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消失在杨保求面前,到了对岸。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还是认命般的闭上眼睛默数。
等到数了五个数,他便往桥上走去。
由于双眼紧闭,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身边是男男女女的谈笑声。
竟然真的陪他玩了!真是荒唐!
他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双手。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离开了他,他的心中,只剩下这一双手。在他无助的时候,握住他的双手。
下一刻,他睁眼,对上同样是刚睁开的紫色眼眸。
“我们真的很有缘呢,下辈子,我们定然弃不了对方了。”廖无尘得意的笑着,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一天,这座桥上,他们同时有了一个让自己不离不弃的人。
夜晚,一盏盏水灯盛开在水面上。
廖无尘也买了两盏,将其中一盏带着纸笔递给杨保求后就自己在纸上奋笔疾书。
“想不到殿下竟相信这等荒谬之事。”他的声音有些飘渺。
廖无尘停下笔,抬起头:“难道无双不信?”
“呵,这本就是平民百姓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的消极做法,不切实际的愿望而已。再者,就算真的有神明,逆天之人,也得不到神明的帮助。”杨保求有些出神的望着手中的灯。
拥有异能的人便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这只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廖无尘在杨保求面前少见的严肃,“一种精神寄托,人们想让神明见证自己的愿望的寄托。”
他将写好的纸条放入里面。然后看着思索了片刻的杨保求提笔写下四个字。
——国泰民安。
廖无尘皱眉。
陌无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本以为他是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人,但若真的如此,他此时又为何会写下这四个字?
两盏水灯入水,像是互相吸引般不曾分开。慢悠悠的一起漂向远方……
“无双想知道我写了什么吗?”
“嗯?”
“我希望,每一年都和无双来这里。”他的声音,异常坚定。
“每一年……只可惜我这副身体,怕是连今年都很难撑过去……”少年的声音渐轻,最后只剩一声轻叹。
第42章:魔医非凡尘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陌无双的身体很弱是毋庸置疑的了,但廖无尘从未想过会差到这种地步,“是先天疾病?还是后天所致?”
杨保求突然转头,看着这个让他看不透的人,似乎是在评估些什么。
“半分吧。咳咳。”
他突然痛苦的咳了起来,明明很痛苦的样子,在廖无尘面前,他却还是挺直了脊背。
陌无双,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示弱。
他咳了许久,廖无尘也是手足无措。
直到缓过劲来。他的唇边已经染上了鲜红色,倒是让他多了些人气。
“回去吧。在下有些乏了。”
廖无尘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看着那挺直的身形有些许颤抖。你到底,是在强忍些什么?
每走一步,腹部传来的疼痛都能让他大汗淋漓。他想就这样倒下去,可是他不能。明明不远的路程,却好像要走许久。
直到将房门重重的关上,他的力气才彻底抽离。躺在床上,整个人再次蜷缩在一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如果计算的没错,廖无尘应该会来这儿的。
让他亲眼看一个骄傲的人最狼狈的一面。
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他有所动容……这是不可能的。
杨保求深呼了一口气。白日心中的感觉本来就有些许松动,以廖无尘的性子,发生了这样的事后,陌无双绝对会驻入他的心中。
“啪。”门被打开。
果然!
杨保求看向门边。一袭紫衣跃入他的眼帘。
“无双!”廖无尘有些无措的走到杨保求的床前,他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个倔犟的几乎把自己隔离出世界的少年,竟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触手可及。
“你。”杨保求咬牙,然后闭眼,“出去!”
