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快进……”就在那名弟子准备将若逸推入房中时,却被一旁那个回答陆清冱的弟子击晕。
陆清冱没天真到相信对方是帮他们的,立马拉过若逸:“小心!”
“你是谁的手下!”
不过对方倒是不紧不慢,在颈脖处摸索一阵后,撕下了易容的面具,然后单膝跪下:“参见少庄主,属下苍崎来迟。”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护在若逸身前的陆清冱也傻了眼,望向背后的若逸,只见他点了点头,于是放下了警戒。
“你不必向我下跪,站起来吧。”
“是。”
“你既然唤我少庄主,那么我问你我爹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庄主想是已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属下?”
“若逸?”陆清冱看向有些怔愣的若逸,只见对方握紧了手,手背上的青筋也显现出来。
“那听命于封辰的你又何必叫我少庄主?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么?!”不同于以往那个冷冷淡淡的若逸,此时若以的眼中一片猩红,语气中也带着股杀意。
“少庄主不记得属下说过的么,属下只有一个主子。”
“一个主子?那么你为何不尽心侍奉我爹,让他遭人暗算!”
“属下的任务只是保护少主安危罢了,庄主之事属下也无能为力。”纵使若逸变了脸色,苍崎依旧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属下劝少主早点离开,杰英庄除了属下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尊您为少主了。”
“没想到,我这杰英庄里居然还有第二个主子?”
话音还未落,苍崎突然跪倒在地,在院中交谈的三人被突然打断,不由得一惊。
苍崎不禁皱了皱眉,还是大意了,他实在小看了封辰对若逸的杀意。
“苍崎,没想到是你?居然潜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了你的主子还真是委屈了你!”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装下去了,只是封辰大人不怕会毁在自己的手中么?”
他身上中了封辰的化功散,没办法动手,只能触动封辰的命脉,让她心存忌惮,好让若逸离开。
“我最后叫你一声姑姑,只问你,我爹究竟是……”
“你爹么?你这个三年前出走的不肖子孙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杰英庄的家事?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只当是满足将死之人的遗愿好了,你若愿意,我会将你的尸首丢下后山的悬崖,好让你们父子团聚的。”
“怎么,连最后的挣扎也不想做了么?”
本以为若逸多少会动手,但是对方却只是站在原地不语。
“若逸,赶快走,你难道想让她称心如意么?”陆清冱勉强保持清醒,死命抓住若逸的手臂,想让他清醒过来,但对方始终不动摇。
然后陆清冱才意识到异样,若逸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发颤,额头上也不知何时开始沁出冷汗,整张脸煞白得骇人,显然是极度隐忍的样子,竟是在他不注意时受了什么重伤么?
最终竟撑不住,口中呕出一片暗色的鲜血。
“若逸!”
“少主!”
“看来,真得在这送命了。”心中虽有满满的不甘,但是似乎真的行到末路了。
第八十一章
“陆公子,这是化功散的解药,快点吃下,想办法带少主离开。”苍崎将解药塞入陆清冱手中,低声嘱咐后,勉强站了起来。
“封辰,你难道忘记谁给了你执掌杰英庄的机会了么?”
封辰听了苍崎的话果然停下了脚步。
“你若杀了少主,你认为你自己还有活路么?”苍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但是其中的一些事,却让若逸不得不在意,陆清冱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要留下来的执拗,虽然想阻拦却还没恢复力气。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二殿下应该已经在来山庄的路上了,您有把握在殿下来之前,找出所有知情人灭口么?
