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还想知道有哪家的女子不愿意嫁呢。"语气中带着骄傲。
"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些急燥了。
"啊?什么意思?"不太明白。
"我问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这些不只是要气你,而是事实也是这样。"
"我知道,你不会说谎的,他早就说过,所以他才那么爱你不是么?"
"少把那个家伙拿出来当挡箭牌!"脸红了。
"啧啧,他说你是‘那个家伙'呢。"看向前方。
"你,在看哪里?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吓了一跳。
"我居然是‘那个家伙'......原来,我只是‘那个家伙'啊,你们慢聊,我不打扰了。"
"哎呀,笨蛋!你干嘛非要挑我的语病!行,你厉害!等一会儿我再来收拾你,等等我!"
"公子,风大了,您进屋休息好吗?"
"没关系的,这风吹得很舒服,我想再吹吹。"
"可是公子您的身体......"
"放心吧,我不是风吹就倒的病西施,我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就会自己回去的。"
"可是,公子您的脚......"
"呃,要不这样,等我想回去的时候,就叫你,你看如何?"
"好吧,我现在去给公子您准备沐浴的的药水。"
"好的,谢谢你了。"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我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我沈君慈也要别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了?可是,那僵硬的四肢和虚软的身体,自己还真是无法否认呢。
"我把他送出这里,并且在他身上放了书信,相信他此刻已经回到了雄鹰京城。"
"多谢前辈。只是......"是么?那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啊?
"只是什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死么?"龙韫寒淡淡地开口。
"......"我没开口,是的,我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他讲得很清楚,我和齐御风,能活的只有一个人,我相信龙韫寒既然已经答应了我,齐御风就不会死,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还在好好地在这个世上?
"原因很简单,你的内力虽然耗尽,但生命还未终结。"龙韫寒依旧淡淡地说着。
"前辈?"他的话很简单,但是很明显,生命没有结束,那就说明,有人帮了我,而在这里,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一个。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了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龙韫寒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而已。"
他,到底想清楚了什么呢?看着那个神色淡淡只是饮酒的人,我想他不会说出来。而我,也没必要动那个脑筋想那种与己无关的答案。身子还是很无力,休息一下吧。
"他已经不记得你了。"见我闭上眼睛,龙韫寒却又开了口,"他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一切。"
"是......么?"突然觉得嘴里苦苦的,却连攥拳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后悔?"龙韫寒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他活了,你也活着,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却没有了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你不后悔?"
"他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真的是很虚弱,说了这些,竟然感觉到无比的疲累,"况且,我也已经是个废人,再不是他的沈君慈了。"
丹田内空荡荡的感觉告诉我,我现在已经是一点内力全无的人,而全身绵软的感觉也不只是脱力而已,那些经脉,大概也已毁损的七七八八了。
"我这里不是给病人休养的地方。"龙韫寒道。那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我睡了他睡哪?
"啊,是了,讨扰了前辈许久,真的是不好意思。如果前辈方便的话,就将在下也送出去吧。"要我自己走,那是不可能的了,据自己的感觉,现在的这副身体,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下地的。所以他要我离开,只有他动手了。
扫了我一眼,龙韫寒站了起来,"你放心,自然会有人带你走。"说着就走出房门。
"师父?"再次睁开眼睛,床前站了一个人,虽然因为天色变暗,屋内又没有点灯,他的样子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毕竟也朝夕相处过不少时日--"您怎么来了?"
"御风回去之后将龙前辈的信给我之后,我就赶来了。"齐定灼淡淡的回答。
"那他?"我到底睡了多久啊?齐御风回去,齐定灼来,这中间得要多少时日?
"放心,他没看那封信,那孩子,老实的很,不是给他的东西,他是不会看的。只是,你怎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齐定灼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怒气,"你到底在想什么!"
"龙前辈告诉你了?"想必他已经发现齐御风的忘记了我,也或许是龙韫寒信里有写。
"龙前辈信里说你为了救御风,不但毁去一身的功力,也要求他令御风忘记你。"齐定灼一脸的冰霜,却在眼里流露出担心和心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爱着他么?"