他好像想保持最后一点骄傲一般,眼睑因为疼痛剧烈的颤抖着,身子却不再蜷缩挣扎。
廖无尘像是中了某种魔咒般躺到了床上,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身体,感受着他轻微的颤抖。
“既然痛,就别忍着。”
作为翼虎国的太子,廖无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和一个人说话。
他抱的很紧,好像想将杨保求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一般。
感受着抱紧自己的温热身躯,杨保求再也忍不住疼痛。
他想大叫缓解疼痛,可是他的傲骨不允许他那么做。
张口,一口咬了下去。
浓厚的血腥味在他口中扩散。
廖无尘一震,然后更加紧的抱住了他。
忽然,一滴冰凉的水落到了他的肩头,渗进伤口中,带来更刺激的疼痛。
他竟然哭了。这个傲气凌云的少年,在第一次有人肯在他痛苦时拥住他的人面前,再也保持不住假面,眼泪决了堤般的流淌下来。
……
“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夜的时间,疼痛总算是少了些许。
廖无尘肩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疤。
“没事,我硬朗着呢。”扯了扯嘴角,廖无尘现在可是毫无力气。
陌无双虽被尊为神医,他却是全身皆毒。被咬了一口,他口中的毒自然又进入廖无尘的体内了。
与之前那毒应该是一样的,不过浓度较低,所以他只是全身无力,并未昏迷。
突然,手中被塞进一个小瓶子。
“这是解药。”
他身体中的毒,但不过一种,见效快,而且这世上除了他没人能配出解药来。这毒,是在他身上没有其他毒药后的最后一层保护。如今,杨保求这么做,就相当于把自己最后一层保命的东西都暴露在廖无尘眼中。
无疑,他是信任廖无尘的,不然。也不会把解药交给他。
或许,是潜意识中觉得廖无尘会不止一次中毒。
“只需闻一闻,便能解毒。”
他没有告诉他,这药,几乎能解天下所有的毒药。
心中的怨恨已经有所消散,他知道,事情正向自己想象的方面发展着。
……
“哈哈,无双,要不我们比试一下吧。”恢复活力的廖无尘坐在杨保求对面与他下棋。
杨保求瞥了他一眼:“殿下作为翼虎第一强者,在下自然是比不上的。”
抿了一口茶,然后落子。
“可我就是觉得,无双你应该很厉害的样子。”
廖无尘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子,毫无章法,却是破了杨保求的局。
曾经有人说过,棋局就是一个缩小的战场。一个人在棋盘上的表现,便是他在战场上表现的缩影。
杨保求的白子,处处陷阱,步步毕竟。乃是一些阵法的衍化。而廖无尘的黑子,不专注于破局,却是勇往直前、势如破竹。
若是在战场上遇到,定是劲敌!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
幸好,他们不是对手。
廖无尘几乎是有些庆幸的想着。
杨保求抿了口清茶,依旧不动声色。马上就要在真正的战场上见面了吧,廖无尘虽然厉害,但是四国有过公约,异能者不能在战场上使用异能,这是打破平衡的做法,所以到时候,自己定不会留情。
“对了,你的病……”廖无尘突然抬头,有些担忧的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杨保求静静的看着他,许久才张口道:“若说世间能治疗在下的人,唯有一个。”
“谁?”廖无尘像是有了希望,倒是比杨保求这个当事人都激动些。
“无病。”
这个世界,医药界,有两个人的名头极响。其一,便是神医陌无双,他是专攻解毒,据说,在他手中,无毒不解。而另一个,则是魔医无病,他的强项并非解毒,而是治疗疾病。
比起陌无双,无病的行踪更加飘渺难寻,而他治病的条件,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陌无双是看心情定条件,而对无病来说,不管你是谁,要他出手,必要双腿跪地相求,并且许他的一个要求。
廖无尘知道,陌无双或许并非没有找过无病,只是,他这么傲气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因为一条命对人下跪。
他想让他去接受治疗,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因为区区一条命而下跪,何况陌无双。
无病与陌无双,魔医与神医,就像是天生的对手。也许,无病对陌无双提出的要求还不止下跪一条。
“在下的病如何,自己清楚,殿下不必担忧。”
再次落下一子,他终是赢下了这一局棋。
“今日就到这儿吧。”
他起身,廖无尘的心有杂念,已经不适合再下棋了。
这病夜夜折磨着你,你难道是真的不在乎吗?
廖无尘的眸子中,淡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杨虎有些迷茫的出现在他面前。
“去查查无病的行踪。”
你不在乎,我在乎。
“是!”
杨保求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抚琴,空灵动听的琴声从他指下飘扬而出。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这都是如玉公子的擅长。
他已经把几个阵法给了苍龙国的军队。几天后就将是两军交战之时,现在也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吧。
他,要离开了呢。
“无双。”廖无尘在他身边坐下,闭眼聆听着美妙的琴声。
他能从这琴声中听出一种游离城市之外的感觉。这个人,他或许并不想当名满天下的所谓神医,也许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一辈子,足矣。
这个谪仙般的人儿,或许就是该如此才对。
可是,他有感觉,陌无双,绝对还有一些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他也有感觉,这些秘密,或许不久以后,自己就会自然而然的知道。所以他现在没有去问。
“殿下身上的毒,越来越重了。”杨保求依旧弹着琴,只是开口与廖无尘道,“那天给殿下的药,虽不能解,却可以抑制这毒药的药效。”
那天之后,几乎是每天晚上病发之时,廖无尘都会来到他的房间,紧紧抱着他入睡。
“殿下若是想解毒了,便让人来找我吧。”
“你要走?!”琴声在廖无尘的声音中戛然而止。
一根琴弦应声而断,杨保求的手指泛出了血珠。鲜血抹上了琴弦,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琴弦腐蚀掉了。
他的血液,竟有如此剧毒之效!
