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对于我来说代表的不是一种食物,而是一个人。
这人垮着脸的时候,五官皱得像一个包子。
这人嘴碎像包子的褶子。
这人头脑像包子,包子从外面绝对看不出里面包的是什么,而他的想法从脸上也绝对看不出来。
他的第一个笑容灿烂的晃了我的眼,也白痴的呕了我的心。
我从小病魔缠身很多事情都做不得而家里又斗得厉害让人时刻不能安宁,最见不得这种活在阳光下大大咧咧不懂得人间疾苦的人。
立刻给他一个眼刀。
他的脸马上变成了包子。
这是我见过最有趣,最能勾起人同情的表情。
他还只是个孩子,我跟他叫什么真。
忍不住笑出声来,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发丝很光滑,有着孩童特有的柔软,好像我穿的细毛的裘衣。
手落下来的时候,擦过他的脸颊,下意识的捏了一把,光滑细嫩,手感不错。
他被我的行为吓着了,傻乎乎的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我苍白的脸。
突然就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
我是个想到就做的人,遂开始打听他的祖宗八代,然后拐走。
他乖乖跟着我走,也不怕我把他卖了,真是缺乏戒心,这一点不太好,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得好好教育,否则那天我一个转身没看牢,他被别人骗走了,那我还不得哭死。
我们走到了一个镇上,他果然是附近的孩子,镇上的很多人都认识他,路边的小商贩还塞给他一些小玩意,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发现他很招人疼,除了开赌场的,赌场的打手看见他一个个脸色突变,结合门上挂的牌子,我想他一定精于赌术。
旁边一家小餐馆的菜牌子上写着"馒头五文,素包子三文,肉包子五文......"我看了看他皱得像包子一般的脸,闷笑了一声,拉着他走了进去:"跑堂的!先来五笼包子!"
包子很快上来了,雪白可爱。
他泄恨似的抓起一只,塞到嘴里,然后他终于暴怒了。
包子有毒,食欲全无,好好的一顿饭被清水帮那群杂碎毁了,他们这么怎么这么着急来送死,片刻都不消停。
我们合力干掉了这群人,他的功夫很不错,我从第一眼看见他从远处的那棵树上一掠三丈就明白了。
我说我要找一处地势低洼,易于积云下雨的地方组建自己的帮派。
他说跟我来。
他带着我往北走,来到了连云山一带,果然有一处符合我心目的地方。
有了地方,我回霹雳堂带人,清水帮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现在年轻一代风头最健的是雷损和我,总堂主的儿子不成器,就是十八天雷也比他强太多了,人总是有私心的,虽然大表哥扶不上墙,总堂主还是指望能把霹雳堂交给他。
所以他先把雷振雷派到了京师,美其名曰替霹雳堂开疆扩土,那里早已经是"七圣盟"的天下,霹雳堂能插进去才怪,所以雷振雷在京师混得很不如意,当年在霹雳堂里意气风发的振雷长老,下一届总堂主的热门人选,就这样在京师被磨去了棱角,摧毁了雄心壮志。
接着总堂主又以雷振雷办事不力为借口,将雷损也丢到了京城,"协助振雷长老",可惜这一次总堂主的如意算盘没打响,雷损勾引了关七圣的老婆,关七圣气的走火入魔,七圣盟一下子变的风雨飘摇,雷损马上提出了与关七圣唯一的妹妹结亲,可预见不久的将来六分半堂一定会蚕食掉七圣盟的力量,取代七圣盟控制京师 。
总堂主失算于雷损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这一次他虽然把我也踢出了霹雳堂,却不打算给我任何发展的时间,派了清水帮的人来追杀我,里面还夹杂了不少他的暗中培植的高手。
我虽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这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呢,我赌了。
我赢了,不过现在还不是跟总堂主撕破脸皮的时候,刚开始组建帮派,我还需要霹雳堂的支持,从他手里敲诈了足够的好处之后,顺着他的意思让他下台了。
带着厚厚的银票,十八天雷,霹雳堂五百弟子,我和包子和包子的尾巴小白来到了我们前些日子选好的地方。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也许包子天生就是做帮主的料,他对帮派的一切事务都了如指掌。
每当夜深人静,他给我针灸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把他的想法说给我听,面面俱到的教给我如何管理帮派。
但是到了白天,他又变回了那个众人眼里天真可爱的包子。
所以雷门的人最信的是卷哥,独宠的却是包子。
过了两年,我的宿疾好了,最后一次针灸的时候,包子说:"卷哥,我要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握针的手没有一死颤动。
这该死的包子,让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看他里面究竟是红壤还是黑馅
白愁飞
我躲在漆黑的山洞里哭泣。
有人走进来,"谁?"我问。
"我叫包子......不对......呸呸呸......都是那帮子混蛋喊得......我是戚少商......你哭什么?"
我哭的原因多了,哭我母亲跟别人私奔又被抛弃,只好回了雷门,在人们的唾弃声里早早的去世了,哭我母亲去世后,没人照顾我,每一个人对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哭我现在好不够强不能离开霹雳堂......
