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兄 上——公子书夜

作者:公子书夜  录入:01-13

当七弦的舌终于勾缠到温念远等待已久的舌尖的时候,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疯狂一触即发,理智半点不存。

很快,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慢慢弥漫开来,不知咬破了谁的嘴唇,血腥味却刺激得两人更加兴奋而忘我。

温念远浑身燥热,控制不住地向上挺身,双手不安分地开始在七弦身上游移,却在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被七弦忽然按住了不安分的地方。

“够了。”七弦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还留有未退的红晕,唇色红润动人,眉目盈盈。

声音却是清醒的,清醒得仿佛从来不曾迷乱地投入过。

温念远慢慢地把手覆在七弦的手上,他知道,的确是够了。他们之间,远没有到水到渠成的时候,七弦没有将他视若洪水猛兽,已然是意外之喜。

这一场反客为主,果然像是他如此离经叛道亦正亦邪的风格,就连温念远,都不曾料到。

他却知道自己只会为此更加情迷。

他的哥哥,那么地……野性难驯。

七弦若无其事地从温念远身上起身,还有余暇掸去白衣上沾染的灰尘,他坐到一边的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到唇边慢慢地喝着。

目光却始终落在温念远的身上。

温念远已经半坐起身,衣衫头发略显狼狈,脸色却已经一概如常面无表情,只有眼中未曾掩去的欲火,依然在热烈地燃烧。

那不止是对肢体交缠的欲望,还有更多的,对灵魂相依的渴望。

他的这个弟弟,已经不想掩饰他对自己的情绪与渴望了吗?七弦想笑,于是莞尔。

这些年来,虽然隐约有所察觉,温念远对他的感情,仿佛已经逾越,却也没有料到,已经对世俗挑战到了这个地步。

更令七弦觉得对自己亦无语的是,面对这样惊世骇俗的感情,他心绪竟然全无一丝涟漪,仿佛正在上演的,是别人的悲欢离合。

仅存的暖意藏入心底,七弦一哂,这个大约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他的弟弟爱上他……呵呵呵呵……

“你知不知道当年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七弦将茶杯合在掌心,微微仰头。温念远已经长身而起,此刻坐在桌边的他,需要仰望。

温念远眉峰稍聚,“关于你的批命。”

七弦垂下眼睫,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看,半晌,仿佛有了什么决断,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却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滚油落进一池开水,顿时惊爆漫天涟漪。

“我们回家吧。”

七弦如着魔一般望着温念远,双眸如倒映漫天星辉,璀璨绚烂到了极致,仿佛无限欢愉。

我们回家吧,我亲爱的弟弟,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去,告诉我们侠名远扬威震江湖的父亲,他的儿子们打算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形与影,不分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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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是个最无常的地方,虽说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江湖人才辈出前赴后继,不过是各领风骚十几年罢了。

有时许多名震一时的门派、侠客,甚至连十年都撑不过去,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譬如所谓的白道第一大派,先后就有过老牌名门如少林、武当、峨眉,也有过新崛起的譬如邵阳门、承天派。

而黑道更迭则更频繁些,不过在许多武林人士眼中,黑道第一大派变不变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白道们始终都只管他们叫:魔教。

在这些形形j□j林林总总的家族、门派中,只有少数几个家族能在武林的腥风血雨之中常年屹立不倒,令人心生敬畏。

其中就有钱塘温家。

温家这一代的家主温于斯,年轻时也曾一人一马,在江湖上闯下好一番的名头,后来遇到了愿与之一生相守的红颜知己“袖里刀”黄鸾云,成就了一对神仙眷侣。

而现在江湖上传奇般的人物、号称琴杀冠天下的七弦公子,据说便是温于斯之子,将来要接掌温家的少家主。

“神仙眷侣啊……”七弦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漾起一抹微凉的笑意,“果然是神仙眷侣,不然,我娘又算什么呢?自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威严庄重的府邸,“温府”两个大字笔力遒劲,仿佛要破匾而出,写尽飞扬意气。

已经有多少年未曾踏足过这里,他几乎快要记不清了。

左右,便是年幼时,这座府邸,也是与他无关的。

“慎言。”温念远不赞同地出声阻止他。

虽然他没有见过七弦的生母,在家时,他的父亲与母亲也从来都不提有这么一个人物——这仿佛是一个禁忌,连同七弦一起。他也从来都不觉得,七弦和他的母亲,是多么不堪的人。

七弦抿唇,不再言语,嘴角那略含讥讽和几分莫名的笑容,却能让人无端遍体生寒。

温念远先行上前,其实他离家亦算日久,不过比起七弦,却终究晚了许多,更何况,温府的人,是不敢忘了他的模样的。

因而当他一上前,已有人露出喜色,“二少爷!是二少爷回来了!快去禀报家主,二少爷回来了!”

