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过界(穿越时空)————露里杨花

作者:露里杨花  录入:11-23

许久,风歇,人静。
眼前的光珠光华大盛,缠纠在上面的黑线已经消失,温暖的光柔和地溢出,帘神将它拾起,捧入怀中,像母亲怀抱着自己的孩子。我仿佛看见一滴泪水从帘神的眼角滑落。
帘神再次抬起眼望向我,微笑着,光珠从他掌心飘浮起来,当我抬头看的时候,白光划过我的眼睛,光珠消失在我眼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无措地回望帘神。就在此时,身体里涌起炙热的力量,我竟浮上半空,被强烈地紫色光雾包围。头仰起,眼阖上,我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我听见细胞分裂的声音,又一阵白光从体内散发出来,两种光交错、重叠,渐渐的,紫色和白色的光融合了,明亮的色彩像一个巨茧不断收缩,最终钻进我的体内。身体的异变停止了,我又飘然落回地上。
好充实、好满足的感觉。暖暖,柔柔的,溢满胸怀。
睁开眼,帘神的手抚上我的脸,我听见他说:"这一天,你已经等了好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但是,一个声音从我唇间溢出--
"哥华......!"
声音散开,惊的不仅是我,还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帘神。
"你......你还在么......我以为我终只能孤守......没想到......居然还能与你携手而去--"帘神的声音哽咽着,渐渐抽泣起来,泪止不住地滑落。
"我承诺过!"声音再次响起。
怜惜地将手抚上他的脸,抹掉滴下的泪,我不知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还身体里有谁在操纵着。
帘神握住我的手,又将另一只手按在我头顶上。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只看见他拉着我的手渐飘渐远......不,那已经不是我的手,我还停在原地。他手上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在他飘起的时候,那个身影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同时也将我头脑里某些从没被我窥视过的记忆片断抽离......
半空中,悬浮着两个相携的身影。
我静静地,怅然地站着,望着他们,等待。
终于,那模糊的身影开口了:"孩子,我的转世!辛苦你了!"
一切我想知道的秘密被他娓娓道来。

他便是那第一代圣觋,而我,是他的转世。他本是人界一个奇人,被召入皇宫为皇家祈福,然而他的祈祷却是为着天下苍生的。天子的恼怒,深宫内的幽禁,无声流逝的时光。他的祈祷却没有停过。不知何时,他竟误闯南疆。这正是他向往的世界啊。他成了法力无边的圣觋,在南疆气陨的时候挽救了它。
那时南疆已露颓势,婴子总不能顺利产下婴儿,人的寿命不断缩短......若非他出现,这唯一的桃源也将崩塌了。
他开始培养法巫和奇师,还教人习武强身,提高南疆子民的精神力,以维护南疆平衡。
然后,他遇到了哥华。一个精灵或是一个仙人?没有人清楚他的来历,他们惺惺相息,共同守护南疆。
但是,异兽出现了。原来他的到来打破了南疆的屏障,原来脆弱的裂缝渐渐扩大,从人间界溢出的浊气凝结后化形为食人的异兽。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打破了屏障!为了南疆的安全,必须封住那个漏洞!
然而,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了。不断地尝试让他意识到,他必须牺牲自己了。
告别哥华,他将自己的灵魂分离,精元被送回人间转世,神元留守南疆。他不能封住黑洞,只能将它封印,等待精元转世归来。
我就是那精元。在他的神元被浊气所污,抑不住异兽繁衍,甚至成为助长异兽凶性的力量的时候,我便被召回南疆。而留在人间,则是转生后属于我自己的神元。
"可叹之前的第八代圣觋,那孩子以为自己可以封住漏洞,竟不听劝阻擅闯黑洞,结果......"帘神,也就是哥华,叹息着说完,嘱咐我,"孩子,如今你已经精元、神元合一,力量猛增了。但这力量仍是以你前世的力量为基础的,要封住那漏洞,最好能将你自己的神元融合。但这其中危险能否克服,只能看你自己造化了。"
我心一慌,我要怎么做?
没有回应。
"我已经倦了,长久的等待如今终于结束,我们要离开了......"
不待我多问,哥华和我的前世如一缕清烟般消散在混沌中。
"南疆就交给你了,孩子......"

