帮我?"
"是的,我能帮你。"直到此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琴才终於将她的目光从紫砂茶具上移开,认真的看著北宫巽。
"有琴!"西门的声音很响亮,响亮到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反对。
......
另一个同样被关注的地点,管家进入客厅果然看见了那个整天都坐在那里在等待的人,"斐先生,闻人少爷来探望你了。"
显然这位管家并没有口中那麽有敬意,闻人俨然就是跟著他直接进来的,两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後。不过此时的斐莫言哪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他脑中只是在失望,想著为什麽不是他回来了。天知道刚才在他听见有脚步声是多麽的期盼,这种不是用餐时间听见的脚步声,他的心中一直希望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人会是巽。
"小言!"管家刚走开,就有一个人影从闻人的身後冲了出来,跳到了斐莫言的眼前。
"二哥?"还在发愣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面对著怎样的情形。
现在站在斐莫言面前的人就是斐银沛,在告诉了弟弟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离开後,经过了这麽多天却迟迟没有收到答复的人,今天终於忍不住让闻人带自己亲自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麽状况。落寞的眼神,隐藏不住的失望,浑身上下充斥著的低落,所有的一切让看著他的人想忽视都不行,这个人是自己的小弟吗?他的笑脸、他的自信,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心安的斐莫言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个人,雷城的主人不该是这幅样子的。
"呵呵!二哥,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自我解嘲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惨淡,斐莫言看著自己的哥哥问道。不过,斐银沛却没有出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来之前想过几百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著这样的小弟,刚才一进门的所有脾气都消失殆尽了,剩下的只有心疼,身为兄长的心疼。
"你......到底是怎麽了?我们该回去了。"同样身为斐家的人又是他的亲哥哥,其实斐银沛已经知道十之八九了,最不该出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斐莫言只是笑了,比刚才更大的笑容,却也更苦,"二哥,我该怎麽做?"
斐家兄弟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闻人觉得自己站在一旁简
直跟家具没两样,不过也很清楚这里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他的作用只不过是给斐银沛带路罢了。
"你是我的弟弟,还是斐家的麽子,还是雷城的主人?"斐银沛站在了他的正面,他给他选择的权力。
"......"强压下心中的痛和悲,斐莫言静静地开口道:"我是......雷城的主人,也是斐家麽子,是你的弟弟。"
"呵呵!小言,还需要我教吗?‘学会选择,懂得放弃'这是我们从小就被灌输的家训吧?既然你将雷城放在了第一位,就该给它第一位的待遇,一切以它为先,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让我们对你失望!"觉得自己已经说够的人转身便走,拉著一直站岗的闻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学会选择,懂得放弃"吗?知道二哥是气愤著离开的,大概还带著失望吧......必须走!这是一瞬间出现在斐莫言脑海中的三个字。
38.
"这个拿好。"不顾西门的反对有琴放在桌下的手拿出了一样东西,细看之下会发现那是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等北宫困惑地接过後,她才解释道:"里面是我的血,不要多一滴就够了,用它做药引再加上你的最少三滴血,我就能让斐莫言永远属於你。"
"有琴你不能这样做!"西门惊恐地叫出声来,他知道有琴一旦出手就不会失败,但这样做的後果由谁来承担!精通巫蛊之术的他很明白运用术之後都会有交换的条件,即使有琴的力量和自己不同,但这种需要施术人鲜血做引子的方法决不会柔和,况且就连承受人都需要付出鲜血,强烈的不安和担心让西门无法保持沈默,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将斐莫言留下。
"很危险吗?"能看到西门和有琴的意见相左是件很少见的事情,东方明白这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琴没有给他们回答,只是看著北宫笑问:"你坚持吗?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她这样说等於告诉了所有人,这不是一件绝对安全的事。
"......"
"会对他有伤害吗?"当北宫开口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三个人才恍然大悟他刚才的沈思是为了什麽。
"如果有可能伤到他你就放弃了,然後让他走?"有琴的笑很温柔,却也让人看不透,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为了阻止他还是劝解他。笑著将北宫的挣扎尽收眼底,有琴笑了,说道:"我的方法不会伤到他,唯一有损失的人是你,这样你还愿意吗?"
