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川映月(穿越时空)————濃墨重彩

作者:濃墨重彩  录入:11-18
第 1 章

当知道这世上有张忘央这号人物时,直觉得他和白痴没什么两样,说话莫名其妙,那诡异的思想更让人难以理解.前一秒钟还是酣畅淋漓的大笑着,下一秒却能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是个不比常人的妙人,这是先生对他的评价.说这话的先生,一张脸笑得皱在一块,像朵老菊花.
先生一生遇人无数,很少夸人,更别说是夸一个五岁的小孩儿.当初我拜师时都只多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多说.
这让我有些不甘.
于是好奇的拉着二哥一起偷偷看他.二哥一向疼我,所以并没有拒绝这种小人行为.
因为是在酷热的夏季中旬,我们两有些狼狈的趴在围墙上往下张望.张府后院中玩耍的不过只有3个小孩.
大太阳底下一个一身短装的五岁的小孩,露出雪白的细胳膊细腿,面色清秀,梳着一条小马尾,一脸嚣张双手插腰,正指着一个壮实的小孩破口大骂, 张牙舞爪,"二牛, 你是牛还是猪阿?反应这么迟钝,缺钙呢,"对于他这话我和二哥都是一头雾水.不过都听出来一定不是好话,随后见那破小孩扯着那壮实的小孩,一脸的诡异,"亲爱的二牛,你要是不练成铜墙铁壁,我就告诉兰姐,你偷看她洗澡." 亲爱的,三个字,让我和二哥都有些打寒颤.年纪小小,怎么这么轻浮.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壮实的小孩脸涨得通红, "八少爷,你冤枉好人,明明是七少爷干的."
破小孩昂首挺胸,鼻孔朝天,切了一声后,立马笑容变得乖巧甜美, "二牛,我就喜欢冤枉好人,不然多没意思阿."后双手捧脸,朝他眨眼,无比可爱的说,"二牛,你这么有潜力,看来我应该多多关照你才是,省得你说少爷我偏心."退后两步,瞄准,并大声嚷嚷,"看我的,无,敌,旋,风,踢." 一脚踢飞脚下的藤球.
"不要阿,银子,救命阿." 壮实的小孩对着极速旋转过来的藤球,发出凄历的惨叫声.随后被球盖住脸,倒地昏了过去.
"哈哈..."旁边一个4岁左右满口缺牙的小孩满地打滚的笑,"少爷,你最帅了,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口齿不清,牙门漏风就开始学人家拍马屁.
破小孩一扑,压到地上的小孩身上,童声清脆的喊, "好银子."笑声朗朗,笑容清澈而又纯净.眼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若干年后,我才明白原来那叫孤独,一种身处热闹之中,却浑身冰凉,如影随形的孤独感.
缺牙的小孩被压得气喘如牛,通红着脸,憋着气,却还是从牙缝里漏出三个字, "好少爷."
一个手拿木剑的小孩身着花样极其古怪的长披风,从前院冲过来,嘴里大嚷,"我就是一枝梨花压海棠的超级无敌翩翩美少年张七宝张大侠是也."然后破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树假装干呕不止,并不时偷偷的撇嘴.
张七宝张大侠见他这样居然还跑过来关心的拍他的背,问刚才表演的够不够大气上档次......
二哥目不转睛的看着,笑弯了嘴, "果然和先生说的一样呢."然后看着那破小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撇嘴表示不屑的从围墙上下来.不就是个仗势欺人喜欢胡闹的小孩,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很难得看到二哥这么真心的笑容,这一躺跑来,一个下午被太阳晒得头昏脑胀的,也算值了.
回来的路上,二哥面色严肃的对着我,"小曦,明天我就要去面圣正式为官了."随后眼睛望向前方,目光坚定, "等哪一天做了丞相,就能经常见到金妃了."
金妃,我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 "一个不得宠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想到我千辛万苦的跑来找她,她居然避不见面.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丢下襁褓中的幼儿远嫁王朝,凭什么,我才不会把这样冷血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母妃.