二十三、变

坐在寒池里,我心中堵得慌。虽然知道白沙和青狄还在圣宫等我回去,可是......
帘神和我的前世就这么走了么?我非常非常地在意他们的离去。
我还在这里,金童还在这里,异兽还没消灭,南疆屏障的裂缝还没封上......他们怎么就能走得如此了无牵挂呢?他们甚至还没有给够我提示啊!
我像个断奶期的孩子,无法接受自己将从此独立。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已经完成使命了,应该功成身退了。我也看得出来,帘神独守了千百年就为着能完成我前世的嘱托。如今能和我的前世重逢,他对南疆已再无眷恋。是的,我不能强求他们留下,我应该为他们终于能轻松离去而高兴,应该为我能让他们放心将南疆托付于我而感到自豪......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呢?
心里,空荡荡的......
"迟然啊,你何时变得这么懦弱,这么多愁善感了啊?"自嘲地笑笑,我对于自己在南疆这几年内性情的变化感到颇为无奈。
帘神曾告诉我,我之前之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因为我的灵魂并不完整,就像镜面上还未装饰过的裸珠,镜面的平衡稍被打破,珠子就会摇摆不定,甚至跌落地面。那,此时呢?我的前世已经将神元留给了我,精元神元合一,灵魂难道还不够完整吗?为什么我会一边这种事而情绪低落,一边又走向另一个极端,越想越恼怒呢?!是的,我现在很恼火,我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郁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急需发泄,否则这身将四分五裂,这心将濒临崩溃!
"啊--!"嘶吼着,咆哮着,我听着发镯铮铮的脆响,听着冰层碎裂的哀鸣,听着池水翻滚的号啕,我为自己制造了一场暴风雪,我渴望着它能带走我所有的不善情绪......
我失去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我完成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我将面对什么,我会成就什么......这一切的结果,我能否承担?
啊,我不想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了,我希望我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一切顺其自然。让我自信起来吧,让我忘掉烦恼吧......
待我平静下来,寒池已被我得面目全飞。呵,苦笑着,我究竟是个破坏王,还是一个守护神?这满目疮痍难道不正在嘲笑我讥讽我吗?
也许,我该好生领悟一下"人无完人"的真谛,也许我不该给自己过多压力,也许我......也罢,如此发泄一通,也该罢手了,我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妄为。这次是最后一次了,我告诫自己。再不学着自控,也许我真要成为一个反复无常的怪人了......到时候,就算白沙和青狄能忍,恐怕我自己都要抛弃自己了。
想到小白和青狄,我渐渐平静的心愈发安和,终于能将一抹浅笑挂在脸上。抬手,心念神诀,将满地的乱琼碎玉归于寒冰之墙,我该回去了。

原以为白沙和青狄见到我平安归来会兴奋激动,却没想到他们除了兴奋激动,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蓝烨更是张大了嘴,震惊难以自制。只有金童和老法巫面色如常。不,也不能说他们面色如常,老法巫是年老皮皱已经看不出表情,而金童稚嫩的表情未变,眼光却超乎年龄地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然--"
"你--"
"圣觋??!"
"爸爸--"
待他们回神,几个人同时开口,语调却迥异。
我有点被吓到,直到金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绕到我身后--
我顺着众人的目光一回头--
目瞪口呆的人又多了一个。
身后的小金童,正捧着一大把淡紫色的头发,他之所以能用"捧"的,是因为那头发已经长及地,还拖着手臂那么长的尾巴。
毫无疑问,那正是我的头发。可是,怎么又来了!?我内心一阵悲鸣。
回头仔细一想,那头发若与我的能力有关,那它此时长长是很正常的,而至于颜色......大概是受我前世神元的影响吧......
可我形象大变的不止是头发,在我刚让自己不要太在意长发拖到地上很不方便时,小金童居然嘻嘻一笑,一脸天真无邪地说:"爸爸好像妈妈哦~~!"
我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爸爸像妈妈!?我蹙着眉头将他拎起来,扔回蓝烨怀中,拉着小白和青狄一闪便回到自己房间。

"然,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得......"白沙瞅瞅我的头发,又瞅瞅我的脸,犹犹豫豫地问。
我试着甩甩头,长发如灵蛇般在身后舞动。
"我的力量又增强了的缘故吧。"抓起一缕来,淡紫色的光泽比原来的纯紫要好看得多,这一点让我很满意。至少不再那么妖艳眩目了。
"那,这脸......"
"脸?"突然一种不良的预感袭上心头。
"很奇怪,感觉比以前的冷艳,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想要仔细看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能理解呢?什么叫做看不清我的脸?
疑惑着,我抬手在身前虚空一画,将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形,一面泛着紫色微光的镜子浮现出来。
镜子中,有着一张陌生却熟悉的脸,这张脸雌雄难辨,我立刻明白众人见到我时为何是那般态度了。
除了头发,我的眼睛也成了淡淡的紫色,五官虽未变,但气质却仿佛另一人。小白的描述一丝不差,我的脸只可纵览而不可细审,就像在梦中想看清一个人的脸一样,明明他的脸上毫无遮拦,但无论怎么看也徒有轮廓,无法分辨眉目唇角是何形态。
原来精神合一会对身体造成这种奇妙的影响啊!我不由感叹这梦之境中竟充满了这么多的不可预料。
淡笑着坐到床上,我把之前发生的种种一一告之白沙和青狄,他们听完皆感叹不已。
"那如何能将两个世界的你合二为一呢?"
"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还得问问大法巫。"
而且合体一事非同小可,我暗忖着,帘神也说过这其中危险还得看我自己造化,大概,我的命运分歧点就在这分与合之间了吧?不过,这个问题......我还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否听从帘神的建议,还是暂时把这话题搁下吧。
"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将那封印的元神光珠取回,只剩那副骨骸,会不会影响到裂缝,导致浊气倾泻而出;抑或是我将助长浊气化形为异兽的力量来源拿走,会让异兽受挫,减轻我们的负担......"
"难道你还要再去?"青狄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要担心,我暂时还不急着去,至少也要等到变化发生了我才能知道要怎么应对啊。"笑着回握他的手,轻声安慰他。而且我自己也需要好好休养休养了,这几番巨变虽然结果让我受益非浅,力量大涨,但所受震撼也颇让我感觉疲惫。
更重要的是,我必须给自己时间安抚自己,因为,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确定了一个我不敢透露出来的,令我心乱不已的结果--
今天已经是我在南疆连续停留的第六天了--这个事实意味着,我真的离人间界越来越远了!