“这确实不容易。”
苍崎看到封辰确实面露难色,知道对方还是忌惮着的,就在他稍稍安心时,封辰突然举剑逼近,苍崎手中无兵器,只能生生接下封辰的攻击。
见苍崎受了伤,封辰依旧不敢大意,有在伤口补上一掌。
陆清冱想抽出腰间的剑却发现刚才已经被弟子卸下,只能如同刀俎的鱼肉般,任人宰割。
好在,他藏在后腰的匕首没有被搜走,要是能抓准时机,也许能够……
但是封辰的动作却更快,封辰的长剑猛地刺向若逸,为了躲开,陆清冱只能将若逸推向一边,封辰借此缩短距离,故技重施,看准陆清冱肩上的伤,彻底让陆清冱无法再有余裕动手。
若逸突然莫名发作,封辰虽然奇怪,但事到如今,她已经红了眼,根本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大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就在封辰的剑锋刺入若逸喉间的瞬间,封辰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若逸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封辰的剑落地的声音让他意识到又发生了什么。
“若逸。”陆清冱的手猛地抓住了若逸的手臂,然后将他抱紧,经历生死一刻,显然陆清冱比若逸感到更加心惊。
“没事了,都结束了。”陆清冱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若逸被胸口的疼痛折磨地越发意识迷蒙,只能下意识地握住对方颤抖的手,然后沉入彻底的黑暗中。
原本清冷的别院中充斥着无助的哭喊和血腥,陆清冱抱着已然昏睡过去的若逸看着手中握着染血匕首的封敏淑无法说出任何事。
他知道这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但是却被眼前异样的残酷冻住了双脚。
最终,陆清冱还是不忍封敏淑的模样,也担心会引来追兵,点了她的睡穴。
若逸再醒来时,已经恢复了视觉,虽然依旧虚弱,但是比起在山庄中突发绞痛时已经好多了。
因为睡了很久,衣衫有些散乱,但低头整理前襟时,若逸却发现胸口出现了血红的痕迹,就想要仔细确定时,马车外的陆清冱感到动静,探头查看若逸是否已经醒来。
“若逸!”看到若逸醒来,陆清冱立马停了马车,进去查看。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伤?”
“在杰英庄时你突然发作,不是因为受了伤么?”
“没……没什么事……”若逸自己也不清楚,但为了让陆清冱放心,仍然说了没事,但是胸口处那异样的血红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并没有撕裂的疼痛,可是……
“我们在去西翎的路上……”陆清冱向若逸解释他此刻的计划,但是精神很不好,不仅仅是疲惫,还有明显的低沉。
“抱歉……”
“什么?”若逸被陆清冱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有些迷糊。
“我就这样把你带走……”
“不,我……一直希望如此,谢谢你没把我留在那。”
陆清冱不知道为什么若逸如此排斥自己的家,但是他格外郑重的口气,让他放弃了追问。
“那你先休息,到了休息的镇子我再叫你。”
“好。”
过于平淡的对话,出乎陆清冱的意料,他准备了很多说辞,但是都没派上用场,那些他以为若逸会在乎问题,对方只字未提。
只有那句“谢谢”让陆清冱赶到异样地沉重和心痛。
但是,只要自己陪在他身边,也许就有能够缓解这种沉痛的方法吧。
——正文完——
番外:相忘江湖
知道那人正生着气,纵使平时再如何温润,但若是触动他的底线,便是怎么也拉不回来地钻牛角尖,所以与其着急去解释,不如静静等着对方缓过来些。
也不知是为了避开他还是在气头上,本来就不平坦的山路,被他走得更叫人胆战心惊,也不知究竟是拿自己置气,还是为了折磨他。
眼看就要崴了脚,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扶住。
“你若是真的气我,便不该拿你自己置气。有什么抱怨说给我听便是了。”无奈的语气,满是迁就,却让玉楼清根本高兴不起来。
站稳后甩开对方的手,深深喘了几口气。不知是为了缓缓刚才疾走的那段山路,还是为了平息内心的怒火。
可是开口的却是叫人不解的哀求:“封晓,你不欠我什么,这么跟着我算是什么?”眼看着对方有些沧桑的脸上露出的沉痛,玉楼清还是决定说出来:“你若是还有一点点的悲悯之心,就应该回到杰英庄,好好告诉你的孩子,你还活着!你难道没有看见那孩子……”
体会过至亲离世的痛苦,回想起若逸在灵堂前悲伤痴痴的模样,玉楼清已经不忍再说。
“我若是走出来,告诉他我还活着,他自然会高兴,但是他从此却再也不会感到快乐。”
封晓回忆起那个与他并不亲厚的孩子,脸上露出欣慰的模样,并不似玉楼清想象的那般无情。
“什么意思?”
“他是个过于认真的孩子,当年羽瑶重病,山庄遭劫,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守好自己的娘亲才让羽瑶突然过世,之后几年几乎日日自责。”
提起这段往事,玉楼清知道当初流风谷奇袭杰英庄,虽不是自己的命令,但是却不能说与自己无关,脸上的神情也沉痛起来。
封晓见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便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只是自重逢来,每每触手都是这样冷,一点生气也没有。
“之后他决定离开山庄,我觉得是极好的选择,这是我和羽瑶当初都希望的事,他若是能脱离这些纷争和利益的纠葛也许能更自由些。”
那是他们当年行走江湖时以为的愿望,只是终究在那些利益的纠缠下,被束缚了整整二十年。
“你只是为了能摆脱你作为庄主的责任不是么?”