二哥拉紧了我的手,轻拍我的头. "想见晨星吗?听先生说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呢."我扭开头,不理他.
他有些无奈的叹气.拉着我席地而坐,风吹乱我们的头发,额前半长不短的发遮住了二哥的眼睛,浅笑着的他愁眉深锁,我明白,一入王朝他将不再是皇朝的皇子了.他将会离父皇越来越远.
夕阳下,并肩而坐的两个身影,没有再说话.
那一年夏天,二哥16岁,我9岁,而忘央5岁.有时我会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年夏天,那该有多好.
而后的我们,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在各大酒楼里手脚并用,狼吞虎咽,见什么吃什么,全往嘴里招呼,回到府里却还要去偷吃别人的点心.看着他小小身影,就开始在大街上和小贩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看着他穿着奇装异服在阳光下的后院里张牙舞爪的比划,尽情奔跑,嗷嗷大叫,大笑.看着他在书房眉飞色舞的讲故事,和先生争执的面红耳赤,先生往往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拿他无可奈何.也会翻看他的书童银子为他记录的 <忘央公子之匪夷所思话语集>,里面很多东西常常让我和二哥捧腹大笑.
这些对于自小接受严格的皇家礼仪的我们,新奇无比.直到半年后,我离开王朝进杀手盟.
被我刻意忽略的关于忘央的记忆却被一个早朝毁得一干二凈. 那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让我彻底的明白,他不是表面上这个总是嘻笑着的忘央.不是5岁那年那个忘央,虽然同样的与世无争,但眼中多了些冷漠和嘲讽.
那个身着古怪的忘央,在早朝上,无趣的撇嘴,一脸淡定在站在众多才子之中,随性的,安静的,让二哥注视到忘却旁人. 被提问却是低下头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结巴的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这样的忘央,真实的忘央,即使大笑着目光依旧冷清到波澜不惊.他成熟理智到连二哥都心力交瘁.
我有一位哥哥是皇朝的三皇子,有位同母异父的姐姐,是王朝的十公主,还有一位亲弟弟,是王朝的二皇子,而我是皇朝的五皇子,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皇子.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真是无比可笑.
我在皇朝无人过问,就如同十公主一般,我们都要靠着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
我的剑,轻薄而冰冷,二哥为它取名蝶翼.来自一个五岁小孩随口的有趣的蝴蝶理论.而用它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三哥的妻子,因为他痛恨皇家,痛恨金妃,同样,也痛恨我,
如果没有二哥,我想我早已经饿死在宫门口,而金妃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为在朝中保住二哥,我10岁被金妃选入杀手盟, 20岁被尊为主上.
只是希望自己依旧能被人需要着.不想继续被人忽视在荒凉的宫殿里,一个人垂手望天.
我不明白,一个女人能为了自己那所谓的爱情,牺牲到这种程度,而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同月妃有些神似而被父王网开一面,有幸存活下来的杀手而已.数十载冷漠的杀手生涯,因为一个男人温情脉脉假情假意的几句话而变作另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人.为他牺牲到可以睡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我和三哥被她彻底的遗忘.
而晨星才是她真正的爱,一个终于熬到情投意合后生下的小孩.
而一个男人能为了自己的爱情牺牲到何种程度?十数载之后,忘央依旧满面笑容的对我说, "有些人,爱了就是爱了,虽然爱得极痛苦极绝望,可他还是爱着的."那时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依旧笑意明媚,眸中灿若星辰.
听到这话的我,却是痛彻心痱.
时光如水,爱得极痛苦极绝望,可我还是爱着的.


