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模糊的五官,砍柴人的身体精壮得很,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赘肉,而且,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脸上的五官有些不自然,有过修正的痕迹。如果不是风朔烈也精于化妆的话。
唉,参个军也能碰到这种人,且还是这么久了才发现,他的能力真的退步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
大牛充耳不闻的背对着他继续砍柴,对风朔烈的话无半点反应。
"我是管不着啦,别惹到我就行了。"
翩然的返回至营帐里侧,别以为不知道他在半夜会出去,风朔烈心里清楚得很呐,只是当时没追究罢了。
"我不管你是哪一边的人,山贼也好密探也好,别把事情牵扯到我头上,记住了。"
习惯性的用了命令的口吻,风朔烈已经把饭菜弄好,倒是再加热一下就可以了。这时的他正好借此机会睡个懒觉,为迎接后面的精彩生活作准备。
而在劈柴的大牛却在这时停了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风朔烈的方向,眼中的精明不是一个庄稼汉该有的。这一刻,纵使粗布短衫也掩盖不了那骄傲霸道的气息。
第三十四章
侧躺在床上,日光从帘布后泄了进来,丝丝缕缕的,像是时间停留的脚步。
蒙头大睡的风朔烈在催眠自己外面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大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来到这里也有半年了。嗯,回想一下自己的行程,还真是多姿多彩啊。一路从翔宇到纷尘,在从纷尘去泉争,现在又到了离陌,不知道接下去他还会去哪里。
原先密度挺高的紧张生活再加上对这个异世界的未知,忙着应付各种考验的他根本就没仔细追究过是谁在幕后害他坠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和他有纠葛的家族或企业就有数十家,而结仇的也有十余路,当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最后接手的那件保全工作以及结怨已久的费迪斯家族。
经过筛选般的检查后,风朔烈圈定了两个嫌疑者之后被睡梦之神带进了安闲的世界。
阳光渐淡,夜晚的丛林仿佛另一个世界 。
意外的一觉睡到了半夜,休息了三个时辰的他没了睡意,看向旁边的床铺,理所当然中的没人。伸了个懒腰下来,帐外隐隐流动不安的气流。星辰烨动,星光细碎,林间偶有微风袭来,半夜的气温尤其低凉。
抖擞精神,今晚就是突袭的日子。踩在夏日松软的草地上,风朔烈向山中走去。
掠过树林,夜晚的林间容易迷失方向,幸好白天他做了小小的记号才不至于迷路。
睡觉前的一番自我暗示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他身体里的血液依旧因即将到来的冒险而沸腾。
冷静,冷静!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风朔烈停下脚步。
因为他还不够冷静。
深山,官兵,山贼,厮杀,鲜血,每一样都触动了他的神经。这种原始的杀戮在他存在于沙映幽的身体越久,就越兴奋,像一只嗜血的兽想要冲破牢笼。
冷静,只有冷静他才能不露出破绽。
深吸了一口气,风朔烈闭上眼睛清空心中的一切杂念,再睁开眼,他已经是原先那个无血无泪的杀手,一切表象的人格情绪都压抑到最低值。
举步向前迈进,树叶哔剥的声音在暗夜里叹息。
暗夜的丛林中偶有桔红的火光闪烁,微弱且游移不定,那些应该是军队在山中行进时联络的灯火。
逐渐有嘈杂的声音传出,他已经接近了事发地点。
夜里的厮杀不像白天般那么明名目张胆,只有不时响起的哀号声,金属的撞击声,以及紧张的呼吸声。
静静地站在一棵香樟高大的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杀戮,没有怜悯没有内疚,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
无数的时空更迭,他眼中睥睨万物的心并没有半分改变。
底下的交锋已渐近尾声。
因为他的告密,原本打算趁着夜色分路包抄山贼据点的队伍被早有准备的山贼设下的陷阱而弄得人仰马翻,而没有临敌经验的士兵更是没有心理准备的被趁乱杀出的山贼们弄得手忙脚乱。
所幸的是带队的将领还不算无能,所带的士兵人数也够多。在这番交战中,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冷冷的凝视留下的一地残骸,漆黑的双瞳中映着空中闪烁的星辰,夺目中泛着冰冷无情的光芒,素净的侧脸上面无表情的平淡,没有喜怒。
回应我,回应我的呼唤!回应我!
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呼喊那个沉睡不知经年的灵魂。在上次的窥探中他知道那个灵魂也带有血腥的气息,因此在这样的环境总是最容易唤醒也最适合唤醒他的。
回应我,快点回应我!
不管怎样都好,立刻给我醒来!
树上的人影紧皱眉头,一手扶着粗糙的树干,睁眼看着天边惨淡的如钩冷月。
树影婆娑,游移缥缈。
夜晚山中的气氛有点像秋天,落叶飘飘,萧瑟,但是清冽。
地上的血腥味也随着风的吹过而飘散淡去。
额前的黑发也顺着风拂动,表情肃穆得宛如佛前的一朵花,那挺拔的身姿隐在层层叠染的树叶之间幻出似真非真的人形。
薄情的嘴唇轻启,一个与平时一样却又似乎完全不同的声音流泻出来,低沉但更清淡明澈。
"醒来。"
随着这一声命令,风朔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丝震动。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做梦摔下悬崖,自己明明没有丝毫移动却有种飞快坠落的错觉。
"醒来!"