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包子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答,挨着我坐了下来。
有人在我哭不出来。m
我们就这样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然后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包子还在我旁边,我靠在他怀里,他靠着石壁。
我动了动,他立刻醒了。
"你哭什么?"他又问,脸颊浮现出两个大大的酒窝:"不好意思哈,等你的回答等的就睡着了。"
我盯着他白色的衣领,终于还是说出了我的烦恼,我想离开这里,我想飞。
"那就走罢。"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
"啊?"
"你不是想走想飞么?"
他是卷哥的兄弟。
他带着我离开了霹雳堂,跟着卷哥去创雷门。
包子说:"小白,你不是想飞么?好好看着卷哥是怎么飞起来的。"
一个好的帮会需要是么。
卷哥说:"第一要有人。"
包子说:"第二要有钱。卷哥,你负责训练人,我给你管内政。"
包子在附近的几个镇子上贴了告示:"现招收雷门弟子若干名,年龄三岁以上八十岁以下,性别不限,不歧视人妖,包吃包住,年薪五两,年底视个人表现分红,有意者请到××镇××客栈面试,择优录取。"
面试的人一进门,打扮成接待员的包子就会迎上去:"是来应试的罢,我们的主管还有事,等会儿面试,来你先去对面的包子铺买个包子填填肚子......",塞给面试的人五文钱。
大多数的人立刻拿了钱走了,他们只有少部分真的去买包子了,剩下的都把钱塞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这些把钱塞进自己荷包的人第一时间被涮掉了。买了包子的人,咬下了第一口,然后全都吐了,因为这包子铺是包子叫人开的,包子里面放了很多盐。这些人有的抡起拳头跟包子铺的老板计较,被涮掉了,有的破口大骂,被涮掉了,不是第一时间爆发的,留下。
把钱推还给包子的人,说:"我不饿。",真不饿的留下,假仙的涮掉。说:"我带了干粮的。"留下,说:"我身上带钱了。",有的甚至还会反给包子钱,跟他东拉西扯的套话套交情,重点跟踪是否是细作,不是细作的留下。
还有七个人,表现很是不同一般,不在上述范围。
第一个人,拿了钱,买了包子,咬了一口,吐了,然后他没找包子铺的老板理论,而是直直的走到包子面前,举着手里的包子说:"你什么意思?"
第二个人,拿了钱,买了包子,咬了一口,吐了,然后他晃悠到镇门口,在每个进了镇子的都能看见的一堵墙上,用黑炭写了一行字:"××包子铺的包子真难吃。"
第三个人,拿了钱,买了包子,咬了一口,吐了,然后他蹲在包子铺附近的墙脚等了半天,等到包子铺的老板自己下面吃的时候,把盐钵里的盐倒了一大半在醋壶里,结果老板吐了。
第四个人,拿了钱,看了包子一眼,说:"小哥,反正你们堂主不在,也不知道多少人来面试,这钱你完全可以自己扣下来嘛。"包子回答:"有道理耶。"那人说:"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你给我透露点内幕消息怎么样?我很仰慕雷门的卷哥的。"
第五个人,没拿钱,从随身的褡裢里摸出两个馍馍,递了一个给包子:"小哥,忙乎了半天你也饿了罢。"
第六个人,蹲在门口,看了一天的面试,还自来熟得跟包子聊天,听包子分析五文钱,包子与雷门面试的关系,黄昏的时候他走进来说:"我是来面试的。"包子的脸一下子变得阵红阵白,那人却哈哈大笑。
第七个人,穿着破破烂烂布满补丁的衣服,在包子铺的旁边架了一个锅灶,面试了十天,他等了十天,每天都把面试的人丢下的包子拣起来,用开水煮了,分给镇子上的乞丐,以至于我们都以为他也是乞丐。到了第十天黄昏,我们的面试结束,包子铺也打烊的时候他走进来,很平淡的对包子说:"我本来是来面试的,可是你让我很失望。"包子愣了愣说:"雷门不是我的,你不必对我抱什么期望,只要你不对雷门失望,不对卷哥失望就好了。"
这七个人跟了包子两年,被人们称为"雷门七杰",与十八天雷,一方管内政,一个方管外御,都是卷哥的左膀右臂。
然后包子就带着我离开了雷门,北上了燕云十八州。
这一次包子只是塞给了一张巨额的银票,然后默默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一步一步建立自己的势力,偷偷训练军队。他说:"能教你的,前两年已经教了,现在就看你自己的了。"
其实雷卷也好我也好都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师幕僚的存在,而是别人的脊梁骨,有他在周围的人才能撑起来。
可是他一点自觉也没有,先是撇下雷卷,然后又抛弃我。
第一章
身上穿着雪白的袍子,腰里缠着朱红的腰带,用一根银色的发带将满头的漆黑的长发松散的绑住,外面罩了一件紫狐的袍子,背上背着削铁如泥的宝剑,怀里揣上巨额的银票。
我打了个响指,对自己说:"你呀,真是帅呆了。"
轻轻的拍了拍,胯下小黑的脖子,它长嘶一声,我们一人一马冲向了京城的大门。
"站住!你的路引呢?"看城门的卫兵大哥很不识时务的发声拦住了我。
我帅气的入门行动,就这么搁浅了。
停下来,下马从包袱里翻出路引给卫兵看过,交过入门税,我牵着马进了京师。
再过十天就是大年了,郝连十一在五个月前身死刘府,而顾惜朝的耳环也在两个月前被捏碎了。
慢慢的走在去唐庄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模拟我见了惜朝后的情形。
首先我一脚踹开唐庄的大门,就这么冲进去吆喝:"惜朝,我回来了!"