第 2 章

再见忘央时,我正在二哥的小楼商量着太子和金妃的事,突然听见一阵轻幽的歌声,奇怪的语言,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竹筷敲击酒杯清脆的声音, 歌声满满的怀念.二哥一听后笑了, "是忘央呢."随后他捧起桌上的古琴, "小曦,你先回去吧."不等我开口,就已经下楼,留下我和牧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隔这么远,这样朦胧,二哥就知道是忘央?我翻身屋顶,安静的看着院中的景象.
清冷的月光下,碧色的竹亭翻飞着粉色轻纱,二哥双手捧着筝,在一边浅笑的望着诧异迷惑的他,二哥眼中的温柔似水,纵容宠溺,还有一丝的心疼,安静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的画面让我无法目视,原来二哥早已经动心,在我毫无所知的时候.我以为那个人不过是二哥年少时的一个新奇而已,什么时候变样了呢?在我还来不及明白,来不及理解,来不及接受的时候,已经变了样.
我止住有些燥动不安的心, 努力控制的不断发颤的手拽紧手里的蝶翼,翻下屋顶急切的离开.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二哥怎么可以因为他而丢下我呢?怎么可以呢?可是,他是我二哥阿,无可取代的最重要的牵绊.
第二天早朝上的二哥,有些疲倦却面含笑容,对于金妃的刁难也不反驳,这样的二哥,多了些生气,也少了些云淡风轻.问牧然才知二哥小心的照顾了忘央一晚上,一直未睡好.原来,是个就连睡觉也不安份的人.
牧然小心的问我要不要除掉他时,我想起早朝上二哥浅浅的笑容,清冷的眼眸,摇了摇头.
二哥,那最完美的二哥,心开了一个缺口,我们是补不上的.
路上见忘央被刁蛮的十三拦住,我双手抱胸在一边看好戏.
两人数句交谈间他笑的诚恳, 十三转身后却烦恼的把头发耙得乱七八糟,还狠狠的给自己敲了一记重的,随后又抬头挺胸满面春风,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像一个随性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孩.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二哥动心吗?没有朋友的二哥,总是习惯和人保持距离,是因为这样随性而把他当做心里最纯真的存在?他的存在,对二哥是好?还是坏?
本意不想刺杀太子,但是金妃却开始有些歇斯底里,我正愁没地方去,正好看见那个叫银子的书童有些苦恼缩在椅子上喝茶,于是决定戏耍他一翻,刚躲到一个房间的横梁上,就看见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忘央踢开门大呼要洗澡,随后哆嗦着对一个宫女,认真的解释, "这是男生宿舍."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一个大男人居然弄了些奇奇怪怪香气四溢的东西,而且还哼着不成调的曲洗得欢快无比.不过,被热水蒸得粉嫩的他,双目温润,红唇微张,指节纤细的手在肌肤上轻轻滑动,不同于女人的娇媚,那种独特的灵动的气质.真的很诱人.身边的女人无数,可就这一瞬间全被莫名其妙的比了下去.
我闪身而出,屋顶上闭目沉思.这样的人,会甘心留在无欲无求的二哥身边吗?而我该怎么做才好?接受他保护他?还是劝阻二哥除掉他?
这样的暖阳,让我想起那一年的寒冬,6岁不到的我在奶娘的帮助下,瞒着父皇偷偷来到王朝找那个女人,在巍峨宫门口的角落里,眼巴巴的等着她来见我,对我微笑安抚我两句也好,起码让我知道我母妃究竟长得如何,害怕她找不到我,连步都不敢挪,这样的精心的期待着,可是整整一天下来又冷又饿,缩成一团几乎绝望,委屈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直到二哥伸出手来,微笑着对我说,小曦,我们回家.他浅色的冬衣和墨色的长发在寒风中翻飞,微凉的手紧紧握住我冻僵的手,他的笑温和如水,温暖如春,在那个有些阴霾的天空下,在金瓦红墙下,温暖了我整个漫长的孤单的童年,这样的笑容不能让它添上一点愁绪.
睁开眼,好笑的看着下面上演的太子招安的戏码,果不其然,被狡猾无比的他拒绝了,英明的太子遇挫了.我拍手称快,翻身下屋顶.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几乎贴上他的脸,斑驳的树阴映照着他细腻的肤质,还有着刚才沐浴过后独特的清香,长睫毛微微闪动,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不安,对于我的威胁没有想象中丝毫惧怕或怯懦,坦然地对视着,带有一些好奇,还能满嘴的胡言乱语.
刚才见太子,虽然语言神态都卑微,可是却给人一种他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感觉.
这样的人,在他手中,你绝讨不到半点便宜.f
人人攀比的宴会上,他一个人穿着寒酸的在角落里沉睡,书童却一身华丽,站在本属于他的位置挥毫作画.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直到十三的叫声把他吓醒.被吓醒后还孩子气的揉眼睛,满脸的无所谓.