"爱呀。"我扬起唇角,想起那张可爱的脸,我的心里就有着甜意,"我爱他。只是,当时前辈说,如果要御风活下来,我就要以命换命,你也知道那小子的脾气,如果他活过来知道这件事的话,你觉得他可能会独活么?那我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所以我才拜托前辈的,只是......"我摇了摇头,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活下来。
"你们真的......"齐定灼摇头,平静了一下心情,他继续开口,"作为救你的条件,前辈要求你五年之内都不得进入雄鹰国境一步,而且,要让其他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无所谓的眨眨眼,没关系,反正我的心愿了了,而我,本来也就应该是个死人了,现在在世上的,也不过是一缕幽魂罢了。心底的那抹痛,时间长了,就会习惯了,吧?
"君笙哭昏过去不知道多少次,而矜麟更是瘦了好几圈。如果不是我们的劝说,祁雅大概连黑旗的求婚也要推掉了。总之,大家都因为这件事情弄得团团转。可是,对外还不能公开。而那个明明最该伤心的人,却不痛不悲,我想,这里最高兴的大概只有秀娘了。"
"对不起。"听到大家因为我的事情伤身伤神,真得让我内心愧疚,我轻轻地吐出歉语。
"君慈,有时候,‘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比其他的任何话都更伤人。"齐定灼摇头,想必沈君笙着实让他心疼的要命。我又何尝不知?可是,除了这三个字,我又能说什么?
"师父,虽然我不能回去了,什么事我也都放下了,但是那个人,"我的眼里染满了血腥,"只有那个人,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害我与至爱生离的人。
"那是自然,你放心,现在在朝堂的,是另一个赵居正,真正的他,等你回去再看他吧,宋大人执行力很强。"齐定灼顿了顿后又道,"你想去哪里?"
"啊?"声音出口后,才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本以为,转世轮回是我唯一的去处,谁知道现在又重回人间。雄鹰不能去,那,还有哪里?"不能去黑旗,祁雅会知道的。"我熟悉的国家就这两个,除此之外,"师父,你随便把我扔到什么地方吧。"
"你在胡说什么?!"齐定灼低喝,"你是我齐定灼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当父亲的把儿子抛弃的。"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是我却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啊。"疲累感又猛然袭来,眼皮立刻重得跟什么似的。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了齐定灼的轻叹和房门响动的声音,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上,与去龙韫寒那里的时候不太一样的是,现在我变成坐马车的那个了。身下垫着绵软的被褥,身上盖着着轻薄保暖的锦被。
身体还是不能动,所以我只有用眼睛四处打量着,马车不大,但很舒服。车厢里面很静,似乎隔音效果不错,而且,好像燃着什么药香之类的东西,我又闻了闻。又想睡了。
马车晃呀晃,我在里面睡呀睡,等我正式的清醒过来,已经不在马车里了。虽然身体仍是不能动,但精神确实是好些。四下里看看,这里......这种房间的构造,房里的布置,房内燃的熏香的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类似于宫殿的房间。我在谁的宫里么?可是,绝对不是黑旗亦或是雄鹰,那,这里到底是哪里?
门无声的划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可是因为纱帐的关系,我只能看到那人的一双脚,从那脚来看,应该,是个,男的吧?"这里,是哪里?"我轻轻地开口。
"咣"!的一声,一个铜盘掉到了地上,还好有厚厚的地毯声音不是很大,而盘里的水则将地毯湿了老大的一块。那人大叫了一声。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至于么?我的声音就这么恐怖?呃,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许久都没喝水了呢。忍忍吧。
"公子,公子您醒了?"纱帐一撩,探进个头来,果然,是个太监。"公子您真的醒了?"