二十四、决定

好好休整了一番之后,第二天清晨,我立刻与老法巫开始了我们的密谈。之所以要密谈,是我要求的,至于我为何要这样要求,自然也有我的考量。
并不说圣宫中有谁是不可信任的,事实上这里完全没什么奸诈之徒,所以密谈并不是为了怕机密泄露,而是不想扰乱人心。
我很无奈,因为我向白沙和青狄隐瞒了事实。如今在南疆,能力最高的是我,知晓最多秘密的也是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才能使两个世界的我合二为一呢?!可是,虽然我知道方法,到时候两个独立的身体和思维能不能结合却不是我现在能下定论的。
我在南疆经历了这么多变化,现实人界中的那个却我完全不知道。而且自从那次力量爆发之后,梦境中的我更是已经与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失去了联系。这里的我,性情变了,心境变了,而那个我呢?从我现在的角度上讲,我并不能确定那边一如以往的自己能否接受这梦中的迟然。可以说,现在的我们,既是一个,又是两个人。
将那个我召来之后,他会怎么看这一切?那个玩世不恭的我能接受事实,为了南疆而涉险吗?他会因此接受我这个改变了的迟然,与我合二为一吗?
我原以为自己是了解自己的,可是当自己真的分裂成两个人体的时候,我却不能透析各自的心态想法了。我,竟比自己意料的还要复杂,或者说,我比想象中的还是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个单纯易懂的人。可,天下难买早知道啊。而且就算我自己想单纯,那繁杂的人世允许我以单纯的心态生存下去吗?人性,本就是难以预料难以规划的啊,何况在那个大染缸里。
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借助另一个自己的力量呢?结果更是未知了。也许我牺牲了自己,能勉强封住裂缝,可那封口能维持多久?万一若干年后又破损了呢?到时候可再没有另一个迟然了啊!更坏的结果是,就算我牺牲了自己亦不能封堵裂口,最多同现在一样只能封印呢?难道又一切重来吗?
这样结果,我能赌吗?南疆众生能赌吗?
我真的拿不定主意,我必须跟老法巫商量商量。虽然他的真实年龄也许并大不了我多少,可至少他原就是大法巫,而且他比我沉稳,比客观,如果我是当局者迷,他至少不会如此。

我们的讨论进行得尤为艰辛,每一种可能性我们都得考虑到,每一种后果我们都得想清楚能否承担......明明没有剧烈运动,我们却心跳加速,呼吸不稳,额上冒汗,身心俱疲。
终于,日暮时分,老法巫闭目深喘,然后抬头直视我的眼睛:"那,圣觋果真决定了么?"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虽然下这样的决定对我来说也很心痛,很沉重。
"......委屈圣觋了!唉--"深深一叹,直叹得我心中亦是一阵悲凉。
惨淡一笑,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命运,不是吗?而且,也是我发自内心的抉择。
"老法觋切莫如此悲观,事在人为,不是么?"不放弃,一点希望也不放弃也许就能成功呢?
"一切,待三天之后即可揭晓!"言毕,我转身离开。
深呼吸,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但至少有了方向,不用再继续彷徨,心情也稍微能轻松一些了。但愿,真能"人定胜天"吧!

回到房中,白沙和青狄正等得焦急。扬起笑,我走到他们身边。
"怎么急成这样,我又不是去找异兽,只是去跟老法巫聊聊而已嘛。"我的语气很轻松,只是有几分真,几分伪,我自己也无从分辨了。
显然,他们并不同意我的看法,对于我这种打马虎眼的说法,两人皆怒目相视。
叹一口气,我又说:"其实,真的是聊天啊,聊聊这老天,是将灭我迟然,还是将助我南疆。"
"然,你的决定?"青狄不说话,小白面无表情地问。
"呵,不要摆出这种脸来!"知道他们很紧张我的决定,可是我也不希望他们过于担忧啊,轻松一笑,我貌似随意地说:"三天后开始施召唤之法。"
我的笑并没有感染他们,待我将决定说出口,两人的表情虽终于开始变化,但,都挂满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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