我故做谦虚的寻问那副简单却不失灵动的画的画风,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回答是超现实主义派.
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还真有忘央公子的风格.
随后被一阵缠绵到让人哭笑不得的诗朗诵震住,原来是他的书童大概在玩他们之间经常玩的游戏.这个人有趣的地方层出不穷.只不过主角换成了笑的无比愉悦的二哥.
二哥的目光自他出现就不曾离开,那么专注的温柔的浅笑着,这样的人,能让二哥快乐,这就足够了.这是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二哥自十六岁开始就周旋在我,皇朝,金妃还有太子之间,有多累,我不敢想象.
发现张忘央不动声色的退到楼梯口,我一把将他拉回来,看他恨得牙痒痒却还是苦笑着低着头,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气氛紧张时却还想到开口要吃饭,真是精灵古怪的好玩具呢.这样的他和五岁时那个夏天慢慢重迭.
他看似胡涂,说话却又绝情无比, "他是他,我是我."这样的论调,把他和旁人冷酷的撇得一干二凈.
二哥请他作诗,他明明胸有成竹却推脱,孤傲的绝情.在某些时候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不是一个做秀的丑角.这样随性洒脱的综合,又不显矛盾,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还是全部都是真正的他?
送十公主回宫,一向和我没什么交谈的她突兀的问, "这个张大人,之于丞相,你怎么看?"
我把头望向窗外,背着她冷笑着,却把声音换成温雅,"不过如此."这个女人,一向心狠手辣,她连仰慕二哥都不配.
"哦?是吗?"她有些不信.有些黑暗中目光如蛇蝎.
我有些不耐的接话, "他是怎么也比不过姐姐的."她沉默,没再多话.
女人面对感情还真是敏感到让人厌烦,可有时又迟钝到让人啼笑皆非.
回到青楼,见二哥坐在案前磨墨,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怎样的心才是干凈的?一生只爱一人吗?"墨早已经浓到有些干涸,连我进来也不知道.牧然上来禀报说公子一回来就这样了,大概是因为和张忘央谈了一席话.
我皱眉,只不过一席话就能让二哥烦恼成这样,这个张忘央,有什么魔力?我决定去会会他.
再次证明,在他手中,你绝讨不到半点便宜.无论是嘲笑他那个张八宝的本名,还是讽刺他见识低俗难登大雅,最后连他做假书敷衍太子都被我拿出来威胁,都被他坦然自若,无比巧妙的驳回.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端着我喝过的杯子,有些触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他难道对人都不设防,还是太相信我?
他微凉的手轻覆在我的手上,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在心里悄悄的改变,有些蠢蠢欲动.这个人还真是大胆.
看着窗外,怀念的说着屠宰场之类的,脸上的甜蜜好似在回忆亲密无间的曾经溶入骨血里情人.情人?要不是把他所有的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或许就真的相信了他这套说词.
他对着月眼神迷离,轻声的念着,\"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如此的诗句,他信手拈来,我恍惚间望他,惨白的月光洒上他的眉目, 深邃纯净的眼睛,如玉精致的鼻梁,有些平凡却无比鲜活的五官,恍若无意的笑容模糊而迷离.有些凌乱的长发顺服的滑过他的两颊,额前的碎发随微风轻轻浮动.
这般的落寞和刻骨的思念,是眼前这个一生平淡的他拥有的吗?
想到二哥,我小心的提醒他,他比之十公主,让人顺眼多了,更何况二哥对他的情意,只深不浅.
我难得的好心最后却被人骂做宠物,真是,这人还真是让人想狠狠的打他屁股.

 

第 3 章

早朝上看到他小小的挪着步子,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进大殿来,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出所料的话,一定是被太子强拉进来,第一次见人厚颜的说自己身比柳弱,人比花娇,年小无知等等等等,满朝官员脸一个比一个红,眼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可惜都被太尉大人强词夺理的一一反驳回来,太尉大人可是出名的难缠,总算遇到对手了吧.惬意的看着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委屈得不吭声.
某人在下面不甘心的上演一场独特的地方土味儿的演说词,做着匪夷所思的动作,有些严肃更多的是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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