然后惜朝就会说:"你谁呀你?"
我就说:"我是阿千啊,我从耳环里跑出来了,我现在有手有脚不错罢!"
然后惜朝就会盘问我以前的事情,确定我不是冒充的,然后我就给他讲我这十来年稀奇古怪的经历,再然后弟妹傅晚晴就会出来问:"他是谁呀?"
惜朝就会介绍:"我朋友呀。"
弟妹就会说:"怎么没听你提过呀。"
惜朝就会说:"这不是正介绍给你认识么?"
弟妹就会说......
"南来北往的各位兄弟姐妹们......"一阵声如洪钟的吆喝,打断了我的沉思,抬头一看,一个壮硕的汉子正站在街心买艺,大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褂子,额角上却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浑身上下一副热气腾腾的样子,头发和胡须乌黑浓亮,掩盖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只有挺直的鼻梁,和闪烁着亮光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我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好一条汉子。
这汉子打的是一套普通的伏虎拳,招式之间的转折毫无凝滞,动作潇洒漂亮,拳风呼呼有劲,我不禁驻足观赏起来。
一套拳打下来,这汉子掬起前襟满场子收钱,大家看的多没钱的却少,我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抛到他的衣襟里:"兄弟,功夫不错!"
汉子裂开嘴冲我笑了笑:"谢谢捧场。"
一个红色的纤影从人群里翻出来,跳进了场子:"你的功夫不错!我跟你打过,你赢了我请你喝酒!"
这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火红的劲装,身后披的袍子是罕见的红狐狸皮,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小而翘的鼻子,微抿的嘴唇。
我在心里赞了一声好一个妙人。
一天之内见了两个不寻常的人,我心情大好。
两人在场子里你来我往的斗了半天,那汉子功夫虽然比那女子要好很多,却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处处忍让,最后还假意露了个破绽,让那女子一脚踹在雪地里。
那女子赢了,很是得意,解下披风也学那男子一般满场子的收钱,美女就是不一样,刚才还吝啬的跟什么似的围观群众立刻变得大方起来,不多时女子一经收了满满的一披风铜钱。
那女子收完了钱,走到那汉子的旁边,把披风递了过去:"给你。"
汉子愣了一下,那女子瞪了他一眼说:"拿着罢,这是你应得的,不过我赢了你,你要请我喝酒。"
汉子笑了,接过披风:"好,我们找个酒楼去,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红衣女子回答:"息红泪......"
不,不是罢???⊙ 0 ⊙,我听见了自己下巴着地的声音。
我的红泪,我的江湖第一美女,我未来的老婆,我不过是没有像《逆水寒》里的戚少商一样穷困潦倒的在街头卖艺,我与息红泪的第一次邂逅就这么给了那个络腮胡子?
看看他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乱蓬蓬的头发,哪能跟玉树临风的我比呀。
没有了邂逅,咱也可以制造邂逅,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二位去喝酒,能不能带上我呀?"
还没等两人回答,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叫喊:"包子!"
我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唉~"
"你就是他们口中常说的包子?"息红泪看着人群里喊我的青年问。
"他们?"我疑惑了一下,顺着息红泪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雷门七杰"里的老七,正在那里。
﹥o﹤。
我的形象呀全毁了,可以想象萧幕然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扁扁嘴:"萧萧,都说不要在外面喊我包子尤其是美女面前......"
"噗嗤。"息红泪笑了,啊,被美女嘲笑唾弃了......
第二章
"包子,你怎么来京城了?你的尾巴小白呢?"萧幕然看不到我射向他的嗖嗖的眼刀,自顾自的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我记得他挺会察言观色的呀。
"请叫我戚少商,谢谢。"我板着脸说。
"戚少商这名字不适合你,还是叫包子罢!"萧幕然摇着头笑道。
"这位兄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雷门包子戚少商?"络腮胡子突然开口说。
"雷门包子?"我狐疑的看着他,我在燕云十八州呆了四年,那边因为辽人的封锁,中原的消息很是不灵通,什么时候我多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外号?《逆水寒》里我的外号不是不是九现神龙么?
"雷门的人很喜欢吃包子,很痛恨浪费包子的人,据说是因为雷门里有个人见人爱的叫做包子的人,外面的人虽然没见过包子本人,但是因为雷门的如日中天,也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叫雷门包子,大家都传言,如果得罪了雷卷,雷门的人虽然会失去理智,但是雷卷还是清醒的,但是如果得罪了雷门包子,那么你就等着被天雷劈死罢......"络腮胡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