玉楼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但是盘踞在心口的疑问让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封晓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片释然。
“你若是这样认为也无妨。”
“我……”想反驳,却终究来不及。
“此外,若是我告诉他山庄中的事,他必然会选择留下来,而东林自然也会把他作为给予杰英庄支持的砝码。”
“山庄中的人大多也抱着这般心思,他在此种情态下离开,怕是也不愿再回来,自然也不用知道这些。”
再望向玉楼清,对方却依旧神色沉沉。
“我知道你大约是担心那孩子又重蹈当年覆辙,太过自责,你别担心。总有真相大白一日。”
玉楼清任封晓在前面带着路。
此刻虽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越能想象出他脸上的模样。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追着他、想要与他比肩而行,但最终只是望着那人离他越来越远。
然后他也停下了脚步,不再愿意追逐这些虚空妄想。
如今,那人回过头,这样牵着自己。
却已不知是欢喜、还是遗憾。
那二十年的空梦根本无法就此填满,但是若是问他还想要些什么,却是再没有了。
他突然想起有个人曾今对他说过,若是再无憾恨,便就会迎来终结。
他残喘至今的时光,也许在迈出下一步时就会消散。
只是他还能走多久呢?
只可惜这次,怕是他要先放手了。
“楼清?”
“啊……”
封晓猛地停住,玉楼清在兀自发呆,便自然撞了上去。
看到玉楼清神色惊讶地抬头望着自己,封晓原本担心的神色终究被一抹笑容取代。
“你还是这样,总是边走边发呆。”
玉楼清原本扶着额,听到封晓这样说起往事,却也不禁露出一如当年那般青涩的笑容。
“是啊,这毛病一直改不了。”
“幸好我在这,否则又得受伤了。”这样说着,便看见玉楼清右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
“不碍事,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玉楼清拉了拉衣袖想要掩饰住这旧伤。
这伤是当年在流风谷坠崖时留下的,废了用剑的手,却也因此保住了命。
不过玉楼清却也绝口不提这伤究竟是如何留下的。
仿佛是默契一般,封晓也从不追问。
只当是与那空赋的二十年一起,埋葬了,便再不提及。
两人不再多言,只继续走着。
至于去往何方,早已不必在意了。
——番外完——
后记:
对于这篇或者是这个系列,真的是有很多感情,浮生系列基本上属于我最开始写的文,大家看到的稚嫩得让我重新看超级哈子噶系的《莫问情》是我第一次写的文。
最初的设定大家可能完全想不到是什么呢~【这里也先保密吧】。
而之所以开始写文其实是有点争强好胜的意思在,所以说一开始写文真的不是很纯粹的心情,比较浮躁,在还不成熟的阶段完成了莫问情,之后又经历了各种人生体验,加上各种艰难的心理过程,意在弦才慢慢被磨了出来,可能前后会有风格的不统一和断层问题,这就是我间断的地方呢!
本来只是想好好虐我的两个儿子,陆清冱(hu,第四声,不知道取什么名字时,看小说借来的一个字)和封若逸,但是写着写着就发现,哎呀,他们之前应该还有很多经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于是就把一开始的部分全部抹去,从两人最开始(?)的时候开始写了,然后人物就越来越多~不过寒磬和林子墨两个人是一开始就有的,但是像玉雅清、玉楼清还有封晓的情感纠葛完全是后来才想出来的,因为感觉要有一个背景交代吧,要不然说不通啊!不仅仅是对读者有个交代,对他们和我自己也得有个交代,合理至上主义者呢!所以经常会钻牛角尖。
就这样这个故事越来越丰满,虽然还不成熟,但是每个人在我心中都不是一座独立于海上的浮岛,而是冰山~有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和背景,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而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
和故事一起成长的还有我自己,希望能有一天把他们的故事都写出来,把自己曾今的心情都记录下来,感觉也能将时光定格~
谢谢一路看下来的读者,虽然大家很少留言,不过感觉只要有人看就觉得很幸福了,也非常期待大家给我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然后共同完成这部贯穿了我很多心路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