听出一些端倪的西门露在面纱外的秀气眉毛都皱成了一堆,他隐约的感觉到了有琴会用的方法。
北宫的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露出不愿意的表情,只做出了点头的动作算是回答了她。
东方有些意外地发觉原来北宫对那个小家夥居然用情这麽深,虽然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却还是什麽也没说。
"等等,有琴,告诉我你打算怎麽做?"预感......希望不会成真,西门心中这样祈祷著。
"我要用血完成寄生,让北宫的生命和那个人融为一体。"所以她才会不断地试探北宫的心意,只要他有一丝的表现出不在乎那个男孩她都不会帮他。
"不......"西门睁大了黑亮的眼眸,不可以!呼吸乱了,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了有琴关於自己推算出的关於那个男孩的命盘,为什麽有琴还要这样做?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一起说服北宫让那个男孩走、消失掉不就可以了吗?
"我没打算瞒他。"现在有琴的笑容看在西门眼中绝对不会再温柔,对於西门的质问眼神她都全盘接受了,没有心虚更加没有愧疚。
"你们在说什麽?"他们两人间无声的争论引起了北宫的疑心,自己还有什麽不知道的,自从认识了斐莫言後他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好,我告诉你。"
"有琴!你一定要这样做吗?"西门的心情从没有这样矛盾过,没有後悔过自己对有琴的全盘托出,可是现在他真的希望有琴什麽也不知道。
"是的,西门,我会帮他自然就不会对他隐瞒,这同样也是他最後一次拒绝的机会,如果听了这个之後他选择放弃,不是更好吗?"这样的理由能够说服的人除了西门其实还有她自己,有琴并非像表面上那麽坚定,要亲手改变同伴的命运并不是件轻易就能下手的事。
"说吧,无论是什麽,我都不会拒绝。"
......
第十章
[......他将成为你的寄主,你的生命将和他共享,而且他只有30岁的生命,所以30岁以後他的人生将是从你那里夺取的......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有琴的话在北宫的耳边、脑中、心里不停翻滚著,这样的冲击太大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会被夺取,而是......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那璀璨的笑容下居然掩藏著这样的不幸,那曾经为自己落泪的闪亮双眸下也有这样的悲伤。
[将我的生命给他,我不能让他只活到30岁!]当自己这样回答时,根本已经忘记了他是否要走的问题,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著:不可以!不可以!言不该是这样的命运!将他留下的念头在那一瞬间不再重要了,他只想著让那抹笑容可以持续更久,他希望那双曾经因为泪水而朦胧的双眸可以有更久的生命力,所以他给有琴的回答是──[让他做我的寄主,把我的生命给他!]
一路上北宫巽都是恍恍惚惚的,身体很疲惫是因为连日来的自我糟蹋,心理不是滋味则是由於受到了太大的冲击,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关於言的事为何会是如此呢?如此让自己心痛,可他却从来不知道只会一味的逼他就范,迈著飘浮不定的脚步北宫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来的,当被人叫著"北宫少爷"而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是属於他的小楼前──言就在里面!
"少爷,不进来吗?"
犹豫不定的人本想在继续徘徊下去,却被忠心的佣人这样问道,北宫巽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在心中叹著气然後转身进门。
"少爷,斐先生还在客厅里,您看是不是要......"迎上来的管家虽然没有把口中的话说完,但只要不是白痴的人都能懂他的意思。
"不用了,我正好有事找他。"总是要去面对他的,几天前他就已经知道言说要在走之前见自己,那个时候是因为生他的气所以故意置之不理,现在却再也气不起来,反而心中承载了满满的愧疚。告诉自己那样惊世骇俗的事实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言怎麽可能会说,想通了这一点後北宫巽无法再理直气壮了。
心中怀著十万分的歉意北宫踏入了客厅,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是那麽无精打采,就连他已经站在了这里也没有发觉。北宫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下,都是自己的错才会这样的,居然不相信他,希望现在还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