“在这儿住了那么久,在下也是时候离去了。”杨保求毫不在意的道。
廖无尘皱了皱眉:“就不能不走吗?”
“不得不走。”杨保求笑,却是那一直做给外人看的假笑,“苍龙翼虎的战争几乎一触即发,想来,当时候殿下也顾不得在下了吧。”
“我……”他想说,你在我眼中就比战争更重要。却始终开不了口。
杨保求站起身,抱起琴离去:“就此告别吧。”
来时,他本就两袖空空,离去,也不过一把琴足矣。
下一次见面,就将是站在各自的对面了吧。到那时,你又会作何反应呢?
杨保求离去的第二天,廖无尘就接到消息。如玉公子出现在了苍龙的军队那边,开始正式训练他们。如今,可谓风雨欲来。
如玉公子一袭白衣,貌如谪仙。黑曜石般的深邃双眼看着台下的苍龙军队,手指轻动,弹响身前的琴。军队随着他的琴音变换着不同的阵列……右手边,四色小旗安静的躺着,以备变阵之用……
第43章:阵法非凡尘
自从如玉公子出现在人们面前,战局就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原先的相持状态变成了一边倒的情况。
翼虎国的军队无论如何都攻破不了那一道防线。不仅攻不下,还损失惨重。若不是苍龙,或者说如玉公子没有选择反攻,翼虎国怕是早就败了。
在大大小小五场战役后,如玉公子被尊为苍龙神子,而廖无尘,也来到了翼虎的军营。
所有人都知道,风雨欲来。
武力最强与智谋最强的碰撞!
如玉公子能在谈笑间以十万军队击退百万雄师!
廖无尘能一力降十会,孤身入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没用的。”廖无尘身后站着翼虎的军队,他笑着,用内力将声音传到苍龙城上道。
“有用没用,战后便知。”缓缓走上城的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光辉,像极了天上的神祗。
廖无尘眯了眯眼,看不清他的长相,声音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步步接近,一点点清晰。
“是你。”廖无尘瞳孔一缩,状似无意的咬了咬牙,“陌无双!”
他找了许久的人儿,竟然会在此时,站在他的对立面。
“是啊,早该想到的。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神医陌无双,就是如玉公子。”
“好久不见了,殿下。”杨保求在城头的榻上坐下,用手摸着面前古琴的琴弦。
看着城上如谪仙般的少年,,廖无尘如同想通了一般的笑了笑。
他的无双,本就该如此出色。
紫色的眼眸中,战意闪现:“就算是无双,我也不会留手的。”
“在下也正有此意。”杨保求的嘴角勾起,举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横倒下城。城门前留下笔直的水渍。
这是如玉公子在战前都会做的事情,好像给即将死去的人送行一般。
翼虎的人一看到他的动作,便明白,战争又要开始了。
茶水落,城门开。
苍龙的军队就这么从城中涌了出来,与翼虎对峙。比起几个月前的兵败如水,此时的苍龙,就像有了必胜的信心。各个眼中凶光毕露。
翼虎的战鼓擂起,顿时点燃了火线。
“杀!!!”
与此同时,苍龙城上也传来了肃杀的琴声。明明依旧空灵动听,却多了那么几分鲜血的浇筑。
经过多日的磨合,苍龙的军队对这琴声已经极为熟悉,他们随着旋律下达的命令变换着阵列,刺眼的四色旗子在杨保求手中流转,不过几秒,就将白虎军师悉数拦下。
“不妙!”杨虎咬牙。如玉公子的阵法造诣极高,他早就见识过了,却是怎么都破不了。
自己这方的人被斩杀,敌方却像永远不会劳累一般的挥动武器,一人坚持不住便由另一人补上,四个阵列,四个小循环,然后构成一个大循环,生生不息。
“真不愧是如玉公子。”
廖无尘手持弓箭,射杀着战场上的人,例无虚发!
杨保求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眉头微皱,一直没有动用的红色棋子被抓起。不过一挥,城中便飞出四人,缠上廖无尘。让他再无空隙射箭。
异能者不能在战场上动用异能。
这条规定,倒是便宜了他。
那四人在武功山的造诣皆是不弱,他们毫无异能,更是一心专注武道。此时,倒也能脱廖无尘一段时间了。
杨保求坐在城墙上,纵观全局,一旦有什么变动,他便会变更琴音。
至此,苍龙还未有什么大损失,翼虎却都是苦苦支撑了。
翼虎太子一力降十会,如玉公子却能四两拨千斤!
那原本动听的琴声在翼虎军队的耳中成了夺命的凶器。
廖无尘眼眸闪了闪,然后,他不顾身边的四位高手,一下子冲入了战场之中。