......那我是睁着眼睛梦游么?"是啊,请问公公,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这是我们殿下的别宫,您,您等等!"他兴奋的脸色通红,转身跑了出去。
真是的,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不过,殿下?这里是哪里啊?还是不能动,一点都不能动,四肢好像都不属于我似的,只有头能稍稍转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那嘈杂的样子绝对不只一个人,会是谁呢?我也满怀期待地等着人把那纱帘挑起。纱帘被挑起了。面前的老者我不认识,可他二话不说的就抓过我的手把脉。
翻来覆去的把了半天,他点点头,放下我的手。紧接着另一个中年人接过来继续把。直到第五个人放下我的手之后。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怎么样?"
咦?!!我瞪大了眼睛,"小寒寒......师叔?"那种冰冷的声音,只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的。更何况,我们的"初次"见面,还是在那么"浪漫"的情况下。
"你可以选择闭嘴或者被我扔下床。"那个声音里的寒意更重了。
切,又不是我第一个这么叫你的。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还有,"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我决定做个识时务的俊杰,闭上的嘴巴。
"殿下,从这位公子的脉象来看,性命应该是保住了。只是,"第一个给我把脉的老者摇了摇头,"公子他经脉俱毁若无个三年五载,想必是连床都下不了的。而且这期间绝不可再有大的疾病侵体,否则药石罔效。只是,他一生再无法习武。"说完,他一脸可惜的摇头。
"你们的呢?"寒仲颀又看向其他的人。"你们的意思如何?"
"臣等均与郑太医的意见一致。"另外那四个人也有致一同地说道。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寒仲颀似乎很不甘愿地走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啧,拜托,我这是人手,又不是什么物件,有必要用那么大的劲么?你绝对是心存报复!
把了一会儿脉后,寒仲颀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的扔下我的手,真是,一点师叔的风度都没有,我是病人哎!怎么可以用扔的?人家刚刚的几个人都是轻拿轻放来着!
"既然几位太医都已经心里有数了,那就请你们去开药吧。"寒仲颀站起来看向那些人。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看那些人都离开之后,我开口问那个留下的人。
"师兄把你扔给我的。"寒仲颀脸色难看地回答,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三个月前。"
"我昏睡了三个月么?"我有些惊讶,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
"哼。"寒仲颀冷冷地哼了一声,"三个月?若加上师兄一路上送你来的时间,你最少昏了六个月了。这期间只有零零星星半清醒了几次。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想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个人因为凤魅一直都对我没好感,这次能让他收留并且还能悉心照顾我,不知道齐定灼是用了什么方法。
见我不说话,寒仲颀也不再放狠话的撇了撇嘴,"总之,你就好好养你的病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师兄,就一定会照顾你的。之前的种种,既然你又死过一次,算了......"
"多谢师叔。"我老实地回答,"师叔,师父到底做了什么您才答应照顾我的?"好奇!
"那只老狐狸!"寒仲颀突然变得咬牙切齿,"他耍诈!"
看着他一脸的怒气,我乖乖地闭上了嘴,绝对不能让他有理由殃及池鱼。可心里却更加地好奇了,那个被称作"老狐狸"的师父到底耍了什么诈了?让这个冰人气成这样?
在亚辽国寒仲颀的别宫里,我一待就是三年,虽然什么都不缺,而且这里的人都十分的尊敬我,但寒仲颀并不常来看我,偶尔来了,也是冷言冷语地说些雄鹰的事情,以及一些刺激我的话,多半是围绕着齐御风,不过,结果常常就和一开头一样,胜利的是我,气跑的绝对是他。只是,心底的刺痛,他看不到,而我,则尽力的忽视罢了。
52、中秋
"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好很多呢。"温和的话语。
"是么?再不好点,就真对不起他的药了,再不好点,他恐怕都要抓狂了。"一想到寒仲颀每每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就黑着张脸,把完脉之后,脸更沉得阴云密布。"用他的话来讲,我纯粹就是师父弄来放到他这里糟蹋他的贵重药材的。"我一想到他说话的样子就好笑。
"他也是担心你呢。"温柔的笑意浮在那人的脸上,"他每次回去都和我讲你的病情。"
"是么?那他是不是冰着脸气得要命?"我可以想像,因为他离开的时候就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