喜气顿时蔓延开来,所有人都眉开眼笑,殷勤去引温念远,温念远却回头,望着那个还站在三步开外的凝望着匾额的男人。

随着他的动作,温家的人也看清了自家二少爷身后还有一个人,因为看着眼生,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温念远正想说话,忽然一人脸色由疑惑变为惊慌,然后迅速转变为恐惧,如同见了鬼一样指着七弦,颤声道:“是他!是他!是那个血煞星!”

第35章:隔经年故地重游

随着那个人惊怖到极处的叫喊声,其余的人们先是一脸恍然大悟,然后纷纷露出既厌恶又恐惧的神色,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七弦恍若未闻,只微笑着,纹丝不动,仿佛他们指着的人不是自己。只无甚意趣地想,看来这些年,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他不曾回来而停止那些流言。

只看那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就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便可知,有关于血煞的传言,依然在温府中长年累月无止无休地口耳相传。

其实何须如此,那人,又有什么不放心呢。

七弦无动于衷,温念远却隐有怒色,目光冷冷在这群人身上一一扫过,通常这些时候,被他扫过的人都会噤若寒蝉,不再出声。

然而这一回,他的威慑却并未起到任何作用,温家的人们乱成一团,推门的推门、拿门闩的拿门闩,拉扯他的拉扯他,仿佛要把一切不祥的东西和人,都阻隔在门外。

而当他们发现扯不动自家魔怔了的二少爷的时候,甚至干脆试图将温念远也一同关到门外。

一道批命的威力,竟至于斯。

温念远冷笑,这是他的家,也是七弦的家,谁挡在他面前,他也无需跟他们太客气。

不过有人比他更早动手。

一直站在原地的七弦忽然抬腿,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悠然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走进温家的大门。

衣袖飞扬处,争先恐后逃离的温家下人们全都浑身一震,然后身不由己地停在原地,除了眼珠子,再无一处能动。

白衣翩翩的佳公子便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行入这森然的府邸。

转过一道影壁,前面是九曲游廊,由游廊穿过荷花池,就能到温家的正堂。

正堂的左侧是温家家主的书房、演武堂、比武台、兵器室,还有温家独有的音房。

正堂的右侧则是温家人以及女眷的起居处,正堂后是一个小花园,连带着一处空阔的场地,当演武堂和比武台都太小施展不开的时候,就可以往那里去。

七弦清晰地记得,那里放置着一排十二面铜鼓,一旦敲起来,能声传千里。

其实他几乎没有来过这座府邸,然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猫一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熟悉到刻骨铭心。

作为一个屹立多年的江湖世家,温家的防御与锦官城那仅仅是有钱的陈家自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七弦进门还没走出几步路,已被一排练家子挡住去路,双方对峙僵持,阵势一触即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温家?”远远地,从演武堂的方向传来一道厉声喝问。

那人并未扬声,用的是正常的音量,一句话却仿佛能够切金断玉一般,尖锐地呼啸而来。

温家武学的精髓,便在于一个字,“音”。

这回并未让七弦再冲锋陷阵,温念远已冷冷迎上,“怎么,我回自己家,也算得上擅闯?”

演武堂那边的那个人语调一变,似乎带了些疑惑,“二弟?”然后便不再出声,很快,一个一身缁衣的男人掠过荷花池,径直在影壁前落了下来。

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的黑衣显得人有点过于老成,气质也有意向老成靠近,大约想让自己显得稳重可靠。

可惜他脸色苍白,却并不像七弦一样是那种惑人的白,而是带着一种令人起腻的如被水泡发过般的感觉,兼之一双阴鸷的眼睛阴阴地扫过来,几乎无法让人产生好感。

“大哥。”温念远点点头,权做招呼。

温无衣与他倒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可惜从小,温无衣就看他不顺眼,他也没有亲近温无衣的时候,倒疏远得反而像路人。

温无衣看着温念远,从鼻孔里发出一个气音,瓮声瓮气道:“一走那么多年,你还知道回来,枉费爹娘那么宠你。”

他不待温念远回答,又向七弦看去,嘴里不停,“又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来,玷污了温家的地……咦,原来是你。”

上下打量了七弦几眼,温无衣意味深长地盯着温念远——他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神色更加耐人寻味。

“把这个活鬼带回来,你是打算带累死爹娘,好直接做温家家主么?二弟,果然江湖上逛一圈,越发能耐了。大哥一个不察,还当你是当年的病秧子呢。”

这话说得难听,又极为诛心,几乎把温家全家除了他自己之外都咒了进去,还兴致勃勃。

温念远却懒得与人做口舌之争,他甚至没有多看温无衣一眼,仿佛这么一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回头携了七弦的手,“跟我来。”