震动渐渐明显,就像外壳正在无声息的龟裂露出里面一样。那是沙映幽潜在意识醒来的征兆。
与人格互换时相同的剧痛再次产生。
紧紧握住树干,等待这过程的过去,比上次更加清冽的痛楚让风朔烈甚至折断了一根树枝。
"谁?"
在树下打扫战场的山贼听到动静想也不想的对着来源一箭射了过去。
原本以风朔烈的身手可以轻易的闪过这枝箭,偏偏现在正是他们交换的重要关头,被剧痛侵袭的身体别说要闪过一枝箭,就连细微的移动也办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枝箭朝自己射过来,然后很不幸的射中了与自己原先中弹位置相同的地方,借着冲力向后仰倒,最后,华丽丽的摔下树来。
幕后
由于到了瓶颈期,需要组织一些资料,所以暂停一段时间。
火:终于到了谢幕的时间了,谢天谢地,我还能熬到结束。卷二结束的有点马虎,剧情走向开始不受控制了,暂且现在这里刹车,免得那些被害人要找我算账。(左右张望中)嗯,没人发现,各位以后再见啦~~
风,沙,澜沧,狄,沁碎,陌千:她在那里,千万不要放跑了!追~~~
章一
一个身影从树上华丽丽的倒了下来......
瞬间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迅速判断形势之后在空中灵巧的转了个身,悄无声息的落到地面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他静静的伏在生长旺盛的灌木草丛中,耐心十足的等待时间如水漫过。
打扫战场的小贼在附近搜索了一阵子,没有什么结果的撤走了。
没有动静之后,他又保持原样的在原地呆了一刻钟左右才立起身,确定哪些人是真的离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怎会好端端的从树上摔下来?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打量着周围的景物,以及不远处的尸横遍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举步打算离开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这是他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中了箭,鲜红的血液顺着衣服的纹路向下蔓延,湿了大片。
微微皱眉。
挺拔的剑眉轻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中的箭?他怎么会完全没有映像。
幸好射箭的人技艺并不怎样,没有射中他的要害,虽然流的血多,其实不过皮肉伤。
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点穴止住血,他身形乍起,如惊鸿一般飞掠而去,衣袂翩然。
不断地在树枝上借力,施巧劲飞奔的他略带诧异的看着眼前不断向后掠去的繁茂树木。这里的树木枝叶宽大,绿得异样的幽艳,不是寻常可见的妖冶。
什么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来的?
不择路的奔走了片刻,停在顺眼瞥见的一个山洞口,上下打量四处张望确定没危险了才进洞准备处理伤口。
洞内漆黑,他身上也没有带火石,将就着月光星光撕开中箭部位的衣服,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处。
不把箭拔出来是不可能接着处理伤口的。
可是,没有锋利的器具,若贸然拔箭,箭上的倒勾就会连带的拉出一块肉。
在全身上下搜索的手,碰到腰部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个是?一把长软剑?
顺手抽出缠在腰间的长剑放在手中把玩,鉴赏一般的伸手轻抚晶亮的剑身。
很不错的利器。z
挽了个剑花,他反手握住剑柄在伤处划了一剑,左手立即握住箭杆向外一拉,带着几滴血珠飞溅,他的胸前出现一个血洞,不停的往外冒血。
点穴不能完全止住血,他撕开衣角简单的包扎伤处,完成后才有机会回想自己的过往。他肯定自己从来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那他是怎么来这里的?
记得当初在山上拜别师父准备回家为自己的妹妹庆祝生日,便一路喜气洋洋的边挑礼物边往家里赶。想象着分别四年的家人对于他的归来将有多么惊喜的他万万没有料到,迎接他的竟是一场大火后的断壁残垣。
一直跟在他身后顽皮的弟弟,那么笑靥如花温柔文静总在一边看他和弟弟玩耍的美人妹妹,严厉督促他学习却又很爱和他开玩笑的爹,还有永远娴雅春花照水般柔声细语的娘,以及朋友般相处的林伯,秋姐,小照他们就葬身在这一片废墟之中?
这让他如何相信!
下山前才接到家里的来信,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呢?
谁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天人永隔。
谁能接受这突然的噩耗。
这是一种隐忍而无法抵挡的疼痛。
站在废墟前的他完全的愣住了。
这样的打击太过巨大,感情拒绝理智的存在,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内心的疼痛蔓延开来,不是剧烈的痛,而是飘如烟雾,却经久不息。
如涨潮的海,一层深似一层。
他不相信他的家会莫名的毁于一场大火。
他们家一向乐善好施,也不曾得罪过权势之人,没道理会让人怀恨在心。且就算府中不小心着火,也不可能会把整座宅子烧得一干二净以至无人幸存。
所以他不认为这是一个意外。
于是暗中查访。
究竟是什么样的纠葛,是什么人毁了他的一切。
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森王爷,齐凌森。
在事变之前,森王爷曾慕名向他父亲提亲,要求娶他妹妹过府。鉴于森王爷向来沾花惹草素行不良的好色行径,被他爹用妹妹自小有婚配拒绝了。
原本以为还会多加纠缠的森王爷出乎意料的不再上门,好似死了心,他们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这件事信中也曾提到过。
现在看来,他们放心得太早了,也错估了齐凌森的残忍,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悲惨的样子。
如果他早几天回家,只怕他们沙家就此绝后了。
以上原本是他的猜测,但后来的追查让他从某个山寨头子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的确是齐凌森恼羞成怒的雇人杀了他的家人,再一把火烧光了整座府邸,毁尸灭迹。
所以,他不会放过齐凌森!
此后,他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
杀了齐凌森。
他开始留意齐凌森的一举一动,策划大大小小的刺杀行动,务必要置其于死地。
只是齐凌森位高权重,身为王爷的他身边从不缺乏武功高强的护卫,让他的行动一次次的落空。
到后来,那个王爷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便利用手中的权利与财富调遣了一大批人马追杀他,最后,接二连三激战的他因受人暗算而重伤,无奈之下只好向东逃亡到了翔宇的地界。
饥寒交迫,重伤未愈的他实在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的失去了意识。
再接下去有发生了什么。
刚恢复清醒的他总觉得中间似乎遗漏了什么,在他昏迷的其间体内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是那个人唤醒了他。
那个人......
他想起来了!
那次昏迷之后,他的身体中多出了一个人和另一个性格,被翔宇的国师澜沧带到了翔宇国的皇宫中。他体内的另一个人的灵魂在经过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中堆积了不小的名声,而他的另一性格只记得原来的名字,其余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也幸亏如此,那些追杀者以为沙映幽已死而不再注意他的存在。
原本一直在沉睡的他因为刚才的那一支利箭袭来而完全苏醒过来,也清楚地感觉到那另一个人的灵魂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他的身体。
至于是消失了,还是去了别处,他就不得而知了。
月亮渐渐隐去,山中的雾气浓重,叶上草上带着露水,虽是春天但还是寒冷料峭。
星光被高大的南国乔木繁芜茂盛的枝叶所阻挡,零碎的隐约闪现。
凄凄寂寂间,偶尔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再过一会儿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那时的天空最为漆黑,不见一点光芒。
窜跃到树上暂憩的他打算在那个时候下山,这样的话危险性最小。
因为,这里是离陌。
得出这个结论倒不是因为认得这些树,而是他记起风朔烈在酒馆惹到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就是他的猎杀对象,离陌王的亲弟弟,齐凌森。
沙映幽见过他几次,都是暗潜森王府暗杀时见到的,不过那时蒙着脸,没人见到他的真面目。
既然回到了离陌,到也省了他的一番功夫,他可以直接继续原来的行动,就在他们松懈的时候。
暮霭四沉的苍穹犹如默哀的神灵一般肃穆,妖娆的薄雾将万物抹杀得分外诡异。
黎明前的黑暗。
章二
自高空坠落的晕眩感还残留在脑海中,茫然的睁开双眼。
印入眼中的是久违的熟悉非常,在此刻出现却又怪异非常的天花板。
眨了眨眼,他确定这白色的天花板不是他的错觉。
想坐起身察看周围环境的风朔烈发现自己虚弱得很,费了半天的劲才成功驱使自己的两只手。他有伤重到这种地步吗?
然而转念一想,就可以明白了。
如果说他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那在病床上躺了不知多久的身体想一下子就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不怎么可能的。
想到了这一点,他小心的一点一点从床上坐起,打量着房间。
嗯,果然没错,这是他和家人一起住时的房间,东西都没变,也没有蒙尘,只是房间里多了样让他不怎么舒服的东西。
拔掉左手背上的输液管,风朔烈尝试着下床行走。
双手撑在床沿,将两只脚放下床,光是这个动作就耗掉了相当一部分的气力,然后双手渐渐施力,双脚也踩在地板上,虚弱的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考验,风朔烈反复尝试了十数次才成功地离开病床。
混蛋!别让我找出是谁把我害成这样子的,否则一定十倍奉还!
心里暗自发誓的风朔烈知道此时的自己最需要食物,可是久未进食的喉咙想要出声根本就是妄想。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出门找吃的。
风家位于市郊地段,一栋欧式风格的两层建筑就是他们的家,因此厨房大厅之类的都在一楼,起居室位于二楼。也就是说,风朔烈想要找吃的,就必须爬下一段不算短的楼梯才行。
脚步蹒跚的沿着台阶下来,每过一级,都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此时的风母方雨空和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午餐,风朔烈的昏迷不醒并没有给风家带来多大的改变。
将葱花洒进锅里,再将菜装盆,方雨空端着这盆菜出厨房时听到了楼梯有走动的声音。
家里除了楼上的"睡美人"之外,就只有她一个活人,是谁在大厅里发出声响。
带着好奇心和一丝戒备,她端着菜向楼梯口张望,看见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原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她的第三个儿子,正迈着虚弱的步伐从楼上下来,脸色苍白,瘦骨嶙峋。
"......朔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