七弦扬眉,也就任由他拉着,行过温无衣身边的时候,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温无衣呼吸一滞,想骂两句,待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又慢慢地带出了些许狐疑的神色。

只是他的疑惑,对于那两个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温无衣低头,握紧了拳,强忍着掩去眼中的愤恨之色,他弟弟也就罢了,就连那个杂种,都敢不把他放在眼中。

此时温念远已带着七弦,径直去了温家家主的书房。

这个时辰,家中若是无客,他的父亲温于斯一般都在书房中,不是看各类刀剑鞭法,就是钻研温家家传的秘籍《幻音谱》。

当他们一前一后跨进书房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果然穿着家常衣服,正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卷泛黄的册子在翻看。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脸色不豫,头还没抬已经开口数落道:“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么,竟敢——弦儿?”

他淡淡的语气中带出一丝喜色,目光落在温念远的脸上,端详了他半天,才严肃地说:“既回来了,待会儿去见见你母亲,别叫她日夜悬心。”

虽做出了严父神色,但无论温念远还是七弦都看得出来,他对于小儿子的关心挂念之情。

当然,这关心与挂念,仅仅是对温念远一个人的——他在温家的名字,叫做温弦。

而温念远不过是他为了纪念那个远方的人,而给自己取的名字罢了。

而那个他所在意的远方的人,此刻就跟在他身后。七弦听着温于斯如此关切地叫着“弦儿”,却非常清醒,那人口中叫着的,并不是他。

“父亲。”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愈深,见温于斯没有要注意到他的意思,于是自己出声唤起他的注意。

温于斯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跟着爱子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般,抬头打量了七弦两眼,半响才有点明了的神色,无悲无喜地随口道:“是你。既然回来了,就回你自己那地方去住,无事不要过温府来。”

没等人回答,又不悦地皱皱眉,“不要叫我父亲。还有,离弦儿远一点。”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认真地翻着手中的《幻音谱》,显然不打算再多说。

这份家传的音术秘籍中记载的关于以音摄魂的境界,一共有十层。

温于斯少年时期一帆风顺,一路练到第六层,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停留在第八层,怎么都无法再进一步。

更别提传说中“大音希声”的最高层第十层,传说温家祖上曾经有人练到过第十层,到了大音希声的境界后,任何声音都可为己所用,控人心魂。

温家这么多代以来,也只有那么一个奇才,练到过这个境界,此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温于斯一心想做这百年不遇的第二个,是以对钻研秘籍格外勤奋。

等专注地翻过一页,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不对劲,分明没有听到有人离开的声音。

于是他面色不快地再次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那个被府中当做禁忌的男人的表情。

七弦仿佛只是温和恭敬地看着温于斯,表情没有一丝不对,却偏偏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令人心里发堵,无端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温于斯刚说了一个字,就见七弦舒展了眉目,笑吟吟道:“父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温于斯目光冷沉地望着他,不耐地喝道:“什么好消息!还有,不要叫我父亲!”

被喝令的男人全无一丝动容,眉眼一直保持那么欢欣的模样,仿佛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却并不直接道出,只转头望着温念远。

温家这一代的家主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吩咐了让他去见自己娘亲的小儿子也没有离开,就站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身边。

温念远见七弦的目光转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丝暖意,握着七弦的手,举起让温于斯看清,不卑不亢地说:“父亲,我和哥哥打算在一起。”

饶是温于斯久历江湖,一时也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等他的目光渐渐凝到两人十指相扣交握着的手上时,才不由得沉下脸,眼底慢慢凝聚起风暴一般的怒气,压抑着拍案而起的欲望,一字一顿地问他们,什么叫打算在一起。

七弦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笑弯了一双眼。他姿态优雅地往温念远身上一靠,浑身柔若无骨般倚着自己的弟弟,语气轻快而清澈。

“就像您想的那样。您跟你的夫人怎么在一起,我跟我的弟弟就怎么在一起,父亲。”

第36章:阻孽缘囚闻道馆

温于斯此刻的脸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耐,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七弦的回归意味着什么一样,随手就是一巴掌送出去,口中怨毒地骂道:“孽障!给我滚出去!”

然而他的手掌却没能成功地挥到七弦的脸上,而是被温念远凭空接住,然后双方僵持在半空。

复杂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

温念远任由七弦张狂地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则一手与温于斯较着劲,一手揽住七弦的腰,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站得稳稳当当。

声音沉着有力,毫不犹豫。

他本就从未打算隐瞒,甚至在他向七弦吐露心意之前,还不知道这段感情将如何发展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承担起来自家族的暴风骤雨。

“父亲,是我对哥哥怀有不轨之心,硬拖了他下水。父亲但有责罚,尽管往我身上招呼。”

推书 20234-01-13 :山楂与树之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